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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又回断港头-(七)今昔黄家铺
武陵打油匠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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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又回断港头-(七)今昔黄家铺

           (7)今昔黄家铺


          一、进村

   进入黄家铺地界,原东风渠道左侧是十四队欧阳家。

   去六队要从石板桥上跨过东风渠道,我曾参加过这座石板桥的修建。桥头左边是大队代销店,再过去一点儿是园仓库。园仓库是大跃进时代修成的,早已拆除,又在原址上修了大队礼堂。兆瑞曾负责看守礼堂,他已作古,我没心思去看礼堂。

   这地方全变样了,进村沿右侧是一排商店,规模比姆妈铺大。农药化肥,种子饲养,日杂百货不出村就能买到。再往前走有几户人家,正在晒谷。问这儿是几组,他们告诉我,这儿是八组。我认为八组就是原八队。我脱口而出:“噢!是黄家。”他们都惊伢地看着我,仿佛我刚从桃花洞里出来,不知秦汉,无论魏晋,更不知三十年改革开放。才告诉我,他们是原十四队欧阳家分出来的。我又问欧阳光华老队长?那年轻人却说,不认识。有位年长者望了望我,告之,您找他啊,光华在冲天湖看湖。

   我刚从断港头来,路过抽水机房。从抽水机房抬腿便到冲天湖,近在咫尺。却不知光华老队长就在那儿,错过了见面的机会非常遗憾。但是,耳边常响起他说的那句话:“……要不是毛主席的政策大,你们青年不会到俺这霸迹来……”

   我和铜匠进村后,遇到位年逾古稀的人,他中等高个,单瘦,瓜子脸,顺风耳,偻背,引人注目。他是原六队的生产队长(即当时的副队长,正队长叫政治队长)蔡金堂。我迎面上去对他说:你姓蔡名金堂,是原大队支书的胞弟。他哑言,大概在头脑中回忆,来者是谁?怎么会认识自己?而且讲得没错。我见他不作应答,还不回答。再次发问,他却失口否认,反问,“你是何个?老子不认得你!”态度极不友好。我暗自好笑,他已是古稀之人,还是像年轻时那样弯头曲脑的讲“叫老壳”。为了不眈误时间,我这才告诉他:“我是大Liao呀!”他瞧了瞧,才恍然大悟:“哎哟!是你呀!,啊!样子没变,还是那个像。”一把抓住我:“莫怪俺,近段日子有人行骗,他们讲得瓜儿甜,籽儿绿,尽是些假麻皮,俺不得不提防。今朝不走就,住俺这疤迹,晚上夸白话。”

   我谢了,要去桥上,还会有机会来看大家。

黄家铺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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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蔡金堂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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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3/25 20:3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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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陵打油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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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哑巴毛儿

   哑巴毛儿是个苦命人,自幼丧父还是个聋哑人,长我五岁,掐指一算,已年过花甲,谢顶显老了。

   当地风俗,哥哥去世,弟弟未娶,嫂嫂给弟弟当媳妇,这叫“叔配嫂”,肥水不流外人田。叔叔顺理成章成了他的继父。兆善是他的同母异父的兄弟。

   我刚到生产队那年,有首歌唱红了大江南北,现在还有人会唱这首歌,歌词大意是:“千年的铁树开了花,万年的枯树发了芽,如今咱聋哑人说了话……”这是一首电影插曲,电影的内容是赤脚医生用针灸治好了聋哑人。于是很多地方都开始帮聋哑人治疗。哑巴毛儿赶上了,也被接到公社卫生院。有消息说他冶疗的效果不错,我真为他感到高兴。

   有一次,公社搞汇报表演,让他上台跳“忠”字舞,节目进入高潮时,台上台下互动,全场唱:“……我们心中的红太阳……,”他高兴地 “哇!哇!”几声叫喊,博得台下阵阵掌声。哑巴毛儿激动得流下了幸福的泪水,跳得更来劲了,台下的掌声、欢呼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其疯狂程度可与现代超女、靓崽,大腕歌星登台表演媲美,这可说是他人生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有一天,半夜下雨,他被春雷惊醒,不等鸡叫起床,穿蓑衣带斗笠站在生产队的基沟上,盼队里的人都早早起来,要将这好消息告诉队里的每一个人。

   天蒙蒙亮,我起床去秧田扯秧,他见我, “哇!哇!”大叫,一个劲地招手,示意要我快过去。他今天有重要事情对我讲,三步并成二步走上前。他兴高采烈地比划,一下指天,一下指地,我不知所云,一头雾水。这时,他母亲去圹边洗菜,带着几分责备做了翻译:“他是说昨半夜下雨打雷,俺都惊醒了。”我恍然大悟,怪自己瞌睡大,没被雷声吵醒。我喜欢与他一块干活,自认为能“听”懂他的“话”,想不到今天卡了壳。我祝贺他,又表示歉意。然后,用只有咱俩才明白的手示比划,“等你治好了,会有个长发女人同你结婚,生一大群孩子。“他高兴得流出了泪水,目光里流露出对未来的憧憬和祈盼。

   收工后,我紧跟着兆凤、兆善、方志回来,边走边闲聊。

   方志讲:“哑巴毛儿犁田越来越内行快赶上方伯了。”

   兆善说:“俺哥聪明,心灵手巧,学织篾器,一点就会,可惜不会讲话,这辈子只怕找不到堂客。”

   兆凤马上接着说:“俺毛儿哥这辈子造孽,一大把年纪了,这辈子只怕真的找不到堂客。俺要是娶了堂客,同俺堂客讲,去跟毛儿哥“搞”一回,省得枉来世上作回男子汉。”

   兆善他不正面回答,有意避开,说:“俺队里又穷得狠,乖女伢都不愿意嫁到这霸迹来。”

   兆凤显然是对他的回答不满,白不他一眼。回过头对我说:“你呢?”

   我学着他们的常德腔调:“俺连屋都没得住,找个乖女伢睡何霸迹,总不能在别个屋檐下架个床铺,每天晚上演黄色样板戏。”

   兆凤是贫协组长,脸马上阴了下来,对我说:“莫乱讲,你小心蒂蒂(点点)儿,这是攻击样板戏,攻击旗手。反映到大队革委会,要斗争你的。”

   几个人的话声戛然而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显得尴尬。我怕祸从口出,引火烧身,像罪犯低下了头。心里却在想,还是贫下中农觉悟高,要好好向他们学习,又在想如何摆脱眼前的窘境呢?对!转移目标,立刻强装笑脸,指着方志。

“他结婚了,今晚就可以兑现。”

   方志板起脸,“你这个家伙三,不讲好话,俺要等你们都结了婚,兑了现,老子也不赖账。”

   兆善,方志笑起来,我赶忙也附和陪着勉强地笑。兆凤见状,没那样严肃了,也跟着笑了。几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后来,兆凤招郎入赘,当了上门女婿。方志搬到市里。兆善娶媳妇,另盖两层楼房单过。

   现在,哑巴毛儿继父、母亲都过世了。他仍住在空荡荡的老屋里,过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他的目光依然那样和善,却失去了对未来充满祈盼的神态。他做没做成男子汉?他们是否兑现了承诺?我见到兆善后,有很多话要讲,没顾得上去问哑巴毛儿的事。只能默默地为他祝福。

   没法写续集……  

   与哑巴毛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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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儿哥哥兆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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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3/25 20:46:50
武陵打油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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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水煮荷包蛋

   大队开会,我赶到会场却空无一人,农村没有时间观念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我天天出工感到疲惫,遇到开会像过了个礼拜天,乐得半日休闲,真盼每月有几次这样的机会。

   大队地处东风渠道中段,北面去公社,我往返多次了。南端过城址通往黄腊溪,我从未走过。今天,借此机会朝南端遛达,能走多远算多远。刚走出不足半里路,见渠道边有栋茅草屋,房前屋后清洁,院内纷繁杂件,摆放错落有致,看上去让人感到舒适,像欣赏件艺术品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时,屋内闪出位个子高大,方脸,五官端正的年轻人,大声叫:“大Liao。” “哎!你住这。”他是八队的社员小韦,经常与我在一块干活,人聪明,有礼貌,讲话风趣,特逗。

   我口渴,正想找口水喝随之进屋。进门是个厅,左边是厨房,右边是住人的偏房,厅后有间房,左侧开门,也是住房,两室一厅一厨格局。厅屋门边挂着蓑衣、斗笠,上面没有半点泥巴和草屑,镰刀把都擦得很干净。厅中靠墙壁有个方桌,所见物件都是在生产、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再看看他衣服上有不少补丁,个个补丁针脚细腻,缝得平平整整,像绣花似的。

“姆妈,煮碗荷包蛋。”

   小韦的姆妈从厅侧门走出来,她四十多岁,穿件北京蓝妇女装,头发一丝不乱,风韵犹存。她给人的印象,不像是久居农村的人。厨房里升起了袅袅炊烟,一会儿,她端来一碗冒热气的水煮荷包蛋。猪油香气扑鼻,油星如粒粒珍珠在碗里晃动,红糖像滴在宣纸上的墨迹正向四面散开。

她说了句:“请慢用。”回房了。

   听人说,当地过年、过节,女婿到岳母家或贵客光临有“筛蛋茶”的习俗。今日能吃到这碗蛋茶,由一句玩笑话引起。平常与小韦一道干活,发现他讲话文雅,颇有好感。我不会下棋,小韦会。但每次只有小文同他下棋,我站在旁边看,成了铁杆观众。看久了,看出点门道,知道马走日,象走田,炮打隔子,车横冲直撞,卒子过河不回头等下棋规则。有时,顾不得“君子观棋不语”的古训,竞敢插言支招称“里手”。这些招术多半是顾此失彼的臭招,有时也会瞎猫碰到死耗子,能解燃眉之急。他们认为长沙伢子支招虽欠周全,也马马虎虎算会下棋。小韦硬要与我对弈。小文在桌底轻轻碰我,暗示大胆跟小韦下,他会帮忙。下棋时,小文时刻碰我或使眼色,我像木偶照其暗示动子,胜了。瞎子吃汤丸心里有数,我这嬴家是名不副实的傀儡,功劳并不在我。

   这时,有人叫小文有事,他离开了。我失去了依靠,开玩笑地说:“嬴了,再不下了,输家要筛碗蛋茶给嬴家吃。”小韦满口应允,今天兑现了,不知应当谢谁。

   我在脑海中搜索,他待人有礼貌,干活从不偷懒,与小文过从甚密,除此外再没人达理他们。小文是七队的,听七队的知青说他是地主子弟。我马上警觉地抬头朝厅屋墙壁上看。墙壁中央贴着毛主席像,下边有个“忠”字,除此外再没在其他东西了。按理说一般农舍的墙壁上,多少有几张作为精神鼓励的奖状,他家一张也没有,这就奇怪。

   我端起香喷喷的蛋茶,急忙喝完最后一口汤,忘了趁热把汤先搅和几下,让未融化的红糖尽快融化,现在迟了,正想办法把沉淀在碗底的红糖体面地吃掉。突然,有脑壳朝屋内探了探,又很快缩回去了。我赶紧出门看个究竟。这时,那人正回头,四目对视,那小子诡谲地一笑。他是八队的干部,是不怀好意的笑。我觉得事有点儿蹊跷,灵机一动回屋坐下。

问小韦,“看你身体这么结实,报名参军,体检肯定没问题。”

小韦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吱唔着,“报名要生产队同意。”

   听说过八队姓黄或姓蔡,有位历史反革命姓韦,莫非就是他家?他是历史反革命的儿子?我心中忐忑不安起来。

   不久前,中路口有位贫协组长,突然收到胞弟从香港寄来的信。他不识字,不知信从何方来,听人告诉他这是封海外来信。贫协组长犹如捧着被引爆的炸弹,会把人炸得血肉横飞,吓得他不敢拆信。悄悄找来地主的儿子,帮忙读信。被人揭发,大队开会,批斗他。

   其实,这是一封非常普通的信件,大意是:向胞兄报平安,被抓壮丁后去了台湾,辗转到了香港谋生;信中述说思乡之情;听海外媒体宣传,大陆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为其兄长担心,特来信问候。

   这封报平安的信,并没有给他的兄长带来“平安”,却给苦大仇深的贫协组长带来了灾难。

   大队批斗他时,我在站在离那位贫协组长不远的地方,贫协组长上了年纪被迫低着头,吓得两腿站不稳只打哆嗦。用农村人的话讲:“造孽噻。”

   我想到这儿,觉得这碗水煮荷包蛋没有了一丁点儿香甜味,成了一碗黄连水,再没了心思想出体面的办法吃红糖了。

   要是有人揭发:四类份子腐蚀拉拢知识青年,批斗他,他冤。

   揭发我与四类份子臭味相投,相互串联,批斗我,我冤。真是飞来横祸!

   晚上,我彻夜未眠在想如何逃过劫难,人更加疲惫了。

第二天,好不容易盼到太阳落山,收工回来,胡乱吃了两口饭,跑到代销点,买了五分钱糖粒子,跑到大队长的家,急忙把糖粒子分给几个小孩,孩子们乐了。我向大队长讲述,怪自己嘴馋……

他笑了:“不知不为过,他和我还粘亲呢。”

听到大队长的话,一块石头落了地。

   自言自浯地说:“他*的,早知这样,就不怕那个不怀好意的鬼脑壳。也真是,这鬼脑壳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关键时闪一下,吓得我一大跳,可惜了那点红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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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屋前的稻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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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看六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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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式住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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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式楼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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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六队社员

四妹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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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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犟脑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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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朝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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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六队的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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