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要到“双抢”了,队里的事务长姚富贵,在二十多里外的金阳镇买了四头大肥猪,准备到“双抢”时改善生活。
在经过一处检查站时,被站上工作人员没收了。心急如魂的事务长匆匆赶回来向队里作了汇报。队干部们也束手无策,商量来商量去,也没想出个能解决问题的办法来。
“我看只有你去找找知青,他们脑子活泛,看看他们有没有好办法。”周队长说:“这种事我和老谢不太好出面跟他们说。”
谢支书摇摇头,道:“找他们能行吗?这帮崽子天不怕地不怕,他们要去了,万一闹出什么乱子来,你我会吃不了兜着走!”
“唉!”周队长长叹一声,满面愁容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眼看过几天就要开镰了,队里的猪还小,杀一头也杀不了几两肉。总不能让大家天天吃白菜萝卜吧!那谁也顶不住。”
谢支书望向事务长:“老姚!猪就真的要不回来了?”
“不可能了!他们一口咬定说是非法的,我跟他们磨了几个小时,一点用都没有。”事务长苦着脸说。
事务长四十多岁,浑身透着一股精明劲。生产队的事务长这一角色,不是谁都能胜任。全队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都归他扒拉,说白了就是一个大管家。
“那好吧!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谢支书十分勉强地说:“你跟他们商量一下,能和平解决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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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就是这样,你们看能不能去一趟?”事务长介绍完情况,端起茶缸喝了一口水。
思索片刻,我对他道:“看来只有去强行抢回来了。”
“谢支书说最好还是和平解决。”他说。
“有可能吗?”孙海潮反问道:“要不再去求求他们?”
事务长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基本上是一点用也没有。”
“那不就得了!还罗嗦什么,动身走吧!”彭新民嚷开了。
“看你急的,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要去也得明天。”我乐道。
事务长松了一口气:“队里说了,把猪要回来,给你们每人记三十分工。”
“不是工分不工分的!”我说:“为队里出点力是应该的,不过先得计划计划。”
此时我绝不是说大话,这事谁听了都气愤。再说了,猪弄不回来,我们不也得跟着倒霉吃不上肉了。
“关猪的地方你去看过吗?”孙海潮问。
“看过了,我还在猪圈旁跟他们争吵了一番。”事务长说。
孙海潮从抽屉里拿出纸和笔,推到事务长跟前:“你画一张图吧!我们心里也好有个数。”
画好后,他指着示意图:“一进屋是五个猪圈,我们被抢的猪关在最后一间。”
“他们有多少人?”我问。
“大概有四、五个吧!”
大伙又商量了一阵,分配了各自的任务,又要事务长到仓库找保管员要几根木棒。
机帆船载着我们出发了。
事务长拎上船一大块肉、一袋大米,一捆锯成二尺来长的锄头把。
太阳已经高高挂起,水面上波光粼粼,往来舟船不断,两岸堤坝上的行人不绝于途。
“前面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场面在等待着我们?”望着眼前一派祥和的景象,我想。
看看船上的伙伴们,一个个都对前面可能存在的风险无畏无惧,还在互相打闹逗开心。
“王晓阳!你在想什么?”孙海潮在柴油机的隆隆声中大声问我,打断了我的沉思。
“没想什么!”我说。
“把火柴给我!”
将火柴扔给他,我转过头问事务长:“还有多远?”
“大概还得走一个来小时,到前面先找个地方做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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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间事务长熟悉的农舍里,女主人热情地接待了我们。
“你带着他们这一帮知青,是要干什么去啊?”她泡好茶后,问事务长。
事务长向他说明了事情的原委。
女主人听后愤然道:“那帮人太霸道了,我们这一带的人都恨死他们了。”
“这个检查站到底是干什么的?”我问她道。
“我也搞不太清,反正是经过那段河面的船,搞不好就把东西扣下了。附近的人运点东西,宁可绕远点也不从那过,就怕碰上他们遭殃。”
“难道就没人管管?”
“谁管啊?现在不是割资本主义尾巴吗?”她讥讽道。
大铁锅里的米饭闷好了,我们催着事务长炒菜。围在锅台前,看着锅里翻炒得香气四溢的大肉块,每个人的嘴里都在咽着口水。
“这有多少肉啊?”林东亮问。
“五斤,我一早到供销社割的。”事务长边炒着肉说。
“熟了吧!”我实在是等不及了。
“不行!还得炒炒。”
“我看差不多了。”“起锅吧!”
一看都着急了,事务长道:“好好好!我就依你们,不过得先说好,要是没熟你们可别怪我!”
结果吃的时候,肉骨头上还带着血丝。
即便如此,也丝毫没有影响我们的食欲,谁也没空多说一句话,都在埋头苦吃。
“怎么这么快就炒好菜了?”女主人走进厨房,看到我们正狼吞虎咽,惊讶不已。
事务长大概觉得我们这吃相实在是不好看,赶紧解释:“哦!我们要快点吃完赶路。”
“我就进屋叠了一下被子,肉就能炒熟?”女主人摇着头,自言自语出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