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种活法(一)
大姐:
我想这么叫你,尽管三十多年来口头上我很少这么叫你,尽管你还有不少别的称呼.只是在我的心中,在我走过的这么漫长的人生的路上,你就是以一个大姐的形象和风范影响着我引导着我,让我总逃不出你的视线.我的爱,我的性格,我的情感,以至我的命运,都无不打上了你的烙印.人生不可复制,不可再造.只有如代码字符的姓,都天生的不可复制的与你相同.哎,怎么啦?我想逃避,我想远离,我想忧怨的换种活法,但经过近十五年的内心博杀,但我不能,我真做不到.你象一根我永远扯不断的线,总把我栓着.那天,我从朋友那得知你心爱的儿子要结婚了,你要了结你最重要的心愿.我第一反映,就是从心中很无奈而对你对我也很残酷的想说:我不来祝贺.是的,我不想来,我想挺住我那摇摇欲坠的曾坚定了十五年的对你的人生信条.我想让你知道我的哀怨和苦衷,我想让你明白人的活法的长短优劣是非曲直各有千秋难分对错.但我终于难以坚守,我被对你的敬重和无法排解的思念所击败.我不想认输,不想输得一败涂地.我变通一下,让LP也是你很喜爱的很放心上的妹妹代我送来贺礼,让她来转达我的祝福.不管你知道我这做法你是怨也好恨也罢.我只能说我不能绝情的这么彻底.把人生那辛酸的画卷展开,我便一下扑捉到1976年那夏日的镜头:我正在大田里光着身子撒石灰,突然传来一个知青大声说,大姐又生啦,一个儿子啊.我听这喜讯,赶忙停工,在旁边的水甽里稍洗净一下手脚,正想着如何来祝贺时,抬头便见一个卖鸡蛋的村妇走过.卖蛋的,来,我全买了.多少个?二十个?多少钱?哦,一块四?好,都给我.我搜尽裤袋,只找出一块三毛八.看了看这村妇,就这些了,少两分钱,可以吗?村妇久久的望着我,很无奈的说了句:算了.来装去.我便喜出望外的取下草帽,倒着,将20个鸡蛋装进了草帽兜里.一边说着谢谢,一边屁颠屁颠的向你家奔去.你躺在床上,大热天的头上围着条毛巾,脸是苍白的,但溢着幸福的笑.祝贺你,又添了个大胖儿子.我把个草帽兜兜晃了晃,放在旁边的桌上.你似乎很激动很感慨.眼瞧着那装满鸡蛋的草帽,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你说:难为你了,不要花钱啊.我说:真对不起,只有这能力了,就算我的一个小小的心意吧.你的恩情,我是难以报答完的.你说了句让我永远不会忘记的话:知青的情分,你这是任何贵重的礼都比不上的.以后,就不要再这么送东西啊.我们是好姐妹就够了.真够了?我疑惑.你很认真的说:送东西就俗气了.我听后心沉沉的.但转而也快慰:我平生第一次送礼啦.这是送给最敬重的大姐,是祝福她生了个胖儿子.我可以做他的叔叔啦.看着躺在大姐你身旁那红扑扑脸蛋稍卷着头发的儿子,我心里说:这小子,我会尽叔叔的心来关照你的,要让你少受磨难.我转身去再忙农活时,对你挥挥手:多保重.你也很艰难的抬了一下手.缓缓吐出两个字:谢谢.这辛酸的画卷掩上.三十三年了,今天,怎么啦?那年我用草帽兜着鸡蛋去祝贺的新生侄儿要结婚,我竟想着法子回避?大姐,你想没想到我会这么无情?其实,我是在捂着我心的伤痕,在LP回家后,总在盘问着,婚礼进行得怎么样?你那媳妇还好吗?甚至还问到,你和你LG是否问起了我?怎么没来?是的,我在一直考问着自己,在鞭鞑着自己的灵魂,在比较着人生的活法到底怎样才算道德和高雅,怎样才能避免俗气......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