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便下了田，平常干一天总得休息几回，今天算是豁出去了，除了吃饭，硬是一股作气干到下工。插完最后一兜秧，躺在田埂上就起不来了。

   “罗光明！插了一亩六分六。”记工员丈量后说。

   看热闹的人们拥凑着记工员来到我的田头，他拿着人字型的土丈量架，“一、二、三…”地数了起来。随着他的数声，我的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计算完，记工员慢吞吞地宣布：“白鹭鸶插了一亩三分四。”

   “好家伙！只差两厘田就赢了，这帮知青还真不简单。”有人赞赏道。

   按约定我输了，比他少了三分二厘，我拿出准备好的烟：“愿赌服输，给你烟。”

   “算了算了！还真不能小看你们。”罗光明诚恳地说：“幸亏我没说让你四分，差一点没输给你。”

   这次比赛虽然输了，但虽败犹荣，队里的乡亲们都对我们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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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的十二月二十日，远在一千多公里外的福建省莆田县，有一位叫李庆霖的小学语文老师，斗胆上书毛泽东主席，直谏下乡知情们的艰难困苦，哭诉他们“无米之炊”的困境，揭露了地方上的一些干部利用职权，为下乡时间不长的子女开后门招工、参军、上大学的不正之风。他以一个知青家长的身份，沉重的述说了一个父亲的困惑与悲苦，向毛主席倾诉自己心中的不平、不甘和不安。他在信的结尾处写到：“毛主席，我深知您老人家工作是够忙的，没有时间来处理我所说的事。可是，我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困难窘境中，只好大胆、冒味地写信来北京告御状，真是不该之至！”

   今年的四月二十五日，毛泽东主席读毕这封信后，当即给他复信：“李庆霖同志，寄上三百元，聊补无米之炊。全国此事甚多，容当统筹解决。”可见毛主席对李庆霖敢于坦陈直言是很赞赏的。其实他对知青上山下乡运动中的积弊早有所闻，并下决心统筹解决知青问题。这封信也促成党中央和国务院对知青政策及时作了调整，改变了千万知青的命运。

   下午学习半天，对毛主席给李庆霖的复信，大伙七嘴八舌讨论开了。

   “既然毛主席这么关心知青问题，那我们就有机会返城了。”我说。

   “问题是下乡的太多了，三年两年不可能一下子都解决。”林东亮说。

   “那就只好排队了，排到哪天算哪天。”我说。

   “彭新民！今天你家不是来信了吗？你那事是怎么说的？”孙海潮问道。

   伙伴们闻声都望向彭新民。

   他患有严重的胃溃疡，父母正在给他办病退返城。

   “手续还没办好，说是还得等一阵子。”他说。

   “都有那些病能办病退啊？”郑丽云问。

    “我也搞不太清楚，好像是要丧失劳动力了才行。”

   周队长背着手进了屋：“学习啊！”

   大伙腾出了地方，他坐下来后脸上立即晴转阴，板着脸道：“昨晚你们是哪几个装神弄鬼了？”

   “扑哧”我笑出一声，马上捂住了嘴。

   他见状马上盯住了我：“王晓阳！是不是有你一个？”

   昨晚从食堂出来，张宏哈着腰、低着头手臂向前伸直，手上套着一双鞋，孙海潮搭着他的肩膀向后仰着身子，两人之间搭着一件衣服，我和彭新民在两侧抬着。在朦胧的夜色中，活脱脱像抬着一具死尸。在队里来回走了一趟，把几个妇女吓得三魂掉了两魂，几个男人从屋里出来想探明真相，我们早已溜回了宿舍。

   “什么有我一个？你说的是什么事？”我满脸认真地问他。

   “你就会装蒜！不用猜就知道是你们干的好事。看把那几个妇女吓得，都跑到我家来告状。”

   “你真是冤枉我了！”我大声抱屈：“我们昨晚早早就睡了。”

   “我警告你们，别不干好事，要让我抓着了，哼！”他凶狠地说。接着扭头问彭新民：“听说你要办病退？”

   “还没办好手续呢！”彭新民说。

   “抓紧办吧！只要你们有机会回去，队里绝对不会阻拦你们的前程。”他说：“你们接着学习吧！”说完起身走了。

   周队长刚出门，赵玉萍疑惑地问我：“王晓阳！昨晚的事到底是不是你们干得？”

   “不是他们还能是谁？”李艳红说。

   “谁干的？说不定还是你们干的呢！”孙海潮阴阳怪气地说。

   “不跟你说啦！”李艳红鼻子都气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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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是着了凉，醒来就觉得浑身难受，上工半天了才爬起来。

   “起来了！我帮你把饭带回来了。”正趴在桌子上写信的林东亮说。他放完早牛能歇一阵子。

   吃完饭，背着锄头往外走时，他道：“你就干脆休息一天算了。”

   “还是去干一会儿看看，实在不行再回来。”我说：“拿点蛤蟆干上食堂去蒸蒸吧！”前几天又抓了一回，晒了一些蛤蟆干。

   两人刚走到食堂门口，周队长迎面走了过来：“王晓阳你怎么回事，这么晚了才去上工？”

   “哦！我今天有点不舒服。”

   “有什么病，是不是想偷懒？”

   “周队长！毛主席教导我们：‘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凭什么说我偷懒？”

   他暴跳如雷：“有事说事，你别跟我嬉皮笑脸。”

   郭妈从食堂走了出来，“好了，赶快上工去吧。”她接过我手里的饭盆：“我给你蒸上。”

   “不准给他蒸。”周队长吼道。

   我也气冲脑门：“不蒸就不蒸，有什麽了不起。”从郭妈手里抢过饭盆望地下一摔，转身扬长而去。

   “你…你…”后面周队长气得说不出话来。

   中午，郭妈把蛤蟆肉端了过来，“我洗了洗，帮你蒸好了。”她小声说：“下回别跟队长吵，有什么话好好跟他说嘛！”

   “郭妈说得对，你跟周队长解释解释不就行了。”陆小婉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我说。

   说实话，过后我也觉得后悔，周队长对我们还真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