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绵绵,连着下了好几天的毛毛细雨,整个天地像是泡在了大水缸里,屋里屋外到处都是潮乎乎的,好几个伙伴身上都起了一层小红疙瘩。
“出太阳喽!”一大早,彭新民就在外面嚷开了。
一个在这种季节难得的好天气,大伙都纷纷把被子、床单拿出来晾晒。
“你的被子也太脏了。”正在晒衣服的陆小婉说。
在屋里还不觉得,来到太阳底下仔细一看,还真是脏兮兮的。
“先对付一阵再说吧!”我说。
“别对付了,晚饭后我帮你洗洗,连床单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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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主!”孙海潮打出一张牌。
轮到我了,心不在焉地打出一张。
“王晓阳!你怎么能这么出?”和我一家的张宏蹦了起了,气急败坏地说:“你今天怎么回事啊?牌打得这么臭?”
心里老惦记着在河边帮我洗被子的陆小婉,连着出错牌,惹来张宏好一阵埋怨。
这一局又输了,我扔下手里的牌:“林东亮!你来玩吧:”
“赶快下去吧!让你害得我输了好几毛钱了。”张宏气哼哼地说
出了门来到堤坝,陆小婉正蹲在河边洗着。
下了堤坝,来到她身边:“还没洗完呀!”
“嗯!快了,这是最后一遍。”她边洗着说。
暮色中,她的脸庞让凉风吹得嫣红一片,衣袖挽得高高的,白藕似的手臂也让凉水浸泡得通红。
“怎么!扑克散了?”她问道。
“没有,我让给林东亮了。
“那你怎么不玩了!”
“我…嗯…”我支吾着,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以前,和男女伙伴在一起打打闹闹、开玩笑,从来就没有感觉不正常,但近来,只要和她单独相处,便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而且笨嘴笨舌,平时的机灵劲早跑到爪哇国去了。
“好了!洗完了!”她宣布道:“来!帮我拧一拧。”
拧干后接过盆,两人走上了堤坝。
“在这里坐一坐吧!”她说。两人在堤边的柳树下坐了下来。
脚下的小河在静静地流淌,柳梢随着微风轻轻地摇曳,远处偶尔有一两声狗吠声和婴儿的啼哭声。
“真安静啊!”她轻声打破了沉默。
“要是时间能静止多好啊!”我说。
“那我们永远都是十七岁。”
“不好吗?”
“荷啾!”她打了个喷嚏。我连忙脱下外衣披到她肩上。
“你真好。”她转过头来说。
正准备开口,“王晓阳!”宿舍方向传来了陈铁军的喊我的声音,随后两只手电光向这边移来。
“他们来找我了,你坐着别动。”我对陆小婉说。
“你要干什么呀?”
“我吓吓他们。”我起身蹲在了地上。灯光越来越近,片刻便上了堤坝。
“嘿!”我大喊一声,一跃而起扑向两人。
“哎呀!王晓阳你要吓死人啊!”林东亮捂着胸脯叫道。
“这么晚了还没回去,还以为你们掉河里了。”陈铁军憨憨地说。
“刚洗完,正准备回去。”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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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春插”季节。已经有了两次插秧的经历,与老职工的差距缩小,可以算得上是主力军了。
“加油”“加油”在田头吃完午饭,像还没累够似的,一帮人开始拧扁担。
经过几轮较量,陈铁军和罗光明对上了卯。
罗光明二十多岁,别看他瘦瘦的身板,力气可不比别人差。两人扎好马步,一人握住一头,卯足力气开始比拼,最后还是罗光明略胜一筹。我也兴致勃勃,上去抓住了扁担,只三下两下就投了降。
“你可以用两只手。”他得意地说。
我明白两只手也不一定能讨得了好,为了找回一点颜面,脑瓜一热:“要比就比插秧!”
“什么!你要跟我比插秧?我没听错吧!”他歪着头,不信似的问。
“对!比插秧!”我肯定地说。
这是第三次“插秧”了,我的插秧技术在伙伴们中间首出一指,早就想和老职工比一把了,只是一直没有胆气实施。
“这样吧!”他道:“明天比一天,我让你三分田。”
“说话算数?”我说:“赌两盒烟。”
“没问题!”他说。
下工时,张建军碰上我:“白鹭鸶!听说你要和罗光明比插秧?”
“是啊!他还说让我三分田。”
“你真是的,找谁不好,偏找他比。”他摇摇头说。
“怎么啦!他插得快吗?”我急急地问。原来听说过罗光明是插秧的好手,不过从没在一个组呆过。以我目前的身手,应该不会差得太远。
“你还不知道吧!他是我们队里的插秧标兵。前几年代表我们队到分场参加比赛,得了第三名。而且比赛的时候都穿着白衬衣,扎着袖口,比赛完了衣服上都不能沾泥。”他如数家珍似的说。
“他一天能插多少?”我怀着一线希望问。
“怎么也能插上一亩四、五分田吧!”
完了!这不撞枪口上了吗?我沮丧地想。事到如今,已是骑虎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