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情结（二） …… 之知青生活ABC 上个世纪的60 年代，毛主席的一声伟大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全国成千上万的初中、高中毕业生远离城市和父母上山下乡到农村。前前后后一直延续了十年之久。造就了一段功过无法评论的、史无前例的历史。而这些知青也成为中国历史上绝无仅有的特殊一代，这段历史，对于70后、80后、90后这辈人来说，很少有人知晓、了解他。 今年，是这个伟大的上山下乡运动四十周年。《株洲晚报》组织了一个“ 知青一封信 怀旧四十年……追忆知青岁月、重燃生命激情活动。翻开了这段史诗，打开了老知青记忆的大门。 四十年前今天，我作为一名六八届初中毕业生，融入了时代的潮流之中……到浏阳，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务农去。 弹指一挥间，四十年过去了。白发苍苍的我，仍旧会时常回忆起被我视为第二故乡的浏阳知青生活。虽然其中有说不尽的酸甜苦辣。但那里毕竟烙印了我青春年华，收获了难得的精神财富…… 想当年…… 1968 年我中学毕业，当时毕业生的去向是：做好一颗红心，两种准备。所谓一颗红心即是心向共产党，二个准备就是下乡和升学。（其实所谓升学只是一个潜台词而已，那时多数毕业生只有下乡当知青一条路可走）。 1968年12月28号，是我一生难以忘怀的日子。刚满16岁、不谙世事的我和同学，在市体育馆广场虔诚宣誓后，几十辆大卡车，把我们送到了距家200多公里的浏阳深山老林安家落户去了。当时，看到那锣鼓喧天，彩旗飘飘的宏大场面，刚刚被煽动起来的革命热情正高潮，根本体会不到，在一旁送我们的父母为何伤心得泪流成河？ 汽车载着我们远离了父母的眼泪，远离了城市的喧哗。路，越走越狭窄；山，越来越高的时侯，我们的那些革命热情渐渐被现实的理智所代替了，随之而来的是不知是谁先带头伤心起来，整个车厢先是轻轻的抽噎，慢慢地是低声啼哭，再后来就是嚎啕大哭起来，哭爹喊娘一声高过一声，这架势哪里是去上山下乡干革命啊，分明是出殡一般。 我下乡的地方是距离浏阳县一百多里外东乡的小山村。六、七个同学为一个知青点。那里四面环山，绿树成荫。山比现在的更峻；树，比现在的更绿；水，比现在的更清。（以现在的生活方式来说，绝对是个最原生态的休闲度假的好去处。） 然而，我们一点也没有感觉的到大自然给予我们的恩赐。我们每天跟着老乡背朝蓝天脸朝土的犁田、插秧、锄草、灭虫、收割、采摘茶叶、摘收茶子、晒谷子。手掌磨出了血，结成茧 ，再出血，再结茧……然而，每天的工分收入男生一角钱 ，女生5 分钱。而生活上也是很艰苦，由于无钱买油和盐，只得吃“红锅菜”。我们又不会种菜，只好吃红薯叶、米豆腐。而更多的时候是米汤放点盐将就着当菜吃。到了春荒的时候，每天只有两顿饭，一餐是稀饭 ，一餐是红薯、南瓜丝拌饭（在后来的十年里，我一看见了红薯、南瓜眼睛都发绿。不过现在又把它们当宝贝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可是一年到头年终结算，我们还倒欠生产队的钱。我记得我是欠了8 元钱（是女生中间欠得最少的）。如果我们在年前不把钱还上 ，就不给我们回家过年。我们的父母只好把钱寄给我们，含泪把我们接回家过年。 我在乡务农两年时间，有几个特写镜头，永远不会抹去的。 镜头一：农民情。又到了吃中饭的时候，生产队廉队长正好路过我们知青点，就走进屋子看看我们。 他看见我们的饭桌上的是碗里的饭是焦糊锅巴多于米饭，一碗放了盐的米汤，没有其他任何菜。他问：这就是你们的中饭？我们回答：是的。天天如此。他难过的说：“伢子啊，真苦了你们。”转身他就走了。不一会儿队长老婆罗婶子，就端来两个菜碗。一碗是“红锅”青辣椒（是没有放油的）；一碗是煎鸡蛋。罗婶子说：“伢子啊，我们家也没有什么菜。你们就将就点吃了吧。”我们知道这是队长家的中餐菜谱，他家也不富裕。我们真是难以表达心中的那份感激和感动。我自己是和着眼泪吃完了那餐饭，是感激队长的一份情？还是自怜自悯？ 镜头二：煤油灯。尽管我们出生在五十年代，但在城市里长大的我们，自从出生以来，就享受了电灯的光耀。可我们来到农村，晚上要用煤油灯来照明，还真的很不习惯。特别是我的视力不好，晚上要靠煤油灯来走路、做事，真得难为我了。灯光昏暗，再加上泥巴路坑坑洼洼高低不平的。我只好把煤油灯拿近一点看清楚路面。却忽略了煤油灯会烧到我的头发。“扑哧”一声，我额头的头发立刻烧没了，还烫到了我。我赶紧一松手，煤油灯掉到了我的脚上，我又痛的跳了起来。我感到顾此失彼万般无奈。我额头的“刘海”经常是被烧枯烧焦的，长不出头发来。 镜头三：吃猫肉。半年多没有肉吃了。一天晚上，有只猫在我们的房间周围转来转去，怎么赶它也不走。于是，男同学壮胆把这只猫给打了，也不管猫肉能不能吃，好不好吃；也不管明天有没有老乡来找我们的麻烦，先打了一盘牙祭再说吧。还不错，猫肉还挺好吃的。（不过，现在要我吃，我可不想吃了。） 镜头四：挑石灰。有一次，生产队安排我们去40 多里外的石灰窑，每人挑50斤石灰回来。我记得，天刚蒙蒙亮，我们就出发了。等我们徒步走了二十多里路到石灰窑时 ，脚上已经打出水泡了 。但是石灰还得挑回来，我们只好硬着头皮挑着超过我们能力的重担往回走。 那天，我们从早上天不亮吃了一顿半饱的饭后 ，一天没有再吃一点任何东西。又饿又渴又累，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 。仰望天空星星月亮都升起来了，我们又没有手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整个深山里，只有我们几个知青在跌跌撞撞挑着担子挪动着步子，我们害怕得大哭起来，但是哭完还得挑回家呀……等我们几个摇摇晃晃回到家时，整个生产队静悄悄，老乡早就进入了梦乡。 镜头五：早请示、晚汇报。我们是六、七个知青在一个生产队，那时，我当知青组长，要求比别人早出工晚收工、以身作则，这些我都能做到，无非就是辛苦一点，咬咬牙就可以过去的。可是，我最不想做的一件事是，每天早饭前和晚上就寝前，在。。。像前做“早请示、晚汇报”。 所谓“早请示、晚汇报”，现在的年轻人，可能听都没有听说过。具体内容大概是，每天早饭前，我们全体站在饭桌前， 面对。。。的画像，我是组长呀要代表大家说：敬爱的。。。我们又要消耗浪费粮食了；晚上就寝前，还要说：敬爱的。。。今天我们没有做什么贡献……每天的这两段时间对我来说简直是一种巨大的精神折磨。但是，当时的革命形式要求必须做，不做就是对党的不忠诚 ，你还要不要政治前途？谁戴得起如此沉重的帽子呀。每天只好硬着头皮说吧。 镜头六：跳蚤多。每天晚上睡觉，我们被跳蚤咬得一身的包块 ，根本没有办法入睡 ，只好学着农民样把石灰撒在席子下面。结果跳蚤没有了，可又被石灰呛的要命，我们只好捂这鼻子睡觉。不睡觉，第二天哪有劲头下田劳动呀。 镜头七：巨怕蛇。浏阳山区蛇多，我可碰见了两次最惊险的场面 。一次是：我和一个男同学去山上砍柴。刚刚走到半山腰 ，就听见前面有忽忽的响声，当时我们俩边说话边走，也没太在意 。等我们发现响声就在前面时，才定睛一看，一条 另一次：有天晚上我起来小便 ，懒得点煤油灯了 ，就用脚摸索着走向便盆。我一脚踩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一时还没有反映过来，还以为是邻床同学的衣服掉到了地上了。等我第二脚踩上去，就感觉到一下子被一个长长的绳子缠住了大腿。此时，我才突然反映过来，我踩到了蛇！而且被它缠住了！当时我发出的那一声绝望的、凄惨的尖叫声，到底有多少分贝，我不知道。只知道我的叫声，惊醒了睡在隔壁的男生，还惊醒了距离我们起码有十几米远的老乡邻居。说时迟， 那时快，我一个鲤鱼般的跳跃 ，居然跳上了床去了（这是我这辈子中最最灵活的一次跳跃行动了）。等他们寻声点灯到我们房间来的时候，只看见一条很长很长的蛇，慢悠悠地钻进洞去……那一夜 ，我们知青点的几个同学自然是不敢再睡了，顾不上男女有别，全部挤在一张床上哭着哭着，坐到天亮。 镜头八：夜过小山坡。从生产队到我们知青点需要穿过一片前后不着房屋人家的小山坡。因为我是知青组长，需要参加队委会。每天收工已经是7、8 点了。等洗漱、吃饭后，再开会已经是差不多快9点了。在会议上，我关心的不是队长、会计们讨论的生产队七七八八的大事。我只担心的是时间越晚，我一人穿过那小山坡就越害怕。好不容易散会了，我一人摸黑往知青点走去。当要穿过那片前后不着任何房屋住家的小山坡时。我害怕得要哭。为了壮胆，我一人唱独角戏。一会大声说话，一会捏着鼻子变腔回话。希望能欺骗到窥视者：同行有两个人呢！！甚至想啊，如果有谁能在每次队委会后，接送我回家的话，我就嫁给他！！（可惜，可能是我长得太丑陋了，就是没有出现这样一个护花使者。哈哈……说笑了！） …… …… 一切的一切，现在回忆起来，一点儿也不觉得苦了 。而感觉到的是一笔后人所没有的精神财富呢。 一年半的知青生活后，1970 年夏季，我接受了一次又一次的机遇……1971初，由于在农村出色的表现，我终于第一个结束了知青生活 ，在同学们的羡慕和祝福声中，阴差阳错地跨进了浏阳师范学校。开始了一个全新的生活和学习……
（此照片拍摄于1969年5月。田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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