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心情之二十五---柳如风
这是一个凄婉却壮美的故事。故事起止应属于上世纪。故事的发生地是我们熟悉的南北两城市。故事的主人公是他,还有她。一次偶然,他对我诉说了简单的过程,我震撼的心灵无法宁静,于是,我将这故事传入本世纪,想告诉更多的人。
那年,她十五岁。一张圆脸,一个塌鼻,一缝眯眼。人多时她少语,人少时她寡言。一头黄发,扭扭的结成两小辫,从某角落移步出来时,两小辫就翘啊翘的翘。在革文化命的学校里,她是一个很容易被忽略的女孩。
他,却记住了她。
他有些许耀眼的光环。共产党员,现役军官,部队笔杆子,更兼外表英气俊朗。他执行任务的地方正是她没有书唸的学校,身份是驻校军代表。
她就读的那所名校,没有因为是学子圣地而幸免于武斗。沙袋,栅栏,荷枪的陌生人,在平日只闻读书声的地方筑出了另类风景。复课闹革命后红色的狂热,让语录,指示类的东西替代了新的文化课程。在神话的世界里,她很多次很凑巧的碰到穿军装的他。他做了什么?想了什么?这些似乎与她无关,也很遥远,她不需要知道这些,她只知道没有唸什么书就莫名其妙的毕业了。
新的生活道路,在她的脚下铺开。她去了离家很远离他很远的地方。她去接受一种全新的噬筋骨熬精髓匱精神的教育。
一去数年。她无从知道他做了什么?想了什么?她要面对的太多。生活的无奈,前途的未朴......还有一日三餐的饥不裹腹,一年四季的衣不遮体。
她静静的生活在那个贫瘠的地方,似乎与外界绝缘。在一次人多的场合,她耳边恍惚听到人们在议论有什么人来过什么地方找过什么人,这些问题的答案最后都归结到了她的身上,可她就是没有反应,是麻木的年代灸制了麻木的她。
这一晃,晃过数年。她在那里成了家,有了丈夫,有了女儿。
一次她带着丈夫女儿回家,白发亲娘对她说了一件奇怪的事;逢年过节,总有人派车接她去吃饭,先以为是单位礼节性的往来,可吃饭的人里又没有熟悉的同事。一个大雪纷飞的年夜,她又被接去,当看见她没有围头巾的时候,他竟然停车跑进商场买了条羊毛围巾亲自帮她系上。她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笑而不答。问急了,也只轻轻的说了声,我是您女儿的同学。“你有这样的同学吗?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娘的提问,还是没有让她想起他。
她很忙,很累,为生计而活着,没有给灵魂一丝缝隙,没有给生计之外的思想留一丝余地。
他为她书写过很多文字,寄出了无数,却杳无音信。留下了无数,却只能一次次对自己朗读。他想有个自己希望的结果,哪怕是,只牵牵她的手。一切,都没有。那个特定的环境,早就注定了结果。
他还是他,做了什么?想了什么?无人知晓。
一次会议,在离她很远离他也很远的地方召开。那是一个依山傍水有点神秘色彩的小镇,酷热的傍晚,开会的人们多数都泡在清凉河水里,她在房间整理会议资料。
身后门响,她拉开。那个已经陌生了的身影走了进来。
那一刻,是千年等来的。是风雨过后的彩虹。是没有结果的结果。
他比她大5岁,却在她婚后5年才结婚。其实他的条件不错,追他的女孩子也不少,他却只对提婚者开出了一个条件,女孩的名字里,要有个柳字。
后来,她从别人那里知道了他。从好单位调到差单位。从好地方调到差地方。有第二胎生育指标,却让给了旁人。在别人眼里,他,永远是个谜。
他说他一生都在做一件事,他不会放弃。不指望结果,却坚持。
他做了什么?想了什么?依然无人知晓。
他,她,一次相拥,长久分离。也许一辈子,就一次这样的相拥,他不后悔。
他对她说这些话时,眼里有泪,也有亮。
他对我说这些话时,我的眼里有泪,也有亮。
我丝毫不怀疑他所做所想。只在心里,给他送去千万道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