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农场轶事——挑牛糞
还在知青队时,春播前为增加土壤的肥沃度,耕地后要挑牛栏糞撒到地里,与老农同时出工挑牛糞,每天十担“养生担子”(每担120斤),早上两担后吃早饭,上、下午各四担,每担往返五、六里,每个单便还要坐下抽袋烟;烦躁,于是我们提出来做定额,照他们的算;每个人一天1200斤,到地里过称,一致同意。这下我们好玩了,早工两担、上午四担,完成定额下午扯伸脚睡大觉了。第二天精力充沛又挑糞去。
(二)大肚子
一九六四年冬天,是个休闲的时间,地委派来的社教队进驻我队开展社会主义教育运动,队上做红薯粉丝;白天磨新鲜红薯,磨出来的浆象做豆腐一样用细纱布过滤,放在大木桶里沉淀后,把水倒掉,将红薯淀粉和成糊状,然后用大锅将水烧开,边上放一大桶冷水,将糊状淀粉用一个底部有十个一公分大直径小孔瓢里,人站在锅边高处一手拿瓢一手在瓢里使劲击打淀粉使它从孔中流出,那淀粉丝越往下越细,流入开水锅中就成了红薯粉丝,再用长筷子将粉丝捞进冷水桶里扯断拿去凉干就行了。
“大肚子”是吃红薯粉丝闹的,他是当时的“斗争先锋”,对“阶级敌人”满怀仇恨,深得社教队员青睐,有一天晚上,社教队两位加他三人吃夜宵,煮上一锅红薯粉丝,放点辣椒、大蒜叶子,大吃一顿,也可能是吃得太多,但主要是红薯粉丝没泡发同时煮的时间太短,到了后半夜,大肚子肚子痛得乱滚,好在有社教队的在,到场部要了一台拖拉机送到县医院,医师检查是肠穿孔,剖开肚皮,割去1米肠子,把腹腔清理得干干净净,缝合住院半个月后,回队了。
从此,这位先锋得到一个“大肚子”的美名。
(三)婚礼
记得是一九六五年刚进入冬季,“大肚子”要结婚了,新娘也是一个知青,可是同在一个队,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在恋爱的事,莫又和前一对知青那样头天结婚第二天做父母——奉子成婚吗?还是为了表现扎根农村——向党献忠心呢,他可是队上甚至全场有名的斗争先锋啊!
不管什么原因了,婚宴没有,晚上的婚礼还是要参加的,当时大家也没有什么东西可送,也不能送,那就都表表衷心吧,那时候红宝书(伟人语录)、四卷、伟人像都是不能买的,都是请回来的,这次先锋结婚我们就送些能让他更加进步的学习书籍吧,他是不能拒绝的,这样一来,晚上到新房喝茶吃糖时,只见新房里贴了几张伟人象,到处放着红宝书和四卷。恐怕有近二十套(本)。
更有甚者,不知道哪个促狭鬼,把刚灌满开水的热水瓶倒掉一杯水后把瓶塞使劲塞紧,导致热空气膨胀,“砰”的一声,热水瓶胆炸掉了,随即便看了一张张会意的微笑的面孔。这是有意的报复啊!
(四)夜校
当年我们一九六三年到铜山岭农场的知青是长沙市社会上组织的,共同之处在“成份”都比较“高”,区别在学历不一样,年龄相差大,来处各不同;有年近40从新疆来的、长期待业的,有14岁不足从学校来的,有20岁左右学校高中毕业或未毕业的……不一而足。
六四年,农场又来了一批高中毕业生,他们怀着“战天斗地、造福人类”的激烈情怀来到农场,听说农场在前一年来了一批“文盲,以年轻人特有的热情,没有调查便跑到我们队上,组织“夜校”学习,帮“社会青年”扫盲来了。他们中没有社会经验、年轻气盛、自以为是者大有人在,我有些看不惯,便想作弄他们一下,让他们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切莫自以为是,老子天下第一。
有一天我在带到农场的书——高等数学中靠前部分任选一题去“请教”他们,其中有一位不肯放下架子,硬着头皮答应下週答复我,结果两週过去了,我偏偏找到他问答案,他只好请问我题目的出处,我把书拿给他看了,他才羞愧的说“你们中还是有很多高材生啊”。我诚恳地告诉他一句人生的真理“人不可无傲骨,但不可有傲气”
后来我们成了一对很好的朋友。
(五)知青两件“宝”
知青的两件宝是各有一件,它们分别是男知青的“木工手艺”、女知青的“手工缝纫”。
男知青们邀上一两人好友,第一天带上斧头、断料锯、柴刀,结伴上山,选中一棵干直腰粗的大树,将其放倒,然后去掉旁枝树顶,将中意的主干截成所需长度的多节。再用较大的旁枝在斜坡上撘成两个三脚架,其中单脚就支在斜坡上,把所需主干顺斜坡滚到三脚架上固定,最后将旁枝理顺捆好,每个人一担挑回做柴烧。第二天再带着“明锯”上山,将固定在三脚架上的园木按所需厚度锯成板材(做木方用的是4公分厚,做板子用的是1公分多一点),背回队上后便慢慢打成傢俱使用。
如果你看到了女知青穿在身上的衣服,你真难相信这是她们自己裁剪后用手工缝制的,那贴身合体的衣裳、那密密均匀的针脚,完全可与缝纫机比美。然而这一切并非出于她们的自愿,却是生活逼出来的,要穿衣没钱买,怎么办?有人发起就大家一同商量、切磋、互相学习着,我们当时看到真让人羡慕死;一件夏季短袖衫,三尺花布一元多钱,我们一件纱背心还要两元多。
我感到,知青两件“宝”不单是生活逼出来的,它还是精神空虚造成的(不是吗?又有几个知青带了自制傢俱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