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曾拐子小传《二》灰面砣与纯罗卜
曾拐子小传 之二
─灰面砣与纯罗卜
引子:曾拐子其实一点也不跛不拐,为什么叫拐子?谁也说不清。他说话喜欢用白眼字;炖就是纯,稍稍的和悄悄的差不多,这”字要卷舌,待得儿……反正你争不赢。喜欢讲标准的北京卷舌音,喜欢大声朗诵,长沙话形容:七厘八厘,额外一条筋!
山区村落的早晨并不安宁……
镜头慢慢推开:
各种糟杂的声音越来越大,渐渐地能分辩出鸡叫狗吠,能听到谁家的大嫂喊着:“狗仔溜──溜─溜……”那是叫大黄狗来舔食小孩刚拉下的便便。
镜头移动到知青点:
一座两层八房一大厅带偏房、前面还有一个天井的青砖老屋,住着六男五女十一位知青。
镜头慢慢拉近,天井里站着刚穿好衣服的曾拐子。
特写镜头:
曾拐子微歪的昂着头,张开咀:“清早听到公鸡叫,喔喔!嗯哄,哄!喔、喔、喔…喔……”曾拐子的歌声虽然跑腔跑调,但是绝对没有跑感情,后面摹仿公鸡打鸣的喔喔,叫得字正腔园,用丹田之气发出,马上有了效果!屋内传出骂声:“嚎什么嚎!天天被你咯扎叫鸡公吵醒,怕莫是纯(炖)罗卜胀宝气哒摆!”这是刘眯子生气时发出的花腔男高音。
旁白:
“这一对油盐坛子只要碰头就会互相臭人为乐!”
曾拐子用拖腔开了头:“灰……面!”
恶作剧:灰面(面粉)
曾拐子知道眯子很多特殊的生活方式,比如:为了弥补视力的不足,拿起什么东西都会先凑到鼻子前闻一闻……
背景音乐声“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轻轻响起……
曾拐子用纸仔细的包好了一砣新鲜牛粪,然后稍稍地(拐子白眼字语录:稍即悄也)溜进眯子住的屋里,放在了枕头上面。
镜头在眯子和绍夫子合住的房间内定格:
三人坐在床沿上闲聊,眯子又在眉飞色舞地描述曾拐子的白眼字,绍夫子哈哈大笑,曾拐子心里又气又急,又不敢表露,终于还是绍夫子眼尖:“眯子,你的枕头上包的是什么东西?”眯子回头看见了那包纸包,顺手拿起来,摸了摸:“不晓得是哪个丢得咯里的?”曾拐子装模作样的大声问:“猜猜看是甚么?”绍夫子:“还用猜吗,眯子一闻就知道了!”
镜头慢慢的拉近:
拿着纸包的手举到了鼻子前,手指还在轻轻的捻着,只听眯子用力吸了一口气,非常肯定的:“灰面砣!”
旁白:“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个答案?牛屎等于灰面砣?”
眯子流着口水不好意思的解释:“闻起来一股清香,(搞冒搞错?)用手指一捻弄软的,心里面冒想起别的,只记得咯几天天天做梦哈是梦见‘德园’里的包子。想做包子还少哒发面用的老面砣!”
“嗨嗨……”曾拐子的乾笑声中夹着一丝酸楚。
那时候最最热门的话题就是:回味甚么东西最好呷(吃)!
“又冷又饿哦、跌倒在雪地里”音乐声渐强……
“炖就是纯,明明是纯罗卜!”(拐子白眼字语录)
自从呷哒牛屎的亏,刘眯子便念念不忘到处描述纯罗卜的故事:“那一天……”
镜头淡入:风和日丽,进县城的战备级公路上
六个挑着木柴的知青气喘吁吁快步走着,虽不时的换着肩,但谁都不愿歇一下,直到离县城一半路程的一棵大树下才放下担子稍作休息。
那时候,为了换点现钱,不时的需要跑十几里地,去县城卖几担木柴。顺便吃一碗饺子面。土话:鸡子蒙。
拉近的特写镜头:
曾拐子满脸通红,豆大的汗珠往下滴落,那小而园的眼睛突然发出异样的光芒:“我的咯崽呀!”绍夫子:“咯么多!”刘眯子:“大肥猪……曾拐子的……”齐声和:“崽伢子!”“哈哈哈……”疲劳一扫而空!
一辆军用卡车装满大肥猪带着飞扬的尘土开过。留下了一串尖叫、一片哼哼声:“呜啊…崽呀…哈哈哈……”
镜头中淡入繁忙的小县城:
慢慢看清楚的是那条俗称“包谷”马路的县城大街,农历初一和十五是县城赶闹子(集市)的日子,大街小巷的两旁摆满了自产自销的土特产,那时都指望卖点现钱好换生活必需品。
六个知青每人肩上只剩下一根扁担,看样子木柴已卖出,但急急忙忙赶路的脚步好象还有什么大事没有完成。一边擦汗一边指着不远处的小吃店说:“就是那里”这是曾拐子的声音。“么子好东西?”“饺子面?”大家七咀八舌的问,曾拐子神秘而得意的大声宣布:“纯罗卜!”
“纯罗卜?”大家走近一看,原来在一块大木板上写着三个字;炖罗卜,上面还有两个小小的字写着排骨!
刘眯子上前仔细的闻了闻(因为凑得太近,看起来象闻),然后念出声来:“排骨炖罗卜…纯罗卜?…哈哈…纯罗卜!”大家齐声喊:“纯罗卜!”
每人一碗,三下二下就吃了个精光!
特写:
曾拐子脸上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那是吃排骨炖罗卜发热才发红冒汗的一张脸)只见那双小而园的眼睛突然放出光彩来,微歪的头晃了两下,大声的说:“你们看见哒冒?尽是罗卜,冒得一点排骨,就是纯罗卜!”“就是纯罗卜!”
音乐声渐远,“又冷又饿哦、跌倒在雪地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