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黎明时分,赶到了草尾镇。一条里余的小街,两旁有几家小店铺,此时还冷冷清清。
赶了整整一夜的路,早已疲惫不堪,在轮船码头旁简陋的侯船室里,挤出了一点地方,两人倚靠在长椅上打盹。
迷糊间,侯船室一阵骚动,开始售票了,人群一拥而上。挤出一身臭汗,总算买到两张船票,时间是下午六点,还得等上差不多一整天。
小街渐渐热闹起来,店铺也纷纷打开了铺门,两人进了一间小吃店,要了两碗米粉,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在镇上闲逛一天,买了些零食,几盒烟,就只剩下在船上吃饭的五毛钱。
轮船晚点一个多小时,上船后早已没有座位,找了个工具箱安顿下来。
船在色中启航,想着明早就能见到父母,心中亢奋不已。
“你饿不饿?”斜躺在工具箱上,我问孙海潮。
“怎么不饿!”他说:“船上应该要卖饭了吧!”
左等右等没开饭,船到茅草街码头停靠后,也迟迟没离岸。船上的人正等得不耐烦,响起了广播声:“旅客同志们,由于江面起大雾,船无法航行,请旅客们下船在茅草街过夜,明天早上六点上船。”
船上一片哗然,人们纷纷怨声载道发牢骚。
“真倒霉!”孙海潮也嘟囔道。
截住一个从身旁走过的船员,我道:“同志,能不能让我们在船上过一夜?”
“不行!晚上船里不能留人,明天早上再来吧!”他一口回绝。
“没办法!走吧!”孙海潮起身拿起了行李。
随着下船的人流,来到下乡时路经的茅草街小镇。镇子里一片寂静,只有我们这些中途下船的,三三两两在找寻宿处。走进一家旅馆,一大群人在登记处挤成一团。
也插进人群,奋力挤到窗口:“请问最便宜的床位多少钱?”
“五毛!”可能是刚从睡梦中被叫醒,窗口里面那位婶婶生硬地回答。
“两个人挤一张床行吗?” 我满怀希望地问。
“再加一毛!”
从小就听母亲叨咕:“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这回可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就算今晚不吃饭,最便宜的床位也住不上了。
见我还在窗口磨磨蹭蹭,服务员不耐烦啦:“你到底住不住?不住走开,别耽误后面的人。”她冲我嚷道。
离开窗口回到门厅的长椅旁,沮丧地对孙海潮道:“怎么办!两个人得六毛钱。”
“唉!只能在椅子上将就一晚了!”他有气无力地说。
登记完了,所以的人都进了房间,服务员拿着扫帚出来打扫卫生。
“哎!你们怎么还坐在这里?赶快登记去休息啊!”看来事忙完了,她的脸色没有刚才那么难看。
“婶婶!能不能让我们在椅子上坐一晚?”我满脸堆着媚笑说。
“不可以!”她边扫着地边说:“你们怎么不住宿?”
“老实说,我们只有五毛钱了,还差一毛。”
“你们是哪里的?”她问。
“我们是长沙知青,回家探亲,没想到碰上大雾,船走不了啦!”
她直起身来想了想,道:“这样吧!这一毛钱我给你们垫上,你们抓紧时间休息。”
“太感谢你了,婶婶!”两人同时感激地说。
大房间有十多张床,里面鼾声一片,满屋子充斥着臭脚丫子味。
下午天气就突然降温,两人只穿着短袖衫,浑身冰凉,钻到被窝里半天才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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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醒醒!醒醒!”睡得正香,孙海潮用脚把我蹬醒。睁开眼睛,屋子里还漆黑一片。
“干什么呀!”我脑火不已。
“早点上码头去吧!不然船要是开了,那只有死路一条!”
极不情愿地爬起来收拾好行李,来到登记处一看,还不到四点。
“还这么早,再回去睡一会儿吧!”还睡眼朦胧的我打着哈欠说。
“这一觉睡下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还是上码头等着保险。”他说
“唉!那就走吧!”
走出旅店门,一阵秋风吹来,感觉到阵阵寒意,浑身起上了一层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