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在仓库领了一台背负式喷雾器,保管员详细讲解了操作要领后,又嘱咐道:“这1059是剧毒农药,你们千万要小心,兑药的时候一定要呆在上风头。”
棉花苗已长到一人多高。两人穿着长衣长裤,戴着口罩,穿行在密不透风的棉苗间。一个来回,不光是衣裤能拧出水来,农药的气味也把人熏得昏头涨脑。
休息时躺在树荫下,孙海潮漫不经心地说:“国庆节快到了,咱们是不是回一趟长沙?”
我一跃而起,道:“可以啊!不瞒你说,我是天天都想着回家看看。”
晚上,把伙伴们召集到一起,我道:“你们想不想回长沙?”
“怎么不想啊!”“那还用问吗?”
“我和王晓阳决定回去一趟,想走的就报名。”孙海潮说。
大伙静了下来,都在思考着。
“过完国庆,离春节就不远了,我看还是一起回家过年算了。”赵玉萍说。事实上,她还算是我们的小领导。
有几个犹犹豫豫,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还是我俩铁了心要走。
跟队里请好假,兴奋地在宿舍收拾行装。
“你们要回长沙啊?”张建军说着进了屋。
“是啊!来这么长时间了,想回家看看。”我递给他一支烟。
“准备怎么走?”他问。
“从总场坐班车到茅草街呗。”孙海潮说。
“直接到草尾坐船多好!”他建议道。
“草尾有多远?”我问。
“三十来里吧!我们一般出门都是走草尾,顶多四个小时也就到了,还能省两个车钱。”
我犹豫不决,望着孙海潮,迟疑道:“你看怎么样?”
“到总场也有一、二十里,还得等班车,够麻烦的,从草尾走也行。”他说。
“就这么定了,晚走不如早走,干脆吃完晚饭就动身,晚上走路还凉快。”此时我的心早已飞回了家。
---
一弯新月如钩,夜已深,路上不见人迹,只有我俩披星戴月在疾赶。
“不会走错路吧?”孙海潮将手里的旅行袋换了换手。
“应该不会吧!张建军不是说只有这么一条大路吗?”事实上我也底气不足。说是大路,其实也就是一条宽不过五、六米的沙土路,对乡村来讲,这么说也不为过。
又一阵急走,在手电筒光的照射下,前面出现了一个三岔路口。麻烦来了。
“该往哪边走呢?”我站在路口焦灼不安。
到处漆黑一片,只是远处有阵阵狗吠声。
“哎!那边好像有灯光。”孙海潮指着左前方道。
顺着他指的方向凝神观察,隐隐约约见到有朦胧的灯光,不细看还真注意不到。
“走!过去问问路。”我欢呼一声。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走到跟前,路边不远处有一座鸭棚,棚子中央挂着一盏马灯,发出黯淡的幽光,有鸭子的“嘎嘎”声传来。旁边还有一间茅草屋,里 面黑沉沉的,一条狗在屋坪里前伏后跳、不停地向我们狂吠。
“有人吗?”怕狗咬,不敢离开大路,我站在道边喊了一声。
屋子里没有动静,又提高嗓子喊了一声,狗叫得更急了。
“是谁啊?”屋子里有了反应,随即然起了一点灯火。
“我们是长沙知青,想问一下路。”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老农披着衣服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盏煤油灯。
“你们要到哪里去啊?”他问:“怎么深更半夜赶路?”声音里有一丝疑惑。刚才一直叫唤不停的狗,见主人与我搭话,安静下来,围着主人蹦跳。
“晚上赶路不是凉快吗!”我说:“我们要上草尾,在前面三岔路口不知道往那边走了。”
“哦!是这样!”他沉吟片刻,道:“倒是有条小路能近个几里,可你们人生地不熟,还是走大路保险。你们得往回走,过了三岔口五里多地又有一个十字路口,记得要往右拐,一直走就到草尾了。”
“知道了,大爷谢谢你!”
“不用谢,你们快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