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吹牛的“ 高干子弟”
乐 乎
可以说每个人尤其是男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吹牛的习性,特别是酒后。偶尔即兴吹吹牛无伤大雅,有时是为了掩饰尴尬,有时是为了小小的虚荣心,有时是为了抬抬身价,算不了什么过错或了不得的弱点,付之一笑可也。
但凡事不可过分,吹牛也一样,不能吹过头。如果事事吹,天天吹,吹得天花乱坠,吹得荒唐离谱,吹得人人皱眉厌恶,就没意思了,这吹牛就成了人性的软肋,工作和事业的反推动力。
若吹牛也能象围棋那样评定等级的话,那么牛皮的最高等级就是九段,我们车间的李某的牛皮水平大大超过九段,大家一致公认应列为超一流才名至实归,才不至埋没他的才华。
李某和我是同一车间的工友,身高不过
按理说,分到翻砂车间当工人,肯定是没有什么背景的,稍有门路的人,最不济也能分到食堂当杂工。李某背景如此显赫,怎么会分到翻砂车间?李某见我疑惑不解,连忙解释道:“我是省统战部和省政协戴帽指名招工的,本来安排到厂工会,但我父亲(省政协副主席)跟厂长交待,让我先到最艰苦的地方锻炼几年,嗨,高干子弟也有难言之苦啊!”言毕,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令我深表同情。是啊,谁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高干家庭也不例外。
但不久就有人跟我说,别听李某胡说八道信口雌黄,他根本不是什么高干子弟,他父母只是某机械厂的普通职工,那些名人与他毫无关系,全是子虚乌有,拿虎皮作大旗,抬高自己,吓唬别人。
李某牛皮被揭穿,难能可贵的是他居然脸不红心不跳,若无其事,照吹不误,连厂领导也惊动了,“翻砂车间有高干子弟?”几乎要追究人事部门的责任,幸好只是吹牛,虚惊一场。
七六年周总理去世,所谓总理遗嘱闹得沸沸扬扬。李某到处胡吹他和北京什么什么高干子弟关系如何铁哥们,内部消息如何可靠,总理遗嘱内容如何如何等。别人是沉痛悼念周总理,李某却当作一个吹牛的机会,胡吹一气,这一吹吹出了麻烦,后来追查政治谣言,一追追到他头上,百口难辩,因散布反革命谣言罪被判五年徒刑,送郴州煤矿劳改。直到“四人帮”倒台才放回来,吃了两年苦头,教训可谓深刻。
李某回厂后,大家都以为他该收收口,不再胡吹瞎侃了吧。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李某仍然开口就是牛皮。不过坐牢的牛皮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毕竟监狱生涯谁也没有经历过,新鲜,明知是吹牛,听听也好,开开眼界。李某见大家洗耳恭听,越发来劲,口沫四溅,吹得大家心里痒痒的,几乎认为坐牢是一种享受,恨不得也进去叹一番世界。
最令我们感兴趣的是,李某说劳改比翻砂轻松多了,而他在劳改队更是八面威风,连监狱干部都让他三分,吃的是小灶,住的是单间,没干过体力活,“因为高干子弟不好惹”。这家伙坐牢还不忘自吹高干子弟,“如果不是考虑到名誉和今后的发展,真还不想出狱,”他不无遗憾地说。
后来,厂方为了充分发挥李某能说会道的特长,将他调去销售部搞推销,也算是人尽其才吧。结果干了不到一年就打道回府,又回车间了。因为他在推销过程中胡乱许愿,信口开河,乱拍胸口讲大话,如明明是保修一年的期限,他要说成三年;不是免费维修的零配件,他许愿免费维修;将还没定型的产品吹嘘为国优省优产品,引发同行投诉;用户提出的改进建议,不管是否可行,他都不假思索满口应承,给设计和工艺部门造成麻烦……另外,他走哪里都吹自己的高干子弟身份,唬得那些基层干部一咋一咋的,不知如何款待才好。
李某的销售任务没完成多少,倒给工厂添了一大堆麻烦,销售部颇为头疼,只好请他另谋高就。李某回车间后,说自己销售能力强,业绩突出,得到厂领导的赏识,但功高盖主,销售科长唯恐被他夺去官位,容他不得,乃将他逐出销售科。又幸灾乐祸地说销售科不会用人,将来一定后悔莫及,届时再请我出山就没那么容易了。
去年有工友来广州告诉我说,李某89年调回了长沙,后提前退休。退休后不耐寂寞,四路子吹嘘自己是经济学教授,股票专家,对股票市场了如指掌,赚了多少多少。又吹自己有内部消息,拍胸脯说某某股票会暴涨,吹得天花乱坠。许多股民不明真相,听哒他的建议,进了这号股那号股,结果都是血本无归,冒一只股赚钱,损失惨重。股民找他算帐,搞得李某焦头烂额,狼狈不堪,如今是连门都不敢出。其实他又冒得么子路,冒得任何好处,只是一把嘴巴喜欢吹牛,人还是不坏。
不知李某会不会吸取教训,管住自己那把嘴巴。不过从历史来看,六十岁的人哒,要改只怕难得,不过老小老小,股民最终也会原谅他的,就当恰杂哑巴亏,算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