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年的农村经历》
木林森
自從挨了叔叔的訓教,知道了燕子是好鳥.其實在讀小學一年二期時,語文課本里就有一篇課文《春天來了》/“春天來了,柳樹綠了,燕子飛來了,燕子是益鳥.”老師就教導過我們,說到了燕子是益烏.
叔叔的長子比我長三歲,部隊轉業后...當過小“皇帝”本地鎮長.可我同堂兄在小時候是對小冤家,經常為了一些雞毛算皮的小事爭吵.堂兄在我面前總是擺出一副大人架式,對我指手畫腳,說我這也不行;那也不好.特別可恨的是,經常告我的狀,打我的小報告.害得我挨了好多回罵.
有次,我和堂兄為了爭玩‵陀螺′,﹙長沙叫‵德螺′﹚堂兄拿到了鞭子,我握着了陀螺,互不谦让,谁也玩不成.堂兄个子比我高大,力气也比我大很多,堂兄为争夺陀螺,用力掰我的手指,我争抡不赢,把陀螺深深地塞入裤口袋,双手死死护着口袋,堂兄用力猛扯,硬是把裤口袋址破哒,抢到陀螺后象山兔般一蹦一跳地跑出了堂屋...手里还舞着那抽陀螺的鞭子.
婶娘从柴房探视猪婆子返回灶屋,对着正在添柴烧火煮猪潲的堂妹“桃子妹子,赶快找你哥哥去,到后背的山窑里抬桶红薯回,看来猪婆子今晚要下猪仔子哒.”碧桃妹妹朝灶堂添了二把柴禾,放下手中的火钳,立即起身跑出灶屋,还撞倒了靠在灶旁的吹火筒筒.
我顺势移到树木橙子上坐下,拿起火钳挾着柴,一把又一把地往灶堂里塞,红窜窜的火舌越来越小,灶口冒出灰黑黑的/股股浓烟.
突然聽到嬸娘在叫:“趕快拿火扠棍扒出些柴來,柴塞多噠,那又禾得燃例”...嬸娘一邊叨嘮一邊立馬轉到灶口這邊,亲自动手拨了拨火堂,她一边拨一边说:“強伢子,咯都不曉得.人要真心,火要空心.”嬸娘拖著“空”的拖声剛落音,自已也咳嗽起來...聲音好响.正在這時,叔叔匆匆趕了過來.對嬸娘說:“挑子妹子他們怎么還冒回來,天都快黑噠...怎么咯大的煙唉...等下你呷過晚飯就到上屋叫下弘七的堂客,晚上輪流守候豬婆子,千萬別出差錯,這可不是自家的豬婆呵,是集體的呵.喂咯雜豬婆队上每天給你記了四分工的呀.免得人家社員說閑話”...叔叔丟下這幾句話就轉背正朝門外走,又轉過身子說了聲:“你們先呷”...轉背走了.
婶娘才把灶堂的火搞燃,我七弄八弄又把火弄灭哒.灶堂里只看见一些闪闪烁烁发红的火栨栨,时隐时复的红点点.灶堂里的火又全熄了.灶屋里煙子也慢慢少了許多,從灶堂里扒出來的柴也基上不窜煙子了.嬸娘說:“強伢子,等我看一下,看豬潲煮冇煮熟,”嬸嬸從靠牆邊的一口缸里拿出一把大木瓢,走到灶前提起大鍋蓋,撂到傍边的炒菜锅上.灶臺上熱气騰升,我根本看不見大鍋里的任何什物,只聽到“嗤;嗤”的鼓泡聲.農村的柴灶很大,豬腰子形狀,用土磚砌壘.嬸娘家的柴灶比別人家多一口鍋,那口大鍋就是专煮豬潲用的,灶就更大.只見嬸娘立在雲霧般的热气中,用大木瓢在左右撥擺.口里也在“呼;呼”地吹气...然后用木瓢掏了掏豬潲說:“強伢子,趕快燒火,豬潲还冇煮熟...我到后背去看下你哥哥他們,怎么還冇回,天都快断黑哒,要呷飯噠澈”
我立馬趕去柴房,剛推開半邊木門,豬欄里的大母豬就“嚎哧;嚎哧”的哼哼起來,以為開晚飯了.這頭花母豬的确蠻大,我聽大人們說過,足足有三佰來斤.我不喜歡它的模樣,耳朵很長,耷拉著遮蓋了豬眼,肚子拖在豬摟板上.邋遢得要死.我沒多瞪它一眼,抱起一梱干稻草就趕回了灶屋.照著上次堂妹告訴引火的方法,把稻草折捆成一個小把子,用火鉗挾着稻草把子,把小锅灶堂里的火栨栨扒开,用吹火筒轻轻吹气引燃稻草...
煮潲大锅旁是一口小锅,是炒菜用锅,锅里放着一大海碗白菜,小菜碗装着大半碗火焙鱼,还有一小碗春煎蛋.婶娘怕菜凉尜哒,还特意从大灶堂里掏出两大铲火栨栨,放到炒菜锅灶堂里.用火灰拍紧拍紧...莫让菜凉冷,等叔叔回来就呷晚饭.
我迅速把点燃的稻草把子放入大灶堂.然后慢慢地加柴禾,灶堂里的火越燒越旺,我第一次引火成功,為了討到婶娘的夸奘和表揚,遵照嬸娘说的“......火要空心”.我时不时地用火杈棍在灶堂里拨弄,一个心思想把火烧旺,把猪潲煮熟.
不一会儿,就听到婶娘的骂叫声,“俩个咯大的人哒,抬一点红薯去了咯久.飯菜都冷咯噠,我看你們還要不要做作業鑼,晚上俩姊妹又要爭煤油燈.你爸的馬燈莫拿噠用呵!屋里冒得好多洋油噠,還要看/等你們細伯伯回來/看會不會帶點洋油回.”﹙細伯伯指我父親﹚
叔叔家總共只有一大一小二盞煤油燈,大一點用于晚上堂妹做作業照明,放學后堂妹要做很多家務雜事,堂兄放學后就去做作業,其实很多时候堂兄放学后并没有回家做作业,经常在放学的路上玩耍.今天就是咯样,所以婶娘才叫堂妹去找堂兄/去山窑抬红薯.堂妹个头高挑,比我高出大半头,和他哥哥差不多,像貌很象叔叔.嬸娘重男輊女的封建思想較重,一有事就叫堂妹做,叫堂兄很少.我同情堂妹,我经常和堂妹一起去完成婶娘交待的任务.堂妹也十分关照我,象姐姐带小弟弟般关心爱护我.當時我年少不懂事,把對堂妹的同情原故歸罪于堂兄.所以我經常同堂兄有磨擦.
小燈是活動路燈,如夜晚上毛房/用,平时就放在奶奶房,农村有句常话:“夜饭夜饭,点灯呷饭.”叔叔家呷晚饭就用这盏小煤油灯.叔叔家還有一盞風吹不熄的馬燈,是叔叔的專用燈,也只作為到公社開夜會用,大隊開夜會馬燈也是唯一的照明燈,散會后叔叔會用馬燈点燃火把后,就吹熄马灯,點着火把回家.小时候我一直不懂,为什么要吹灭好大亮的马灯,点着火把呢?不过我又觉得火把好玩得多.火把快熄灭时,把火把左右摇晃摇晃又重新燃火起来,火光在夜空中摇拽成一圈圈桔红色的呼拉圈...好看!...好好“玩”.
嬸娘的叨嘮声越来越大,罵聲同堂兄和堂妹抬著一桶紅著一起涌進灶屋,我見到他們兄妹倆一身的泥土,衣袖和褲腳都是濕的...原來是扁擔钩的繩子斷了,紅薯滾到水溝里,黑天黑地的/倆兄妹費了老鼻子勁/艱辛艱難地/摸索著浮在小溪溝的紅薯.把衣袖和褲腳弄了個透濕.初春的傍晚,天气還較涼爽,兄妹倆站在灶堂口取暖,身子還在戰戰栗栗,抽著冷兢.
嬸娘抱著一堆衣裳走進灶屋,“快,還不快換咯,烤;烤.咯一下子考得干唉,還一身的泥巴,反正要洗的.換咯衣服趕快呷飯,還冇喂豬例”...堂兄和堂妹接过衣服急匆匆地走进里屋去了.嬸娘轉過身子對著我,“強伢子;放二根大柴到灶里,添飯;呷飯算哒,看来你叔叔咯一下还不得回.真不曉得看事做事,天天要把飯送到手里羅”...
嬸娘又轉身出了灶屋去了柴房,看豬婆子去了.我隱隱聽到豬婆子的哼嚎聲,冇過好久,嬸娘折返回灶屋,對著我“把中間撥空些,大柴才好燃,我拿著火扠棍往里推大柴,想讓大柴互相交叉疊起來.平時看堂妹也是這么做的,我很努力著,就是不如法.我用大力去撬,火扠棍一滑/朝上彈到鍋底,“呯”的一聲,直聽到灶堂里“哧;哧”聲,柴火灰朝灶口朴朴飛飄...我完全明白闖大禍了,把煮潲的大鐵鍋撬破噠.
待续 (3)
嬸娘急得猴跳,提高嗓門/大聲訓斥道:“咯又禾什搞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