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老友王湘生离开我们这个世界已经是十多年了,我至今还记得,那天下着小雨,为他送行的有几百亲友,他是一个好人。
上世纪六十年代上半期,我和他曾经在长郡中学初中部同窗三年,那时他生性豪爽,多才多艺,我比较内向,只是学习成绩稍微好一点而已。使我们成为亲密朋友的原因之一,是我俩出生于同年同月同日,绝对的老庚。我若受到别人的欺负,他会成为我的保护神。几乎每个星期天的清晨,我俩早早地赶到学校的篮球坪去“占场子”,以便同学们来了痛痛快快的玩上几小时。他教我打乒乓球,我俩都是左手握拍,后来我的球技渐渐赶上了他,经常打得难分难解。只是由于我的手指不太灵活,任凭他如何训练我,拉二胡怎么也拉不出他演奏时的优美琴声。而他那洒脱的书法,也只能永远让我羡慕。当然,在学习方面,我也曾给过他一点点的帮助。我俩的家相距不太远,他经常来我家尽情玩耍,高谈阔论,这个时候,我俩完全没有时间概念,他母亲多次来我家找他,以至我的母亲和他的母亲也成为熟人,好朋友。金色的少年,诚挚的友情,多么值得回味!
初中毕业,我留在长郡读高中,他却被分配到“长沙市岳麓山林业学校”。这是一个不太正规的学校,在那“唯成分论”风行的1965年,他的家庭背景应该比我还要好一些,是学习成绩的问题吗?不对!我们班上成绩最好的周念甫同学也到了那个学校。当时,我们班上还有许多这种奇怪的现象,对此,我至今仍然百思不得其解,也许,在那个年代,天真的少年只有任凭命运的糊弄。两年以后,岳麓山林校停办,他被安排到长沙市自来水公司当了一名车工。然而好景不长,上面传来“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最高指示,王湘生的工作安排被界定为不合理,当了一年工人的他,又鬼使神差的成为沅江千山红农场的知识青年。在那里,他煎熬了多年,再去浏阳一个偏远的矿山,然后辗转回到长沙。也许是生活的坎坷,他爱上了喝酒,过渡的酒量、血压的升高,最终让他英年早逝,逃脱尘世。哀呼,一个好人,怎么不会像那首流行歌中所讲的一生平安,怎么会上演这么一场悲剧?
他有一个可爱的独生女,大学毕业以后参加了工作。她的生活肯定比我们这一辈人幸福,因为在她的青年时代,就赶上了一个多少可以自己决定自己命运的新时代。
湘生老友,你在天堂寂寞吗?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在天堂里注视着我,注视着张泽洪等一大批故旧,你在为我们的身体健康而祈祷,你在羡慕我们晚年的快乐,你在嘱咐我们珍爱生命。确实,我们比你幸运,在青年时代、中年时代,我们和你一样历尽了磨难,但我们毕竟活到了今天。以人为本,政治民主,一心一意谋发展的理念在今天的中国已深入人心,并正在给我们带来生活的变化,这是当年想也不敢想的。今年春节,湖南知青网在长沙组织了一个大型团拜会,在会上,曾与你一起顶烈日、冒严寒、并肩战斗的千山红农场知识青年表演了一个激动人心的节目,我看着节目,眼眶里充满着泪水,湘生老友啊!多才多艺的你如果也能在这个节目中引吭高歌,那该多么好啊!
湘生老友,我们深深地怀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