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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我读父亲<<艽野尘梦>>(一)
游客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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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我读父亲<<艽野尘梦>>(一)

                                                         我读父亲《艽夜尘梦》

                     (一)

  1904年英军入侵西藏,十三达赖逃离拉萨,他率一百余人,于1907年辗转觐进京向慈禧太后求援,他们为慈禧太后诵皇经祈福,慈禧信佛教,听奉承,被达赖一行念经祈福所感动,便派清廷川军进入西藏。之后,十三达赖又不满驻藏大臣联豫的所作所为,联豫在西藏执行清廷法令处处受扰,英军又有兴兵侵略西藏之迹象,联豫感到压力很大,便奏请清廷对西藏加强边防力量。清廷接到奏章后便命令川滇边大臣赵尔丰出川援藏。达赖担心自己的政权受威胁,于是,便调藏军在江达一带阻击川军入藏。

   父亲毕业于长沙武备学堂,1906年任湖南新军49标队官。那时,孙中山领导的国民革命运动在全国各地风起云涌,父亲受革命新思潮的影响,与同学林修梅(林伯渠兄弟)等人加入了同盟会,他们经常到天心阁秘密开会。一次,他们在天心阁开会,忽见一队清兵持枪而来,他们连忙分散逃离,父亲从一丈多高的城墙跳下,钻进大古道巷,左拐右转才脱离危险。那时清政府镇压革命,见革命党人就杀。父亲心里明白,再留在长沙性命都难保,便辞去49标职务,回到了老家湘西凤凰,坐观形势变化.

  父亲回到凤凰后一年,,心中燃烧的那股革命激情尚未熄灭,他心神不定。回想起自己刚进武备学堂是在"附设兵目学堂"读书,学习一年后,他的各科成绩优异.恰好这时,在"武备学堂"学习的田应昭(凤凰人)因看不惯一位外国教官的狂劲,一怒之下刷了那位教官几个耳光,被开除学籍.经湖南巡抚赵尔巽暗中帮忙,自费东渡日本,进入日本士官学校.

   而他的这名缺额,则由兵目学堂择优增补.在一百多学员中,他对舆地,算学,测量及<<步兵操典>>,<<典范令>>等科目能够融会贯通,枪炮剑术娴熟,经过考试,他的各科成绩名列前茅,升入了"武备学堂将弁班".他勤愤学习的目的就是想出去干一番大事业,没想到形势有变,又回到凤凰,真是如坐井底.

   一日,他收到林修梅来信,邀他去湖北武汉找新任巡抚赵尔巽。这正如父亲之心意。于是,他们一行五人来到武汉找到了赵尔巽。赵尔巽对他们很热情,便把他们推荐给他弟弟川边大臣赵尔丰。他们拿着赵尔巽的介绍信来到成都拜见了赵尔丰。谁知赵尔丰见他们是湖南人,怀疑他们是同盟会的革命人不敢用他们,怕惹来麻烦,只安排他们的吃和住,要他们另谋职业。

  这时,凤凰人田应昭从日本士官学堂毕业回来,任四川陆军速成学堂监督。他与赵尔丰相识又与新驻成都新军协统领钟颖关系密切。父亲见田应昭是家乡人,便与林修梅拜见了田应昭,要他帮忙,在外地凤凰人是很团结的。田应昭热心帮忙,四处活动,不久将他们五人安排在钟颖部下任职,父亲任65标队官,驻成都西边名山县.

  在名山县这段时间,父亲看清了目前的形势,深深感到英、俄帝国随时都在企图瓜分西藏,得知新军就要出川援藏。自己在这里被怀疑是革命党,难有出头之日,不如到西藏偏远地带从戎之机.于是,他抓紧时间收集有关川边西藏的史地资料,在段段的时间内写下了一份《西征计划》呈递钟颖,钟颖大喜,一口气把看它看完,他很赞赏父亲的才能,立即委任父亲为援藏军一标三营督队官。父亲随军入藏的决心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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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客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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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客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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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渠珍在西藏

                                      
                                                                        (一)

                                                                      随军入藏

     1904年英军入侵西藏,十三达赖逃离拉萨,他率一百余人于1907年辗转觐进京,向慈禧太后求援,他们为慈禧太后诵皇经祈福,慈禧信佛教,听奉承,被达赖一行念经祈福所感动,便派清廷川军进入西藏。之后,十三达赖又不满驻藏大臣联豫的所作所为,联豫在西藏执行清廷法令处处受扰,英军又有兴兵侵略西藏之迹象,联豫感到压力很大,便奏请清廷对西藏加强边防力量。清廷接到奏章后便命令川滇边大臣赵尔丰出川援藏。这时,达赖又担心自己的政权受威胁,于是,便调藏军在江达一带阻击川军入藏。

    1906年陈渠珍毕业于长沙武备学堂,任湖南新军49标队官。那时,孙中山领导的国民革命运动在全国各地风起云涌,父亲受革命新思潮的影响,与同学林修梅(林伯渠兄弟)等人加入了同盟会,他们经常到天心阁秘密开会。一次,他们在天心阁开会,忽见一队清兵持枪而来,他们连忙分散逃离,陈渠珍从一丈多高的城墙跳下,钻进大古道巷,左拐右转才脱离危险。那时清政府镇压革命,见革命党人就杀。陈渠珍心里明白,再留在长沙性命都难保,便辞去49标队观职务,回到了老家湘西凤凰,坐观形势变化。

     陈渠珍回到凤凰一年,心中燃烧的那股革命激情尚未熄灭,他心神不定。回想起自己刚进武备学堂是在“附设兵目学堂”读书,学习一年以后,他的各科成绩优异。恰好这时,在武备学堂学习的田应昭,(凤凰人)因看不惯一位外国教官的那股狂劲,一怒之下刷了那位教官几个耳光,被开除学籍。经湖南巡抚赵尔巽暗中帮忙,自费东渡日本,进入日本士官学校。而他的这名缺额,则由兵目学员中择优增补。一百多学员中 ,他对“舆地,算学,测量及《步兵操典》,《典范令》等科目能融会贯通,枪炮剑术娴熟.经过考试,他的各科成绩都名列前茅,升入了“武备学堂将弁班”。他勤愤学习的目的就是想将来干一番大事业。没想到形势有变,又回到了凤凰,真是如坐井底。

     一日,陈渠珍收到林修梅来信,邀他去湖北武汉找新任巡抚赵尔巽。这正如陈渠珍之心意。于是,他们一行五人来到武汉找到了赵尔巽。赵尔巽对他们很热情,便把他们推荐给他弟弟川边大臣赵尔丰。他们拿着赵尔巽的介绍信,来到成都拜见了赵尔丰。谁知赵尔丰见他们是湖南人,怀疑他们是同盟会的革命人,不敢用他们,怕惹来麻烦,只安排他们的吃和住,要他们另谋职业。

    这时,凤凰人田应昭从日本士官学堂毕业回来,任四川陆军速成学堂监督。他与赵尔丰相识又与新驻成都新军协统领钟颖关系密切。陈渠珍见田应昭是家乡人,便与林修梅拜见了田应昭,要他帮忙,在外地凤凰人是很团结的。田应昭热心帮忙,四处活动,不久将他们五人安排在钟颖部下任职,陈渠珍任65标队官(连长),驻成都西边名山县

    在名山县这段时间,陈渠珍看清了目前的形势,深深感到英、俄帝国随时都在企图瓜分西藏,得知新军就要出川援藏。自己在这里也被怀疑是革命党,难有出头之日。不如到西藏偏远地带从戎之机。于是,他抓紧时间收集有关川边西藏的史地资料,在段段的时间内写下了一份《西征计划》呈递钟颖,钟颖大喜,一口气把它看完,他很赞赏陈渠珍的才能,立即委任他为援藏军一标三营督队官。陈渠珍随军入藏的决心已定。

    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后,川滇边大臣赵尔丰命钟颖部队由北道进入拉萨,自己率八营边军由大道出发,确定在昌都会师。钟颖按赵尔丰指定的路线,带领部队从成都出发,四天后 到达雅州。
  
    雅州的风景气侯与内地区别不大 ,但一过雅州气侯渐渐变凉,越往西走天气越冷,路越来越难走。过大相岭,陡壁悬崖,路宽不到三尺,壁如刀削,陈渠珍骑的那匹良马也走得遍身是汗。当部队登上大相岭时,引路人传话过来,不许喊叫,不许说话,否则,有山神降冰雹打人。部队有几个湘籍兵不相信,大喊了几声,顿时,四周传来回音,众声交作,天空突然变黑,阴云四起,刹时间只见拳头大一个个的冰雹哗哗落下,好多没来得急躲的兵士被打伤。从这以后没有人再敢乱来了。

     部队艰难地行走了20多天,越过了这气侯恶劣的大相岭,小相岭;渡过惊涛骇浪的泸定桥,冲过了寒风傲骨的打箭炉,到达了甘孜。陈渠珍担任督队官,从甘孜出发,每天率队走在前头,经过50多天艰难的急行军,终于到达昌都。这时,赵尔丰尚在更庆,得知藏王已派名叫登珠的堪布,征集一万多人在恩达一带阻击川军,他要已经到达昌都的钟颖派侦探前往查清藏情,以待后命。
    
     钟颖号令全军选四名将校侦探前往侦查。谁知过了几天,无一人应命,都说自己是学生不懂军事。钟颖又气愤,又感到难堪。陈渠珍认为这是军人的耻辱,便自告奋勇到军粮府请命,亲自带通事张应明前去侦查。张应明五十来岁,四川人,在西藏经商多年,懂藏语,熟悉藏情。清晨,二人带上干粮,轻骑出发。


                                                                (二)

                                                              腊左遇险

     陈渠珍和张应明骑马到达俄洛桥时,边军一老哨兵对陈渠珍说:“登珠堪布已出兵恩达,他的前锋部队扎在离这里30里的腊左塘。藏兵日夜巡逻,勇猛难当,切勿前往。”
  
     陈渠珍听后对老哨兵说:“我责任在身,怎能半途而废;身为军人怎能贪生怕死。”说完他扬起马鞭,继续前行。

     二人赶到腊左塘,只见当地的守兵忙于整装,等待退返昌都。他们劝陈渠珍不要再往前走了,张应明也有些害怕,也劝他再往前走会遇藏兵。陈渠珍对张应明说:“ 我们是来侦查军情的,既然来到腊左塘了,就要登上腊左山顶观察清楚。”
  
     张应明无可奈何,只得跟着陈渠珍往山顶上走,山路陡,只能牵着马走。二人气喘喘地登上山顶,举目四望,只见白雾溟蒙,一无所有。张应明埋怨地对陈渠珍说:“你年轻气盛,不听我老人劝,这叫自找苦吃。”
    
     陈渠珍态度坚定,坚持再往腊左走。

     他们下了山,天已经黑了下来,只能借雪光残月,伴着溪边的小路走进腊左村子,村子各家各户的门都关着,陈渠珍走到一家楼下敲门,一位老人出来探看,陈渠珍问老人:“老伯,有藏兵到这里来么?”

    老人回答:“藏兵离这里只有十里路远,每夜都来巡逻,村子里的人怕事,天一黑就各自躲藏起来。”

    听老人这么一说,陈渠珍相信藏兵离这里不远了,于是,二人又横过一条小溪,来到傍山的一栋楼房前,把马栓好。他们推开门,见房子空无一人,便走进房里靠在墙角边坐了下来。行走了整整一天够累了,张应明拿出蜡烛点上,拿出烧饼,二人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正在这时传来一阵马铃声,张应明连忙吹灭蜡烛,二人立即将白羊皮袄翻转来穿上,摸出房门,趴到山边的一块大石头后面躲着。只听藏军数十名骑兵在对岸的村子里用马鞭敲门,叫嚷一阵后又转去了。

     二人见藏兵走了,又回到屋里休息,张应明深深叹了一口气:“好险喔,差一点就被藏兵发现了。”
    
     陈渠珍咬了一口烧饼:“明天我们还要到前方看过究竟。”
    
    “还要上前方看啊!”张应明说着只摇头。

    “侦查敌情,就是要查清敌人倒底有多少兵力,在甚么具体位置,兵书曰:”陈渠珍话到嘴边,屋外又传来一阵马铃声。二人爬到窗口一看,只见黑压压的一群藏兵分两队奔来,陈渠珍连忙冲出门绕到一间小室旁边,张应明紧跟在后。只见一队藏兵冲进了他俩刚出来的那间屋。陈渠珍轻轻地走进那间小室里,张应明进来后要把门关上。
  
    陈渠珍轻轻地对张应明说:“关上门表明里面有人,不如把门敞开,唱一场‘空城记’。”说完又轻轻地摸进小室楼上。
    
    几个藏兵扬起长刀冲进了小室里,只往楼上走来,陈渠珍怕他们上楼来乱砍,干脆走出来大喊一声:“你们深夜到这来干甚么?”

   “ 咚”地一声,第一个上楼来的藏兵扬刀对着陈渠珍一刀砍来,因刀长正砍在了檐木上,陈渠珍从他胁下钻过,跳下了楼梯,几个藏兵一涌而上,挥刀乱砍,陈渠珍抽出马刀,边还击边往后退。突然只觉得尾脊骨一麻,藏兵冲到面前,对着他一顿脚拳,最后用刀柄击他的右额,顿时只觉眼花撩乱,不省人事。

     藏兵把昏倒的陈渠珍捆在马背上,走了10来里路他才清醒过来,他们过了一座十几丈长的大木桥(并达桥),桥宽一丈左右,只见一百多藏兵骑马从桥上走过,又听见藏兵拍掌呼跃。过桥再沿河走一段路,听见一阵击鼓声,路两边站着岗哨。又走了十余里路,到达了林多坝。这时已经半夜了。藏兵把陈渠珍牵上楼,楼上有男女数人,在烧火熬茶,藏兵把陈渠珍绑在柱子上,他看见张应明也绑在另一边,张吓得脸无人色了。
      
      一头目举起皮鞭对着陈渠身上连抽几鞭:“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是奉赵大臣命令而来的。”陈渠珍忍住痛,咬着牙回答。
      
       那头目不信,对着他又是几鞭,陈渠珍痛昏了过去,好一阵才苏醒过来。这时又来一头目问他倒底是什么人,陈渠珍仍然回答:“我是奉赵大臣命令而来的!”他说话的态度很坚硬

。   “有文书吗”头目又问

     “有文书,放在马鞍袋里了。”头目听后连忙下楼去问藏兵,藏兵回答马鞍袋里没有文书。

      头目对陈渠珍说:“马鞍袋里没有文书,你骗人!”陈渠珍心里想,这时候越怕越会吃亏,何况他是赵大臣的部下,赵尔丰名声威震川藏,藏人畏服。想到这里,他便登着眼睛对那头目说:“我的行旅都被你们的士兵搜了,你们怀疑我不是赵大臣派来的,你们可以派人到昌都赵大臣行辕去问。”
      
      这几个头目听陈渠珍这么一说,有了几分畏惧,他们互相望了一阵父亲,又问:“赵大臣派你来干什么?”

      陈渠珍把头一抬:“这要带我去见你们的堪布才能说,到时候你们就会知道,不必多问!”

      几个头目嘀咕了一阵,叫两个士兵把陈渠珍和张应明松了绑,把陈渠珍背下了楼,安置在一间头目住的房间,送上酥茶。因张应明懂藏语,从头到尾没有受皮肉之苦。第二天清早,那头目来了,很客气的对陈渠珍说:“堪布有令,请你到恩达一会,立即启行。”说完叫士兵把他扶上马。

       马行走得慢,登临山坡时前后簸动,陈渠珍尾脊骨刀伤在流血,加上晨风凛冽,彻骨生寒,剧痛难忍。再望着眼前这遍荒野,感觉好凄伧,又猛地想起了家里的亲人,离这几千里路,什么时候能回归.....想到这里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又回过来一想,男儿报国,志在四方,就是死也值得,儿女思情岂能干一番大事,想到这里,陈渠珍振作起来,忍住剧痛,挺直了腰杆。

      行走二十余里到了恩达,登珠堪布到军营门外来迎接。他将陈渠珍请到上坐,献上茶点,很恭敬的对他说:“我们没有接到赵大臣的通告,误会,误会。”

     陈渠珍喝了一口酥茶,对登珠堪布说了一席话:“赵大臣知道你们藏人恭顺朝廷两百多年了。,前次英兵侵藏时,藏王来朝廷请求援助,朝廷发兵后英兵撤退了,现在你们又来阻击我们川军入藏。试问你们藏兵到底有多大的本领,论武器你们不如川军的武器好,论兵力你们不如川兵人数多。你们与川军较量,简直是以卵击石。赵大臣恐大军迫进,玉石俱焚,特派我来通知堪布,限期撤回你们的军队,当为奏请朝廷恢复大喇嘛封号。眼下新军由北路出拉里,川边军集中在昌都,现在不急于进攻,就是因为同情藏民无知,不忍刀兵相交。没想到你的部下不分青红皂白,这样无礼对我。”陈渠珍说完用手摸了摸身后的刀伤。
  
     登珠堪布听后连连道歉,极殷勤地把面食果饼呈到陈渠珍面前说:“我本是僧官,藏王督责甚严,不得已统兵出藏。今驻恩达不再前进。我写文书呈赵大臣,允我三天之内撤兵。”

     说完立即写下文书一份交给陈渠珍,请他即回昌都复命。又为他的刀伤施符咒药饵,并选良马及藏佛,藏香,捻珠,奶饼赠送给他。再派四名士兵送他俩到腊左塘。一路上寒风刺骨,上下颠簸,但陈渠珍觉得刀伤痛渐渐减轻了,他没想到藏人的药饵,符咒有这么大的神功。他鼓足了勇气,策马前进,当他们回到昌都时,已经是间夜十二点了。沿途哨兵见他们活着回来,又惊又喜。


                                          (三)

                                         进攻恩达


     陈渠珍回到昌都不久,赵尔丰率领边军也来到了昌都。陈渠珍随队伍出来欢迎,见身穿紫战裙的赵尔丰骑马奔弛而过。年已七旬的赵尔丰神采奕奕,看上去只有五十来岁。他到昌都后召开管带一级以上的军官会议,听说陈渠珍被俘后大怒,斥责他冒险贪功,泄露军机,理应斩首。

   深夜,钟颖的马弁黄子清将此事暗中告诉了陈渠珍。陈渠珍听后通宵未睡。他觉得奇怪,他去腊左侦查敌情是经过上级批准后去的,再说管带林修梅应该知道此事,赵尔丰问他时,他为什么不同赵尔丰讲明白呢。他回想起自从他写下《西征计划》被钟颖提拔后,林修梅心里有些妒忌,他想他们是同学,又是一起来投奔赵尔丰门下的。在这人命关天的时侯都不帮他讲一句话。想到这里。他算看清了林的本来面目了。他也想好了对策。
    
     次日清晨,赵尔丰将陈渠珍传到行辕,钟颖和军粮府的刘绍卿站在赵尔丰的两旁。赵尔丰怒骂陈渠珍:“你犯了‘贪功冒险,损威辱师’之罪,应依法处斩!”
    
   站在两旁钟颖和刘绍卿连忙上来求情。陈渠珍本来有一肚子冤屈,干脆壮大胆子说:“钦帅大人,我的罪过我自己明白,当初钟统领号令全军选四名将校侦探前往侦查,几天都无一人应命,我见此情认为这是军人的耻辱,便主动到军府请命,经批准,我与通事张应明前往侦查。我被藏兵俘虏后,在藏营大声宣传圣朝的仁德和赵大人的军威,藏官听后甚是钦佩感动,并自动把军队撤回,还很有礼貌地把我送回,并写有文书。”陈渠珍说完将堪布写的文书呈上。
    
     赵尔丰听陈渠珍说完,接过文书一看。立即改变了态度。原开他并不了解真情,是听钟颖部下工程管带张鸿升的一面之词。他再问陈渠珍:“林管带知道你去么。”
    
     “当然知道!而且可以到兵粮府查管带咨文!”陈渠珍很气愤地回答。
    
      赵尔丰听后立即查看管带咨文,一一问实后传林修梅。赵尔丰大怒,手指着林修梅骂道:"昨日在会上我问你陈渠珍前往藏营之事你为何不如实回答!”

      林修梅平日能言善辩,可现在哑口无言了,他连头都不敢台。赵尔丰立即撤了林修梅的管带职务,让陈渠珍接替。并嘉勉他说:“你冒险深入侦查,有胆有才,尔后,望加倍怒力。”说完,要他根据侦查的敌情写一份进兵计划。

    事后,陈渠珍了解到这次害他的主谋是工程管带张鸿升,张为人诈险,一心想升步兵管带,他串通林修梅告陈渠珍”损威辱师”,林修梅也想借此升官。没想到害人却害己了。陈渠珍那时刚满27岁,他开始看出了官场上的险恶。

    陈渠珍回到营房,当晚就写出了一份进军计划,并绘制一份祥细的作战方案图。次日清晨面呈赵尔丰,赵尔丰仔细看过以后,立即下令所属各部遵照执行。

   三天后,赵尔丰令钟颖部队出发,由陈渠珍带领一营兵力作先峰,当晚到达腊左塘。陈渠珍想起那位登珠堪布,他并不是带兵之人,也没有遵守他的诺言三日后撤兵。也许,他在观看形势,更可能是藏王不准他撤军。但军无戏言,大军就要就进攻了。
      
     陈渠珍熟悉地形,夜四更以后,命令一队进攻并达桥,自己率3个主力队,从结了冰的河上游偷渡,自上而下,夜袭藏营。

     并达桥上守护的那些藏兵听到枪响后,慌乱不堪,边还击,边往桥后撤退。陈渠珍率兵过河后直奔藏营右侧,藏兵乱成一团,匆匆败退。陈渠珍又兵分两路,乘胜追击。桥上一队的士兵也冲过了桥,上下左右合力夹攻,藏兵大败,战斗两小时就结束了。这时,左翼军占领了林多坝后山,前后加击,藏兵彻底崩溃,纷纷逃命。
    
    陈渠珍考虑到再往前追,地势复杂,沿途必有恶战,便集合部队分段搜索前进。忽然,在恩达的汛官叶孟林从山路奔来相告,藏军两小时之前已向南撤退。于是,陈渠珍便带领部队直抵恩达,警戒宿营,以待后命。在这同时,赵尔丰派边军兵分三路冲入恩达,将登珠堪布擒获,解到昌都。
  
   陈渠珍占恩达后,捷书飞报昌都,大军一到恩达,他又奉命按预定计划,改道向类乌齐,三十九族一带前进。气候越来越冷,冰雪越来越大,士兵衣服单薄,每天都行走在冰雪窟中,好多士兵病倒了。一日,部队翻到到一座山的半腰,忽见山上一大群野牛在斗架,狂奔怒吼,突然向他们冲来,士兵来不急躲避,十多人被牛撞伤。就这样,艰难地行走了二十多天才到达三十九族,部队暂时在这里住下。陈渠珍对三十九族这神密的地方有所了解。
    
   三十九族纵横千余里,人口数十万。相传为年羹尧征西藏时留下三十九人的后裔。但按人口时间来算,是不可能的,应该是唐朝文成,金城两公主先后下嫁,其汉人遗流之种族。这里的人和藏人合不来,对汉人特别亲善。三十九族位于昌都的西北部,气候高寒,有好多珍贵特产,如雪蛆,雪猪,雪嵩,雪晶等等。

   部队在三十九族住下休整数日后,陈渠珍接到钟颖通知:藏兵先头部队2000余人,已退到拉萨70里外的乌斯江。又一部约3000余人,已退入工布,要严加戒备。并命令陈渠珍部队向工布进军,于是,陈渠珍又率部队向工布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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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马上良缘


    工布辖地纵横八百里,东接波密,气候温和,民情朴厚。冬季山间还开着野花,翠绿复盖,有“西藏的江南”之称。是藏王边觉夺吉的出生之地。陈渠珍率部队到达工布后,扎住在营官所在地。营官之家真是“层楼广厦,金碧争辉“那些营官们举止温和,谈吐高雅。陈渠珍借此机会和他们多接触,多交流感情,并向他们宣传藏汉一家的历史渊源。同时,严肃军纪,秋毫无犯。士兵们和当地藏民关系也非常融洽,深受藏民欢迎。
  
   两个月后,陈渠珍率部队移驻工布的中心地脚木宗。不久,又奉命在窝冗噶伽查抄藏王边觉夺去的的财产。藏王有三十几处庄所,每庄有牛羊数百头或千头,粮食数千石。陈渠珍由当地第巴(西藏地方官)引路,走进藏王的旧宅里检查,楼上弓矢,盔铠,铜器,磁器,高桩碟甚多。在密室中查出《甘珠尔经》一部,则经为一百零八卷,每卷千页,长二尺六寸,宽八寸,字皆藏文赤金所书。底面用薄板护着,板面镌为宽五尺,长两尺,深一尺的长方框,中间嵌有三个金佛,框缘缀以珊瑚珠百余颗,框内环以碧洗玛瑙,红蓝宝石装成花纹。金佛周身用极大钻石环绕着,各三十六颗。佛定圆光,中嵌金光圆润蚌珠。看到这五颜六色,金光闪闪的甘珠尔经,陈渠珍大开眼界,连连夸赞:“真是稀世珍宝也!”
  
     在一旁的司书张子青忍不住对陈渠珍说:“把佛经上的珍宝取下来再上交行么?”

     陈渠珍严厉的说:“这是藏族人的极宝之物,窃宝之罪,决不可为!”他说完将《甘珠尔经》交第巴封存起来。为防止被人窃取,还特别派人守护。这段时间陈渠珍将营部设在第巴家里,并利用有利条件学习藏语,调查了解到当地很多的情况。不久,他又奉命移驻德摩一带搞安抚工作。

     德摩位于工布的东面,是一遍广阔的平原。有居民两百多户,有大喇嘛寺一所,风景清幽,物产富饶。第巴的住宅豪华壮丽,待人彬彬有礼。陈渠珍在这里安抚一月之久,彼此十分友好,经常与第巴入山打猎。一日,第巴的舅父,贡觉营官加瓜彭错前来拜见陈渠珍,并邀请陈到他家做客,陈渠珍满口答应。

    第二天,陈渠珍同第巴及几个随从前往贡觉,年过花甲的彭错夫妇早已到村外来迎接。他们将陈渠珍一行请进富丽的住宅。用自制的果饼,酥茶殷情招待后,又请他们来到一遍平地看藏女马上拔杆表演。在细草如毡的草坪上,每隔三四十步,立尺余长的球杆一根,以拔杆多少定输赢。十几名藏女身捆丝带坐在马上,只听号令一响,鞭策疾弛如飞,马奔到立杆之处,即俯身拔起球杆。其中一位十五六岁的藏女子,相貌中姿,而动作矫健敏捷,连拔五杆,获得第一名。陈渠珍见此情景,称赞不已,大声喝彩道:“好!好!好!好马技啊!”

   回到彭错家中,酒饭之间,陈渠珍还在夸赞这位姑娘的精湛马技。彭错对陈渠珍说:“这位姑娘是我的侄女,名叫西原。”

    陈渠珍听后更加赞不接绝口。第巴见此情笑着对陈渠珍说:“你若有意,愿将西原许配,不知尊意如何?”

    陈渠珍听后哈哈一笑:“那可好了......"在场的随同人员也跟着哈哈地笑了起来。

    陈渠珍原以为这是句玩笑话,没想到几天以后,第巴和彭错夫妇真的将西原送来成婚。西原经过浓装艳饰,娥眉淡扫,显得更加美丽迷人。在场的喇嘛呼图克图愿做公证婚人,他对陈渠珍说:“此事大佳,西原在这一带矫健闻名,胜似男子,给役军中,当不为公累也。”呼图克图一席话打动了陈渠珍的心,见人既然送来,西原就站在跟前,这也是藏人的一份真情,再不能拒绝。于是,便同意这门婚事。那时西原17岁,比陈渠珍小10岁。

    婚后,西原对陈渠珍百般体帖。夜晚,陈渠珍查岗哨,西原挎刀紧跟身后;到藏家聊天喝酥茶,西原寸步不离地陪在身边。白天,他们常骑马入山守猎,西原不但马技好,枪发还特别准,百步之内的猎物难逃脱她的枪口。夫妻在德摩的这段日子还过得平静,西原整天很开心满足。但陈渠珍心里有数,自川军入藏后,达赖,厦扎相率逃至大吉岭,依靠了英国人。今后肯定不会太平。

    一日,第巴惊慌地跑来告诉陈渠珍,波密的藏兵昨夜窜入觉拉沟抢劫。陈渠珍听后,立即带领两队人马直奔三十里外的觉拉沟。当地人民已逃亡一空,剩下一老人对陈渠珍说:“波密藏兵昨夜进村枪劫饱载而归,他们性残忍,蛮横无礼,我们历年受他们蹂躏,你们的军队要长驻这里不走,我民才能安生业....."老人说完拉住陈渠珍的手,用乞求目光望着他。

    陈渠珍安慰老人:“我军入藏就是为保你们平安,进入工布是先抚后剿,我们迟早会进攻波密剿灭叛军的。”

   不久,陈渠珍就接到驻藏大臣联豫的命令,向波密进兵。部队离开德摩时,藏民们涕泣相送,军民不尽依依之情,陈渠珍带西原含泪和亲人告别。

                                        


                                          

                                                  
                                           (五)

                                          波密鏖战


     从德摩到鲁朗七十多里路,陈渠珍率部队经过了德摩大山,这一地带危崖峻壁,冰雪遍山,道路泞滑。部队艰难地行走数日后进入波密地带八浪登,当他们走到一遍荒山夹道时,见两边草叶上生满了针粗一根根的旱蝗,这旱蝗闻见人声都昂首蠕动,整个夹道发出喳喳地响声。
    
     引路的藏人说:“这旱蝗相当历害,附着人身,连皮袄也能扎进,沾肉吸血,用火烧死后遇雨活......”
    
     陈渠珍听后立即下命:“队伍停下!”他上前观察地形后,立即安排士兵点火烧道。等火熄灭以后,部队才走出这条令人毛骨悚然的夹道。路上一些湘籍士兵纷纷议论,这旱蝗比水田里的蚂蝗可怕得多。

    当部队行军到八浪登的大山腰中时,只见四周古木苍天,腐叶遍地,突然从老林里冲出一大群怪兽,它们的脸像虎脸,尾巴像狐狸的尾巴,两胁长着肉翅。有几士兵们见后吓得连忙开枪,这群怪兽闻枪声后,“扑扑”地飞上了树枝,对着他们发出鸣鸣地叫声。听引路的藏人说,这种怪兽人们称它为“绷勃”,是西藏的一种罕见的动物。陈渠珍见此怪兽感叹不道:“西藏真是神密之地,无奇不有也。”
    
    部队再行十几里路,来到一座高山横亘,只见山下好多藏兵在慌忙地撤卸帐幕。陈渠珍里立即下令:“停止前进,侦探一班前去搜索。”

     侦探一班下山不到半里路。忽然从左侧传来一阵火枪土炮声。有几士兵闻声倒下。陈渠珍即令:“一队兵力沿山进至密林深处出击,其余大部兵力鸣号接应。”

    一阵激烈枪声,一阵杀喊声,藏兵边还击边后退。陈渠珍率兵乘胜追击到山下,西原一直跟他身后。短兵相交接,杀声震谷,血肉横飞。突然,一群藏兵沿着一堵大石潜到陈渠珍的身后,被西原发现:“啊!”西原大叫一声,陈渠珍闻声转身一枪,击毙一藏兵,西原接放一枪,藏兵见势不妙,转身逃跑。

    陈渠珍见此地形两面受敌,便指挥士兵往下退,退到小河边。离小河有一丈多高悬崖,陈渠珍正要往下跳,西原上前拦住他,自己往下一跳,然后伸出双手,对着陈渠珍喊:“跳下来,我接住你。”陈渠珍应声跳下,西原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他。这时,被埋伏在山边的藏兵发现,一阵枪射,陈渠珍身旁的几个士兵中弹身亡。西原将陈渠珍紧紧地压在身下才免中弹。

    陈渠珍率部退到河边,埋伏在乱石堆中,准备再战。这是天渐渐黑了下来陈渠珍清点了一下人数,只剩下60多人,平均每支枪仅剩下10发子弹。西原对陈渠珍说:“我们必须趁天黑慢慢地里开这里。要是等到天明,敌人知道了我们的虚实,那就全完了。”大家听西原讲的有理。陈渠珍决定四更时分散撤离。天明时,部队已登上一座高山,脱里了危险。

    八浪登一仗前后打了十几天,藏兵节节败退,陈渠珍率兵乘胜追击。一直追到石门关。石门关地势非常险要,左边是高山绝壁;右边横墙如城。一日早上,陈渠珍到关外观察地形,西原紧紧跟在他身后。他忽然发现傍山一段城墙比较低,如果藏兵从这里进攻的话,很容易翻墙入内。他立即下令:“一队的兵力在这里严加防守。”他的话刚落音,枪声即起。西原拉着陈渠珍就走,刚刚退入石门,藏兵就攻到墙外的壕沟了。

    陈渠珍冷静地观察了一下四周,他下令:“还击!”士兵们一阵猛烈扫射,藏兵招架不住,伤亡惨重,只好撤退。陈渠珍见藏兵撤退了,便坐进旁边的一大石洞下休息,他要西原拿饼来充饥。这时,从左边传来枪声,传令兵来报:“藏兵从石门后方进攻了。”陈渠珍听后。连忙起身跑去指挥部队阻击,西原跟在他后面。留下黄督队管守石门,黄在陈渠珍刚才休息的地方观察动态。
    
     陈渠珍和西原刚走上三十步远,只听后面一声巨响,二人回头一看。他刚坐的那石洞崩垮了,黄督队官被压在石下,头被砸的稀烂,鲜血只流,当场死亡。陈渠珍大吃一惊,默默念道:“生死有命喔!”西原吓得紧紧地抱住陈渠珍,呜呜地哭了起来。

    陈渠珍和西原赶到石门后方一看,原来是哨兵发现藏兵用绳子往山下缒。陈渠珍见后要士兵隐蔽起来,等藏兵一个个全部落到平地时。他一声令下:“开枪!”士兵们一阵猛射,缒下的藏兵全部消灭。藏兵暂时停止了进攻。

     过了十多天日,藏兵又发动进攻,双方激烈交战,伤亡越来越惨重。陈渠珍感到石门虽属天险,但终难久守,藏兵会越战越多。不如突围与钟颖的援军会合后再战。于是,他率兵乘夜突围,往冬久地带转移。果然不出陈渠珍所料,他们转移到冬久,刚与钟颖的援军部队会合,大批藏兵又往冬久进攻。一次比一次进攻猛烈。交通被切断,军粮运不到。形势越来越严重。陈渠珍向钟颖提出新的作战方案:部队撤离冬久,他负责率部队断后。钟颖按陈渠珍的方案,率部队撤离了冬久,几日后到达了鲁朗。陈渠珍率兵断后到达鲁朗时已十分疲惫。

    陈渠珍部队修整了数日后,赵尔丰派四路边兵分途向波密进发。 陈渠珍指挥部队配合边军反攻冬久。一阵一阵的排枪射击,一次一次地勇猛进攻,终于把藏兵击溃。陈渠珍率兵一直把藏兵追到八阶十四村。最后刺杀了波密的藏兵首领白马青翁和一批藏官,波密暂告平定。


                                  
                                          
                                         (六)

                                        兵变出走


    这时,联豫调钟颖回藏,由驻藏参赞大臣罗长祺接替他的职务。1911年10月,武昌起义消息由英国的《泰晤士报》传到拉萨,很快传遍全藏,川军中的哥老会活动猖狂,好多军官被暗杀。陈渠珍由于平时待人宽厚,加上所部湘籍士兵较多,特别是湘西永顺的杨兴无武竭诚保护才没受到威胁。驻藏参赞大臣罗长祺看到到哥老会势力越来越大,并下令密杀了十几名哥老会头目,这时军心开始大乱,罗长祺害怕哥老会人报仇,决定偷偷从小路回昌都。临走时与陈渠珍告别,陈渠珍便从官兵中挑选一班人护送他,还送他一袋大米。

    陈渠珍和罗长祺作别后,和西原行走六天到达德摩。一日,杨兴武飞马来抱,罗长祺被义兵赵本立,陈英勒死在喇嘛寺边。陈渠珍听后大惊。陈渠珍心里明白,罗长祺自调来接替钟颖职务,整顿军纪,清查哥老会,又结怨了参加哥老会的好多士兵。他们都支持钟颖。钟颖他依仗朝廷的势力一直没有去拉萨,留在了无乌苏江。这次罗长祺离开很可能被哥老会人发觉。陈英,赵本立就是哥老会成员。过约一时左右,陈英,赵本里气是势汹汹地冲了进来,对着陈渠珍说:“罗长祺阻扰革命被我们杀了,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陈渠珍见他们来势凶猛,冷静了一下说:“近闻藏人颇有动摇,此噩耗传出去,对我们汉人都不利。我们暂时将此事保密。”
    
    陈英说:“我等与罗长祺同命,我们不杀他,他迟早会要我们的命。”
    
    “我明白,我明白,你们也是被逼无奈。”陈渠珍尽量把话讲圆滑,他心里明白,他们刚杀了人,性情反常。只能一步步地顺从他们来。正在这时,一士兵跑来对陈英说“事情已经办好了,明日可请管带去拉萨。”

    陈英听后对陈渠珍说:“江达某某来信,革命事重,推举你出来统领,明日就走。”

    陈渠珍暂时满口答应着:“好好好,我将家事安顿好后。明日同行。”说完送他们出门。

    陈渠珍考虑再三,决定离开西藏。他将目前的形势和离开西藏决定告诉西原,西原听后大哭,不愿离开。陈渠珍劝说:“军队已变,不可收拾了。达赖虎视境上,必乘机而入。我们如果留下,终必一死。现在你必须同我一起走,勿以家人为念。万一以后形势变好,我们再回工布。”

    西原在陈渠珍的劝说下同意离开。临走时,西原的母亲拿出一座八寸高的红色珊瑚给西原,永留纪念。第巴和彭错夫妇都来相送,彭错夫妇各赠藏佛捻珠一付给西原,拿着西原的手,哭着对西原说:“ 我们老了,不能同与你们同行,此去何年能相逢......"西原听后更加哭得伤心,大家挥泪而别。(后闻达赖返回拉萨,按治交欢汉官者统统处死,彭错夫妇竟被砍成肉块。)
  
    陈渠珍到达江后探明了当前的情况,部队许多官兵积极响应武昌起义,投身革命。而哥老会的人是打着革命口号另有勾当。钟颖劫走了联豫从四川领回的三十万军饷。他利用这笔巨款,在哥老会人中间进行活动,扩充自己的势力。哥老会的人依附了他,主张由他当统领。先打拉萨,再攻劫钦帅衙门,驱赶走联豫.....陈渠珍心里明白,自己的力量远远不如哥老会,也无力量和钟颖争高低,何况,钟颖曾是他的上司,提拔过他。再则,联豫怀疑他与钟颖同流;钟颖又怀疑他是革命党,三者之间都是互相矛盾的。他只有离开西藏,走出这是非之地才是上策。                                  


                                            (七)

                                           沙漠绝粮

     陈渠珍带领湘籍士兵共115人离开了工布,一路上陈渠珍回忆波密之战,死亡将士遗骨未收,魂留异乡,心里很难受,想起古人:“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之诗句,更是眼泪汪汪。陈渠珍原计划经西康回四川,但考虑时局太乱,怕中途遇阻拦。便起道藏北,出青海,进甘肃,陕西转入内地。他们行走数日后到藏北,谁知一到藏北气候变冷,风雪扑面。只见黄沙猎猎,四野荒凉,他们进入了酱通大沙漠。队伍整天都是冒风雪前进,十分艰难。沿途不见半根青草,马匹没有饲料,只好和人一样以糌粑为食。原计划三个月的粮食,半个月就消耗了一大半,陈渠珍见此情万分着急。
    
   越往前走风越大,终日狂风吼叫,多数人都生病发烧,冻烂了手脚。只有西原适用雪地生活,没有病痛。夜晚,他把陈渠珍冻烂的双脚裹在她的怀中,用手使劲揉搽,减轻些陈的病痛。又行走十多天后,粮食吃完了,只好杀驮运行旅的马匹充饥。
  
   雪还是那么大,风还是那么吼,夜间,只有风悲狼嚎之声,一路上死的人越来越多,当他们到达通天河时,死亡人数已有了七十多人,引路的喇嘛半夜逃跑,被狼群吃了只留下几根骨头。马匹也杀完了,剩下三十几人围在一起,有的痛哭起来。

   西原没有哭,她拿着枪悄悄地离开了。忽然远处传来一声枪响,只见西原向他们招手,大家走过去一看,原来西原一枪打死了一头野骡。她对大家说:“我们藏人有的是靠狩猎为生,人只要能站起来,走得动,就不会饿死。”大家被这一藏女的话感动,又好像看到了一线希望。大家擦干眼泪,一齐动手操刀割肉。西原又寻来一大堆野牛粪,燃火烘肉。她告诉大家把吃剩下的肉烘干带上,到猎不到野物时再吃。

   之后,大家边走边猎野物,猎得野骡,野羊,山兔。这样,行走了十几天后,天又下了大雪。雪一连下了好几天,复盖地面两尺多深,每日都有士兵死亡。雪地猎不到野物,存下的干肉也吃完了。陈渠珍把最后剩下的一块干肉递给西原。
  
    “我不吃,你吃。”西原说着把肉退还给给陈渠珍。

    “我俩一人一半。”陈渠珍说着用佩刀将干肉切开,将一半再递给西原,一定要她吃。

    西原说:“我能耐饥饿,几日不吃都能挺得住。君不可一日不吃,我万里从君,可无我,不可无君。君要饿死,我就不活了。”她说完呜呜地哭了起来,硬把那半块干肉塞在陈渠珍手里。

     陈渠珍再也忍不住了,哭说着:“天赐我这重情之藏女,可是我的福气喔!”

     次日中午,大雪开始雪融化。陈渠珍忽听士兵一阵喧哗声,他上前一看,原来士兵杨某昨晚死在路旁,被饿狼吃得只剩下两只手,众士兵饥不可耐,为争他那两只手吃吵骂起来。陈渠珍见此情,力劝不止。这时,西原和几个士兵打得三头野牛回来了。士兵们见后才停吵骂,急动手割肉,烧肉,饱餐一顿后继续往前走。行走数日后,剩下的野肉又吃完了,冰雪凛冽,一天比一天冷,士兵猎物都空手而归,又断食两日了。有几个士兵在密议把随身的藏娃杀了吃。

     陈渠珍听后心里很难受,每天都有士兵死亡,人数死了一大半。,为了活命,士兵变得冷酷无情,心狠残暴,失去了人性。他只能这样劝说:“杀一人,能救众人的话,我当然赞同,但你们看看这藏娃的身上,除了皮和骨哪里还有一点肉,煮烂都难分上一杯羹,救不了大家的命哟。”

    西原接着说:“天黑后,我们再去寻野物,下雪天野羊都是晚上出来,一头野羊的肉比他身上的肉多得多。”

   士兵们听他夫妇这么一说,打消了这一念头。大家按西原说的,晚上一齐入山寻猎,真的猎得野羊四头,野兔七只,又熬过了几天。陈渠珍清点了一下士兵的人数,仅存下二十余人。大家艰难地继续向前走,风吹沙雾,眼睛都吹肿了,看不清路,一天行走二十余里天就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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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3/23 17:0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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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狼口余生

    一日,陈渠珍眼睛肿得睁不开了,走得特别慢,他要士兵们先走,西原扶着他慢慢地跟在后面。走上十几里路,转过一道山凸,士兵们不见了。走在前面马夫张敏和藏娃也失踪了。再走上七八里天就黑了下来。西原扶他到一沟中宿下。夜晚,只听得狂风怒吼,野狼一阵阵地嚎叫,叫声时远时近,西原急得哭了起来。陈渠珍把连枪交给她,自己手握佩刀,二人并排坐了起来。陈渠珍把嘴贴在西原的耳上说:“狼不靠近十步远别开枪,狼群听见枪声会一翁而来。”西原听后,紧闭着嘴点了点头。她又用另一只手悟着陈渠珍的嘴。她不让狼闻到人喘气声音。他俩就这样坐着,隐隐约约见数十条狼越沟而过,只隔几丈远。

    不知什么时候二人睡着了。凌晨,西原把陈渠珍呼醒。陈渠珍觉得眼睛比昨日好些,他睁开眼睛四周一望,天已微微亮,刀枪仍在手中,他笑着对西原说:“昨晚好险喔,只差一点点我俩就喂狼喽!”

    西原用衣角帮他抹了抹眼睛:“我昨晚梦见在家中后山被狼群追,脚折伤了跑不动,我母亲背着我跑,我被吓醒了。”

    陈渠珍大叹一口气:“唉!此疑心致梦也。”二人收拾被褥走出沟,继续前行。他们循原来的道路走,但不知该走哪条路,他们怎能追上昨日走失的队伍。陈渠珍望着这苍茫无际的沙漠默默地念道:“唉!这大漠也许就是我俩的葬身之地喽。”
  
    走在前面的西原边走边在寻找足迹,忽然寻得一枚弹壳,她断定了行走方向。退步回来,扶着陈渠珍大步大步地往前走:“不要急,不要急。他们就再前面。”她边说,边用手指着前方。行走半日后,他们看见了远处冒烟。他们朝着烟处走,只见马夫张敏朝他们走来哭着说:“昨晚我和藏娃被一群野骡撞倒在沟底,醒来不见你们。我追上了队伍,还不见你们,正要回途寻找。”西原劝他不哭,大家都在一起就好了。

    陈渠珍又清点一下人数,只剩下十七人了。他回想自从波密出发到现在,死亡失踪共计九十八人,。再看眼前苍茫大漠,西安里离这有多远,能走得到么。想到这里,他低下了头。士兵们围在一起,大家都不语。西原看出了大家心意,便安慰说:“现在是春季,气候渐渐和暖,一路死者虽多,还是留下了我辈这十七条命,这是天佑我们不绝,我们再坚持往前走,总会走出大漠的....."大家听西原一席话,颇自感愧,都是堂堂男子,难道不如一女子么。于是,大家又鼓起劲继续往前行。

    他们又行走数日,带的干肉又吃完了,当来到一平原地时,忽见平中立着一久僵的野牛头,有五尺多高,这牛头也不知经过多少年的风吹日晒,久而不腐。陈渠珍仔细看了看这牛头,对大家说:“今天就吃这牛头!”他说完叫士兵捡来柴枝堆在牛头旁,点燃火烧,烧一阵又浇上水,再烧。大约烧了两小时久。总算把牛毛烧净,牛嘴唇皮烧得离骨一寸许。然后,大家敲的敲,剥的剥。割的割,共割得巴掌大的九块。将唇皮倒进锅中,用大火煨煮,水煮干了又添水再煮,谁知煮两昼夜后才煮软,用刀切开,皮厚两寸,黄金色。士兵们早就忍不住了,一人切几坨,一下吃得精光。连汤都添的干干净净。大家笑道,这牛唇皮胜过野牛肉也。吃了这餐牛唇皮后,大家又一起狩猎,有幸猎得野牛,野马各一匹,将肉烘干带上,继续前行。

    又行走了几日后。带的干肉又吃完了,大家甚饿,将途中打得的一头野羊去了皮,一人割一块,吃起生肉来,大家边吃边走。突然,西原停下脚步,用手朝后面一指:“你们看,后面有一队人吗。”啊!有人马。几个月来还是第一次听说。大家回过头来,朝西原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一队人马朝他们走来。大家都停下脚步,等待人马走近一看,则是喇嘛七人各骑一匹马,还赶着四头骆驼。他们下马走到大家面前,操着蒙古语问话,讲了一大套没一人能听懂。陈渠珍忽然想起用唐古特语回答,这一下喇嘛们听懂了。原来他们是久住拉萨奢色寺的喇嘛,近来藏中兵变,达赖调兵围攻,他们见战事紧张,便离开拉萨回蒙古。喇嘛们得知陈渠珍他们是西藏陆军,都携带枪械,对他们很尊崇,送他们两套帐幕,糌粑两袋,白糖一包,骆驼两头,还告诉了陈渠珍去西安的路线。大家饱餐了一顿,又有骆驼引路,到西安算是有希望了。

    陈渠珍很感激喇嘛等人,可他没想到马夫张敏来报,士兵谢海舞等人正在密谋杀害喇嘛,抢夺他们的财物,留一喇嘛为他们带路。陈渠珍听后如晴天霹雳,他没想到他带的士兵仅几月时间就失去了人性。他把谢海舞等人喊来相劝:“我们穷途遇喇嘛,他们好心相送食物,骆驼,又为我们指引路线。干这负心劫杀之事鬼神都不容。。再说,他们也有七人,个个身强体壮,都带有枪械,万一失手岂不是更遭。”

    谢海舞等人听后默默地离开后。陈渠珍心里很不踏实,夜间很久不能入睡。西原心里也很担心,陪他坐到天明。
  
    次日,和喇嘛一道上路。陈渠珍见谢海舞等人一路无语,以为昨日相劝有效,谁知走上三四里路,谢海舞等六人突然向山边飞奔,依土坎向喇嘛开枪。喇嘛回头问陈渠珍这是为何。陈渠珍向谢摇手,可他们哪里肯听,一阵枪射。
    
   一喇嘛掏出十三响枪还击,其它的也早有准备,各持步枪还射。手持十三响喇嘛连中两枪倒地而毙,接着,又有两喇嘛中弹而亡,剩下四人策骆驼飞奔而逃。他们送给陈渠珍的骆驼也跟着他们跑了。上面还驮着喇嘛送给他们的两袋糌粑,陈渠珍好痛心喔。再看谢海舞等六人都身负重上,倒在地上呻吟。陈渠珍大怒,走上前去大骂:“追呀!追呀!你们怎么不追呀,昨日我劝你不要干这负心劫杀之事,你偏不听,这下可好,粮食也没了,你自己也爬下了,你只等死了!”

    谢海舞被陈渠珍骂得低下了头。西原连忙上前把他扶起来,再扶起其它几位伤兵。半夜里,伤兵的呻吟惹来狼群。第二天陈渠珍他们起来一看,只见两重伤兵被狼吃得只剩下一堆骨头。陈渠珍长叹一口气:“报应喔!”他再次清点了一下人数,活着的人还有他和西原,耒阳人纪秉钺,云南人赵延芳,贵州人滕学清,龙山人胡玉林,叙浦人陈学文,舒百川,乾城人曾纪仲,马夫张敏。谢海舞及三位伤兵。两重伤兵已奄奄一息,陈渠珍对着他俩叹了一口气:“昨日要听我的话,今日我们还能一道行喔......”

   两伤兵没等陈渠珍的话说完,就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另一伤员还能扶棍走,谢海舞家大家又要走了,在地上哭滚着:“你们留下我,不如补我一枪,让我死好了。”大家都愤恨这祸首,曾纪仲拿出枪打算补他一枪,陈渠珍连忙制止。大家走了好远,还听到他在哭喊,谁也没有力气来背着他行,只说是他自作自受罢了。

   自劫杀蒙古喇嘛后,粮食已绝,道路复迷,人数越来越少,打猎也越来越困难。一路上只能打些野兔充饥,再行走十几日后。来到一座小山头天黑了,在山沟里西原打得一头跛脚野羊,近十余日来这是最大的猎物,大家都饿慌了,用刀割下生肉一口气吃得精光,西原把扔在一边的羊肠藏在怀里。夜间,陈渠珍又冷又饿,这时,西原拿出羊肠来充饥。第二日天明,马夫张敏望着他们说:"啊呀!你们嘴角边粘满了羊屎。”陈渠珍抹了抹嘴巴说:“唉!我们已经不是人喽。”

   又行走十几日,天又下起了大雪,猎不到野物,大家饥饿难忍,陈渠珍便下令把喇嘛送的另一头骆驼杀了。大家饱吃一顿后,剩下的肉轮流守护。深夜,狼群来了,大家一齐开枪,可狼咬着两腿就跑,几士兵拼命和狼拖扯,最后还是被狼拖走了两腿。天一连下了几天雪,大家无法行走。依着山边休息了七天雪才融化,这时,剩下的骆驼肉又快吃完了,他们得继续向前走。走了几天后天气晴了,西原发现了牛马蹄印,她对陈渠珍说:“有牛马蹄印就有人,我们快到有人的地方了。”

   西原说得有理,陈渠珍听后,对着大家说:“我们快有希望了!”大家的劲头也来了,都加快了步子。再行走七八里路,来到一块小平地,旁边有小山,有一湾碧水,并有作架灶烧过火的岩堆。他们就在这山水明秀的地方止宿了。天色晴朗,大家精神也好多了,一齐入山狩猎,获得两头肥野羊。大家饱吃一顿。突然,陈渠珍不见胡玉林。大家放声叫唤不见回应,天黑了还不见他回,陈渠珍安排几人去找,还是不见人影。

    夜深了,陈渠珍久久不能入睡,他想起胡玉林身体强壮,为人淳厚,勤敏耐劳,一路上凡是凿冰,觅石,取粪,宰割都是他主动去干,大家都喜欢他。他要是一人野宿必饱狼腹喔......
      
    西原也一直没入睡,她劝陈渠珍:“玉林人好福大,不会有事的,他也许遇到了人,住在那里过夜了。天亮我们再去找......"

     “望苍天保佑玉林平安无事。”陈渠珍说着眼泪直流。

     天亮了,陈渠珍带领大家再去寻找,他们行走三四里路,来到一座山坡边,陈渠珍掏出连枪对天几枪:“啪啪啪”他又叫大家一齐对天鸣枪。枪声停约十分钟,只见老远有人骑马朝他们奔来。走近一看,是一藏人抱着胡玉林坐在马上,大家高兴得跳了起来。胡玉林下马后笑着对大家说:“我前日脚痛走得慢,起先还跟着你们走,越隔越远只到看不见。”

     陈渠珍接着问:“玉林啊,你为什么不叫我们一声。”

    “我没力气叫了,脚又痛的历害,干脆坐下来再走。我休息一阵再往前走,忽见山边有烟火,我以为是你们,便朝烟火处走去。”他说着拍了站在身旁的那位藏人:“是他们打猎的四人在帐蓬里熬茶, 他们对我很好,留我过夜,饱吃了几顿面食牛羊肉。一大早听见你们放枪,他就把我送来了。”

    “ 哈哈哈! ”大家听着都笑了起来。玉林为人好,大家见他回来都高兴。

    陈渠珍见藏人送胡玉林回来很感激,便掏出拾圆赃币送给他。藏人接过藏币好高兴,把他们引进他们四人住的帐蓬,端来面食,熟肉,奶饼招待。大家几月未尝过盐味,反觉得盐食难以下喉。大家饱餐几顿后,心情好多了。陈渠珍问清了路线,从这里再走十五日路程就可一到柴达木。

   陈渠珍拿五十元藏币,每人各买青牛一匹。次日坐牛出发,行走十六日后到达了柴达木,但见无数蒙古包,散布广原,居民殷繁,俨然内地市村一样。陈渠珍看到这一景象,对大家说:“我们总算到熬出了大漠苦海,我们可以过人过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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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3/23 17:37:28
游客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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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西宁虚惊
    
     从柴达木到西宁500里路,其间有300里是盐淖地,没有骆驼是走不出这几百里的诏泥地的。陈渠珍一行在这里休息数日后,准备好路上吃的面食,又购买了代步的骆驼。恰好他们在这里认识了一位叫周瑶青的汉族商人,他正好要回丹噶尔厅去,陈渠珍便趁此机会与他同行。他们行走40里后便进入了荒草茫茫的盐淖地,西原口渴得厉害,想下骆驼喝口水,陈渠珍出发前就听喇嘛说过,这盐淖地的水是不能喝的。他连忙取出早准备好淡
水皮囊递给她:“这水是不能喝的,人喝了就会患痘疫。”西原听后一惊,她从来没听说过不能喝的水。她半信半疑接过陈渠珍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就再不喝了,她怕带的水会不够,忍住留给陈渠珍喝。

     他们行走数日后,总算走出了盐淖地,过了青盐海。又行走数日到达了青海。但见烟雾朦朦,浑无涯际。他们沿青海饶山行走几日后,来到了一座大喇嘛寺,寺与民舍相连。大家看到这里物品齐全,便借民舍食宿。马夫张敏和藏娃决定留在喇嘛寺。陈渠珍想起以后的路还艰难,好不容易熬出来,他们既然不愿再走了,也不勉强他们,同意了他们的决定。

    西原望着刮瘦如柴的藏娃,当初要不是他们夫妻相劝,他早在雪地里成了那一伙士兵的杯中羹。他摸着藏娃的头,用他们的语言对藏娃说了一席话,两人都哭了起来。

    陈渠珍拿住张敏的手:“我们相从万里,生死之交,这一别不知何日相见,你多保重了。”

    张敏哭说着:“你们夫妻都是好人,我不会忘记你们,你们一路多加小心了。”说完,大家都挥泪而别。

   离开这里后,又走30多里,便到了日月山,这里的气候渐暖。山高不过三四十丈,山阴约有些耕地,山下屋宇鳞鳞,鸡鸣狗叫,行人往来如织。他们走过日月山,又是一重天,居民都是宽袍广袖,外出多数人都乘黑驴。村间设有私塾,只听儿童读书之声。一路上西原一切都感到好奇,他不象在沙漠那样机灵敏捷。她默默无闻地跟在陈渠珍身边。他们再走一段路,就到了丹噶尔厅。

    当他们到丹噶尔厅后,陈渠珍屈指一算:从去年冬天11日出走到现在,整整走了223天,衣服从未洗换,辨发无法梳理,胡须长满一脸,恰似野人一般。他们在这里住下7天,把一身整理干净后,乘骡车行走90里后到达了西宁。西宁是清朝边疆一个重镇。青海办事大臣的衙门也设在这里。

    陈渠珍找了一所旅店住下,次日清早,一位长沙籍边城管带颜某前来求见。西原见他带的一队武装士兵站在门前,心里很紧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陈渠珍与颜管带交谈之后才明白。原来,颜见他们都携带枪械,他身为边城管带,必须要来问过明白。这时,又来一位姓陈的朋友约他一同去见张镇军。

   陈渠珍拜见张镇军后,和他讲述入藏出藏的前后经过。张镇军听后很钦佩陈渠珍的才干,他连连夸赞道:“象你这样大难不死的英雄,以后一定会飞黄腾达的.....”他答应帮陈渠珍筹措回南方银两。从张镇军那里回到旅店,颜管带又邀陈渠珍到府台衙门拜见陈太守。陈太守一见他并说:“刚才见到张镇军,他很夸赞你的才干,我们商议后写信将你推荐给甘肃督军赵大人,此人怜才爱士,你去必有重用,不必回南方了。 陈渠珍听后很受感动。
      他回到旅店,见西原独自坐在床边哭。他问西原:“你为什么哭?”

    “我见你久去不归,害怕他们加害你,我好害怕再见不到了你。”西原边说边揩着眼泪。

     陈渠珍见他哭得好伤心,心里好痛,他回想起在大沙漠里那些日子里,西原胆大敏捷,遇难不慌,她不畏艰难跋涉,不怕豺狼虎豹,她能忍饥挨饿,是她用命来保护着他。要没有他西原,自己早以饿死冻死在沙漠雪地了。现在走出了困境,他的胆子却越来越小了。这怪不得她,她毕竟没见过内地的世面。她害怕的是人与人之间险恶。他想着想着紧紧地抱住了她:“不哭,不哭,我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我们遇上好心人了,他们都在帮我们。”陈渠珍把陈太守他们的事一一说给她听后,西原才转哭为笑。

      他们在西宁住了三天,陈太守,张镇军,颜管带共赠给他八十金。他也把随从滕学清,赵廷方推荐到颜管带处做时事。之后,张镇军又派他的外甥孔某,拿着推荐信陪同陈渠珍一起去兰州。乘骡车行走六日后到达兰州。来到炭市街的一家客店,店主是太原人。他们刚住进客房,只见店主惊慌地和一人在一旁说着悄悄话。西原见店主那模样心里一惊,她拉了拉陈渠珍的衣袖:“我们不住这里行么?”

     陈渠珍抓住她了冰凉的手说:“不用怕,这里是市镇。来往的人多。”他的话刚落音,只见一队武装士兵牵马进来,直往客房里走,把旅客的行李抛得满地都是。店主连忙走到一头目身边,往他手上塞了一把东西,轻轻地说:“一点小意思,请多多关照。”那头目立刻吆喝一声,那些士兵立即牵着马离开了客店。

     陈渠珍感到奇怪,他问店主:“这是些什么兵,如此霸道。”

     店主回答:“这是马军带来的马队,这些兵极凶暴,我刚才打发了几两银子才算了事,他们经常来沿街勒索钱财,每年都要来几趟,市镇上人对他们恨之入骨,但又无可奈何。”

    陈渠珍听后长叹一声说:“军人拿枪是保护人民的;他拿枪去欺压人民,他们就不军人了之称了,是匪也!”西原一直紧挨在他身边站着,她的脚在发抖。陈渠珍把他扶到床边,安慰她说:“没有什么可怕的,这些兵痞就是想多敲诈些钱财。”

    西原坐下来,脚不再抖了,陈渠珍察觉到西原近些日子身体很虚弱,胆子也特别小。他回想起在战场上的西原,机智灵活,有勇有谋,面对顽敌,毫不畏怯。唉!这两百多天的艰难行走,忍饥挨饿,茹毛饮血,把她身子拖垮喽。

     第二日,孔某带陈渠珍去见赵督军,赵看了陈太守他们的推荐信,听了陈渠珍讲述出藏的苦难遭遇,又同情,又器重,他说近来川督来电,将组练精兵援藏,要他稍待侯用。陈渠珍听后便辞谢回店等候。

    一日,陈渠珍带着西原在街上散步,碰到督署巡捕胡立生,他是长沙人,过去相识。他告诉陈渠珍,有一位姓周的同乡人向督署控告他谋害了罗长祺。陈渠珍一听大惊。立即随胡立生到督署查询。控告他的人是周逊。陈渠珍立即求见赵督军,把罗长祺之死的前后经过一讲。赵督军听后认为,乱军之中,人命贱如泥沙。他吩咐陈渠珍邀请些旅甘湘的人出来调解了事。次日,十几个旅甘湘的湖南老乡聚集会馆,陈渠珍把罗长祺被害的前后经过一一讲述,以事实当面驳斥了周逊,大家都说周逊这么做不应该。周逊也自知无理,此事就这样摆平了。

    经这事以后,陈渠珍感到好气愤,他想来想去,如果再停留这里,也许还会遇到一些是是非非。他决定还是回湖南。他把他的想法同赵督军一讲。赵督军很善解人意,同意他的决定。并赠送他50金作旅费。陈万分感激,又将一部份转送给纪秉钺,要他回归故乡。陈渠珍含泪送别纪秉钺后,和西原乘车取道长安南归,从此朝行暮宿,饱受艰辛。

    
    

    
  

   0                                                                  (十 )  

                                                                     痛失西原

     陈渠珍和西原到达陕西彬县时,正好是中秋节的前一天,陈决定在这里休息一天,他买了酒肉和西原共饮。西原望着酒肉发呆,陈渠珍劝她吃,西原说:我们囊中银两不多,回家路程犹远,你如此破费,何以得归?”
    
    陈渠珍见西原如此担忧,便安慰她说:“我们虽然银两有限,到达西安后我立即致书信家中,待家中汇款来后再行。”他说完再劝她一定要吃,要调养好身体,他心里明白,西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他早日回到家。

    晚间,一位湖南口音的人来会陈渠珍,他自我介绍:“我叫王君兆,我到这里四年多了。我的同胞兄弟王瑞林和你们一起入藏,不知你是否知道他的下落。”

   陈渠珍一听是王瑞林的胞兄,连忙扶他坐下:“王瑞林和我一起入藏,担任司书,兵变后又随我出走,到青海后病故.....”陈渠珍说完叫西原取出一个墨盒,上面刻有“瑞林”名号。王君兆接过兄弟的遗物,失声痛哭。陈渠珍安慰他一番,又跟他谈了很久出藏的经过。王君兆含泪辞别。过一刻,他提来酒肉糖饼,表示感谢,并写一书信交给陈渠珍说:“ 我乡的童观察,有一巨宅在西安城内洪铺街,现人去屋空,仅留戚兰生一人守宅,我书信介绍你寄住其中,可省事省钱。”陈渠珍接过书信,感激不尽。

    陈渠珍到达西安径投洪铺街童宅,戚兰生安排好他们的住房,西原把屋打扫干净,陈渠珍买回炭米,又书信致家索款。夫妻二人就在这幽僻的居室住下了。相依为命,寸步不离,转眼又到了初冬,天气渐渐寒冷,添制了几件衣物,银两用完了,只指望家中汇款。但汇款要两月之久才能汇到,又过二十几日,西原见银两用完,要陈渠珍将她母亲送的珊瑚山拿去出售,谁知珊瑚山因长途中被压破了一块,拿到市上出售无人问津,最后售给一家古董店,得银十二两。西原乐意对陈渠珍说:“得此价款,可等得家中汇款了。”

    陈渠珍也高兴地说:“等汇款一到,我们立即动身,就能回家了。”西原听后热泪一滚而下,回家!她多么盼望早日回到家啊!

   陈渠珍从戚兰生口中得知邻居董禹麓是湘西永顺人,在甘陕一带甚久,现任西安某中学校长兼督署一等副官。于是,他特意到他家中拜访,因董禹麓出外没见到,便拜托同居麻阳人张慕尹转告。几天后,董果然来邀陈渠珍至家聚谈。从谈吐中陈渠珍看到董禹麓沉默,寡言笑,学通中西,质直无文。很敬佩他。

    不久,银两又用完了,家中汇款还未到。陈渠珍将他心爱的望远镜出售,得银六两。又度过了一段日子。一日,他购物回到家中,见西原站在门口满脸通红,他焦急地问:“你的脸为何这样红/”

     西原回答:“自你出门,我就全身发热,头痛不止,不知是何原因。”陈渠珍听后连忙把她扶到床上让她躺下。晚上,他紧紧搂着她,只觉的她一身滚烫。他想等到天亮就喊医生来看,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可西原卧床不能起了。他问西原:“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西原轻轻地回答:“我想喝牛奶。”

     陈渠珍立刻跑到市街买回鲜牛奶,可西原只喝上一口就不想喝了。陈渠珍见此情形,速去请来医生诊治,医生说:“此阴寒内伏,宜清解之。”西原服医生开的一剂药后,周身忽现天花。陈渠珍大惊。他回想起以前在成都听人说过,藏女在内地住久了,无不发痘死亡。他想到这里惊惧异常,他询问医生,医生回答:“此不足虑”便另开一药方。但西原服了药后,病越来越严重。

    一日早醒,西原哭着对陈渠珍说:“我的命不久了。”

    “你为什么说这种话。”陈渠珍说着紧抓着她的手。

     “我昨夜我梦见在家中,老母亲端给我一杯糖饮。按我们藏人的风俗,梦到这种事就离死不远了。”

      “别这么说,我们不相信这一套。你决不会死,在沙漠里你不是说过,‘天佑我们不绝么!’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等你病好点,我们就动身回家,好么。”陈渠珍说着,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西原听后,哭得更厉害。当晚,西原身上的天花忽然成了紫黑色,陈渠珍心里一惊,他明白,这已无可救药了。他抱紧西原呜呜地哭出声来。西原泣不成声地说对他说:“万里.....从君,只盼白.....头偕老.恨我病入膏肓,半途与君永.....别,所幸君已度过难关,我死.....死亦暝目.....你回家一路.....珍重....."说完,长长叹了一口气,两眼看了看陈渠珍,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再不睁开了。

      陈渠珍抱着西原的头,嚎天痛哭:“西原啊,西原,你答应我一起回家的啊,我们就会有钱回家了,你为什么就等不到这一天啊.....”他几次哭得昏倒在地。勉强爬起来,再看看西原躺在床上,又无钱为她办里丧事,不禁更加伤心。他想起自己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安葬西原最少也需要一笔钱。眼下举目无亲,找谁帮忙喔!他痛哭一阵后,想起此间熟识的人只有董麓禹,只有找他帮忙。他开门准备去找董麓禹,打开门一看,天还没有亮,只好又回到房中,再看西原暝然长睡,痛彻肺腑,又大哭一阵。

     天刚麻麻亮,陈渠珍就赶到董麓禹的家门口,他敲了一阵门,门开了,正好是董麓禹。董把陈渠珍引进屋,陈渠珍忍住哭,对董说明了西原病故之事,现在无钱为她安葬,请他帮忙。董麓禹沉思了一下,起身走进房中,携银一包递给陈渠珍说:“这里约有二三十两银,可持归为丧葬费。”说完,又安排他的内戚罗渊波帮助料理丧事。陈渠珍不及言谢,偕罗渊波匆匆赶回家。罗告诉他董麓禹本身无钱,这银两是他的族弟贩羊寄存在他家的。陈渠珍听后更加感激董麓禹,他内心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报他的恩。

    在罗渊波的帮助下,买回了棺材,寿衣。又请来女工为西原遗体洗换一番,入殓完毕。雇人抬出停柩城外大雁塔。陈渠珍扶棺放声大哭,在罗渊波百般劝慰下。陈渠珍才离开大雁塔。

     他回到家中,见到西原的衣物,又是一阵痛哭,他回想起西原骑马拔竿,回想起他查岗哨,西原挎刀紧跟身后;八浪登,波密的战场上,西原左右不离。入沙漠断粮,她将最后一块肉让给他。哭说:“.....君不可一日不食,且万里从君,可无我,不可无君.....”陈渠珍越想越伤心,抱头痛哭,哭得泪尽声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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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3/23 17:4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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