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00三年,纪念我们上路三十周年集会时,我写了以下的一些文字。
旧地重游随笔
上路三十周年之际,整理出一九九八年十月出差靖卅的笔记以纪念我们的青春。
车过靖州太阳坪,平静的心突然不安起来,眼睛不够用了,手不停地指着窗外,大声地对周行者嚷嚷:就是这里!这条铁路是我们修的!记得那年下路返回长沙前,我们四中的几个同学在靖县聚会,一位两个哥哥都在靖县扦队的黄同学说:我家三兄弟都是这浸(靖)凼里沤出来的肥,我再也不回靖县了。我两个姐姐也都在甘棠坳扦过队,我家三姐妹都是这山里飞出来的鸟,我再也不回这里落脚了,我心里说。可是,现在这山这水这路就在眼前,她原来与我这般亲近,令我这般激动,使我这般手足无措!
培冲隧道
" 停车"!我冲出车门,向培冲隧道跑去,几步便爬上长满杂草的没有路的护坡,拾起一根小树棍划着隧道的洞壁往里面走,当年我们每天荷锄过这个隧道去上工修路基,没有这小树棍引路,很难走过几百米黑洞,我们是这个动作的原创,二十几年后来做,也没有走样。返回洞口时,我不舍地回头张望,一个三十岁模样的女子从洞那边过来,我迎上去:你是洞那边的女儿还是媳妇?她说是女儿。我问:你还记得当年修这条路的长沙知青吗?她答:当然记得,十五连就住在我家呢。我说我是十八连的,她竟用手指着不远处:十八连就驻在那里。二十多年前,眼前这个女子不过是个几岁的妹几嗄,可是她将我们全都记在了心中。握着她的手,许久不曾感动的心怦怦的跳着,谢谢你!请问候你的父母和乡亲们,当年修路的人也没有忘记他们。
连队
顺着山坡走下隧道,我向连队跑去,209国道2588里程碑前,我一下子收住脚步,我们连队当年就驻在这个小山坳,连队变了,郁郁葱葱,清清爽爽,安安静静。所有的地方植被都恢复了,好一个一尘不染的绿色圣地!我轻轻地走进好似铺着进口草皮的蓝球场,当年我们亲手平整她的痕迹依稀可见,这块场地曾给我们许多欢乐,连队男蓝有好几个帅哥,前锋很棒,在长沙铁指是很不错的队伍,我们劳动很苦很累,每天早上都坚持出早操,有的男同学经常偷懒不出操,团支部将不出操原因做出表格贴出来,结果男生比女生肚子痛的时间多的多,手痛、脚痛、耳朵痛、下巴痛,无处不痛,贻笑大方。以后少有人无故不出早操了。顺着操场向前就是食堂,过年过节时杀一头自已养的猪,大吃特吃一顿是我们多么热切的盼望啊!男生每人平均一个脸盆都没有,就向女生借盆子,洗脚的、洗脸的、洗什么的全然不顾只要可以装肉就要得,今日想起还窃笑不己。食堂是一个多功能的场所,连队集会、团支部大会、批判会、歌咏比赛、赛诗会那热情扬溢的歌声和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响起,我们在这里度过的青春是日复一日的艰苦劳动,也是激昂向上快乐充实的心情,尽管这心情时常茫然。连部、女生宿舍、男生宿舍,我依次走过这些遗址,像机响个不停,我要把连队这块圣地和久违的青春激情永远印在心底。
这条河
我在连队门前这条河边徘徊,我要下到河滩去,去找那时每天洗衣服坐着的那块石头,去找当年和着流水唱着的那支歌,去找留在水中我年青的睑庞和身影。二十多年过去了,我经历了许多,忍受了许多,明白了许多,这"许多"涌上心来,我愈发想去亲近这条教会我许多的河,可是满是荆棘的河岸使我无法迈步,急切之中猛然停下了脚步,其实这条河始终在我心中流淌,她激起的浪花,咏唱的那支歌让我永远不忘这大湘西的山和水,人和路。
2003年10月
这是我与各位不一样的知青情怀,其实也一样,你们的<<靖县知青文集>>,戈壁滩送给我一本,我一拿到手中,没戴眼镜就读起来,时而捧腹,时而掬泪。当年下乡的你们和当年修路的我们比起来知识比我们广阔,阅历比我们丰富,承坦苦难的肩膀比我们坚强的多。我问你们致敬!亲爱的哥哥姐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