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乡>>--(61)化生子
化生子是铁人的先生,也就是我的男老板诺尔.我叫他化生子是缘于他乱花钱、浪费东西.化生子是犹太人中少见的浪费者,就像不是每个湖南人都吃辣椒一样.化生子与铁人相比是绝对相反的两种类型的人.比如我上一篇提到的两条进曼哈顿的公路,化生子进城从来都是走收费公路.他有他的道理:“我虽然花了75分钱付过路费,可是我省掉了绕弯路多用的汽油,还节省了时间.我叫他化生子是由于他浪费东西眼都不眨一下.一次他看了菜谱上的油炸火鸡，就买了20磅一桶的花生油，火鸡很大，他把这20磅油全部放进特大的锅里.他只炸了一只火鸡,就让我把这20磅油全都倒掉,实在是太浪费.
我告诉他:在中国据说有的炸油粑粑的油锅,连续炸七年都不换油.
"那是在中国,在我这里就是要倒掉,吃炸第二次的油就是对身体不好."化生子坚持说.
在中国,如有人生病,伤风感冒,熬点姜汤放些葱头和胡椒或煮些稀饭.但是在美国,在老板家,有人不适时,就是熬鸡汤喝桔子水.每次熬鸡汤就会用一只整鸡.熬了汤后再把鸡皮,骨头扔掉.汤里放些洋葱,红萝卜,芹菜等,再把鸡肉放回汤里.有时一大锅鸡汤,只喝了一两碗,就没人再动了.化生子就让我趁铁人上班后把鸡汤倒掉.不然铁人又会跟他对着干。有时我真觉得可惜,可化生子说:有什么可犹豫的,不就是一锅自来水吗?
化生子喜欢买任何家庭用品,他不是等旧的用坏了才买,而是一见出了新品种就买.旧的就送人或扔掉.厨房里的厨具,大小锅铲七,八十个.大小锅五、六十.其他的如绞肉机、打果汁机、面包机、咖啡机更是隔三差五地换.每当铁人为此跟他争论时,化生子振振有词地反驳:“我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又不买股票，我的唯一爱好也就是这一点.你股票上一次失掉上十万几十万,你想想那能买多少锅碗瓢盆呀!”
不过化生子也有化对了的时候.化生子是胸外科手术医生.在做医生时他买了一种叫作Disability(丧失工作能力的保险).这种保险很贵,买的人不多.也只有化生子这种人才会买.化生子到了五十多岁时,患了耳疾不能继续做手术医生了.结果他每月可拿两万元的保险金,在家不工作了.这保险金可一直拿到死.他很得意地告诉我:"这种保险早已经停止卖了,保险公司亏老本了."
老板家十年前买了个一千多元的厕所马桶,买后如每年交三十元的维护费,马桶出现质量问题厂家会包修包换.是否买这个维护费,铁人和化生子意见分歧大.当然铁人的想法和绝大多数消费者一样,一个马桶嘛,干嘛还非得每年交三十元养着它.最后化生子坚持要买,七年后这个马桶坏了.按合同约定厂家包换.这样他们家七年花二百一十元的维护费,换回了一个一千多元的新马桶.到底还是犹太人,化赢了!
化生子除了浪费的这个坏毛病外,其实他是一个很有爱心,处处为他人着想,少见的好人.我这样说不仅仅是他在我那场虚惊中的表态,而是通过十几年对他的观察.铁人告诉我:化生子在当医生时挣钱并不多,他是为穷人看病的.在美国如是没有医疗保险的人,就不能由病人选医生.要由指定的医生看病,药品也是在一定的范围内.如病人需要做手术，则由实习医生来做,化生子是指导实习医生做手术的.他这样做既帮助了穷人,也帮助了刚刚毕生的学生.他只在政府那里领取较低的工资.
老板家的清洁卫生是请两个来自巴西的女孩来做,每周一次，每次两小时，付一百元钱.其实我早就没刷马桶了.化生子吃保险在家后,学会了做饭,做饭也由他包了.我具体的工作是开车,早晚接送铁人和两个孩子上下学。有天来做清洁的一个女孩病了,重感冒,说话都说不出了,只能打手势.我无意中听到了化生子和铁人的对话.
化生子:“今天这个女孩病得不轻,我看就让她们早点回去吧!”
铁人:“有病就不要出来做工嘛!等什么时候好了,再来做呀!”
化生子:“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每个人都有生病的时候.她有病还出来做工,一定是很需要钱用.我们应站在人家的位置上想想.”
在老板家做了这么多年,孩子们也大了,都自己能开车了.做清洁又另外请人,我就一直想再找份工作.一天在我上英文课的地方发现了一广告.说是要请一开车人,每天接送一个四岁小孩上幼儿园.我一看这个时间很适合我,但我要先问过我的老板——铁人和化生子.他们说只要不与接送铁人的时间撞上就没问题.一天大雪过后,我的汽车不是四轮驱动，打滑.但我不能误了那家小孩上学,我就准备踏着积雪走去做那第二份工.化生子一定要开车把我送去,送到后还嘱咐我,等我把这份工做完打电话给他,他会再来接我.我当然没让他来接我回去。他的这份细心真的不容易.
我刚到这家来工作不久,一天麻着胆子问化生子:“在你们全家外出旅游时,我可不可以把我的朋友老乡带到你家来开PARTY? ”
"任何时候,任何人你都可以带到我家来,不需要请示许可.你就是我家的一份子.你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化生子是这样回答的我.
后来我的朋友都知道这规矩,只要我老板家外出,就会到这里来热闹一番.以至于有一段时间没聚会的话,就会有朋友打电话来问:怎么你家老板还不出去旅游罗?
我妈妈几次来美国探亲都是跟我一起住在老板家.在老板家我们都只是穿袜子在屋里走动.这次我妈刚来的那天,化生子突然单脚跪在我妈面前,伸手去摸我妈的脚板,把我和我妈吓了一跳.原来他是在摸我妈的袜子上有没有齿,他说老人家的袜子上没齿,走在地板上怕滑倒.然后他马上开车出去,到商店买了一双带齿的袜子送给妈妈.我老妈很感动,马上打电话告诉在国内的亲戚朋友,说这么好的老板真不多见,可惜她不会说英文,不知怎样谢谢人家才是.
去年湖南冰灾,化生子总是问我:他能为我家乡做点什么?后来当我把他捐款一百元的收据交给他时,他开玩笑地说:"你们家乡不会为我建雕像吧?" 我说那恐怕还是太少了点,看你在后面再加上几个零，可能会有希望！
化生子最担心的就是怕我把他的浪费行为写进我的故事里。在这里我只能说对不起了!我不能只写好的,世上也没有完人.
这是化生子在车库的四个货架上囤积的食品,及日用品.简直就是个小百货店.这些罐头食品每半年都要清理一次,过了期的就要丢掉.
我曾开玩笑地对化生子说:如果发生战争,你家的人三年不出门都饿不死.
脚底板带齿的袜子.
做清洁的巴西女孩.
嘻嘻、哈哈、呵呵！笑对人生,心情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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