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
去年的一场车祸,她永远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她从这个地球上彻底的消失了,消失得了无痕迹。只有在我们知青的话题里,只有那次我们走在千山红农场的路上,人们才谈到了她。她就是千山红留守知青王青
72年那年她与大家一样,带着在广阔天地锻炼的美好愿望,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离开了长沙。当大家含泪与家人挥手告别的时候,只见她噙着泪水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没有妈妈的叮咛,没有爸爸的祝福,也没有兄弟姐妹相送,只有泪水在她面颊下流淌。因为她爸爸妈妈此时都在五七干校劳动改造。那年我们都是一群十六岁的懵懂少年。
她在农场里和同学们在一起,到也自在,每天虽然很累很累,但融于在集体的氛围里,笑声、歌声不断,暂时忘记了自己的出身,忘记了一切烦恼。在冥冥之中总觉得自己还应该要求进步,争取早日入团,以弥补自己出身不好的缺陷。入团是她向往已久的,于是她向团支书递交了入团申请书。团支书是回乡青年,在糖厂工作。每隔一段时间,团支书就要她就作一次思想汇报,一来二往团支书对她有了异样的眼光,再后来她有了身孕,这一切的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变化得让人手足无措,因为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了,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为什么会是这样。也许她已经很累了,在爱的荒原里跋涉了很久,很久没有尝到爱的滋味了,因为爸爸妈妈的爱,只有在祈祷里,他们的爱太遥远了。现在突然有人来关心她,爱护她,并且能解决她的入团问题。也许她太孤独了,没有爸爸妈妈的来信,没有兄弟姊妹的问候,好像生活在孤岛上,又好似一只离群的小鸟,没有了鸟妈妈的呵护,生活变得无滋无味无助。也许她太单纯了,单纯得连自己在干什么都不知道,单纯得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不想要什么也不知道。也许她本身自己就不成熟,不成熟得连拿个主意的能力都没有。也许她太懦弱了,懦弱得连保护自己都不能。也许她太想进步了,为了进步她愿意吃苦,但绝对没有想到要牺牲自己的身体。
总之她想要的是入团,但结果是结婚。这是她万万也没有想到的,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根本没有想到过这么早结婚,根本没有想到会在农场里结婚,更没有想到会找一个地道的农场人结婚,这是她做梦也没有想的啊。因为她自己还是个乳气未脱的孩子啊。
在没有作好任何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在没有作好任何物质准备的情况下,没有山盟海誓,没有花前月下,没有两情相悦,没有爱情,没有相知相契,有的是一种悔恨。她感到迷茫,她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徘徊,她感到痛苦,这痛是她自己戳的,这苦是自己找的。她无助,无助得她经常只有以泪洗面,她好无奈无奈得每天呆若木鸡,有如行尸走肉。她彻底的把自己迷失了,她没有了方向,没有了人生的目标,她完全的把自己卖了,从上到下,从头到尾,把自己卖得干干净净。这一切的一切,在人生的坐标上从未标杆也从未设计过,她实在是不愿意啊,她没有爱过他,一开始就没有爱过。世事难料,你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却突如其来。在一个错误的时间,一个错误的地方,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
她想转身,她想抗争,她想放弃,想摆脱,想逃离,想离开千山红,离开这伤心之地。哪里有她的家呢?她爸爸在五七干校,由于疾病和精神双重的痛苦,已经离开了人世,她妈妈受不住这沉重的打击,精神已经崩溃了。她只有放声的大哭,苍天啊,救救我吧,妈妈啊!我要回家。此时的她,思维已经凝固了,心已经麻木了,只有一声长长的叹息,只好随波逐流,只好任人摆布,只好屈服命运的捉弄。人啊一失足成千古恨,她就稀里糊涂的把自己嫁了。她好后悔啊,但一切都晚了,因为欲罢不能。
她们匆匆的结婚了,因为等不得了,胎儿在肚子里一天天长大。一起去的同学们,你五元我七元的凑起了一笔钱,没有宴席,没有爸爸妈妈的祝福,一杯茶,一些糖果,简单的把婚事办了。也许大家会问,为什么不进行人流手术呢,可能当时医疗水平没有现在这么发达。
就这样她从一个少女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少妇,没有过程,只有结果,或许有过程,但过程是不堪回首的,回首是痛苦的。但最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自己根本不爱的人成为了自己的另一半,最悲伤的事情是自己跟不喜欢的人过上一辈子。他们的关系也从原来的农场职工与知青,转变成了一条战壕里的战友,套用赵本山的话说,战友就是你占有我,我占有你,就是占有(战友),他们相互之间战友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