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乡>>---(58)网球缘
我和大仙再次成朋友后,虽然我们一同开车外出旅游,一同打网球,一同帮小旅馆打工.但我心里清楚，我俩之间有一堵看不见、摸不着的墙,我会时时警惕自己。正当我决定不再推销自己、不再嫁人之时,一个吃错药的人冒了出来。
那是一夏日的周末,大仙开车带我一起去打网球.我们先后去了几个免费网球场,都没场地了.最后我们来到了皇后区的凯辛娜公园,发现那儿还有一个空场地.大仙指挥我说:你赶快跑步去占领那个位置,我停好车马上就来.可就在我即将占领那空位时,同时来了一高一矮两老头.我们三人几乎是同时跨进那铁门,很明显我们都在抢这个空位.我马上退了一步让这两老头走先了。我当时是想,我的球打得不好,不应该跟人家争抢.这一对老头也看出来是我在让他们.其中的高个老头也不好意思了,就问我:"你们是几个人?我看我们就打双打吧.这样我们就不用等,大家都可以参加了."大仙和我一听,这是个好主意,也就很高兴加入了.没想到的是,我这一步的退让,退出了我的第三次婚姻.后来先生告诉我,当他在看到我退让的那一刻，就感觉眼前的这个少老太太心眼一定不坏,是个值得娶回家的伴.
双打分边时高老头要跟我一边.几个回合后,高老头趁对方捡球时,低声问我:"和你一起来的那个中国人是你先生吗?"
"不是。"我回他.
"是你男朋友?"
"也不是,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那你是单身吗?"
"是的。"
"太好了,我也是单身,你愿意交个朋友吗?"
"可以试试看."
就这样高老头问了我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分手时,高老头要我记住,如他打电话给我时,不要感到很突然，别吓着我了.
大仙看到这一切后告诉我:"这高老头是对你有意思了,我看这个人挺和气,又是退休教师,可以交朋友."
从那天后,高老头就电话约我跟他打网球了.每次约会,我总是用英文讲不清地址，只有一个Post Office （邮局）我说得清楚一点,高老头就每次在同一个邮局门口接我.几次见面后,高老头问我有没有身份?他是美国公民,只要与他结婚就可以申请绿卡.这是我一直想要得到的,可真正做出嫁给高老头的决定还是由于大仙.
八月中旬我又有两星期的假,我想去尼亚加拉大瀑布和千岛湖旅游.高老头和大仙都愿意为我开车去,在这两人中我当然是选择跟大仙出游.从大瀑布回纽约的路上,我们碰到了大堵车.那天已是晚上十点钟了，81号高速公路上汽车停了十几哩长，要等到堵车疏通只怕要到天亮了.我们在车里很饿,又怕汽车没油.在这焦急的时刻,突然我发现,如果我们这辆车,违章倒车，从一入口出去,然后到另一条高速公路上再违章掉头,这样我们就会冲出堵车的包围圈,走另一条路回去,至少可以提前六个小时到家.我们俩人在那漆黑的夜幕下一人指挥,一人开倒车.在我们成功地冲出去后,看着那些傻等在原路上的几百辆汽车,我无意中用手拍了一下大仙的肩膀,得意忘形地叫了起来,"嗨!我们成功了!你看我们多灵泛!" 这时大仙很严肃地对我说:"你这人是怎么了?说话就说话嘛,怎么动手动脚呢?" 他这句话刺伤了我的自尊心,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我觉得是到此为止的时候了.
从大瀑布回来一周后,我和高老头办了结婚登记，没告诉大仙.
相识网球场
<<在他乡>>--(59)高老头
在纽约办理结婚登记出奇的简单,我和先生每人只带驾驶执照，登记填表，再交三十元手续费,另外给我们二十四小时的可反悔时间，如没变动就在第二天去领结婚证。要求有至少一人以上的证人同往,在法官面前宣誓就可以了.没有体检,验血等环节。
我家的高老头,真名叫卡洛斯.1970年从西班牙移民来美国，后来在中学里教西班牙文,直到六十七岁退休.他在小的方面很节省,还是叫他高老头吧.说起高老头的节省很多人都不相信,可我真的没夸张.
我在新泽西州工作,每星期五才回到纽约的家.每次回家冰箱里除了面包还是面包.按照我先生的话说,你们中国人太浪费,把钱都吃了.这吃饭嘛,就不要太讲究,填饱肚子就行了.后来我发现每次带他去参加中国老乡聚会时,他比谁都吃得多.原来他是舍不得花钱买食品,更舍不得用煤气去做饭.这可就苦了我,有时大老远地乘两小时的火车、地铁回来，好的时候会有一两根煮玉米,多时就只是面包加奶酪.我想既然你高老头舍不得买食品,那我就自己买了回家来做吧.正好我可买些在老板家不准吃的东西回家来吃.一次我从街上买回一条鲜鱼,可高老头却不让我做,他说我做一定会很费煤气.他把鱼放在半锅清水里,放几片西红柿,几片洋葱.放一点橄榄油,不放盐,水一开就关火了,前后用了不到五分钟.开始我一看见这些就想哭。后来也逼出办法来了，回家前我先去唐人街买个盒饭填饱肚子.到家后告诉先生,我在减肥,不用吃什么了.高老头可高兴了,说:"减肥是件大好事,胖人容易生病."原来想,在老板家不准吃的东西,在自己家可以做了吃.结果还是吃不到,这就是中西方的差异,不能改变,只能慢慢适应.
还一次我妈从国内来,高老头想表现一下,用一没盖的锅煮了一锅夹生饭,还在饭上放了盐.另外一篼整花菜放在水里煮,不放油盐.这就是他的欢迎宴.我当时气急了,告诉他煮米饭一定要用带盖的锅,还不要放盐.告诉他我有一电饭锅放在老板家了,下次可带回来用.我们就不再吃夹生饭了.可高老头说:"那玩意只怕要费好多电,再说我家一年难煮一次饭,你可千万别带回来."我听了真是哭笑不得.
我虽是个家庭主妇,可从来不洗碗,因为我总是忘记高老头家的水龙头的水永远不能开大于筷子粗,高老头决定我不用在家洗任何东西.我在周末回家时,想去附近的超市买点食品回来.高老头说:你不能去买,周末的牛奶果汁之类的食品,比星期一至五都要贵几分钱一盒.所以每个周末回家我都是彻底的休息,不需要做任何事.
至从跟先生结婚后他就一直让我帮他剪头,我告诉他:"我从来没剪过呀!"
“没关系，你就拿我脑袋练吧!”他回道.
每次剪完头后,他就会高兴地喊一声,我又省了十四元剃头费!让那些理发师见鬼去吧!至从结婚后高老头就再也没进过理发店了.
我们家餐厅有一盏吊灯,上面的七个小灯泡中,有六个永远是不亮的.我一直在纳闷,怎么坏了六个灯泡都不换呢?一天弟弟要来我家做客,在弟弟到达前的那一刻.高老头爬上桌子,用抹布包着,把那六个不亮的灯泡螺丝拧紧一下都亮了.原来他是为了省电,故意地松了灯头.
与巴尔扎克笔下的高老头有所不同的是,我家的高老头在大的方面并没节省.这也是为什么我能跟他共同生活了八年之久的原因.婚后高老头就一直为我找律师办绿卡,好几个律师都说我的申请案子难办,不愿受理.最后一律师答应办时,却开口要一万元的费用.我当时就拒绝了,这个数目太大,并不保证肯定能拿到绿卡,只是试一试.我想这么多钱要是打了水漂了,那多心疼啊!高老头说:"我不想看你每天这么提心吊胆地活着,我要看到你快快乐乐.你放心!这个钱都由我来付."后来高老头看我每周末要坐火车转地铁回家,决定买辆汽车送我,我当时想他平时那么节省,又刚刚为我付了一万元的律师费,就告诉他,你就买辆两三千块的二手车我都会很满足了.高老头说:"那可不行,你语言不好,万一旧车在路上抛锚,你说不清道不明,那多叫人担心啊!"他执意为我买了辆新车,虽然牌子不是很好,(韩国产现代牌)只要能代步,就方便多了.
我很感谢高老头,他从牙齿缝里省出来的钱都花在我身上了,我觉得欠他的太多太多.
在自家后院的葡萄藤下,为高老头理发.
这些曾经不亮的吊灯,在高老头过世后,都被我拧紧了灯头.
嘻嘻、哈哈、呵呵！笑对人生,心情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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