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把2004年我在校庆征文的一篇文章发上来,也许能引起同学们的一些回忆。
<<难忘的路口分校>>
三十八年前的1966年,我们高一年纪的学生在长沙路口分校学习了一个学期,度过了一生中最难忘的一段时光,至今回忆起来,仍然使人激动。
那个年代读书强调学习与实践结合,长沙的每一个中学都办了一个分校作为学农基地,长郡中学(当时称长沙二中)分校办在长沙县的路口,东出长沙往平江方向,离长沙有100华里。我们是1965年考进高中的,1966年寒假开学就到了路口分校。当时学校刚开始建设,只有一栋二层的教学楼,上下共16间教室,楼板还是木的,房子虽说简陋,但建造者不忘在侧墙上做了一棵五角星。食堂设在一个百年老屋里,据说曾是地主的宅院,秦砖汉瓦,记载了老屋的悠久历史。老屋的前面是一个很大的院子,进深好几层;有几处天井,下雨的时候,雨水很快就从天井流走了;老屋的外面有一棵要3个人才能合抱的大树,春天的时候,许许多多的小鸟在上面叽叽喳喳。教室、老屋和大树给人留下太深的印象,以至后来的岁月中多次在我梦中出现;如果有同学讲去过路口分校,其他的同学马上就会问:“那栋有五角星的教学楼、那座老屋、那棵大树还在吗?”
当时分校的学习和生活都很艰苦,宿舍就在教室的楼上,没有床铺,我们就在楼板上铺些稻草睡“地铺”,稻草里的跳蚤常常袭击我们,几乎每一个同学身上都长了坨,皮肤瘙痒,太阳出来后,体温升高,身体更难受。那时也没有谁吃药,完全靠意志和体质坚持下来。学校没有电,用煤油灯照明,晚上自习,4个人共一盏煤油灯。初春的农村,外面刮风下雨、电闪雷鸣,教室里静悄悄的,几十个同学围着十几盏微弱的灯光在认真的学习,那情那景包含了同学们多么浓厚的学习气氛。最使人难受的是缺油少菜,正处在长身体的年代,特别能吃,男同学一餐要吃6两米饭,戏称“六六六”(一种农药的名字),我们总是处于半饥饿状况。后来我们自己开始种菜,到四五月份蔬菜出来了,饥饿的状况才有所改变。学校远离城市,交通极不方便,加上经济拮据,我们往返长沙都是步行,100华里的距离,并不感觉遥远。回家时归心似箭,抬脚就走;返校时满怀豪情和理想,沿途谈笑风生,放声歌唱。经过一段峡谷时,有同学感叹:“这是打埋伏的好地方”,不由得唱起:“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棵子弹消灭一个敌人…….”孙福泰和余肖龙同学称为我们班的“飞毛腿”,他们早晨出发,中午就走到了长沙,耗时不到5小时,达到了当时竞走三级运动员的标准。徒步的艰辛和快乐培养了我们这一批人不怕苦不怕累、积极进取的顽强精神,并且这种精神一直伴随和影响着我们的一生。孙福泰同学曾经作为援外技术专家在国外工作了多年。
尽管条件相当艰苦,但学校老师工作都非常负责,教书十分投入,讲课引人入胜,总是激励学生的主动思维。许多老师的讲课至今都难以忘怀,教过我们的老师有数学老师陈代新、化学老师陈颂德、体育老师周正规、语文老师向华先、英语老师汤锡祥、政治老师冯瑞明,还有万昌志、刘和生、肖静娴、杨宗华、唐芷源、林达五、李士谋等老师都在路口分校工作过,他们都是非常优秀的老师,其中汤锡祥、杨宗华、李士谋等老师都已50多岁,要离别家人工作在农村的分校,与学生同甘共苦,真是不容易。他们既是先生,严格教学,又像慈母,关爱学生。记得我们常到6里路外的路口用板车拖生活物资,必须经过一条小河上的麻石桥,担任总务主任的李士谋老师总是不放心,生怕我们过小河时从麻石桥上掉下去,每次行动总是要反复叮嘱我们注意安全。
路口分校还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一眼望去,学校四周就像一幅美丽的油画。学校三面环山,山上绿树成荫、翠鸟声声不断;学校前面是一块有上千亩土地的小平原,一条不知名的小河(后来查地图才知道是捞刀河的上游)弯弯曲曲穿它而过,流向远方的群山。夏天的小河清澈见底,太阳照耀下的鹅卵石仿佛向人们诉说数千年参海桑田的巨变。虽然当时社会的政治气氛相当沉闷,同学们不知道高中毕业后是考大学还是下农村?心情有些茫然和惆怅。但这青山绿水给我们带来无尽的乐趣和安慰,只要有空闲,我们就捉鱼、爬山和远足。看见一条小沟或者一块小水池,我们赤脚跳下去,把水掏干,通常可以捉到很多小鱼。远足也是放松的一种方式,下课后我们常常到学校附近的村庄游玩,林卫平同学最远走到了十几里外的一个叫“麻林桥”的地方,回来后高兴得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告诉其他同学,便有同学称他的小名为“麻林桥”。几十年过去了,同学们回忆往事,还记得“麻林桥”的起源。夏天最吸引人的还是那条小河,那是我们游泳的好地方。河道不宽,紧靠学校一侧是沙滩,要走过一段沙滩到距离对岸几米的地方——河水比较深了才能游泳。同学们往往是这样走下去游泳后再回来,谁也没有上过彼岸。当时还分男女界限,女同学一般在下游较远的浅水中玩水。有一天游泳时突然出事了,一个叫张挽河的女同学正在深水中挣扎,其他女同学大声呼喊“救人”,紧急情况中的男同学纷纷往回游,企图涉回原岸再跑下去救人,可是人在水中走,想快也没有用,下游是急切的呼叫声,上游却乱成一团。这时只见杨务滋同学转身几步窜上对岸,飞快的奔向下游,第一个到达出事的地方。这位危急情况下仍能逆向思维的同学现在成了中国凿岩机械方面的专家和中南大学的教授。
到6月份,社会政治气氛逐渐紧张,不时从长沙传来文化革命的消息,路口分校也停课了,开始出现学生斗学生、学生斗老师的情况,一切安详的气氛荡然无存,恬静的校园生活结束了。6 月中旬,同学们返回长沙参加文化革命,直到两年后下乡当知识青年,再也没有返回学校学习。往事不堪回首。
1991年的秋天,我和袁光仁、刘尾尾、杨务滋、郭砥几个同学按捺不住对路口分校的怀恋,终于结伴而行返回路口分校,寻找当年留下深刻记忆的教室、老屋和大树。二十多年过去了,学校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规模扩大了,新盖了很多教室和宿舍,学校已改为长沙县农业职业中专。让我们感到格外亲切的是教学楼和大树仍然还在,几十年的风雨吹打,大树仍然还是那么粗壮挺拔。老教室保存下来了,文化革命时期同学写在上面的标语还隐隐约约能看到。接待我们的老师是学校的甘书记,他是教育界的劳动模范。他把我们视为校友,陪同我们参观校史陈列室,请我们在来宾簿上留言,还请我们吃饭。学校非常看重原长郡中学老师的贡献,1990年还邀请曾经在路口分校工作过的退休老师返回分校指导工作。据说迎接老师的大客车刚停下来,学校那条大黑狗就猛的一下窜上去,扑向一位女老师,周围的学生惊声四起,而女老师却抱住黑狗大哭一场,多少往事,多少委屈涌上心头。二十多年了,大黑狗还没有忘记曾经呵护它的老师,它是学校的忠诚守卫者,闻名远近乡村,由于老师的离去,那条狗很伤心,几天后就死了。
1995年的春天,时任湖南省中医学院副院长的李国康同学借来一辆大客车,我们高中102班和103班的三十几个同学与曾经担任长郡中学副校长的周正规老师再次回到路口分校。这时的学校比过去建设得更好,学校修建了400米跑道的标准田径场,增加了不少体育设施;有现代化的教学楼和计算机控制的温室,是全国农村职业中专100强学校。学校领导非常热情的接待了我们,让我们种下一棵象征成长的小树。学校老的教学楼还在;当年作为食堂的老屋拆了,改建成饲养房;那棵大树仍然苍郁.,许许多多的小鸟还在上面叽叽喳喳。球场的一角还留有一个长郡中学特有的水泥独柱篮球架,当年我们沿途种下的小树已成栋梁之材。学校把一座山挖成了良田,校领导让中间的土柱保留下来作为标高,刻上“创业难”三个字,建成一个纪念碑。作为学校最早的建设者,我们在创业碑下合影,听罗振华同学讲,这张照片还一度陈列在校史纪念馆。
前不久,我们几个同学又来到路口分校的小河边,原野一片绿色,小河仍在静静的流淌。三十八年过去,当年河边嬉戏的少年已是两鬓斑白。路口分校为什么总让我们魂牵梦萦,因为忘不了那段艰苦创业的集体生活,忘不了曾在这里教过我们的老师,忘不了世外桃源般的青山绿水,还有这里是我们结束高中校园生活、同学分别奔向新的生活的最终纪念地。
2004-2-29
谢谢张老三图文并茂的好文章,使我们又想起了那难忘的路口分校生活。
1965年秋天,“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已成为当时中国社会的政治主旋律,那年,我们跨进了长沙市二中高中部。
我们这一届高中生有几点与往届不同:
一是原来我们初中的一些同学不是本人学习成绩问题未能升入高中学习,而是家庭出身或政治问题未能升入高中学习,他们中有不少人去了江永等农村当知青;
二是我们这届高中各班都特招收了一批来自农村中学的贫下中农子女,他们进入城市中学与我们共同学习;
三是我们在二中校本部学习了一个学期,就到了二中设在农村的分校--路口分校,一边劳动一边学习。
在路口分校,我们学习了快一个学期,就爆发了文化大革命,从而结束了我们这一届高中的学习生活。路口分校生活虽只几个月,但那一段特殊岁月的生活,在我一生中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路口分校]的地理位置叫上杉市路口[沙].我对它的印象是非常深刻的.最难忘的有三段时间.
1.最初建立路口分校是我们以班为单位唱着歌,走路到分校,我的脚后[同]双双掉了.我们去挖山平路,植树造林.种菜喂猪,或是去学校周边农村支援双枪,扮禾晒谷,劳动强度非常大.
这期间留在记忆中难忘的是----井水好.夏天凉彻骨,冬天暖死人.当时还正建教舍,只有老的大院落可住.
2.65年寒假[二中文艺宣传队]到上杉市慰问演出,十来天,每天下午演出,晚上回学校---老屋睡觉.
最难忘的是在上杉市的集市旁搭有两个台,1个台我们演花鼓戏[补锅],[打铜锣],另一个是长沙市湘剧院演湘剧, 两边锣鼓一响,人群都到湘剧一台去了,我一看傻眼了,一亮嗓子;''补锅啊!''惊座四野,谁都回头朝我们台上看,只见一满哥挑着一付担子跃止台前,又举手抬头再次亮嗓;''补锅啊'',哗...人群向潮水般流到我台前,看花古戏去....这次擂台我们嬴了.[因为农民就喜欢花古戏.]为分校争了光.
在集市我看见了杀驴,那位师付告诉我,拿个碗放点盐接碗热血喝了,磉子会更亮,我照他说的拿了碗放了盐在旁边等着.我看了一下驴头,它没反抗,也没叫,流着眼泪望着大家...快拿碗来,师付接过我的碗接了碗血用刀搅了搅,递给我,''趁热喝下去.''从此后,我的嗓子更亮了.[李小聪]伴我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