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10.28
直到元月14日才正式下乡,这一天,正是我16岁生日,母亲为我收拾行李,在我挎包塞了5个鸡蛋,往年生日只有两个鸡蛋。父亲对我说:“去吧,好好干,书也不能丢,我不信永远待在乡下,说不定也有轮回。”我没有说话,不想惹父亲再生气,他太累了(那年,父亲55岁)。雪粒夹雨,寒风刺骨,父亲出门从事他那捞河沙的行当去了。(后来听母亲说,我走的那天,父从采沙船上不慎掉进江里……我知道,父亲是因为牵挂着我。)
雨雪中,衡阳市六中68届的初中毕业生用5辆解放牌卡车敲锣打鼓送到了下乡目的地。那晚是在公社礼堂楼上过夜,用自带的铺盖在楼板上以及整个过道铺满稻草过夜。次日各生产队来人了,公社召开接受再教育誓师大会,我代表68班同学在大会上表决心,发言没有一点准备,表决心会上全然没有那种风彩,连一些简单的语句也想不出来,费了好大劲终于憋出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我们响应伟大领袖的号召上山下乡干革命,这是反修防修、培养和造就千百万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永葆红色江山万年长的大事。这对我们每一个革命青年,都是一个经风雨、见世面,下乡滚一身泥巴,扎根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好机会。”一连串的口号似的发言,好懵懂特单纯。
大会结束后,就是人员分配下队了,分配下队是用一种古老的传统方式——抓阄,把男女名字分别写在小纸片上,折成一颗颗大小差不多的小纸团,公社谢秘书等两个人分别摘下头上的帽子,男女纸团分开放在帽子里面,然后将帽子举过头顶,让各生产队长按公社指定的分配男女人数,依次在草帽中摸纸团领人。那摸纸团的情景直到今天我还记忆忧新。于是我们班三男三女被分配在一个名叫“渣冲”的生产队,想象中是山清水秀的,到达目的地让我傻了眼,是个穷山恶水鸟都不拉屎的地方,搭配来的女同学哭了......
渣 冲
我们下乡插队的村子很小,两个院落连在一起,全是土砖瓦房兼茅草房。全村除了我们六个知青,全部姓朱,没有一个杂姓氏。站在对面岭上看村子,就像秋天飘落在地上的桐树叶,蜷缩着被左右及后面的山坡包掩着。村前有一棵白果树,一口大钟挂在树上,每天出工或生产队开会就会敲响那口大钟,鸣者低沉、听者沮丧。白果树以外就是一垄田园,种稻子种油菜种麦子,冬季种的是萝卜。生产队长朱传甫很能干,带领大家没日没夜,几乎能下田的农作物都尝试过。可是就是没见他们吃上几顿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