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工薪族,别样吃法
与大多数下放到农村插队的知青不一样,我们下放到国营农场的知青算幸运---不象插队的,要为自己的不知着落的吃住苦熬打拼,我们的吃住基本上是有保障的.
1972年下放时,有月工资16元,男女相同,每天五角三分,但每天的伙食费就在这五角三分里出;口粮每月为男生45斤,女生为36斤;按连排为单位住统一的知青楼,统一在食堂就餐.二年后加到每月21元,四年后为26元.现在回想起来,还真算幸福呢.不过,正因为了这看似幸福的工薪制,也演练出一幕幕的悲喜剧,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我是在场部与我们工区合一的伙食单位开餐的,凭领取的饭菜票就餐.每餐大约120人开饭,用大架子蒸钵子饭,每架可蒸25钵,每钵3两4两5两不等,但5两一钵的居多,一个大煤灶上要蒸上6个垒着的架子,超出正常饭量比例3分之一.这就因为我们这些知青正是大饭量长身体的时候,特别是那些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男生,一听到早中晚农场的高音广播开播时,便晓得是开饭的时候到了,小跑急跑的从远远的田间往食堂赶去,都争着排在第一号,如果有农场家属早早的排在了前面,就一个劲的把别人挤走,一边大声说:3钵3钵(炊事员都知道这是要5两一钵的),有肉吗?3份3份(这肉是3角一份的).把餐票交了,也就掳着一大堆的饭钵在胸前笑呵呵的出来.那模样,不亚于检了金子发了一次横财.在大胀特胀肚子的背后,是不会去考虑这个月还有多少餐票能保证月底不挨饿的.花完了餐票,要么就低三下四的去哀求事务长:能透支借点餐票么?要么就到女生那去嘻皮笑脸的套餐票:给我一斤饭票,等会我帮你多插一分田,好么?硬是无计可施,就跑到别的工区或下放到生产队的知青点去噌饭了.还时有发生的是,炊事员惊呼:谁把留给场部来客的2份肉偷吃了?谁把今天炒菜的2斤猪油偷走了?不用查,这准是那几个早就超支伙食费的男知青玩的小伎俩,不过,已偷吃了,连渣渣也没有了,又没人告密,也就只能不了了事.其实,能这么忘形放开的吃肉的机会并不多,一月才两三次,大多数是白菜萝卜豆腐汤,油水又少,那强劳动量加上正长身体的需要,又怎么不天天喊饿呢?与我同寝室的一个知青有一天为控制饭票到月底有饭吃,晚餐只吃了半斤米,直叫饿.有人打听到食堂还有3钵冷饭,1斤5两米.我就说:怎么样?你能干吃完我就给你出餐票.他直呼:好,我就吃.这没菜没汤干硬的米饭他硬是在半个小时内呼拉拉的干吃了2钵半,最后止住了,他直瞪着两眼说:我咽不下了,这,这餐票我认了,下次还你,好么?我说:算了,这剩的半钵就当你吃完了,还是我请你的客啦.最走极端的要算女知青了,除了极个别的能象男知青放开的饱肚子外,都很精打细算的琢磨着每月16元钱的开销.开餐了,她们有意无意的走最后,轻轻的对炊事员说:2两(在四两一钵的饭内划一半),酸菜(2分钱的).她们竟可每天控制在2角钱内的伙食费.不可设想的是,两年下来,居然有2个女知青戴上了上海牌手表.这让男知青惊呼:天啊,她们怎么省下来的钱啊.NND,难怪定份子的牛肉她们都不吃,到我这换了一角钱菜票(农场有个奶牛场,若母奶牛生下的是公牛仔,就分到各工区食堂宰了做一份菜,每人都有一大钵,2角钱一份).就是这么个吃法,到知青有机会招工回城时,女知青都有余粮余钱的领回去;而绝大多数男生,都是要家里送钱来平帐才转得户口;有几个特胀肚子超支无度的,竟一拍屁股走人,户口也不要了.那超支几百斤粮上千元的帐,就让它永远的摆在农场的帐单上了.
我还算是一个较理智来开销这16元或21元或26元的,争取每月稍有节余.这就是常有外工区或乡下知青点的来我处噌饭,他们一来,多则3至5人,住则1到2晚,这饭是要管的,遇到有肉开餐时,几份几份的买是常事.就象大吃大喝一般,还少不了到农场小卖部去买来几斤(5角一斤)高梁酒,在似醉非醉之间,胡扯一些慷慨激昂或今是昨非的话题,貌似清高成熟,实则幼稚浅薄.好在我的这算大方义道的接待知友的名声还不错,也一直使我把这品性守住至今,37年了,也感到没亏什么.
我把这不同于下乡插队的知友的生活展示一下,让许多在乡下的知青为生存而艰苦煎熬的往事中添上这个部份,使之更多"姿"多"彩".欢迎大家来评论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