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论坛首页联系我们论坛帮助
>>  
搜一搜更多此类问题 
湖南知青个人专栏知青个人专栏武陵打油匠专栏 → [原创]牯背岭《一》——《三》

湖南知青网历年论坛链接:2006年 2007年 2008年 2009年

您是本帖的第 1163 个阅读者
树形 打印
标题:
[原创]牯背岭《一》——《三》
游客晏生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等级:版主
文章:2118
积分:34711
注册:2006年11月14日
21
 点击这里发送电子邮件给游客晏生

发贴心情
       我从一看到十三,我只想看看"结扎阵脚"的那情景,还是冒看到.我想起你讲的这本经要笑.谢谢你的美文!
ip地址已设置保密
2008/9/17 19:45:40
犟牛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等级:知青元老
文章:2714
积分:26620
注册:2007年3月9日
22
 点击这里发送电子邮件给犟牛

发贴心情
写得精彩,看得过瘾,夜斑竹编辑也辛苦了,提个小小建议:标题改成《牯背岭》(连载),新发表的往后面加就可以了。
ip地址已设置保密
2008/9/17 20:07:14
夜深人静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头衔:夜深人静
等级:版主
文章:9284
积分:50629
注册:2007年7月24日
23
 点击这里发送电子邮件给夜深人静

发贴心情

(十四)难忘的旅途

武陵打油匠

    这几年,出差坐过火车的人都清楚,沿途大、小车站都挤满乘车的旅客,上车的人多,下车的人少,外出务工的人流,不分季节,向南方涌动,只见潮涨,不见潮落。趟趟列车人满为患,列车上送盒饭,送开水和卖小食品的服务车通过都非常艰难。旅客像一根根筷子插进了竹筷筒中,动弹不得。行旅架上堆满了编织袋和塑料薄膜包裹着的被褥和衣物,又占驻了车厢内的有限空间,车内的空气无法流通,被压缩得更加浑浊,呛人的气味,乌烟瘴气,熏得旅客睁不开眼睛,令人窒息。单薄的京广线承担着铁路沿线几亿人口的运输任务,早已不堪重负了。

    我回家拿了换季衣物,又要回牯背岭。实在不愿去为买张车票,耽误半天的时间。托熟人买火车票,不好过分要求买自己适合的那趟车,只要不用自己排队,有张车票就行了。

    火车下午五点开的过路车,我四点钟就得吃晚饭,腹中残存的食物未消化掉,还吃不下东西,考虑到坐火车,不确定因素太多,还要吃塞东西放进肚子里垫底。

     我匆忙赶到车站。车站到处都是外出谋生的人,他们背着大包小袋,集中到火车站川流不息。我随着人流挤进了车站。今天,车上没下来几位旅客,仍是满满的。上车的人太多,争先恐后塞在车厢门口,谁也挤不进去了。眼看到了发车时间,站在车门边穿铁路制服的女人着急了,敞开喉咙叫喊着:“还有人没上车,快往车厢中间走,别堵在走道上。喂!门口那位别楞着,往里挤呀!”她指着位堵在门边,还未挤进去的女士,又大声喊:“喂!”挤在门外的几个人同时回头望着穿铁路制服的女人:“说你们几位。还犹豫什么,又不是上花轿,克服点困难,别堵在门口,使点劲往里挤!”人们好不容易才挤上了车,误了不少时间,车注定要晚点了。我夹在人群中,心里只犯嘀咕,还不知道下几站还有多少人要挤上这趟列车。

     我将挎包挂在胸前,颠着脚后跟,自己根本不用使劲,随着拥挤的人群慢慢地挪动。这招,还是在革命大串联时学来的。用这种办法,免费游历祖国的大好河山,人没挤伤,鞋没被踩掉,挎包也没挤破。我没想不到这办法,又派上了用场,还蛮得意的。

     我随人流挪到车厢的洗漱间。这儿早有八、九个农民工模样的人,正蜷缩在洗漱间里面。看样子他们实在太疲惫了,东倒西歪,相互依偎,或靠,或趴在编织袋上酣睡,像上辈子就欠睡,正好抓住这难得机会找补回来。他们身边挤满了旅客,懒得抬一下眼皮,甚至可以不吃不喝,省去了尿尿,拉屎,不到达目的地前,他们是不会动弹的。待车到终点站后,他们立刻精神抖擞,想尽办法,找活干,盼赚点辛苦钱,为了养家糊口,为了子女上学交学费,为了救治亲人支付医疗费,对车上发生的事,用不着去操心。

       我根本无法插进他们的领地,只能保持金鸡独立的姿势。没办法,只好又拼命朝前挪。好不容易挤到乘务员休息室门口,这里能勉强插进双脚,还有股嗖嗖的凉风,才觉得喘气舒畅了点。心里一乐,车上再去哪儿找这样的好地方!我在这儿休息会,先把这身臭汗吹干,一会儿,汗吹干了,身上却留下一层薄薄的盐霜,粘在身上很难受。我好喝水,车上没水喝,要强忍着。我奢望:有盆温热水抹澡,有杯热茶喝就美了。

     休息室内坐着位年轻的乘务员,他的职责是为旅客服务,却无法迈出这个门去履行自己的职责。他一没书看,二不读报,两眼望着窗外,傻样地坐着,显得很无聊。我见里面还可以容纳下两个人。我寻思着:能混进去坐坐,喘口气。但是,如何才能达到目的呢?唯一的办法是能够与他交谈,才能寻找到机会。

     我没话找话,主动与之搭讪。那年轻的乘务员对我根本不理不采。我脸皮厚,见他的表情并不讨厌我,估计会有点希望。我不会放弃这难得的机会,用热脸去贴他的冷脸,厚着脸皮再去试试。我从口袋里拿出盒自己都舍不得抽的香烟,打开抽出支恭恭敬敬地递给他:“请抽支烟。”开始年轻人根本没打算接。我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学着样板戏《沙家滨》阿庆嫂那诙谐的口吻对他讲:“来!烟不好!请抽一支!”这办法还真灵。他抬起头正眼望了望我,这办法仿佛对他有点促动。他又用极快的目光顾眄烟盒,看清楚了,这烟是本地的一种高挡烟,又瞅了我一眼,不是蓬头垢面,破衣烂衫外出谋生的打工仔。至少算是个“破落白领阶层吧”。他这才用正常人应有的目光再朝我望了一望,接过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从鼻孔慢慢地冒出烟来。我的想法,他心知肚明,看他这驾式,并不想让我进去坐,很让我失望。我心里也清楚,他接过我的烟和让我进去坐,是两种不同的概念。他没有必要对我兑现没有任何承诺,仍旧可以悠然自得地望着窗外,让凉风吹拂着自己。

    我挤在窄小的空间不能动弹,等待着,希望他发善心,让我进去坐,觉得时钟间走得越来越慢。手表的秒针在嘀嘀哒哒地走,每秒的时光并没拉长,可每分钟却有八十秒,难说清楚,可能还会更长些,我渐渐失去了信心。暗暗在责怪自己怎么会这样,都老大不小的了,还用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太不值。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车厢的灯全都打开了,广播里在一个劲地唱《我们的生活比蜜甜》,我平时最爱听这首歌,今天越听越烦,什么生活比蜜甜,老子比黄连还苦。

    也许他是一个人坐在那儿觉得太枯燥乏味,或是有其它什么原因。他用施舍者的口吻,说:“喂!你进来坐。”我不相信刚才听到的话,愣住了。年轻人用手指了指椅子:“哎!你进来,坐。”尽管他脸部并没有什么表情,但这回相信是真事了。我喜出望外,连忙拖着麻木的双脚,挪了进去。我顿时感觉到全身被挤压的筋骨舒展开来,嗡嗡作响的脑袋也慢慢的清醒了,有座位的滋味真好。再听广播里唱《我们的生活比蜜甜》,又回到了以前的感觉,真还有点比蜜还甜的味道。

    为了珍惜这难得的机会,或是为了感谢这位年龄至少小一轮的年轻的人,或为了讨好他,也可能是三者兼备。待我有了精神后,就马上发挥自己能侃的特长,天南地北奇文轶事涛涛不绝胡诌起来。年轻的乘务员被我的讲话深深吸引,听得津津有味。门外的人也在静静的听着,窗外习习凉风扑面而来,我很惬意,门外的人羡慕不已。

列车的钢轮在铁轨上不知疲倦地滚动着,发出均匀的哐当、哐当的声响。我好像跨越了时空隧道,来到了理想的世界,一切都觉得美好,再仔细看看这位年轻人,觉得他长得挺帅,想夸他象那个影视明星。但是,近几年影视届的宣传铺天盖地,阴盛阳衰,宣传女明星远远超过了对男明星宣传的力度。我一时想不起来那位男明星与谁相像,不好用这种方式去恭维他,搜索枯肠,准备改用其它的话题。

        过不了多久,有个广东口音的小伙子,对着乘务员说:“先生,请出来一下啦,有戏(事)找你啦。”乘务员比猴还精,知道在他的话语中在暗示着什么,立即使劲挤了出去。

      我凭第六或第七感觉到了危机感,好景不长,这儿要换人了。我用警觉地用眼角余光扫了他俩一眼。见那个广东口音的小伙子,尖面猴腮的,穿着套阿迪达斯运动服,其气质与这套高挡运动衣毫不相关,无法掩盖他那猥琐的模样。我越看越像个吸白粉者。他拿出两包“三·五”牌香烟,做贼似的塞给了乘务员。乘务员挺专业的接过香烟,用极麻利的动作揣进了口袋。年轻的乘务员讨好神色地对那小伙子耳语了几句。尖面猴腮的小伙子笑而点头作答。他转背进来,脸上好不容易才有的笑容,顿时荡然无存,带着几分愠色,对着我说:“出去!”声音不大,态度很坚决。我再看看年轻的乘务员,筒直不敢相信,他怎么长得与那个小伙子一个模样,真象孪生兄弟。我心里在暗暗地骂着,丑八怪,真难看,还想象那位明星,你也配做明星,做梦去吧!我心里仿佛好受多了,知趣,不得不灰溜溜地从刚刚坐热的凳子上站了起来,又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看刚刚坐热的地方,平静地挤出到门外。

     这时,我像阿Q受到赵老太爷呵斥,不再承认我是“革命党”了的感觉。讲粤语的小伙子横了起来,像位凯旋归来的将军,轻蔑地看了我一眼,坐在滚烫的凳子上,又与年轻的乘务员和谐地谈笑起来。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这些年来,我目睹了各种人因所站的角度不同,按“经济规律”办事,采取的不同的手段,他的做法也不一定出于本意,只不过在利益的权衡下,他宁肯舍弃我,不能去责怪年轻人。况且,我与之萍水相逢,已让坐了会儿,优惠过。有些人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成了赤裸裸的利益至上的关系,连女人的肉体都可以用来交换金钱,有买家就有卖家,什么事都可以用金钱去获取,这样的遭遇就见怪不怪了,人要知足,算是有滴水之恩吧?

     我又挤在原来站的地方,时刻有人想尝尝凉风扑面而来滋味,朝这儿挤。我从小就干过苦力活,人也长得敦实,完全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捍卫所站立的这块“领地”, 不是别人想来夺就能轻而易举夺走的。自我感觉好了,人不能事事与人去较劲,要有点阿Q精神,过得去就该知足。

      我又清晰地听到,列车在不知疲倦地滚动,依旧发出均匀的哐当、哐当的声响……

    我的脚被挤得没法挪动,随着时光缓缓地流逝,脚渐渐麻木到肿胀,又慢慢地失去了知觉。火车像位七老八十的小脚老太太,还那样按部就班,不急不慢地走,根本顾不上车厢里挤得像沙丁鱼似的旅客。他们希望早早结束这次难熬的旅行。列车每经过一站,就要晚点,累积起来,到达白石渡车站,整整晚点两个小时。对铁路部门来讲,是属于正常的范围了,旅客都理解。我拖着不听使唤的双脚下火车,一个趔趄踏空了,差点摔倒,我赶紧抓住车厢扶手,站稳,缓缓地活动筋骨,才能慢慢走动……


来自儿时仰望星空的梦想,梦想的追寻和失落,天空中横亘的星河,光华璀璨却遥不可及。      月光下,宁静的湘江河畔,落水声打破了宁静,惊碎了月影,击碎了无忧无虑青葱岁月的梦……。
ip地址已设置保密
2008/9/18 18:28:18

一帖最多只能发二个栏目,请勿一帖多发!

夜深人静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头衔:夜深人静
等级:版主
文章:9284
积分:50629
注册:2007年7月24日
24
 点击这里发送电子邮件给夜深人静

发贴心情

(十五)  奇 遇

五陵打油匠

  白石渡车站正在扩建,夜晚停止了施工,只有守材料的值班棚里有微弱的光亮,听到了脚步声,他们从值班室里走出来,用雪亮的手电筒对着刚下车的旅客照,尔后,又关闭了。下车的旅客眼睛被这炫目亮光照射后,他们又突然将雪亮的手电筒关闭,被晃得看不清方向,分不清东南西北,眼前变得一团漆黑。我不得不闭上双眼,站在原地不敢动,眼睛闭了好久,才模模糊糊看清楚方向。

   工地上,四处是载重货车碾压的车辙,车辙久碾,成为了深坑,积满了泥浆水,不小心踏下泥坑去,溅一身泥浆水,虽无生命之虞,却怕伤人葳脚,是件令人烦心的事。我怕有不测,聚精会神在坑坑洼洼的瓦砾中行走,七歪八扭才走出车站。

    停车坪冷冷清清,仅见一辆北京吉普车孤零零地停在那儿。我上次回来,土豆开双排座车来接站。火车十点多钟到站,不晚,这儿停靠了一排中巴车在等客。中巴的老板们见到下车的人,像蚂蟥听到水响蜂拥而至,为了争夺乘客,他们敞开嘶哑的喉咙,像寒露后的昆虫,发出悲哀的鸣叫。僧多粥少,旅客用不了两辆中巴就全装下了,大多数车要放空回去,中巴车的老板们白烧了油,亏了。

     从白石渡到达县城,需三十来分钟,根本不必担心坐不上车。所以,这次回来没打电话请乡里派车来接站,可惨了。我没见到一辆中巴,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今天要步行回牯背岭了。我随身仅带点零用钱,还有几件换季的衣物,不重。从古至今还没听说女流氓半夜出来滋事强暴大老爷们。她敢来,咱什么都不害怕,为了确保自身的人生安全,不受到伤害,她叫干啥就干啥,不讲半个不字,毫不吝惜地奉献一切。因此,我根本不必担心自己有什么安全问题。

     我从未走过这条路要步行回去,山道弯弯,黑灯瞎火,估计要花费三个多小时。我想:夜晚从山里出来伤人的野兽早已难觅踪迹,但是,各种蛇却没少见,它们常盘驻在路边的草丛中,虽不主动向人发起攻击,但是万一不小心踩到它,它会自卫反击,狠毒地咬你一口,天黑,分不清这蛇是有毒还是无毒,听说莽山有种蛇,名叫“铁烙头”的蛇,有巨毒,万一它有兴趣到此一游,买彩票中不着奖,可偏偏能遇上它,麻烦可大了,想起来令人毛骨悚然,别看我平时胆大天不怕,地不怕,却怕长虫,没车,怎样回到牯背岭呢?

     这时,从吉普车里下来个年轻人,迎面走了过来。对我说:“去县城吗?今天就这部车。刚才来过中巴车,见火车晚点,不知要等多久,都走了。”“票价多少?五块,不还价。”他口气强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想:中巴车白天票价是一圆,现在都半夜了,人家也不容易,五块贵了点,也不算离谱,看了看吉普车的牌照号码,是县政府直属机关的车。这年头,公车似官轿,是身份的标志。办私事能用上公车,是件挺让人羡慕的事,几乎成了全民的共识。他一个普通的驾驶员晚上把车开出来,顺便带客捞点外快,赚几包烟抽,他违规,并不违法,空车回去同样耗油,还方便了他人一举两得。

     我随年轻人上了他的车,接着从两边门挤上来七、八个人,还有个女士抱着个孩子,加上开车的年轻人,共有十人,人多,挤得小孩嗷嗷叫,那女士大声喊着:“挤着小孩啦!”没人理她。还有几个没上车的旅客,后悔嫌车主要价太贵,犹豫了一下,再想挤上车,来不及了。车在崎岖的山路上七转八拐,晃来晃去地行走。超载这么多人,轮胎会不会爆,下坡时,刹车会不会失灵?我的心一直在悬着。

    年轻人把车开到半山腰,停了。他打开车厢顶灯,对大家说:“喂!各位,对不起了,每人再加五块钱,不愿交钱的可以下车,自己走回去。”车上的人面面相觑,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坡上停车,这人也够损的,没办法都左右为难,只有那抱小孩的女人先补交了五块钱,其余的人想抗议,却也没有办法,极不情愿地补交了钱。

     我在打开车厢顶灯的一刹那,看清楚了这人的面孔,我曾与他有一面之缘。有一次,这人与县政府的驾驶员小敏一同散步,遇见过。我和小敏寒喧了几句后,这人就站在旁边没吱声。小敏还向我介绍过他,只是现在忘了他姓甚名谁了。这不是乘人之危吗,我生气了,壮起胆子说:“我是省里派到这儿来工作的,你今天这样做不太合适吧!”可能是他不健忘,或者是突然想起点什么,自知理亏,没收我的钱。

     车到县城十字路口,离县政府还有一段路,车停了。那人叫大家都下车。我清楚他的车是要开进县政府去的,只好装傻,背着行囊,跟着大家下了车,朝牯背岭走去。

    我沿着公路出西门朝牯背岭走去。出城后就没路灯了,前面漆黑一片,又是个回型弯道。汽车从这飞驰而过后,旋风将积存在这旮旯里煤灰尘土卷起来,又降落了下来,罩在路人的身上,我曾多次“享受”过这种待遇。这儿是车祸的频发地,现在夜深人静,人迹罕至,路上的车会疯狂奔跑,时刻要提防呼啸而过的运煤车。要先听,再看,快跑过,千万不能大意。突然,迎面从梅田方向开过来的运煤车,呼啸而过,黑色的粉尘也伴随着旋风扑面而来。小心无过错,真来事了。紧接着旋风裹挟的黑色的粉尘,弄得我嘴巴、鼻孔里进了黑色的砂粒,眼睛又好久才能睁开。车开过,我不敢停留,赶快离开这个地方,根本没想要掸去身上黑色的粉尘,加快步伐离开这里。

    拐弯,可以借助星光,隐隐约约看到牯背岭了。


来自儿时仰望星空的梦想,梦想的追寻和失落,天空中横亘的星河,光华璀璨却遥不可及。      月光下,宁静的湘江河畔,落水声打破了宁静,惊碎了月影,击碎了无忧无虑青葱岁月的梦……。
ip地址已设置保密
2008/9/19 13:30:11
云中牛
美女呀,离线,留言给我吧!
等级:版主
文章:1184
积分:31342
注册:2007年1月3日
25
 点击这里发送电子邮件给云中牛

发贴心情

  在周先生的画展上见到久违了的油匠,得知他新近写了一篇回忆当年在乡下挂职扶贫工作的文章。

  回家后,在电脑前呆了几个小时,一口气读完了《牯背岭》(一)至(十五),感觉描写细腻,且越往后读,越觉得语言精练,人生百态,跃然纸上。

  佩服油匠!为《牯背岭》赞一个!


ip地址已设置保密
2008/9/23 11:07:01
夜深人静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头衔:夜深人静
等级:版主
文章:9284
积分:50629
注册:2007年7月24日
26
 点击这里发送电子邮件给夜深人静

发贴心情

(十六)夜游“儿童乐园”

    我回到牯背岭,已是凌晨。平时我走路脚步重咚咚的发出声响,不用通报姓名,老远就知道是我回来了。半夜大家都进入了梦乡,重重的脚步声肯定会影响他人的休息,我轻轻地上楼,开门,开灯。

    屋内满处全是灰尘,这才回去几天,门窗户都关了,可灰尘还是觅缝钻进来。我一路颠簸,成了无人看管寺庙的灰头垢面的泥菩萨。口渴,看看热水瓶,空的,连瓶塞都挤不出水来,两只水桶倒放在屋角,屋内一滴水也找不到。白天可以到隔壁讨口水解渴,或去厨房打开水。现在都半夜了,同事睡了,炊事员忙碌了一天,早已进入梦乡,过不了多久,他又要起床做早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此,够辛苦的,真不忍心现在去叫醒他,还是克服困难。我提着桶,拿着毛巾、肥皂和换洗衣服,悄悄的去玉溪水河四孔拱桥下去洗涤。

    下了牯背岭,沿着公路朝南走,不到一华里是玉溪河,河上有座四孔拱桥,桥下水流缓慢,没不过膝。清晨,附近村妇不慌不忙地穿过各条弯弯曲曲的小径,来到玉溪河桥边,洗菜的在上游,蹲下来,无声无息地洗菜。洗衣浆衫到下游,将要洗的衣物摁在桥边的石板上,举起棒槌有力地落在衣物上,发出梆!梆!梆!的声音,不远的山岗传来一阵有节奏的回响,划破了清晨的寂静,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夏天,一群光屁股小孩聚集在这儿,游泳、嘻戏,或分成二个假想中的“敌我阵营”,打水仗,流水变成了他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军火”。他们将这些“弹药”毫不吝惜地倾泻到“敌方阵地”,这儿是他们理想中的乐园,也是他们快乐的时光。孩子们地尽情地玩耍,给他们带来了无穷的乐趣,留下了欢乐的笑声。

    今天的夜静悄悄,月亮躲进云层中去了。我只听到桥下哗啦啦流趟的河水声,还有黑夜看不见又不会发出声响的小鱼和小虾,远离都市的喧嚣,可以尽情地享受着大自然给予的静谧,也学着孩子们那样天真地玩耍。我把桥礅当成一群儿时的伙伴,也将它作为假想中的“敌人阵地”。 我也拼命地将“弹药”毫不吝惜地倾泻到“敌方阵地” ,尽全身的力拍打水面,河水溅到桥礅上,又反弹回来,溅落在河水中,发出轻快的哗啦啦的声响。我使劲越大“哗啦啦的”声音越响,慢慢累了,溅落在河水中的哗啦啦的声响渐渐变小,像在演奏音乐,声响有高,有低,有亢奋,有激情,在这“哗啦啦的”的落水声响,如美妙的音乐声在桥洞中回荡。仿佛还夹杂着孩子们快乐顽皮的欢笑,我又回到了儿童时代,也发出了天真灿烂的欢笑。我洗净身上的尘灰,油泥和盐霜,让旅途不愉快的事和疲劳统统地抛弃到脑后,不愿意再去想它。

    我变成了混沌初开时的亚当,仁慈的上帝怕我孤独,准备趁我沉睡时取下一根肋骨,去造出一个女人与我为伴。我却毫不领情,偏要泡了杯浓酽的茶水趁热喝下去,睡意全无。上帝生气了,说我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佛袖而去。黑夜茫茫只剩下我一个人,过着与世隔绝茹毛饮血的生活,孤零零地与百兽打交道,它们没有礼义廉耻,不懂忠孝。它们都还耻笑人类繁文缛节太多,为夺食,知丑不知足,其实,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它们原来是知足不知丑,现在却变得不知足也不知丑了。为了争夺食物,相互厮杀、张开血盆大口,企图吞下眼前的一切……

     太不可思意了,那位年轻的列车乘务员,那个尖面猴腮的人,那个用公交车捞外快的人,本不想他们,却偏偏又浮现在我的眼帘。社会就是这个模样,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世上不如意的事,要比称心如意的事多。如果遇到称心如意的事多,那么一定是人们有求于你,又另当别论了。我告诫自己不要去自寻烦恼,只有自己去寻求快乐,快乐才会永恒地伴随着你。

    天快蒙蒙亮,我有了睡意,闭上眼迷迷糊糊地睡了,醒来时已是上午九点多。听到窗外有人在讲话:“牛副乡长昨晚回来了,你看这是他洗的衣服,是半夜晾的,才滴干了水。我们快十二点钟才睡,这儿还没晾衣服。”“他没叫车去接。”“没有。”“古书记还问过我,他来没来电话。”是土豆和大木子的对话音。


来自儿时仰望星空的梦想,梦想的追寻和失落,天空中横亘的星河,光华璀璨却遥不可及。      月光下,宁静的湘江河畔,落水声打破了宁静,惊碎了月影,击碎了无忧无虑青葱岁月的梦……。
ip地址已设置保密
2008/9/26 23:30:30

一帖最多只能发二个栏目,请勿一帖多发!

夜深人静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头衔:夜深人静
等级:版主
文章:9284
积分:50629
注册:2007年7月24日
27
 点击这里发送电子邮件给夜深人静

发贴心情

(十七)小店轶事

      食堂的早饭开过了,只好去牯背岭对面的小店吃碗米粉。我来到小店,又换了个新老板,他们卖了一早上的米粉,正坐在矮板凳上摘菜,准备中餐。他们不认识我,见有人进来,爱理不理。我看到灶边的案板上,放着个笠箕,里面还有些碎米粉,勉强凑起一碗的米粉。米粉搁在这经风一吹全干巴了,像随手扔在基建工地一堆生锈的扎丝。可自己还是昨天上车前在家里吃过饭,都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饿极了。离开午饭还有几个小时,米粉碎点没关系,能填饱肚子就行了。我要了碗肉末粉(这儿离广东近,生活习俗与他们类似,肉末粉是用生肉末在米粉汤中烫熟。)。老板打算将这点碎米粉倒入潲水缸去喂猪。见还能卖几个钱,求之不得。老板马上叫出在内屋清理营业款的老板娘赶紧出来下粉。

   老板娘将热气腾腾的米粉端上了桌,上面没有一丁点肉末,仅有点些干瘪皱巴巴的花生米。我问了句:“怎么没肉末?”老板娘一翻白眼:“肉末没有,放花生米比肉末要香,好吃。”

    我是所谓省里来的人,在郴楠乡在人们眼中好歹是个公众人物,自己得装出文雅大度的模样,不能讲半句使人生厌的话语,这样虽然活得特累人,却没有办法。我看到这些干瘪的花生米,只能在脑海中翻腾,尽可能发挥自己的想象,是任何人都看不到的:在昨天夜里,几个喝酒的朋友凑在一块来小店宵夜,几盅白酒下肚,血管臌胀,满面红光,阔论高谈,声浪一个盖过一个。拼盘和几个炒菜吃完,剩下这盘油炸花生米,他们用筷子轮番把这盘花生米扒过来拔过去地选,“矮子”中间挑“高个”,觉得能看上眼的全都嚼碎吞吃下了肚。剩下的这些难看的残次品,没被他们选中,经过唾沫沐浴,全被丢弃在桌上。夜深了,客人走了,老板劳累了一整天,困了,眼皮重千斤怎么也睁不开了,也就懒得去收拾,只想早早上床睡觉,他伸了个懒腰上床便呼呼睡着了。

    老板开店以来,天天都盼生意好。可是,在这地方开店,人们消费者观念不同,抠到的几个钱,看得太重,舍不得花。老板想尽了各种着数,招揽顾客,人累得像旱天的禾苗,头也抬不起来,还是赚不了几个钱。俩口子好久未亲热了,夜里女人总是推自己的男人,想干点什么。可是她老公要死不活的样子,沾床就呼呼大睡,连话也懒得说,把这事早忘到霄云外去了。他也不知道又有多少日子没碰过自己的女人了。现在,外面的诱惑太多,防不胜防,要不是两口子行影不离,她真怀疑老公有什么艳遇,为此他的女人很沮丧,也只好忍着。

    天热,夜深人静老鼠和偷油婆在黑暗的洞穴和夹缝中憋了整整一天,好不容易才熬到天 黑,可是,又来了几个喝酒的人,他们在这折腾到半夜才走。老鼠和偷油婆才从黑暗的洞穴和夹缝中爬出来,这儿成了它们的天下。

     老鼠本来并不想祸害人类,感谢人类将它们排在地支首位,心存感激,想与人类能和平共处,不想与之为敌。但是,一些可恶的文人骚客在闲暇无事时,将长相猥琐、尖面猴腮伙伴比作老鼠,相互寻开心。从此,这些言谈以讹传讹,一传十,十传百,传播开来,有不少人把这当成真事,把这些不实之辞,统统都强加在老鼠头上,又用它组成了更多的贬义辞,太可怕了。如:贼眉鼠眼,贼头鼠脑,鼠目寸光,抱头鼠窜,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老鼠生儿打地洞等。从此,搞得老鼠灰溜溜的,只能偷偷摸摸晚上出来活动,再也不敢在白天招摇过市了,它们成了冤大头。

    偷油婆也很气愤,明明自己有名有姓 “姓‘蟑’名‘螂’,全名叫‘蟑螂’”,人们却硬要叫它做“偷油婆”, 多难听,它从没偷过油,它也叫冤屈。蟑螂不全是母的,还有公的,怎么都以婆相称呢,不成了女儿国吗,叫蟑螂今后怎样繁衍后代?自古以来有那么多贪官污吏不去管,却拿这些无名鼠辈、小虫作为攻击的目标,越想越来生气。所以,夜里不知有多少老鼠和偷油婆(蟑螂)出来,将人们忘在外的食物上爬来爬去,懒得去吃,在上面排泄点“佐料”,让人想起来就觉得恶心。

   我越想越恶心,肚子再饿,也没了胃口,真想把这碗粉全倒掉。可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大概认为我这是极愚蠢的想法,分明是在向我抗议。我只好将这些令人倒胃口的花生米一颗颗夹出来,堆放在桌子上。夹起米粉,在汤中涮了涮,见“汤”(水)为净,勉强吃了几口粉,尽管口渴,没敢喝一口汤,付了钱,准备离开了小店。

    这时,土豆来到小店拿着个大茶杯来小店来倒开水,见我回来了,想过来打招呼。看到丢弃在桌上的花生米,明白了什么,过去小声地跟老板讲:“你怎把我们几个人吃剩的花生米放在乡长的碗里,你晓得啵他是省里来的。”老板愕然,对土豆说:“我又不知道他是谁,没肉末了,用花生米代替。”尽管土豆和小店老板讲话的声音很小,我听到了。我颇有绅士风度,莞尔一笑,头也没回走了……  

    晴空万里,天上没有一丝云彩,看样子又没雨下了。别说是庄稼都盼着下雨,我也望天老爷下场大雨,把马路洗刷干净。这两天在外办点事,在马路上走一趟,连钻进鼻孔的灰都是热的。

   听说县里的民兵在附近架起了几门炮,发射碘化银弹,击中了雨云,经风一刮,要雨的地方没下雨,早稻谷的晒谷场不要雨却一个劲地下,使人猝不及防,帮了倒忙。我惦念着夏家村在山田里种的一季稻,正是需要水的时候,现在不知怎么样了,要抗旱吗。

    这时,刘小佳手里拿着塑料壶,带着一群村民,到了牯背岭。刘小佳见我后,像老朋友一样向我打招呼,接着说:“牛乡长,不对!应当叫‘牛老弟’,我们这些村民都是落实了你的指示,不抛荒。可种了稻谷,缺水。你也知道,平价柴油只要几百块钱一吨,议价柴油要一千多块钱一吨,贵了几倍。卖的粮食是平价的,我们买不起议价柴油。你是省里来的,麻烦给批个条,买点平价柴油,不多,只要百把斤柴油。”我听他一口气说了一大套,倒抽了口凉气,从哪儿去弄这百把斤柴油。附近有几处加油站,都是所谓市场调节价,那来的平价油。但是,我又很快镇静下来。对他们说:“别着急,你们休息一下,我先去问问情况,再答复各位。”

     我找到办公室的文秘书,问他,这种事以前是怎样处理的。他告诉我:“乡农机站还存放有柴油,准备抗旱用的,具体数目不太清楚。你写个条,让他们去农机站买。”“我批的能算数吗?”“农机站会卖给他们柴油?”文秘书笑着说:“放心,他会的。农机站的站长是乡人大代表,你来担任副乡长,要经过乡人大代表举手表决通过后,县里才能下文。你不认识他,他认识你。”我如释重负,赶快写张便条,还是有点不放心,请文秘书在便条上加盖乡政府的大印。看了看,认为不会有问题,回住房的道上,脚步轻快了。


来自儿时仰望星空的梦想,梦想的追寻和失落,天空中横亘的星河,光华璀璨却遥不可及。      月光下,宁静的湘江河畔,落水声打破了宁静,惊碎了月影,击碎了无忧无虑青葱岁月的梦……。
ip地址已设置保密
2008/9/26 23:33:37

一帖最多只能发二个栏目,请勿一帖多发!

夜深人静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头衔:夜深人静
等级:版主
文章:9284
积分:50629
注册:2007年7月24日
28
 点击这里发送电子邮件给夜深人静

发贴心情

(十八)化肥事件

武陵打油匠

      古书记刚到办公室,电话铃响了。赵家村的村干部在电话中说:“村民在乡供销社买的氮酸氢铵,不够份量,盘洪亮准备带他们到理论。”近来社会治安存在些问题,为保障改革开放的顺利进行,中央三令五申,一定要搞好安定团结,千万不能激化矛盾。

    传闻,农民种田买不到平价化肥,为了不误农时,在公路上拦截运输化肥的车辆,卸下化肥,清点数目后,按国家牌价将货款交给驾驶员。公安局拿着这个案子非常棘手。怎样处理?农民种田要肥料,买不到。买议价,太贵,买不起。农民问平价肥到那儿去了?我们该去找谁?法不治众……

    另有种说法,有农民弟兄在公路上拦截一辆二道贩子用批条买的平价化肥,准备从甲地运送到乙地去卖高价牟利。农民买不到平价化肥,不得已而为之。公安局因法不治众,不了了之。

    古书记考虑不管是那种版本,都不利于安定团结,不容忽视,要尽力去做好说服教育工作,千万不能让事态扩大。要覃副书记和我先放下手头的工作和供销社负责人去赵家村。

    在路上,覃副书记向我介绍了这位领头闹事的盘洪亮。盘洪亮是瑶族同胞,土改老根子,文化大革命中,作为苦大仇深的群众代表,三结合进入了公社革命委员会的领导班子,任革命委员会常委。公社革委会召开会议,他来公社参加会议,闲时仍旧在生产队参加农业生产劳动。

     八十年代中页,体制改革,撤销公社,成立乡镇。由于领导工作太忙,忽略了他的存在,没有对他作好具体的安排,又没人找他谈话,他回生产队。在群众眼里他是公社领导干部,又没犯过错误,仅仅在他当常委时,讲过一些过头话,这也不能怨他,那时候还《红旗》志、《人民日报》也是这样讲的,他不过是领会了上面的精神讲的话,当时公社不少干部都夸他有水平,政治觉悟高。现在怎么不明不白地回来不,群众想不通,他自己更加想不通了。

     我听覃副书记讲了这些情况,今天要处理的事,还夹杂着历史遗留问题,增加了解决问题的难度,真遇到了对头。可又反过来想,他是我党的基本群众,应当拥护党,拥护政府,不应当凭白无顾去带头闹事,真是要闹事。可能是我们在工作中存有不当之处所致,矛盾再大也不至于发展到水火不相容的程度吧?想到这些又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车很快到了赵家村,当我们找到了盘洪亮同志时,他与一伙人正准备去乡供销社。盘洪亮五十多岁,个子不高,很壮实,一张黝黑的脸庞,带着几分善良,给人的第一印象,不是个胡搅蛮缠之辈。

      盘洪亮见到我们后,心浮气燥,像是天生与我们有隔膜,用一种极不友善的语气对着覃副书记说:“这不是覃副书记吗,没有用轿子抬,夹道欢迎,失敬!失敬!我只想和些村民去问问人民政府,是不是还为人民服务。卖化肥也短斤少两,兴不兴老百姓在交粮时也短斤少两!”周围的其它人见有人挑头,也个个义愤填膺,七嘴八舌吵开了,情绪急昂地,发泄不满,容不得他人插嘴,也听不愿意听到不同的声音。他们所讲的话,大多都围绕在化肥短斤少两的话题上,没有夸大事实。

    他们只是错误地将我们放在自己的对立面,讲出来的话火药味浓,不少又冲我们而来,听起来有些刺耳,但是还有几分道理,又能理解他们。覃副书记笑了笑说:“老盘,您是不是理解错了,乡政府是来为村民办事,今天我们就是为解决这件事来,立场和出发点是一致的。”盘洪亮才显得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朝我们点点头。接着他又颇为得意地拿着杆称,带我们看几户人家从供销社买回的氮酸氢铵,将杂七杂八不同包装的化肥一袋袋过称,所缺斤两不一,像广西装白糖的包装袋,每袋少了十斤。

    通过供销社负责人的仔细甄别,这些化肥确实是县化肥厂生产的氮酸氢铵。发现凡是用氮肥厂标准包装袋包装的氮酸氢铵分毫不差。其它包装的化肥,都存在短斤少两的情况。广西食糖的回收包装袋显得特小,缺十斤之多。覃副书记安慰各位村民,请大家放心。我们立即去县化肥厂反映情况,一定争取将损失全部补回来。

    我们仨立即驱车赶到县化肥厂,厂负责人接待了我们。他态度很好,承认这是事实。化肥生产单位也有难言之隐,因化肥是特殊商品,供应有季节性,有淡季、旺季之分。冬季农业生产是淡季,化肥需求量小,各供销社进了货都卖不动积压在仓库,挤占了流动资金都不愿进货压库。县化肥厂冬季也因资金周转不灵,不能大量生产,只好停产机修。春季来临,化肥销售旺季,工人三班倒,机器连轴转,产品还是供不应求,有时连包装袋都供应不上。工厂为了开足马力加紧生产,为解决包装袋供应不足,满足需求。他们从物资回收再生利用公司购买旧包装袋。在这批包装袋里面也混进来些食糖包装袋,袋小,确实只能装下四十斤化肥。

     可是,各乡供销社的采购员,天天守在车间门口,只要产品出来,检验员还没来得及验收,不分青红皂白,抢着搬上汽车,运走。厂里没办法,只好等人找上门来,认错,补足肥料。

    化肥问题了解清楚了也解决了,我们几个人被弄得哭笑不得。各方面的态度都不错,我们就闹不明白了,那错在那儿,谁都有理由,谁都解释不清,谁都可以原谅,只有乡干部为此两头忙。

    从县化肥厂回来的路上,供销社的负责人给我们讲了个笑话:

    有一天,农药厂大门前,鞭炮声大作,有一群村民敲锣打鼓送来喜报。说他们村里有俩口吵架,妇人想不开,喝农药自杀。她喝下了半瓶,该厂生产的剧毒农药。她的家人赶紧将她送到县医院去抢救。县医院她作了认真的检查,医生非常诧异,经检查这女人根本没有农药中毒的症状。后来医院将蚂蚁放入剩余的半瓶剧毒农药中作试验,结果蚂蚁在剧毒农药洗了个痛快澡,安然无恙。妇人得救了,他们特来感谢农药厂生产出了能救人命的剧毒农药。

    经过在郴楠乡工作一段时间,自己认真地梳理了一下,带着问题,去阳钊副县长那作一次工作汇报。阳副县长是这个县下派干部的负责人,大学教师,副系主任,瘦中等个,朴实,面带微笑很有亲和力。他听完我的汇报后,肯定了我前段的工作,特别是能深入到村寨,了解情况,能较快地适应环境,能与乡干部一道做好村里的工作。

    在适当的时候与村支书交换意见。基层又要换届选举了,选好带头人的工作是非常重要的。他说:“这么些年来,农民为国家的建设,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国家对农民亏欠了很多。自己就从小生长在农村,知道农民生活的艰辛。而过去对待农民,不是说服,而是压服,剥夺了农民的自由权;生产上的瞎指挥,侵犯了农民的自主权;巧立名目乱收费、乱滩派,剥夺了农民的所有权。”

    我比他们迟到近两个月,同组有位叫王群亮的同志,还未与他见过面,县组织部的领导说起他翘起大拇指,一个劲地夸,他是教化学专业的大学教师,为了发挥他的专长,把他派去沙平乡有个化工厂。化工厂遇到了许多技术难题,派他去的目的是去解决这些难题。他不负众,到任后不久就解决了生产上的难题,产品质量大幅度提高,目前产销两旺。有一天,乡财税所的女同志说,县城机关有些女同胞们议论,沙平乡来了个年轻的副乡长,不胖不瘦,是标准的男子汉,一双迷人的眼睛会说话。他讲话也有分寸,很有魅力的,女人们乐意听到他说话,成了一种享受了。我听了这番话很想早点见到他。

    我回乡已经很晚,食堂已开过早饭,关门了。说实话每天只收一块钱,物价又不断上调,食堂伙食不敢恭维,餐餐白菜、东瓜、南瓜和水煮,天天就吃这个,明明吃了一大碗饭,过一会又饿了,没有油水,肚子老填不饱。当年上山下乡当知青,口袋里没有银子,肚子饿油水不足,难免动点歪脑筋。现在,不需去干偷鸡摸狗的勾当了,可趁此机会去对面小饭店,点几个自己喜爱吃的菜改善伙食。

    自从那次在小店吃了残次花生米作碎肉粉后,老板他俩都很愧疚,想向我道歉,又怕来见我。村民出来混口饭吃确实不容易,都想多赚点钱,就这样我抽空去小店吃饭。

    老板见我再次光顾他的小店高兴得很。开饭时间过了,店里的客人稀少,俩口刚清闲下来,对我格外热情,忙过来嘘寒问暖。我坐下后,仔细看了小店的价目表,菜并不贵。对小店老板说:“来份青椒炒肉片、炒青菜和麻辣豆腐要小份的。”“是!”老板忙点头,接着说:“有数,有数,您就一个人。”他们不敢怠慢,精细加工,动作也快,不一会饭、菜端上了桌,老板问我:“喝点什么酒。”“我不饮酒,填饱肚子来钵饭。”我夹起片瘦肉尝了尝,特硬。又尝了尝麻辣豆腐,只有辣味,没半点麻。大概是为了表示小店的歉意吧,炒菜油放得别多,青菜炒得青悠悠的,爽滑,真还不错,比食堂炒的大锅菜强多了。

    我示意请老板过来,有话给对他说。他屁颠颠地过来了,老板娘累跟在他后面羞答答的,与上次端米粉的那个模样简直判若二人。我对老板说:“麻辣豆腐,什么是“麻”,什么是“辣”。 老板说:“麻是有芝麻油“麻”,辣是辣椒的“辣”。 ”我告诉他:“你只说对了一半,其中“麻”是花椒的“麻”,麻油不麻,只有芝麻香。花椒要先下锅,煸出香味来。不过,现在不必要了,商店里有现成的花椒油卖,勾欠时将花椒油同时放入锅内,即可有花椒的香和麻。碰到四川人他们对麻的口味要求重一些,用这种方法就不行了。还有炒瘦肉片时,要先用适量盐、料酒腌制,用水淀粉上浆,油温三、四成左右下锅遛熟,再起锅,将青椒煸炒,和下遛熟的肉片,加上佐料,勾欠,起锅。这样炒出来的肉片才嫩滑。”老板听后一个劲地点头,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忙问:“花椒油在那儿有卖。”我告诉他,县城大点的食杂点应当有卖的。第二天,他跑遍了整个县城,没买到花椒油。不久,我回家顺便给他带了几瓶花椒油。这一来二往都熟识了。后来小店的老板逢人就说:“省里来的牛副乡长,会做菜,能讲出一套套的做菜方法。”

    覃副书记也有耳闻,有次他买了不少菜,说是请我上他家吃饭,我到了覃副书记的家。见古书记和另外几位同事,聚在一块去热闹一回。覃副书记的夫人围着围裙正在厨房里忙碌,菜都洗干净了。我知道他今天请客的目的,我二话没说卷起衣袖进了厨房。见他夫人正准备切猪肝,瞧着猪肝软绵绵的,正犯难了不知如何动手。我知道她上班在食堂吃,休息日回娘家,有父母做饭,自己也很少进厨房做饭。我便说了声,等我来吧。她如释重负,忙说了声:“谢谢!”她很想离开厨房,出于礼貌,站在旁边当下手。

    他家的菜刀太钝,只能切水淋淋的嫩白菜,。用这种刀切猪肝,特滑,弄不好会切到手指头。我要找磨刀石,把刀磨快。问女主人:“你家有磨刀石吗?”她头摇得像拔浪鼓似的说:“我们家里从没听说过要用磨刀石。”没办法,我只好在水缸沿上锒铛几下,刀好像快了点。我费了很大的气力才将要切的菜全部切妥,装在盘碗中待用。她们家烧煤,火上得慢,我又好不容易才将菜全部炒熟。大家尝味道都说好吃。古书记说:“难得两天闲,明天都请到我家去吧。”我知道可能又是想叫我去充当伙头军。

     第二天,被邀请的几个人怕我不识路,接二连三的来叫我,一块去古书记家。早听人说古书记家住在城关一小,是县里有名的小学,县城就这么大,他爱人是位有名的数学教师,问谁都知道。我都以衣服未洗完,家信未写妥来搪塞,他们都先去了。我磨蹭到快十一点钟,才从牯背岭出发去古书记家。我慢慢地走到了城关镇的十字街口,问刚放学的小朋友;“城关一小在哪儿?”小朋友特别热心,都不约而同指着一个方向,我很快找到了古书记家。

    女主人不在家,厨房里冷灶熄火。先来的各位有的在打扑克有的在聊天,仿佛午餐会从天上掉下来。我走进厨房一看,心中在暗暗叫苦,厨房中间放了个大木盆,一条大草鱼在吐着气泡,地上有只黄母鸡正在啄食,一腿带皮的狗肉,皮上毛未褪净,摆放在案板上,一块猪肉系在上面草绳还没解开,小菜,葱、蒜、调料全放在竹篮中。

   可能是古书记一大早上街,买回了这些菜,搁在这后,再没进厨房。不过他们家有个液化气灶,省了不少事。我不推辞,问:“古书记,你家里有几个高压锅。”他摇摇头说:“刘老师快下课了,这事得去问她,我不清楚。”他同我来到厨房,发现有两个高压锅。我心里有底了,应用运筹学的知识,干起来了。我在厨房找了会不见有桂皮、八角等大料。问古书记他说:“可能有,不知道放在何处。”我只好打发人去买大料,叫人将煤炉点着,在液化气灶上烧开水,摘菜。我卷起衬衣袖先宰鸡,再剖鱼,又到煤炉上将狗肉皮上的毛烧掉,刮洗干净。水烧开了,鸡褪毛。小古买回来大料说:“牛副乡长,这东西好贵,花了五块钱,才买了块大拇指那样大的,药店的人说:‘这是从印度进口,叫肉桂’。”我也没多问,将狗肉垛成几大块与肉桂一同放入高压锅,放在煤炉子上炖。鸡剁成小块在液化气灶上烧,鱼腌盐。另一个高压锅煮饭,前后用了三十分钟,一切都有了头序。狗肉在高压锅炖了一会,立刻闻到了特浓的香味。狗肉炖得差不多了,我端下高压锅将它放在水龙头淋水,冷却,揭盖,切片,再调好料放在大钵子里,在煤火上改用小火炖。想不到歪打正着,买回来肉桂,这狗肉炖得特香。大家闻到了厨房散发出来的香味,都叫:“饿瘪了。”

    鱼和其它共计八样菜,在一个小时内全部完成,特别是那盘溜腰花色、香、味具全,各位同仁赞不绝口。女主人还任班主任,上完课,处理完不少事才进屋,看到满桌饭菜非常诧异。古书记谎称:“你快看,这桌饭菜是我做的。”女主人她看了看说:“我先不尝味道,看到切的样子,就知道不会是你做的。”她笑着说:“你切的菜,片、丁、块样子都没有实质上的差异,只算是切了菜。”在场的人全哈哈大笑,古书记在家是位不过问柴米油盐的人。

    后来,古书记反反复复问过我制作这道菜的过程,我只是半桶水,不过带这位徒弟还是够格的。我将所知毫无保留地告诉他,他的悟性很好。后来,听说古书记调到湘南的一个县里去当县长,把他学会的溜腰花,当成了拿手菜,又推而广之,用这种方法炒了其它几样菜,吃过他炒菜的朋友都没齿不忘。


来自儿时仰望星空的梦想,梦想的追寻和失落,天空中横亘的星河,光华璀璨却遥不可及。      月光下,宁静的湘江河畔,落水声打破了宁静,惊碎了月影,击碎了无忧无虑青葱岁月的梦……。
ip地址已设置保密
2008/9/27 12:50:28
夜深人静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头衔:夜深人静
等级:版主
文章:9284
积分:50629
注册:2007年7月24日
29
 点击这里发送电子邮件给夜深人静

发贴心情

(十九)三位好伙伴

武陵打油匠

   小荣忐忑不安地站在牯背岭上眺望,希望能见到他女朋友的身影。她有几周没来牯背岭了。天色慢慢浓酽了,他显得越来越焦躁不安。忽然,一位瘦高挑短发的靓女出现在牯背岭下面,是他熟习的身影,仿佛又看到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含情脉脉看着他。他飞快地跑过去,接过提袋,她嫣然一笑,小荣立即沉浸在甜美的梦中。一对青春靓丽的恋人,肩并着肩缓缓从坡下走上来……

   几周前,天全黑下来,没有月光,牯背岭伸手不见五指。我早早散步归来,开灯,坐在灯下看书。小荣轻轻地推门进来。我抬头见他满面愁容心事重重,像有话要讲,又不知从何说起。突然,我想起今天是星期六,现在他不应当来我这儿,要来也得晚上十点后,待我睡了,才像幽灵一样挤到我的床上睡觉。奇怪,他几个星期没来挤我了。他的女朋友为什么几周没来牯背岭呢?我正想问他是不是动了歪脑筋,把姑娘吓跑了,对他说:“你是不是起了贼心,去非礼那女孩,她不让你突破最后的防线,害怕了,惹不起,可她躲得起,所以不敢再来了?”小荣苦笑着说:“那里敢,她都几个礼拜没来了,同谁去起贼心。她来了,有这贼心,没贼胆。她没来,贼心、贼胆都具备,又没了对象。”我幸灾乐祸地说:“这下好,这回再没人来挤我了。”小荣着急地说:“有你这样当老兄的吗?让我打一辈子光棍。”

   我问起事情的原委:还得从女孩父母最近回来说起。不久前,女孩在外地工作的父母归来,发现女儿正在谈恋爱,了解了小荣的情况,反对这门婚事。首先,女儿年纪还小,正在读书,主要任务是读书学习,不宜过早谈恋爱;另外,小荣还是个合同招聘干部,说白了他还是个临时工。虽说他们这批人是通过地区考试,择优录用,签订合同,只是享受所谓干部待遇,并没端上铁饭碗,怕万一将来工作靠不住误了女儿。

   她父母的顾虑不是没有一点道理,早在两个月前财税所的小邓,因超生被解除合同。我们几个人送他回家。在路上,小邓意味深长地说:“牛哥,犯了错,认错,认罚。可惜我不是正式工,又不是党员。犯这种错的人不止我一个,有的人犯了同样的错,有的受到“开除留用” 处分;有的开除了党籍,都保住了饭碗。我是合同工,没受处分,仅解除合同,看起来轻松,却丢了饭碗,这辈子完了。”他是位很求上进的年轻人,只是旧的生育观作祟,生了个女儿,还不甘心,认为他这一支断了血脉,想偷偷生个儿子,传宗接代。计划生育是根高压线是碰不得的。小邓生第二胎,被解除合同,也毁了自己。小荣与他一样,也是招聘干部,在她父母眼里,这“招聘干部” 几个字,给他们今后生活会带来几分不安定的因素,她父母的顾虑可以理解。

   我告诉小荣:“她还在读书,年轻人有时什么也顾不上,千万别出了事,害了姑娘一辈子。”古书记是个老古板,容不得这事。常常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向小年青发出警告:“乡干部要注意个人形象,不能坏了规矩。谈恋爱,好好谈,我支持,千万别惹出事来。”小荣自从交了女朋友,她父母都在外地工作,逢周六就来牯背岭,住在小荣房间里。小荣这鬼灵机,不去挤大木子、小木子,将我作挡箭牌回回都来挤我。

   说起小荣搭铺睡觉也有不少的故事:我的床才二尺八寸宽,两人平躺着就没空挡了。年轻人火气旺,每天穿胶鞋下乡爬山越岭,脚丫子用香皂使劲搓洗,也除不尽臭气,我只得侧身卧睡避开这令人作呕的臭脚丫味。不过我那双脚也够熏人的,彼此彼此。冬天,他像块冰似的塞进我的热被窝。有时将我当成热水袋,紧紧地贴着我。夏天也不知是谁把蚊帐掀开,两人贪睡,什么都顾不上,使隔在蚊帐外窥视已久的蚊子有了可乘之机,纷纷飞来会餐。待到天明,我俩醒来,手上、腿上到处痒得钻心。还有十几个蚊子,因贪吃,吸多了血,胀得鼓鼓的飞不动了,滞留在帐子顶上,在那儿歇息。我俩气愤极了,起来发疯地拍打,手掌染红了,都想指责对方,可是谁也没有证据,是你的手掀开了蚊帐,还是他的脚踢开了帐子。只好都拿花露水涂抹在手臂,大腿上,自我感到没有刚才那样痒,才作罢。小荣还开玩笑说:“指甲处不用涂花露水,目前还没有这个品种的蚊子。但是,蚊子为了生存有可能改良品种,那尖嘴会增加硬度咬穿指甲,长出长长的尖嘴隔着蚊帐咬人,今后可要格外小心。”

   有一次,我威胁小荣,晚上不给他起来开门,要他坦白俩人发展到什么程度,小荣怕我动真格的。讲了和她在一起只是吃饭、散步、聊天。我在再三追问,他才吞吞吐吐告诉我:“牛哥,老实跟你说,还是近两个星期才敢吻吻她,其它的动作就再不敢继续下去了,怕有人敲门进来……。”

   他每个星期六半夜敲门,我真烦,吵醒瞌睡不说,大冬天冷风嗖嗖的,不想起来开门,没办法,给他配了钥匙,小荣拿了钥匙,就自由多了。

   眼看女孩快毕业了,俩人如胶似漆出双入对,却突然变调了。小荣眼巴巴地望着我,想我给拿主意,看到小荣祈望的双眼,仅仅听他这一面之辞,不敢信口开河。但是,小荣确实有工作能力,经过几年的历练会有作为的,我答应他去女孩的学校试试看。

   我选择个周五,去了女孩所在的学校。走到校门口,觉得有点唐突,一男人突然去找一个漂亮的女孩,会不会给她带来不好的影响,思前想后,不能白跑,到水果滩买了点水果,谎称是小荣托带的,他们几个星期没见面了,不知女孩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过来问问。

   我到学校,她正好上自习课,叫她出来没耽误课。我讲明来意并不是说客,长话短说,将我的观点认真负责谈了。她听后不好意思低下了头,细细的声音对我说:“这几个星期内心世很矛盾,知道父母也是为了我好,自己又深爱着小荣,有顾虑,度日如年。”我看她们都相互深爱着,她俩的感情基础牢固,是令人羡慕的一对。我负责任地对女孩说:“姑娘,你的眼力不错,小荣是个有出息的青年,你俩会幸福的。”女孩没再吭声,点了点头。

   姑娘有顾虑是非常正常的,我自信女孩会回到牯背岭,不必再讲多余的话了。我的话只能起到催化剂的作用,这种顾虑会被她心中的爱去慢慢地驱散,不能逼她,逼她适得其反,告辞了。

   今天,我终于看到了开头的那一幕。

   大木子与小木子的性格差异较大,用一文一武来形容,又不非常贴切,他们俩人应当是性格互补的关系,又是好朋友。大木子从小好学习,做梦都想在大学读书。上学时在当地报纸上发表过文章和诗歌,小有名气。被县文化局相中,招来郴楠乡文化站当干事,端上了铁饭碗。

   小木子是武警部队转业军人,擒拿角斗,军事技术过硬。有时闲着没事,他做几个立正、稍息等动作,一招一式像电视转播在天安门阅兵式上的军人,招聘到郴楠乡武装部当干事。

   大木子善于言语表达,幽默,遭人喜欢,特别是女孩子们都愿意听他侃大山。按照女孩子们的择偶标准,不足一米七十的男孩,算二等残废,瑕不掩瑜,还是有不少女孩子喜欢大木子。

   小木子身高一米七五,一表人才,平时大大咧咧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在女孩面前却太腼腆,他和女孩邂逅相遇,不敢抬头正眼瞧她们,讲话木讷,像结巴读报纸时突然还遇到了生字,脸胀成猪肝色,额头上直冒汗,夏天可以谎称天气炎热,冬天还是冒热气就不好去解释了,他的表达能力筒直糟透了。

   所有的乡干部,不管是文化干事、武装干事、民政干事还是财税所的工作人员,都要为乡里的中心工作占用了大量的时间。干本职工作的时间微乎其微,到了年底县里主管这条线的领导,通知召开年终总结大会时,各位干事们才记起,自己的本职工作是干什么的,今年的总结,该怎样去应付呢。

   有一次,阳钊与主管文教卫的副县长散步来到牯背岭脚下,顺道上来。我正拿着大木子近几年在报上发表的文章看。这位副县长进屋后,顺手从我手中接过去看了大木子的文章,觉得写得很不错。他正在筹备湘南暴动纪念馆,需要工作人员,在这发现了人才。不久将大木子调到刚成立的湘南暴动纪念馆工作。

   转眼大木子到纪念馆工作有半年时间了。这天,他坐在办公室喝了半热水瓶水,把当天的报纸翻来覆去地看完,连缝中的广告也没落下。眼看快下班了,觉得这一天天过得挺无聊,在乡镇工作虽然一天忙到晚,有干不完的事,过得很充实、痛快。他把报纸整理好,夹在报夹里,放到报架上,去上厕所。

   这时,办公室的秘书正奉命找大木子,听说他去方便了,就远远地站在厕所的侧等候。大木子隐约听到有人找他,正犯嘀咕,快下班了,还有什么事,明天不行吗。他随她到了馆长的办公室。

   馆长和颜悦色望着他,急忙拿出办公室开出的介绍信,告诉他一个特好消息,“同意你去脱产学习。”馆长递给大木子介绍信和通知后,接着又说:“自从我见到你第一天起,知道你是个勤奋好学的年轻人,很想上学读书,今后能更好地为人民服务,这很好吗!我一直把这事放在心上,有机会就去争取。关心年青一代,是我的责任,找有关部门要脱产学习的名额,哎,难啦!我三番五次去找,他们也烦了。这不,现在终于有了结果,接到通知,马上告诉你。”又接着说:“年轻人学成归来,有了出息,可别忘了我嘞。”

   大木子心里明白,这些年馆长连续报考了几次,都因自己文化底子太差,见到复习课本头就发晕,考了多次,成绩没过关,失去了报考的勇气。当大木子拿到通知和介绍信一看,傻了眼,报名时间截止到今天,下班时间到了。倒抽了口凉气,不动声色,千恩万谢了馆长,直奔牯背岭来。

   大木子边走边想,自从调到纪念馆,尊敬领导,听从安排,和谁都没红过脸。是平时没拍馆长的马屁,还是因自己太年轻了,哪些地方没注意在毫不知情的得罪过他,他在这件事上给穿双玻璃小鞋,叫你难受,还没法讲出来;或者是他患有健忘症?那又为什么将这通知搁置了近两个月,恰好在截止报名的当天下午才想起来,才通知自己呢?他越想越不好作解释了。

   我见到大木子的通知也拿不定主意,更想不出有什么好的补救办法。带着他赶到县里,在食堂找到了正在吃饭的阳钊副县长。他说:“这个成教班就是他们系里开办的。现在过了报名时间,要补办报名手续,必须说明情况,争得省教委成教处的同意,才能到地区教委成教科补办报名手续。手续要在近三天内办妥,等报名表进了微机,事难办了。”他说完,看了看我。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要我马上去长沙跑一趟。

   我急性子,答应了的事搁在心里,没把事办妥以前,睡觉不踏实。晚上,迷糊会儿又突然惊醒,有时提醒自己要沉着冷静,不用这样着急,否则办不了大事。没办法,我生来就这德性,睡了会儿又突然惊醒,看了看表,才凌晨四点多钟,睡不着,顺手在床头摸出本书,想用看书来打发这段时光。看书却老是走神,看不进去。干脆起床,洗脸刷牙去汽车站步行去汽车站,赶六点的头班车。

   清早,车在一O七国道上行驶,公路笔直宽敞行车速度快,三十几公里的路程,不用一个小时到终点站。下了车,有条小路可直接插到火车站,不必绕个大圈比坐公交车还快。到火车站才七点多,时间有富余。南下的人多,北上的人少,有趟广州开来的过路车,八点多钟进站,到长沙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多,我买了这趟车的车票,下午有时间去办事。我买好车票,想找个地方休息,这时感到肚子饿了,时间还早,可以去对面的饮食店吃面条。我刚端起碗,有位神秘的男子提着布袋走到身旁,悄悄的说,这块全毛呢料有三米五,商店要四十多块钱一米,搞(其意是偷)来的,贱卖,一百块钱。他打开布袋让我看。听阳钊说过,他也遇上过这种事。捡这种便宜是销赃。说不定还碰了个骗子,我摆摆手没理他,他失望地走开了。那人又找另外的人去了。

   天热,坐车是件苦差事,车上难找到饮水,吃了面条后口更渴。我上车前买了个西瓜,靠在车厢的座椅边,以它为依托,抱着西瓜,在挎包里掏出小勺,用小勺在西瓜顶上开个口子,慢慢地一小勺,一小勺的舀着吃,不用喝水口不渴,不用吃饭也不会饿,省去了不少麻烦,也引来不少乘客羡慕的目光。

   火车正点抵达了长沙。我怕回家误事,又到馆子里吃了碗面条,喝了口水,直奔省教委。时间还早,机关没上班,坐在机关门口麻石踏步上小憩。人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也不知道瞌睡了多久,又糊里胡涂被人叫醒。有位带红袖章的老大爷站在我身旁,他大概见我坐在机关门口,不像个乞丐,没酒味,不是醉汉,在机关的大门口休息有碍观瞻,过来盘问:“喂!醒醒,别在这儿打瞌睡,快上班了。”我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看了看这位和蔼的老人。拿出介绍信给他看,说自己是来办事的。他指着办公楼的大门告诉我:“刚才进去不久的女同志,就是成教处的处长。”我谢过老大爷,咚、咚、咚地上楼去了。

   成教处办公室的门开着,女处长见我进了办公室,微笑地问我:“请问有什么事?”我将介绍信递给她,又把事情的经过从头至尾给讲给她听。她知道我是下派干部,看过介绍信,马上在介绍信上作了批示,又顺手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长途电话,通知了地区教委,事情就这样办妥了,我心中的石头落了地。但远在千里之外的大木子正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我看与他约定通话的时间还早。给他发了个电报:“事已办妥,速去市教委办手续。”其实在那天大木子,除了吃饭,一刻也没离开过办公室守着电话机。

   大木子报了名,没有时间复习功课,因他平时注意学习,不负众望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考试,圆了上大学的梦。馆长兴冲冲来向大木子祝贺!

   小木子是他父亲为之骄傲的唯一本钱。他父亲经常来牯背岭,回去后见人就打招呼,接着说:“我刚从县里郴楠回来!”每次小木子回家,父亲要带着他,买几包烟在蔸里揣上,围着村里走上一圈,逢抽烟的人都递根烟,便说:“我儿子,在郴楠。”仿佛郴楠是县里深不可测的大衙门,自己的儿子能在那里工作,算是光宗耀祖祖了。小木子挺烦这事,自己才是个合同干部,八字还没有一撇。但是,他是个孝顺的孩子,对父亲的做法纵有一千个不满,却依着他,每次在村里转时,不厌其烦地朝人点头赔。他父亲不为吃,不为穿,只为了得到这点点心理上的满足,不愿去伤害他。


来自儿时仰望星空的梦想,梦想的追寻和失落,天空中横亘的星河,光华璀璨却遥不可及。      月光下,宁静的湘江河畔,落水声打破了宁静,惊碎了月影,击碎了无忧无虑青葱岁月的梦……。
ip地址已设置保密
2008/9/28 11:35:47

一帖最多只能发二个栏目,请勿一帖多发!

孟晓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等级:版主
文章:2800
积分:16156
注册:2007年1月27日
30
 点击这里发送电子邮件给孟晓

发贴心情
   “油匠兄的长篇问世了,可喜可贺!”——确实可贺!慢慢看。
ip地址已设置保密
2009/3/23 23:07:47

一帖最多只能发二个栏目,请勿一帖多发!


 30   10   3/3页   首页   1   2   3    
湘ICP备05003987号

湖南知青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