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皮尖椒
每次去酒店吃饭,我都要点一个“虎皮尖椒”,这似乎成了一个习惯,。朋友问我:“你咋那么爱吃这个菜?好像每次吃饭你都点了这个菜?”“我就喜欢吃这个菜啊”其实朋友不知我喜欢这个菜的理由。人老了就爱怀旧,那是1970年,我下乡在农村,又被生产队派到公社的民工连去修公路。那年代,老百姓穿衣凭发的布票,吃饭每月定量,且每人每月只有3两油,物质极为匮乏,我们这些当民工的待遇就算相当不错的了,每人每月45斤粮食。0.5斤油,6元钱。好像是70年的夏天,民工连的食堂菜油早吃完了,又买不到猪油,连续3天炒菜都是放的酱油,偏偏又买不到辣椒,每顿除了酱油炒冬瓜,就是酱油焖南瓜,每餐每个民工一砵的5两米饭,加上4哚南瓜或是冬瓜。那是我们的劳动强度特别大,明天都是两个人抬3包水泥(300斤),8个小时基本不休息。一天下来,筋疲力尽,这菜无油无辣,实在是难以下咽。但为了第二天的上班,还得使劲往嘴里塞。每次吃饭我们就讲:“要是有点辣椒就好下饭了!”可因为我们民工连刚从高砌头搬到那岔,与当地的农民不熟悉,我们问话,他们都装听不懂,无法交流。机会终于来了,一天下班时,为了早点洗澡,我飞快地跑在队伍的前面,“小白菜”我的知青朋友在后面大叫:“老修,你多拿个盆子!”“好,放心吧!”忽然我的胳膊被一老人拉住了:“妹子,你姓修啊?街上哪修家的?”“老人家,我是考棚街修家的”“你是修老爷屋里的啊?太好了!你的老婆(曾祖母)就是我们那岔人,旧社会我们都联亲呐!快点到屋里坐!”老人说完就拖住我的手,将我带到他的家里。进屋后又倒茶,又让座,我们讲了半天白话,老人很高兴要我留我吃饭,我不肯,他又讲:“你到了那岔,就是到了自己屋里,有时间常来玩耍,有事就来找我,一屋人莫客气!”我告辞时,一眼看到堂屋里堆放的有一小堆辣椒,“伯伯,我想请你老人家帮个忙,我要买点辣椒?”“我屋里就有,买什么?”说完,老人就用竹篮子把辣椒装好递给我“拿去吧!”“伯伯,你们也不容易,你老人家不要钱,我就不要了”几番推让,我将1元钱放在椅子上,拿起篮子就跑。
回到宿舍,我们几个知青高兴死了,赶快拿了一个大碗装了辣椒,就跑到食堂的灶后面,用火钳从灶里扒了些红火到灶口下,将辣椒放入,2分钟后辣椒熟了,我们就在辣椒上加了点盐,又倒了点酱油。这餐饭真是太过瘾!太好吃了,我第一次将一砵饭全部消灭。“这烧辣椒真好吃啊!二回没菜我们就搞它来吃!”我们几个正在兴高采烈,“开会!开会了!陈连长喊你们几个去开会!”门外有人在喊,我们几个知青连忙放下砵子,往连部会议室走去。
走到会场,刚刚坐下,就见陈登科连长黑着脸进来了。“大家静一下,我来讲一下我们民工连的纪律,再重复一遍,我们连刚从高砌头搬到那岔,这里阶级斗争形势复杂,那岔这一条街,旧社会全是土匪,不要与这里的人接触。可是我们连的个别人与他们攀亲带故,这是不可以的,必须断绝来往。还有,就是资产阶级地主的小姐们,我们贫下中农可以吃的下饭,你们为什么吃不下去?你们是接受我们的再教育来的,不是要你们享福来的!。。。。。。”
我们爱吃的烧辣椒,还没消化,就被上纲上线了。后来我们只好买了辣椒在星期天跑到山上烧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