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乡>>（16）—— 辞工
通过一段时间和秦太的接触，我发现其实她这人并不坏,也是苦过来的,比较节省。她告诉我，刚来美国时她也是住地下室,不让我吃她认为好吃的东西,也是她多年的生活习惯养成的。后来到了周末她会让我带些她家的剩饭菜到我的十六家房客的出租屋去吃,这样我就省了再开火做饭.她还教我如何烫衣服,没去她家之前我确实不会做这个.
工作一个月后，我在教会认识的一个朋友打电话来,要我到她打工的那家中餐馆去包饺子、做汤包，工资要比我现在这份工高三百元，要我赶快辞了这份工，马上就去。当我跟秦太说明后,她很不高兴.我告诉她也许我的数学不好,但一千三和一千哪数大些我还是知道的,我是来挣钱的,哪里付的工资高我就去哪儿。秦太两口子开始吓虎我:你去餐馆包饺子,移民局到那里查得历害,来抓人时你跑都跑不赢。再说包饺子一天要擀几千张皮,到时你累得肩膀抬都抬不起来。他们又说你要是嫌工资低,我们再给你加一百元一月好了。就这样他们连哄带吓地把我留住了。
十六家房客听了我的故事，都说我好历害,按照美国的规矩是要做满半年或一年后才加薪。有的人做了半年才涨五十元工资,而我才做了一个月。其实我知道并不是我厉害,只是秦太要想再找一个长得像我这样难看的媬姆还真不容易。大家都知道找老婆要漂亮的,可这找褓姆是越难看越好,这样女主人才会有安全感。这也是上帝不会让丑女人饿死的原因。
留下来后,每天除了完成自己工作后就跟电视机学英文,但是效果并不好。
一天我接到一位上海老太打来电话，她是找以前在这里做工的朋友。我们在电话里聊了很久,从她那里我才明白做褓姆就是呆在花园监狱里。她还告诉我：你如果在中国人家做工那永远也学不会英文,你还年轻赶快跳出去，到外国人家去工作。那里没人和你说中文,那你的英文很自然就会憋出来。在美国人家做工还有一个好处是工资高,休假多,工作也轻松。
我一想也对,当年从内地调到广州工作的人,进了广东单位的人很快就学会了广东话,因同事都是广州本地人。一部分调到广州的大学、湖南住广州分公司或广州铁路局的人,往往是几十年还不会说广东话,这就是说语言环境很重要。邻居王先生也告诉我,你现在住的这小屋的前身,是一个来至你们长沙的女医生。她也曾在美国人家做褓姆,刚开始做工时根本听不懂老板说的话。她随身带一本词典,听不懂就让老板写在纸上,等老板走后再查词典,慢慢地就可以和老板对话了,几年后英文说得溜溜地。
我打定主意一定去美国人家打工,一定要学会英文。这时我的同学老板又来美国考查,她叫我去加州见面,我有借口辞工了。这第一份工我做了八个月。
辞工后，我一直与秦太有电话联系。有一次实在忍不住了就问她:"当年我在你家偷虾吃你知道吗?"她说确实一点也不知道。但我兑过糖水的果汁她早就喝出来了,只是没戳穿而已,那味道到底不同。
<<在他乡>>——（17）推销自己
辞工后就着手找工作，其实也就是推销自己。邻居王先生带我去了一家专门介绍到美国人家庭做工的职业介绍所。到那里一瞧，情况不妙,想去美国人家做事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容易。起码要具备四个条件：一)必需能听会说英文；二)必需要有前雇主的推荐信；三)要会开车；四)最好有绿卡。我一进那家职介所就被那个称作艾米,长得像电影里梅超风的女人吓了一跳.她披着头发坐在一办公桌的后面,一边剪自己的脚指甲一边跟我说话。
“想找工作啊?会英文吗?”艾米问道。
“会一点简单的。”我回答。
“那好你把那墙上的二十个英文问答题给我念一遍。”艾米指着墙壁上一张挂图说。
我一看墙上的二十个题,基本是见工面试时,老板要问的问题。是什么？你从哪里来?原来是做什么工作的?如家里碰到紧急情况时你应该怎么做?这份工你打算做多久?等等。我结结巴巴地才念到一半,艾米很不客气地对我说：
“好了好了，不用念了,就你这英文还想去美国家庭工作,先回去学好了英文再来吧。”
自讨没趣，我灰溜溜地退出了她的办公室。从艾米那出来后我马上就去唐人街,找了个英文补习班交了160元的学费。这钱只能上十堂课，每堂课两小时。好贵的，没办法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没有英文就得吃哑巴亏。在纽约市免费的英文补习班比较难找,一般在周末有的教会有一两个小时,这是很不够的。政府也有免费英文学习班，但必需是要有绿卡的人才可入学。对于我这样的黑人就只能花高价钱去华人办的补习班了。
当我回到出租屋时邻居们都好奇地打听我今天的进展情况,我正憋着一肚子气,他们一问，我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还问呢,我被人家赶出来了。这时大家都来安慰我,为我打气。他们说如果你认准了铁了心要做这样的工作,那你就千万不能灰心,而且还要忍。明天你上完英文课后还是再去艾米那里,想办法尽快把职介费交了。只要他们收了你的钱,怎么也会想法把你推销出去的。第二天我照邻居们说的去做了,并告诉艾米我已报名在补习班上课,能不能在我边补习英文时边找工作。我再把这墙上的二十个问答题抄下来,回去反复背熟。艾米看我有驾照，会开车,就说也许这点能弥补你的英文不好。再看看我是诚心的，也就收了钱。她接着就问:你的推荐信拿来我看看。这可又是个大难题了。
美国有很多矛盾的东西。你找工作到哪都要熟手,可熟手哪来?还不是从生手过来的,可任何雇主就是不要生手,这就逼着人们去造假了。艾米到底是收了钱的,看我没推荐信,就告诉我赶快找你在美国的亲戚朋友替你写一封。她还说在她这里找工作的人,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假的推荐信,因为要得到真的推荐信可能性很小。你想要是雇主不喜欢你辞掉你,他们会写推荐信给你吗?要写也会写你怎样做得不好。如果是你自己辞工不干了,雇主会很失望,就像我从秦太那里出来后她一直打电话叫我回去,可我不去。这样的雇主还会推荐你去别人家做事吗,绝对不会。所谓的推荐信只是一个虚设,哄老外而已,可老外偏认这东西。
我也见到过有很少一部分人拿到过真实的推荐信,那是雇主的孩子大了不再需要请人了，雇主才会写一封很有价值的推荐信。等拿到这样的推荐信时,往往是年纪已经大了,一般上了六十岁就算有好的推荐信,找工作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我无路可走，只好打电话请我弟媳帮我写了一封推荐信,就这样艾米加上我自己开始推销了。艾米嘱咐我一定要改变在大陆的谦虚风格,到老外家去面试时千万不能说:我的英文不好,或者说只会一点点。那样就完蛋了,她常常碰到这样的例子。只要你自己说一句这类的话,雇主马上就会打电话到介绍所来，会说:这样的人我们不会请的,她自己都说英文不好那我们还能说什么呢?你们换一个英文好的来吧。我问艾米,那我可是的确不会呀?不会你就听,就猜,猜大概的意思,反正你不能说这句话。艾米告诫我。
在艾米的忠告和推销下,我有了第一次见工的机会——到离纽约市一小时路程的长岛区,工作是照顾一腿有残疾的美国老太。艾米为我写好了坐车路线,下车地点,见工的时间和地址。我激动得一夜没睡好,终于有了尝试的机会了。
见工的时间是早上九点,可我五点多就起来,七点半就到了那房子附近,我怕路上出差错,宁可早到不能误事。纽约三月的早晨还是较冷的,我坐在冰冷的石凳上等呀等,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呀?美国人很守时,不能迟到，也不能早到,哪怕我要面试的家庭,距我等的地方只有两丈远,可我也不能早进去。好不容易等到九点差五分,我鼓足勇气敲开了那87街143号的大门。好半天才有人来开门问我找谁?我不是来面试见工的吗?他们怎么问我找谁呢?我慌了手脚,赶紧拿出艾米写给我的条子让对方看。人家看了条子后说,我们没有要请人呀?我急得要哭了,对方马上把字条拿回去看了又看。这回他们找到了原因,原来字条上让我去的是87大道,而这里是87街。我一听就傻眼了,原来我起了个大早,在外面冻了快两小时,这一切都白费了。
我又气又恨,气自己不懂英文瞎忙乎,我恨那个设计这街道的人,你既然有了同号码的大道和街,干嘛还非得有同样的门牌号?如这87街没有143号,那我不就早发现自己错了吗?可是到这时再怨天尤人也没有用了,我只能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去找那87大道…….
嘻嘻、哈哈、呵呵！笑对人生,心情舒畅
湖南知青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