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 浏阳天气很热,一个被称为“家园”的网上论坛也很热。趴在墙头两天来,眼前晃动的不是文字,而是那些真诚的笑容。读来读去,只读出情谊两字。
一些人要“走”了,一些人 “来了”,来来往往,不必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其实这只是网络的常态,。对浏阳兄弟姐妹而言,瓜是好瓜,娃也是好娃,不干斑竹实有些不舍!而李姐、淮羽、大千、白马、也许还有在下,说到底还是知青,不是坏蛋。卸下来喘口气儿,多一份自在,也是大伙儿一份宽容、一份关爱。我突然想起,几年前离开新浪驴坛的几句胡说八道,贴上来,算是给厚待于我的浏阳兄弟姐妹们的专稿吧!
盼有兴趣的朋友耐心读完,说得不对,还盼各位教我!
相忘于江湖
---为驴坛五周年记念而作
题记:这纯粹是一些虚化的思维片断.昨晚的一封信上说:“师兄: 如果没有某种体验, 绝对不知道您的文章在说什么。然而正适合我的口味,云山雾罩,痴人说梦一般。是否能够适合更多人阅读习惯,您还确实要作好心理准备。
在中国文化的语境中要想说清楚任何一个问题,不能不先提到其哲学体系的中国特色:没有任何一个定义是明确的,有其客观界定的。任何一个定义的内涵都是大到无所不包,任何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去阐述,”(摘自驴友的来信)
一
驴坛的生日是一个收获之后,有几分肃杀的日子。国庆大假刚刚过去,在金秋的阳光里,驴友们大多数从山水原野间远行归来,还在路上奔波的行旅,也大多接近了尾声。
年年岁岁,五周年的驴坛今晚将在北京举办了热闹的“怕踢”,但坛子上却有一种别样的落寂。说这话,斑竹和一些驴友们也许是不赞同的。但毕竟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逝者如斯,总有些什么在不知不觉中消逝了。
有人说,那是网络的特性。她指出:那些活泼的有才华的善良的张扬的ID们,悄无声息的就离开了,甚至来不及或者没资格去挽留人家.网络里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回忆,因为网络让人看不到将来.“我们谁也不敢说再过一年,这里有多少人甚至包括我自己,还能在这里”。
这些话很像《红楼梦》中那首葬花词:“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
这不是哀叹,也许正是更迭生长的法则。五岁、四岁乃至三岁的“老”驴们大多数在一度钟爱的驴坛里己不见踪影。近一些日子以来,两岁的“新”驴我也不大上网了,上网也不太去爬墙头。对我而言,这里面没什么斗转星移的事儿,病毒掠走了电脑中的存盘图文,我索性借势一倒,安下心来读书、走路去。很快,网络生存的苦与乐,也就渐渐淡忘了。待上过这帖,朋友相邀,我又要出发了.
记住一些该记下的东东是困难的.而忘记它们,则更加困难。记住该记下的可能是快乐的,而忘记它们,则不仅更快乐,说是幸福也差不到哪儿去。
但是,当行走在路上,驴坛,总还有一缕淡淡的牵挂,那些素未谋面却心意相通的驴友们,以及他们那些精彩的作业,为什么却总是不能忘记呢?
二
有一句庄子的名言说:相濡以沬,不如相忘于江湖。老实说,这句话并不好懂.因为泉涸,鱼们已相与处于陆,用呴(嘘)点化沫来保持濡(湿润),己是一种于危难中的互助自救,是一种了不起的高尚情操了.怎么就不如相忘于江湖呢?这江湖到底是什么?竟有如此魅力?!
细读庄子,好不容易才弄明白,江湖原来是一种大自在.处于江湖中,鱼儿们自可畅游,“眼睛自由了,灵魂也就自由了.”那是陆上车辙印儿里不能比拟的大天地.所以走入江湖,那份挣扎着的哥们儿义气或卿卿我我的真爱情怀,还真不如相忘算了。在一部《庄子》中,这个爱做美梦的老先生说了不少故事,其中以“相忘”为主旨的还真不少.比如这一段对话:
颜回曰:“回益矣”(回:颜回的自称。这是自吹:有进步了)
仲尼曰:“何谓也?”
曰:“回忘仁义矣”(大胆!把夫子传授的根本都忘了?
曰:“可矣,犹未也”(啊???,先生不仅认可,还以为不够啊?)
过了几天,这家伙又来了.
颜回曰:“回益矣”(天天向上??)
仲尼曰:“何谓也?”
曰:“回忘礼乐矣”(这就更大逆不道了)
曰:“可矣,犹未也”(啊????)
且不
颜回曰:”堕肢体(忘形!),黜聪明(变傻!)。离形去知,同于大道.此乃坐忘.”(坐忘为何解?发呆?)
这一次,老师没说“犹未也”,而是说:“….果其贤乎,丘也请从而后也。”
竟
瞧这一对圣人师生,这么神圣的东西都敢忘,这种明目张胆的背叛还要说出道理来,了得!
儒家如此,道家也好不到哪儿去,“同则无好也,化则无常也”。一千多年后,张无忌学太极剑,真人也是这样教的。忘吧,忘光了就好,忘了才能收拾赵敏家的阿大,阿二,阿三!
当然,这一段对话,《论语》中是找不到的.是不是《庄子》拿孔家二大爷说事儿开涮,也不可知。但是,我猜想,离形去知.要的只是一种感觉.那就是忘光了一切.赤条条来到江湖上,“乘云气,骑日月,而游乎四海之外,死生无变于己”,“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
江湖就是江湖!江湖还不至于高山仰止,什么“没有比脚更长的路,没有比人更高的山”都不存在。水路走过,了无踪迹。既有山穷处,就有云起时。实在的虚拟的也都一样。,再没有什么比张嘴就倾、破口就倒的网络更江湖的了!看来,还是相忘了好!忘掉干干净净最好。忘光了,才是真洒脱,才有几份大自在的禅意。
痛快!
三
其实在岁月中,容易忘记的东西也不少,比如生日。忘记了自己的倒没什么关系,忘记了情人或爱人的就不妙了。问题在于,这么重要的日子都记不住,遑论其他。
歌中唱到:“春风不解风情,吹动少年的心,让昨日脸上的泪痕, 随记忆风干了”。这是说,日子过下去,那一天天很像一阵风掠过,了无痕迹。“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御风而行,轻轻地就把我们送到远方。但是,走着走着,连日子都忘了的事时有发生。有谁总能记住某一刻的微风呢?
于是,有不少人写了诗或歌,用来记住它。台湾有个叫庄奴的,就这样写到:
“风儿多可爱,……
风从哪里来?
来得急,去得快,
有欢乐,有悲哀。
莫非这样就叫爱?”
从哪里来,我从不加理会。到哪儿去,我却是分外在意的。皇天厚土,山高水长,无论是行走在途中,还是小憩于驴坛,一阵风似的匆匆来去,其中的欢乐与悲哀,我从不理会那叫不叫爱。
驴行的全部感觉,只是像风那样轻柔地拂过,山川并没记住风,也没记住我和我们,人们彼此擦肩而过,记没记住呢?要记住干什么呢?驴坛水小水大,ID留声不过数日.混到脸熟几天不去,也就“落花流水春去也”.那一忘字你从上看到下,分明是死了心了,“哀大莫过于心死”,既然都死了心塌了地,它叫什么,抑或被一风吹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四
写到这儿,我想到忘情。至今我还弄不清,这忘情是说忘了呢?还是没忘?莫非……?如同“了得”和“了不得”!是了了还是没了?得了还是不得?
在忘情之前,是要忘形的。忘形的意思比较明白,是说一旦得意,自己啥模样都忘光了!江湖可能很遥远,可能不真实,但的确很自在,于是忘形的不少。但一看《庄子》,不对了,所谓“忘形”,乃是物我俱化,死生同一。这不禁又直让人想去弄清“得意”之“意”,究竟何解?
庄老的“忘情”,本意是不存在宠辱、贵贱、好恶、是非。“人不忘其所忘而忘其所不忘,此谓诚忘”。不知怎么,后世读着读着就弄走了样,心猿意马地放纵那“情”,还称之为“忘情”。如果没忘,该是何等的荒唐呢?难以想象!难怪后现代的“酷”们义愤填膺地口诛笔伐:“‘莫非这样就叫爱?’矫情!我呸!” 三天不打,就敢上房捣瓦!扬起板砖来,偶拍!
于是,不少人只好不忘情了,偷偷地搁在心底里,死活不吱声,爬在墙头,偷着乐。你奈我何啊?呵呵。
忘情是否“忘其所不忘”?,忘不了情可是“不忘其所忘”?孰是“诚忘”?抑或两者皆是?
实在读不懂老庄的这份大随意,“诚忘”之前,弄得叫人诚惶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