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他乡>> -----------(2)两个野心
我有两个野心,说得雅致点应是两个梦想。
大约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就有了野心其一:这辈子我要出国。我要看看外国的月亮究竟是方的还是圆的。当时我不太懂什么叫崇洋媚外,只是一种好奇的心态。那年中美还没建交,也没改革开放,没人提起出国的事。当我把想法告诉我妹妹和另外一个女伴时,她们都说我神经有毛病。有了这个野心后,我开始注意国外动静,自己暗暗地做准备。下班后去长沙市东塘枫树山小学上英文补习班。可能是由于我智商不高,补来补去并没补进脑子里去。我还用业余时间去上厨师课,在三个月的时间内,每周三个下午,风雨无阻,我骑着单车从新开铺去银行学校去上课。因为我听人说厨师在国外好找工作,再说艺多不压人,多学些手艺总没坏处。我还有心地学会了国际象棋,心想如果到了国外这国际象棋才会用得上.出国后,学过厨师和会下国际象棋的我在找工作时的确有帮助。从那起我留意看外国电影,不管是什么国家的,只要是进口片一律都看。不仅看剧情,还注意里面的服装道具。有次看日本故事片《生死恋》, 发现里面的女主角夏子和她的男朋友打网球。哦!原来外国人是玩这种球, 那我也来试试。于是买来一个木框的网球拍,有事没事就一个人站在篮球场对着一面墙傻练。来往路过的同事朋友们都会在我背后指指点点:看这咋宝堂客罗,又在这里发神经了!其实我都听见了,只是心里想:你们现在笑我是哈宝,说不定有一天这个球,会对我到国外后有帮助呢!我的人生验证了这一点,网球在我到美国后的生存中起了关键性作用(什么作用?我会在将来的文章"网球缘"里详细记述)。当我十年后第一次回国,与十来个老朋友聚在一起时,有朋友感叹道:看来一个人一辈子是要有点野心,没有野心就会在新开铺呆一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早知道我们真不该取笑你。在我离开大陆的十几年里,家乡的变化很大,尤其是长沙。我原来工作过的国营单位已经不存在了。但是我很留念那面当年练球的墙,每次听朋友告诉我,原单位又有拆迁时我都会担心那面墙还在吗? 每次回国都要在那墙边看看,摸摸,留个影,个中滋味只有我自己知道。
野心之二, 我要写一本自传书。七十年代初在我招工进厂后,一次上下半晚班,全车间就我一人上班,车间主任安排了一位年纪较大的技术员陪我。我边干活边和他拉家常,他问我将来的打算。我告诉他要写一本自传。他问我为什么要写?写些什么?我说不为成名成家,我之所以要写是觉得我的存在、我的成长、我的家庭怎么和周围的人不一样。一般人都有的,像父母的爱,温馨的家,哪怕是来至祖父母或是亲戚朋友的爱,这些我从未曾有过。难道这都是上帝安排的吗?前些日在网上看到很多老知青的父母都在1957年被打成右派,他们遭受了比常人多很多的痛苦。但是他们至少得到过父母的爱,可我没有过。
“不是每个人的自传都会有人看的, 你又不是名人。”老师傅善意地提醒我。哦,原来是这样?那我就写出来让那些爱看想看的人和我的后代去看,也算我没在世间白走一趟了。
没想到四十三岁时来美国打工后,更丰富了我的不同人生,那就更应该写出来了。
原单位的食堂;医院和幼儿园都拆了,唯独这面我曾练过网球的墙还在,再摸摸,再看看.
当年的"搞屎棍"就是这样对着这面墙打网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