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母亲
(二)
父亲忠厚本分,做事特别认真,认真得近乎古板,不会说谎,也不会开玩笑,一手字工工整整,不会有一笔歪的,他总是说我们写字象鬼撵。(其实我们兄弟姐妹的字都很漂亮)一个“有一般历史问题的人”,在文革前的历次运动中能平平安安,这与他小心处世谨慎做人有很大关系。母亲善良勤劳,热情开朗,骨子里却是潜在的倔强和坚强,这是后话。父亲是工厂的采购员,常年在外奔波,很节省,通常就是吃铁路食堂里几分钱的伙食,省下差旅费贴补家用,也正是工作的方便,能经常从列车上买到不要粮票的盒饭带回家,三年困难时期我们才没受到太多的磨难。父亲很看重妻儿,记得有一次发了笔较大的奖金,他就给我们姐妹各买了一件漂亮的连衣裙,给母亲买了一件印度绸衬衫,他自己却舍不得添什么好东西。母亲贤惠,尽管婆婆对她不是很好,她却是尽力服侍。五六十年代,在我们这样中等收入的家庭,持家有方,到也是其乐融融的。记得那时侯,父亲经常教我们唱歌,晚上母亲做针线,父亲就念小说给母亲听(都是没收我的书)。如果不是父亲调动工作,如果不是那边给我们家分了大房子,如果我们不搬家,也许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多的事,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灾难。
六三年母亲生了小弟后,科里(福利科)照顾她不上晚班,先后调到食堂、澡堂工作,可是仍然无法照顾好小弟,正好父亲所在的工厂给他分了房子,三室一厨,在那时来说是很好的了,怕以后分不到房子,也为了小弟,母亲辞去了工作,这是母亲一生中最遗憾的事——一年后,和母亲一道参加工作的都转正了。这是六四年夏天,我在结束了赴省军区的汇报演出后,办理了转学手续。记得班主任琼瑶老师说,不能等到毕业吗,学校里所有的荣誉你都得到了(唯一的市级三好都给了我),转了学,那边不会有的。小孩子不懂得这些,心想,我优秀,到哪里不都一样吗?我不知道,三年后,厄运就在那等候。
搬家后,父亲就轻松多了,不用跑通勤,而母亲就辛苦了,又得从头开始。挑土方,背水泥,什么都做,又脏又累,后来才进了车间,油漆工,还是又脏又累。
这时的我确实掉价了,在这个中小学总共才八百来人的学校,厂长书记各级干部子女聚集的地方,家长就是面子,我的三道杠变成了两道杠。才华是档不住的,很快,合唱指挥换了我,舞蹈队增加了我,乒乓球单打冠军归了我,作文篇篇都是范文……我没想过,会不会招来妒忌?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