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淮羽
-- 发布时间:2008/9/9 10:52:28
-- [原创] 鹅颈上那栋“洋茅屋” (3)
鹅颈上那栋“洋茅屋” (3) 住无房, 睡无床。 一只肥皂箱, 几件旧衣裳。 荷包里面布粘布, 还想谈爱讨婆娘。 ---傅平和熊安谈爱的时候,陈二眯子为傅平编了这几句顺口溜。虽说是取笑,却句句都是实话。所以,在鹅颈上的人看来,傅平能与熊安结婚成家简直就是一个神话。熊安队上一位在公社中学教语文的老教师总结说:这是一对疯疯癫癫谈爱、糊糊涂涂结婚、懵懵懂懂成家的“活神仙”。 鹅湖人总是用“屎急挖茅坑”来嘲笑事先无准备、事来慌手脚的人,而傅平熊安真正碰到了屎急无茅坑的尴尬。这对“活神仙”急急乎乎在屋里裱贴了字画、摆上了“花瓶”,却连个灰屋都没有砌(鹅湖人称厕所做灰屋)。两口子的拉撒问题一直在东爹家的灰屋里解决,既不方便,又完不成队上分派的人畜粪交公任务,更没法让自留土里的蔬菜长起来。其实,并不是傅平糊涂到了连拉屎要挖茅坑都不懂的程度,而是实在没有木料将稻草屋顶支撑起来。他急得围着鹅湖转,终于在鹅湖渔场打上了主意。 总水面不下万亩的鹅湖和哑河,属于全民所有,由国营鹅湖渔场经营管理。既然是全民所有,当然家大业大,找几根水里拔出的旧木桩、寻几块废拦栅(竹篾编成的拦鱼设施)是完全办得到的,关键是必须有场部一把手表态。 在五里路外的渔场场部转悠了两次的傅平,终于逮着机会向场长毛遂自荐,要帮渔场开辟政治学习专栏,悬挂领袖诗词和语录,让场部的布置变得既美观又更加突出政治。果然不出所料,对于只念过小学、一直为场部政治气氛不浓厚而发愁的场长而言,此举正中其怀。在相信傅平被抽调到县里办过阶级斗争和农业学大寨展览,并且看了傅平当场写的几个美术字和画的几朵葵花之后,场长便乐呵呵地待傅平为座上宾。 傅平哼着歌一路小跑回到队上,找到队长和政治队长说清了自已想做的这笔交易,请求队上批给两天假。两位队长都认为这是个好办法,表示全力支持。政治队长第二天还亲自到渔场为傅平提出了交换条件,场长当即爽快地拍扳同意。两位头头还商定好了以生产队与渔场“公对公”的名义成交,有效规避了“公私交换”之嫌。于是,傅平用两天的写写画画,换取了一间灰屋和一扇猪栏栅的全部竹木材料。由于场长对傅平的“文墨功夫”非常满意,又慷概地补加了两担用于打三合土筑粪池的石灰,还外搭一个旧水泥猪槽。 当满满一小船材料送抵洋茅屋后,队上的社员都为傅平感到高兴,第二天队上就安排劳动力帮傅平砌屋挖池,并且额外为他安排了盖灰屋的稻草。于是,婚后一个月,傅平和熊安的洋茅屋旁终于立起了一间灰屋兼猪栏。 鹅颈上社员们盖灰屋的檩木大多是柳树枝拚凑而成,最高档的也顶多是用了几根楠竹。而傅平的灰屋所用的木料却全部是杉木,连猪栏栅也是用杉木加楠竹做成。读过私塾的刘五爹参观了这间用材“奢侈”的灰屋之后,由衷地感叹道:“还是要读得书多啊!贤圣讲得好:书中自有黄金屋……”傅平马上接腔说:“五爹,您说错了!我这是书中自有茅司屋(厕所)!”逗得在场的人个个捧腹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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