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首：松林。流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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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是松林，一边是流泉，

山坡上，是我们钻机班的帐蓬；

夜来了，流泉琴声伴我入梦境，

黎明时，松涛拍窗将我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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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多惬意的生活，

啊，多么富有诗的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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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了，流泉扬起浪花朵，

问我：今天又钻了多少米？

上班时，青松挥手和我别，

嘱咐我：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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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多好的战友，

多好的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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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树，株株枝条挺挺直，

流泉，朵朵浪花情绵绵。

它们都有一颗晶亮的心哪，

愿祖国一日跃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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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情多深，多深的情，

入我心中卷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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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首：风雪山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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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封三尺的天，

非一日之寒。

指挥部传来命令：

不便施工，放假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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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棚里，顿时笑语喧哗，

炭火，在哔咧爆响。

你拉起二胡，

他在将歌谣轻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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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声惊呼——

“车在打滑，怕有危险！”

一刹那，歌声停，琴声断，

门口窜出人一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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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串，上山岗，

吆喝声驱退十里寒！

你推我拉使大力，

卡车的马达震天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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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山中的路，

冰凌有如玻璃板。

浑身是力全使尽，

车轮仍在原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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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怎么办？

小伙子们急得直淌汗。

忽然一人飞身来，

扔下棉袄把路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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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眼一看来人谁？

嗬，原来是咱们的指挥长。

齐问他来为的啥，

不怕寒腿老病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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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他哈哈一声笑，

“少贫嘴，推车上！”

顷刻间十件棉袄垫轮下，

嘿嘿哟嗬车轮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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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车厢载的啥？

满满的一车柴油香。

哈，单等天气一转晴，

基坑里，人马奔腾机声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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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的山中路呵，

雪花儿飘，笑声儿朗。

工地寻常一小景，

顺手录进日记常回想……

第五首：工地广播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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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块油毡遮风雪，

数片木板挡风沙。

留下一个小小的窗口，

关注着：日益上升的大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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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这般简陋，仿佛一推就能倒，

可它偏爱在这儿驻扎。

论勇气，敢与青松比肩，

论气魄，有如峭崖挺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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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抬石头的号子伴随着它，

因为，风钻机的歌声伴随它。

工地上，有多少飞扬的喜报，

在这儿，就能掀起欢腾的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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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大升工地的广播站啊，

你立三尺地盘，却放万丈光华。

人们，正跃马横枪，

你呢，在呼啸喊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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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首：战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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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驻在小河之滨，

我扎在大山之腰。

两个民工连队，

攻克同一个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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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班时，你交下——

高工效，高质量。

接班时，我保证——

看咱啥成色，明朝听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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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天，你嘱咐我：

质量第一，切切牢记；

山洪来，我提醒你：

安全第一，最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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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擂台，你提出挑战，

条条款款，似惊雷蹦跳。

我应战，跳上擂台，

“奉陪到底！”——如山呼海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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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筑一座大坝，

同挽千里狂涛。

相邀一天云霞，

向北京捎去喜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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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驻在小河之滨，

我扎在大山之腰。

两支民工连队，

是工地上的两把闪亮的“尖刀”！

第七首：写给钢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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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金子那般辉煌，

也没有白玉那般晶莹。

你太朴实无华，

甚至，无任何让人注目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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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却赢得水建工人的青睐，

因为你外表平凡，心最真诚。

你不仅有一付铮铮的铁骨，

而且还具有默默献身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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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你呵，宏伟的大坝才能高矗，

有了你呵，宏伟的大坝才能坚定！

你呵，有着战士的美德，

千秋大计，有了你，人民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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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首：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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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的源水呵，碎银闪跳，

月下的奉源山，巍峨峻峭。

月下的工棚里，酣声如雷，

月下的人影儿，脚步儿轻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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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脚步轻悄，脚步轻悄，

但是，你可知道，你可知道，

这双脚，曾夜袭过顽敌的营垒，

那如雷的步履，吓得敌人在梦中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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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脚步轻悄，脚步轻悄，

只见：人影儿一闪，闪入工棚里了。

月亮，好奇地探头从窗口窥望，

这人是谁？要干什么？神出鬼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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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脑袋落枕，轻轻为他扶正，

谁的被子踹散，为他掖好被角。

瞧，那个“小老虎”正在吱牙咧嘴，

恨不得一口吞下一个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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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又是谁？诗还没有写完，就朦胧入睡，

梦中，还在将生活的浪花儿捕捉？

一本摊在枕头旁的诗草本，

似乎，有着弥漫硝烟，也有山花的俊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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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晚，他越过多少条小溪，多少座山坳？

他走过多少工棚？多少座机房？没有人能知晓。

只见那，山峡睡了，在月下，睡得如此香甜，

梦中，正在酝酿着明天——那新的战斗的呼啸……

第九首：小溪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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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我来到小溪的身旁，

撩起一片浪的花朵。

小溪用浪花亲吻我的脸，

把昨夜的梦儿向我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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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说它闪着银色的光辉，

穿过绿树环绕的山谷。

来到一座栏洪坝前，

在这儿，和所有的小溪泉流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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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在那儿组成一支力的源泉，

集中所有的光热能源。

拜托传递光明的使者――一根根银线，

跨过高山，越过峡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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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每个窗口一盏明灯，

赠每棵禾苗一掬碧波，

赠每架机器一支跃进的旋律，

加速祖国跳动的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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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首：春天的喜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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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冰凌覆盖的小溪

踏着雪水泥泞的小径

我们要在密林的深处

寻找春天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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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春天常在密林深处隐藏

在那儿渡过漫长的严寒

她也许躲在悬崖的缝隙

她也许藏在老树的穴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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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我们想起了春天哪

总忘不了她那可亲的面容

她使阳光温和，蓝天明丽

她使山花芬芳，草地葱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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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溪也总是带着春天的气息

流向果园，又流向田垅

于是，她的色彩便染绿了每一片叶子

她的歌儿便唤醒种子的甜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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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我们怀着寻找春天的欢欣，

来到山林将春天搜寻；

但是，春天，她到底在哪儿呢？

为什么总也找不着她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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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冰雪未消，

春天，也惧怕这残冬的寒冷？

也许是她故意和我们躲着迷藏？

藏在枯藤之下，藏在泥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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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沉思了。站在这密林深处，

忽然，我们都在沉思中清醒：

听，那冰凌之下的小溪已在轻声歌唱，

残雪里，已有小草儿在悄然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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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们终於找到了春的踪迹，  

密林之中一片欢腾。

就让这欢声响遍四方吧，

祖国，我们为你寻找到了春的喜讯！

第十一首：清晨，我来到小溪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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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我来到小溪的身旁，

真想将昨夜的梦，和它畅谈。

我撩起它那银色的浪花，

把它引到我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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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这个梦呀，又香又甜，

但是，小溪，你听了，可不能瞎对人宣扬；

尤其不能对那个常来你身旁

洗涤绷带的那个姑娘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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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小溪，我爱上了她――那个姑娘，

不知怎么的，她的音容笑貌总是呈现在我的心上；

说起来你可别见笑呀，小溪，

我和她第一次见面，不是微笑，而是“干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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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抢大锤儿 扭伤了腰肢，

老连长命令：将我送进工地医院。

一路上我苦苦地哀求“押送”我的班长，

我说，我生来最怕住院疗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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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还是将安置在医院里，

并且向医生一再申明：伤不好，不准上战场。

没办法，我心中只好暗自作了计划，

天一黑，我便逃出了那“倒霉”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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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就在我刚上了小路，

身后就追上来卫生员――一个姑娘。

她一本正经，拦住了我的路，

“想当逃兵吗？”——那声音透出几分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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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押送俘虏般把我押进了病房，

一路上，一边搀着我，一边向我瞪白眼。

我刚走进病房那一瞬间，

只听见“哐”的一声，她在门外将门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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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里我隐隐约约听见门儿开了，

一阵轻盈盈的脚步声，移近我的床沿。

我知道那是她，在查看我睡没睡着，

她那双温柔的手，轻轻将我的被子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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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我爱上了她――那个姑娘，

但我不能向她吐露我的情感；

我总是回忆起她送我出院的那个早晨，

她对我说：等水库竣工时，我们同上“光荣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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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小溪呀，小溪，我信赖的朋友，

你看我的梦是不是又香又甜？

我真愿我的梦能溶进你的浪花里，

有一天，能淌进她的心房……

第十二首：安息吧，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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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安息吧，战友，

我们将你埋在这鲜花开放的山坡。

我们没有想到死神这么快地将你夺走，

一块随炮声飞上天空的石块，砸在了你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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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不记得安全规则了么？不，不！

是你用身子将一个误入禁区的孩子掩护。

你临死什么话儿也说不出来了，

我们只能从你的眼神中，读出你的嘱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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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即将离开人世，

但你却很想见到大坝高矗。

有一天，当水库胜利竣工时，祝酒会上

你希望我们将一杯热酒洒在你的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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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不要责怪那个误入禁区的孩子，

正因为他热爱我们的事业，他才闯进了水利工地那沸腾的生活。

你希望，十年之后那个孩子也能加入我们的队伍，

你说，我们的水利事业，永远朝气蓬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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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安息吧，战友

我们向你致哀，听，开山炮鸣震荡山谷。

那孩子的眼帘挂着泪珠

他在向你宣誓：他记下了你深情的嘱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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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首：杜鹃花儿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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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满山遍野花儿开了，

山花里，最红最美的花儿是杜鹃。

因为她，在烈火中得到永生，

因为她，是烈士的鲜血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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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开在青山丛中，青山更美；

她开在溪流两旁，溪水更甜。

她质朴，纯洁，没有丝毫的娇贵，

却比红宝石还要高贵，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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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一朵杜鹃花儿吧，

把她夹进日记本的扉页。

摘下一朵杜鹃花儿吧，

把她簪在鬓角，让她在阳光下灿然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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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杜鹃花，杜鹃花，

你是英烈的鲜血所染。

你开在青山丛中，青山更美；

你开在溪流两旁，溪水更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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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于1975----1978年

1980年进行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