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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绝境归来
--  发布时间:2009/4/11 1:50:22

--  於地(三十四)

      第       十        一        章

   下午,正在地里干活,事务长急急忙忙跑到地头:“白鹭鸶!有外队的知青来找你们。”

   “你问没问是几队的?”

   “问了,说是三分场的,两个女知青,一个男知青。”

   “肯定是曹金伟他们。”我对孙海潮说。

   往回走的路上,我问事务长:“食堂里还有什么菜吗?”

   “嘿!还真巧了,前两天说是有领导来检查工作,准备了一只鸡,还有两斤肉。结果领导没来,只好挂起来了,正好给你们用。”

   “行!你算一下,记我账上。”

   “再说吧!我让食堂给你们做好。”他热心地说。

   自有了“抢猪”和卖西瓜的经历,事务长渐渐与我们的关系密切起来。

   远远地,便看到三个人在宿舍屋外逗着狗。

   “双抢”后我和伙伴们每人都养了一条狗,每天下工回来,狗儿们就围着我们欢蹦乱跳,几乎都拖不动脚。看着这些可爱的小牲灵,好像一天的劳累都少了许多。说来真怪,即便是经常来我们宿舍串门的本队职工,每次来狗都会都叫个不停,而从没来过的知青登门,狗儿们也会像欢迎我们这些主人一样,亲热得不行,就像现在,狗儿们正同三人玩的正欢。

   走近宿舍,一眼就看到董玉娟那高挑的身影,顿时我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也预感到将要发生些什么。

   董玉娟也看到了我,两人的眼神触碰到一起,刹那间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动人心魄的东西。

   从毕业走出校门到农场,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我们逐渐走向成熟,同学之间那种纯洁的友情,慢慢在发生微妙的变化,有些则升华为爱情,就像我和陆小婉一样。

   一直以来,董玉娟在我的心目中,还是那个跟在我屁股后头转,在郊外久候不来车时、而直抹眼泪的小女生。那天在总场小桥上,陡然间她在我眼中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楚楚动人的大姑娘。她已不是当年的黄毛丫头了。

   如果她真对我有了情感,而我又深爱着陆小婉,我该怎么办?

   怀着复杂的心情,我迎了过去。

   “真是稀客呀!欢迎欢迎!”我放下锄头打着招呼。

   曹金伟过来挽住我的肩膀:“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你还不知道这地方上工有多远啊?”孙海潮说。

   我走到董玉娟跟前,强压住心神说:“走累了吧!”

   “那还能不累?你们这地方好远。”她的声音有些异样。

   进屋后,董玉娟指着同来的伙伴道:“你们还认不认识她?”

   “认识肯定是认识,就是想不起名来了。”孙海潮摸着后脑勺说。

   都是同年级同学,在一个学校呆了两年,看着面熟,不太打交道的就记不住名。

“她是许桂英!”董玉娟介绍道。

“王晓阳!我是一眼就认出你来了。”许桂英说:“你是我们年级出了名的捣蛋鬼。”

“老天爷啊!”我夸张地说:“难道我在学校就只留下这么个坏名声吗?”

“孙海潮你也一样。”她又把矛头指向孙海潮:“你们一个狼一个狈,出操的时候经常点你们的名。”

“怎么又扯上我了?”孙海潮嚷道。

“在安沙分校,”她只管一气说下去,又指了指董玉娟:“泼了她一身的水,王晓阳是不是有你一份?”

   那次在安沙“学农”做早操时,我和孙海潮偷偷溜到董玉娟她们宿舍,在半开着的门顶上放上两块木板,搁上几个装满了水的茶缸。孙海潮找到董玉娟,小声告诉她有人找。

   董玉娟急急忙忙赶回宿舍,我两尾随着她躲在走廊看结果。她推开门进屋,泼了满头满身的水,她连惊带吓,浑身湿漉漉地站在走廊里“哇哇”大哭。

   不用说,孙海潮又得了个分校点名批评,不过他还够朋友,硬是没把我供出来。

   “我今天当着同志们的面坦白了吧!其实那次主意都是他出的,我只不过是当了炮灰。”孙海潮装出一付诚恳的样子说。

   我站起来狠狠地瞪着他:“你这个出卖革命的叛徒蒲志高,你就不怕双抢老太婆枪毙了你吗?”

   “不用说我也知道。”董玉娟直视着我说:“孙海潮那次受了惩罚,你怎么赔罪吧!”

   我回避着她的目光:“这样吧!为了表示歉意,给你们炖鸡吃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她说。

   “董玉娟!”陆小婉喊着冲进了屋。

   “陆小婉!”董玉娟也从床上一蹦而下迎了上去,两人抱成了一团。

   “你都长这么高了。”陆小婉上下打量着她说。

   “你不也长高了许多吗?”

   两人眼角闪着泪花,声音都有些哽咽。

   “过年我到你家去了,你没在家。”董玉娟拉着她的手说。

   “我听我妈妈说了。我也去了你家,说你上亲戚家了。”陆小婉说:“你还好吧!好长时间没听到你的消息啦,真想你。”

   “我不也一样吗?”董玉娟说。又扭头望了望我:“上回王晓阳到我们队去玩,我还托他向你问好呢!他没跟你说呀!”

   “没有啊!”陆小婉也望着我说。

   “麻烦来了。”坐在我身边的孙海潮低声说。

   真要命,这一刻我头都要大了。上次回来,我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跟陆小婉说起这事。

   “哦!那…那什么我…我忘了。”我支支吾吾道。

   进屋一直没说话的曹金伟,恰在这时开了腔:“怎么回事啊?你们两个人就打算把我们凉在一边是不是?”

   我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哦!曹金伟!许桂英!真对不起,我太激动了。”陆小婉这才松开手道。

   “没什么,我真羡慕你们。”许桂英眼睛红红地说。

   “她们两人在学校不是经常在一起演节目吗!这刚见面,又开始排练悲剧了。”曹金伟说。

   陆小婉摸了摸眼睛:“你算了吧!曹金伟。”

   “正好,好久没看她们演节目了。”一旁的林东亮也凑趣。

   “林东亮!你别也跟着起吆喝好不好?”陆小婉跺跺脚说。

   陈铁军端着一盆切好的西瓜进了屋,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这西瓜是偷的吧!”曹金伟连着吃了好几块。

   “你别说得那么难听好吗?我们才不像你们那样没觉悟。”我满脸严肃地说。

   孙海潮又和我一唱一和:“队里看我们表现不错,西瓜可以到地里随便摘。”

   “真的吗?那太好了。”董玉娟信以为真,转向陆小婉说:“我们队很难吃回西瓜,你们真有福气。”伙伴们都吃完了,只有她还捧着半快在细嚼慢咽。

   陆小婉乐不可支:“他们两个的话你还真信呀!”

   “臭孙海潮!”董玉娟气得站起来,拿着西瓜作势要砸他,他连忙躲到了我身后。

   又是满屋子的笑声。


--  作者:绝境归来
--  发布时间:2009/4/11 2:10:07

--  

    桌子上激战正酣。隔壁女生屋里“叽叽喳喳”笑闹不停。


    今晚是“百分”升级赛,只钻凳子不输钱。

    孙海潮和陈铁军一家,他俩的牌运实在是太差,曹金伟和张宏已经升级到k了,他俩还在3上面原地踏步。

   “调主!”张宏打出一张大王。

   坐在他下家的陈铁军苦着脸说:“我已经没有主了。”

   “你手里是不是全主?”孙海潮问张宏。

   “是啊!”张宏得意地举着手里的牌说。

   “又剃光头了,我也没有主了。”孙海潮对陈铁军说。他那沮丧的神情一览无余。

    曹金伟一扔牌,颐指气使、神气万分地说:“钻!”

    两人垂头丧气地站起来,朝摆在地上的矮板凳走去,那板凳只有三十来公分高。

   “真背!”陈铁军边走边嘟囔。

    对于钻板凳的技术,我们全体的水平已得到飞速地发展,所用的板凳也越来越矮。

    只见孙海潮在板凳前蹲下,伸出左脚,双手一上一下抱住板凳,随即右脚也迅速往前一伸,整个身子便荡了过去,一翻身站了起来。一套高难度的动作,在瞬间便干净利落地完成了,真可以与杂技运动员相媲美。这么漂亮的动作,不是三两天就能练就,须经长年累月、千锤百炼而成。

     孙海潮拍了拍手往回走,曹金伟伸出两根手指头,朝他无声地摇晃着,那付得意劲,简直让人看了生气。

   “怎么啦?”孙海潮说。

   “光头!两个!”曹金伟继续摇晃着手指头。

   孙海潮摇了摇头,苦笑着又返回板凳前。

   接着陈铁军也钻了两个,他的技术也毫不逊色,别看他长得牛高马大。

   重新坐定后,曹金伟道:“我们还是见点血吧!这么玩一点刺激也没有。”

   “好啊!就两毛钱一级。”张宏兴奋地说。只要说起赌钱,他就忘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来就来!”陈铁军和孙海潮没有异议。

   气氛更热烈了。

    我心事重重地在一旁观战,对眼前的激战丝毫提不起兴致。换作平日,我早就会挤下去一个取而代之了。

    吃晚饭时,坐在对面的董玉娟用她那撩人的目光,不时在我身上瞄来扫去,弄得我浑身不自在,胡乱扒了几口饭,也顾不得礼貌不礼貌,匆匆离了桌。

   “剪不断,理还乱。”最好的办法就是和董玉娟深谈一次,把我和陆小婉的关系告诉她,又别太伤她的心。我开始酝酿起怎样的说辞来。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林东亮在门口招呼我:“王晓阳!你来一下。”

    我起身走了过去:“什么事?”

    他站在门口往屋里瞧了瞧,趴在我耳边小声说:“董玉娟找你,她在房头等着。”

   要来的终究要来。

   沿着走廊来到房头。今晚没有月亮,四周黑漆漆一片,尤其是刚从亮处走来,眼前更是黑咕隆咚,我站在原地适应了片刻。

   “在这儿呢!”黑暗中传来她的声音。

   我循声走了过去,隐隐约约看到了她的身影。

   “这儿我不熟,你带路去走走吧!”走到她面前,她说。

   “行!你注意点脚下。”我开了腔,声音还算平静。

    刚走到水渠边的小径上,她伸过手来挎住了我的胳膊,顿时,我的心脏像小鹿似的猛跳起来,全身的血液直往上涌。

   “可以吗?”她轻轻地问。

   “嗯!”我不置可否,声音有些沙哑。

   “我等这一天好久啦!”她把头靠在我肩上说。

    如果此前还有一丝的疑问,这时已经明确无误了:她已经爱上了我。

   在这黑漆漆的田野小路上,身边傍着一个美丽又可爱的姑娘,而又不能伤害另一个深爱着我的恋人,试想,我得作出多么大的控制力啊。

   我停下脚步,强自定了定心神,清清嗓子:“玉娟!”

   话一出口,我自己都大吃一惊,怎么喊得这么自然,连姓都省了,这可是头一回。

   “嗯!”她双手紧紧抱着我的胳膊,抬头望着我应道。咫尺中,能看到她脸上闪现着幸福的光芒。

   我咬咬牙,声音略带严肃地说:“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

   瞬间,她的身体轻颤了一下,似乎从我的话语里感觉到了什么。

   “唉!”她轻叹一声,慢慢地把手从我的胳膊里抽了回去。

   沉默了片刻后,她低着头问道:“你是不是和陆小婉好了?”

   一语中的。

   “是的!”原先在肚子里准备了好些委婉的词语,此时一句半就说清楚了。

    她神情黯然,默默地呆立着。

    久久地,她抬起头来,脸上有着痛苦的表情:“其实我来后就感觉到了,只是我强迫自己不相信。”

    我无言以对。

   “你们好多久啦?”她问。

    我想了想:“有三个多月了吧!”

   “只怪我自己啊!”她抬头望着天空喃喃自语,眼里已噙满了泪水。

   “为什么?”我轻声问。

   “只怪我没早点向你表白,春节那次我就想找你,就是一直鼓不起勇气来。”她顿了顿,又道:“你不会笑我傻吧?”

   “哪能啊!我只是感到惭愧,也没想到你这么看得起我。”我由衷地说。

   “其实我早就喜欢你了。”这话听来这么耳熟。她继续道:“从那次你带着我跑来跑去的时候起。”

   “你还能像以前一样把我当成好朋友吗?”

   “我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好吗?”

   “刚才你怎么说的?” 她怨声道。

   “好好!算我错了。我想问的是,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们这么喜欢我?”

   她一时没说话,静静地思索片刻后,道:“这话怎么说呢!在学校时,我们女生经常在一起评论你们男生。你那时候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捣乱分子,还经常捉弄我们女生。”说到这,她“扑哧”轻笑了一声,大概又想起了那次浇成落汤鸡的情景:“你心好,乐意帮助人,在安沙有人欺负我们,你那么瘦小的个子还冲上去跟他们打架,结果挨了一顿打。

   “最后我们又打回来了。”我急急补充道。

   “我知道!你和陈铁军还挨了处分。”她望着我继续说:“你知不知道,过后我们有多么的感激啊!”她眯着双眼,沉浸在回忆之中。

   “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好。”我不好意思起来。

   “你有一句话,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什么话?”

“那回坐车到新河,我们转了一圈后,等了好长时间还没来车,我急得直哭,你还记得吗?”

   “怎么不记得!”这事我一想起来就想笑:“你那时哭得像猫一样。”

   “讨嫌!”她斜了我一眼,继续道:“你当时说了一句话,你还有没有印象?”

    我想了半天,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你说:怕什么!有我呢!绝对不会把你丢了。”

   “我说了吗?”真忘了,亏得她还能记上几年。

   “我听后心里就踏实了,也什么也不怕了,第二天又毫不犹豫地跟着你跑。现在想想也挺好笑,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吗?”

   “怎么想的?”我饶有兴趣地问道。

   “当时我就想,这一辈子我就跟定你了,就好像那几天那样。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所谓的爱情。”

    我的胸口就像让什么东西堵住了。

   “从毕业后,我脑海里经常出现你的身影,虽然我们没见过两次面。来农场后,也有人向我表示爱意,可我总是拿你作比较,结果…唉!”她又叹口气道:“我好后悔呀!春节时我怎么就鼓不起勇气呢!那样的话…”

    夜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凉,我默默地脱下外衣披到她肩上。

   “你还是那么好。”她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我:“我们还有可能吗?”

    我一时无法回答,想了想,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其实我对这两句诗理解得也不怎么深刻,只是目下无法对她说出别的话来。

   “我明白了!”她幽幽地说:“也祝你们幸福!”说完,又有泪花闪现。

   “玉娟!你绝对是个好姑娘,如果不是和陆小婉在先,我会毫不犹豫地接受你的爱,而且也会全心全意地爱你,这就是我的肺腑之言。”

   “我相信!”她已经饱含泪水了。

   又静静的呆立了好长时间。

   “王晓阳!”她似乎决定了什么。

   我转头望向她。

   “你…你能亲…亲我一下吗?”

   我一言未发,凑过去在她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她突然伸出双手搂住我的脖子,伏在我身上大声哭泣起来,身体也随着哭泣声颤抖不止,她那压抑已久的情感,终于像洪水般喷发出来。

   我轻轻拍着她,心如刀割。

   她又仰起头来,双手用力地板着我的脖子,我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这样,两人的嘴唇便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她的香舌像蛇一样在我的嘴唇间探索,我只挣扎了几秒钟,便不再控制自己,也张开了嘴,和着她的泪水吻住了她。我终究不是柳下惠。

   一次长长的深吻后,我慢慢地放开了她。

   “对不起!”我愧疚地说。

   “该说是我对不起。要知道多少次在梦中就像现在一样,我也该满足了。”

   我的心都要碎了。

   “该回去了。”她稍显平静地说。

   两人转身往回走,她又挎住我的胳膊,像来时一样。

   “到总场就来看看我好吗?”

   “一定!”我毫不含糊地说。


--  作者:邵国强
--  发布时间:2009/4/13 17:1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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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中学时代的“学农”,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安沙分校的每餐的米饭是最难吃的。

米饭的“含沙量”,呵呵,太超标了。想多吃没门。只好吃饭时一粒粒数着吃了。

估计现在应该没有这种情况了吧。


--  作者:阳。阳
--  发布时间:2009/4/24 22:5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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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淡忘了许多,但随着你文字述说,记忆好像潮水一样漫来。

期待你的下文,随着你的文字,再现我们的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