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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绝境归来 -- 发布时间:2009/3/1 15:33:45 -- 淤 地 (五) 第 三 章 “出工了,出工了。今天男劳力第一组……” 早晨,被一阵喊话声惊醒,一时还不知道身在何处,直至彻底清醒后,才想起已是睡在洞庭湖的茅草屋中。穿好衣服走出房门,太阳已经升起,朝霞满天。堤坝上,周队长手拿一只铁皮喇叭在安排今天的农活。 回到屋里,伙伴们陆续起床了。张宏边穿着衣服边嘟囔:“这么早就喊,烦躁死了。”陈铁军还在蒙头大睡,粗大的脚趾头全露在了被子外头。我走过去挠了挠他的脚心,他翻了翻身,又转过去冲着墙继续睡,我又挠了几下:“起来,起来,太阳都晒屁股了。” 他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了起来,“你怎么这么讨人嫌。”他气恼的说。 吃完早饭,去看知青宿舍。宿舍在生产队最南头,离堤坝有二十来米。工程还没完工,墙已砌了一人多高,一排七间,中间最大的一间是会议室。 “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盖好?”李艳红望着还长满了杂草的房舍说。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着什么急啊!”孙海潮在一旁说。 “就我着急,哼!房子盖好了你也别搬,还住你的茅草房。”李艳红气哼哼的说。 “不搬就不搬,只要你能陪着我。”孙海潮嬉皮笑脸的说。 李艳红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团泥块;“我陪你个头。”但孙海潮已跑出老远了。 下午,大伙正在屋里玩扑克,门口传来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你们怎么住在这么破的茅屋子里啊!” 抬头看去,原来是分到三队的罗明宇,后面跟着进来的是“大肚子”肖志强,长着一付鹰钩鼻的“美国佬”冯建国,还有小小年纪就长了白头发的“白头翁”张建安。 屋子里顿时热闹起来,隔壁的女生也凑了过来。 寒暄过后,我问罗明宇:“你们队里情况怎么样?” “跟你们差不多吧!不过我们是住的知青宿舍,怎么你们队没盖呀?”他说。 “上午刚去看了看,还没建好,怎么还得过几个月才能完工。”我说。 肖志强抽了抽鼻子,道:“你们这屋子里味道真难闻。” “没办法,还得闻一阵牛屎味。”林东亮说。 张成安也嗅了嗅,慢吞吞地道:“我有鼻炎,还真闻不出来什么味道。” 张成安在学校“一帮一”时和我同桌,他成绩不好,但循规蹈矩,所以属于好学生范畴,还当上了付排长。每次考试,基本上都是我帮他抄卷,特别让人想不通的是:有一次语文考试,我先做完题,然后照着我的答案帮他抄了一遍,结果成绩下来后,他打了九十多分,而我才得了七十多分,气得我差一点没晕过去。 “张排长,如果以后还有什么考试之类的事,我还帮你抄。”我逗着他说。 “王晓阳,你别老提这些事好不好。”他脸红红的说 。 “张成安,这回可好了,你们两公婆又分到一块儿了。”孙海潮说。 我们班的女同学黄丽萍和张成安是邻居,两人的父亲都在同一个单位,而且两人从小学到初中都在同一个班。在学校时,同学们就经常拿他俩开玩笑。这次两人又分在了一个队。 “是啊!这就叫公不离婆,称不离砣。”我也接着说。 “孙海潮,我要掐死你。”张成安说着,掐住了孙海潮的脖子。 “哎!怎么没看到陆小婉啊!”罗明宇打量了一圈说。 “她在睡觉,没起来。”赵玉萍说。 彭新民起身朝门外走去:“我去把她叫起来。” “陆小婉,起来!起来!罗明宇他们来了。”彭新民在女生屋外扯着大嗓门喊着。 屋子里传出陆小婉软腻腻的声音:“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不一会儿,陆小婉袅袅娜娜走了进来。她身材姣好,脸蛋清秀,乌黑发亮的秀发用一条手绢扎成马尾,一双有着双眼皮的大眼睛“呼哧,呼哧”的眨巴着。 她一进屋,罗明宇便道;“怎么,老同学来了还赖在床上,是不是不欢迎啊?” “谁知道你们来啊!” 陆小婉说,接着又问道:“吴英红她们还好吧?” 吴英红是陆小婉最要好的同学。 “你就知道关心吴英红,也不关心关心我们呀!”罗明宇说。 “鬼才关心你们呢!” 陆小婉撇着嘴说。 “没人关心就没人关心吧,谁让我们这么命苦啊!”罗明宇自嘲的说,引来伙伴们一阵欢笑声。 在学校同学两年,彼此都非常了解,互相之间都还处得不错,大伙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实际上分开还不到两天。 直到吃完晚饭,又闹了一阵,他们才告辞回队。 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伙伴们相继钻进了被窝,坐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我开始给父母亲写来农场的第一封信。 “咚咚”,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我扭头环顾,伙伴们都已熟睡。 “谁啊!”我问。 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有敲门声。 我起身走过去打开了房门。借着屋里幽暗的煤油灯光,隐约能看清是陆小婉站在外面。 “哎,这么晚了你还没睡?”我说。 “嘘,小点声。”她用手指在嘴上比划了一下,小声说:“我白天睡多了,现在怎么也睡不着,想到外面坐一会儿。看你们屋亮着灯,你能陪我说说话吗?” “行,你等一会,我加件衣服。” 在宣传队,有时排练到很晚,经常把她送回家,时间长了,互相之间也就比较随便,因此也没觉得有什么突兀。 来到外面,头上浮云片片,洒下微弱的星光。两人在屋坪里坐了下来。 “你昨晚哭了是不是?”我问她道。 “难道你没哭吗?”她反问我道。 “男子汉大丈夫,我可没哭。”我拍拍胸脯说。天知道。 “开动员大会时,不是说农场的条件比城里还好吗?你看看这里,这不明明是骗人吗?” “哎”,我叹了口气,道:“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总不能又背着行李回家吧!” “王晓阳,你说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她又问。 我想了想,道:“这个我也说不好,象周队长,来十多年了,张友国他们也有两年了。不过好像说是以后会在知青中招工,招生,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谁知道今后的命运会是什么样啊?”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在这安心呆一阵子再说了。” 自从学校开始动员,直至来到了这里,一直是怀着一股懵懵懂懂的热情,至于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着我们,真还没仔细考虑过。 “只能这样了。”她无奈的说,又道:“昨晚你们干什么去了,回来那么晚?” “没干什么,只是到堤上走了走。” “骗人,杨老师走后,你们还笑得不行了。” 我想起了昨晚的事,忍住笑,道:“你偷听我们说话了?” “谁偷听了?”她抗议道:“还说呢!你们笑翻了天,离两里远都能听到,把我们都吵醒啦。” 又聊了一会儿,她打了几个哈欠。 “睡觉去吧,明天就得开始出工了。”我说。两人各自回了屋。
早早起了床,想着从今天起,将正式告别以往的生活,成为一个真正独立生活,自食其力的人,兴奋中夹杂着自豪感油然而生。 周队长从外面走了进来:“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啦。”我说。 “那好吧!你们男知青今天就到仓库干活。”他说。 “都干些什么活啊?”张宏问。 “去了就知道了。”他说:“仓库的活不算太累,你们刚来,先适应适应环境。” “谢谢周队长的关心。”孙海潮说。 “这有什么谢的,今后有什么困难就找我,队里会尽量帮你们解决。”周队长说 已经下乡十多年了,他身上已找不出丝毫城市人的踪影,唯一未改的是乡音。 ‘ 仓库是全生产队唯一的砖瓦建筑物,高大的库房里,堆满了收获的农作物,以及各式各样的农具等等。屋前是一块足有两个篮球场大小的水泥禾场。 “老罗,我把知青们领来了,你给他们分派任务吧!”周队长对正在仓库门前整理农具的保管员说。 保管员罗德福四十多岁,有些秃顶。他放下手中的活走了过来,热情的对我们说 :“欢迎你们。” 我迎上前去说:“罗叔你好,以后就请你多多关照了。” “不用客气,以后都在一口锅里吃饭了嘛!”他说。 周队长走后,他开始分配任务。 “你,你,你。”他指着陈铁军,孙海潮,彭新民三人说:“你们三个把仓库里的谷子挑出来晒。”他又指着我说:“你给他们装筐,剩下的人在禾场里把谷子摊开。” 欢迎会上,我们都作了自我介绍,就算这样,乡亲们一时半会恐怕还分不清我们谁是谁,难怪保管员“你你你”的。 在一间装满稻谷的库房里,我用簸箕开始给伙伴们装筐。 彭新民担起装好的箩筐还没站直,“哎哟”一声马上放了下来,“这么重啊!” 保管员见状对我道:“你先少装点,慢慢来。” “我试试看。”陈铁军接过担子,迈开步走出门外。 “哎,这小伙子还真有点力气。”保管员赞许的说。 外面的伙伴拖着木制的钉耙,在禾场上来回走着,把谷子摊开。就这样,我们迈开了农场生涯的第一步。 干完一天活,收工回到屋里。 “累死我啦!”彭新民一头扎到床上:“你们看看,我肩膀都肿了。”他扒开衣服,露出红肿的肩膀说。 孙海潮也摸摸肩膀,愁眉苦脸的说:“谁不是啊!我这儿都火辣辣的疼。” “我怎么就没觉得有那么累呢!”陈铁军说。 “谁有你那么大的力气啊?”彭新民冲他喊道。 吃饭时,每个人都多吃了一碗米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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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阳。阳 -- 发布时间:2009/3/5 23:37:44 -- 你记忆真好,我真不记得下放的第一天是干的什么活,一点印象都没有。 |
-- 作者:隆晓赤 -- 发布时间:2009/3/6 10:16:20 -- 你的经历我们都有过,就是不太想回忆过去的一些苦楚。我们才下乡一个多月的时候天下大雨把我们女知青的房子顶漏了一个箩筐大的洞使我们晚上根本无法睡觉,后耒我们就每人买了一块塑料布遮在蚊帐顶上,有时半夜还得用棍子顶下快溢出来的雨水。想想那段日子真不知是怎样过来的。你是我们隔壁班上的,我们是十五连七十一班的一,下三分埸一队的。我和你们班的马英一起去你们队玩过。 |
-- 作者:邵国强 -- 发布时间:2009/3/6 10:55:11 -- 三分场一队的这位朋友的确惨了点,呵呵。我记得我们从仓库搬到知青砖房的时候,倒是碰到雨天漏雨;拿脸盆,提桶,还有脚盆去接漏,也是蚊帐上买的塑料罩起。现在想起作孽呢!哈哈。朋友回忆有苦楚,也有乐趣呢,对吧!嗨,我们正确对待吧,呵呵。 |
-- 作者:阳。阳 -- 发布时间:2009/3/6 10:55:28 -- 晓赤你还记得吗,那天下大雨,我们把所以能接雨的盆子,坛坛罐罐都拿来接雨,我当时还笑得要死,这里接了,那里有没有接到,到处都是漏雨。你记得不。 |
-- 作者:阳。阳 -- 发布时间:2009/3/6 10:58:54 -- 当时我们都觉得屋子里有股难闻的气味,不知道是牛屎糊的墙,后来是那里的老职工告诉我们的,才恍然大悟。 |
-- 作者:隆晓赤 -- 发布时间:2009/3/6 11:04:19 -- 阳,何解不记得,那时晚上我们队上四个女个知青经常是又哭又笑又唱又闹。 |
-- 作者:隆晓赤 -- 发布时间:2009/3/6 11:12:59 -- 经常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大雨,外面不下了,里面还在下小雨。房子里面还要穿套鞋。喜妹子不晓得摔了好多跤。 |
-- 作者:阳。阳 -- 发布时间:2009/3/13 10:57:01 -- 我们穿套鞋的日子很多,下雨是必需穿,白天穿了,晚上穿 出工穿,回家穿,记得我们晚上穿套鞋坐在外面纳凉放歌,蚊子陪伴我们左右,和着我们的歌声,吸着我们的血。晚上穿套鞋防蚊,在我的印象中很深。晓赤,你不会忘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