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本方式查看主题 - 湖南知青 (http://2009.hnzqw.com/index.asp) -- 湖湘軼事 (http://2009.hnzqw.com/list.asp?boardid=68) ---- [转帖]抱愧湖南 (http://2009.hnzqw.com/dispbbs.asp?boardid=68&id=49738) |
-- 作者:老灯火 -- 发布时间:2009/9/16 15:23:51 -- [转帖]抱愧湖南 刚在红网见杨涌泉发的《抱愧湖南》帖,觉其颇有见地,一个外省人对湖湘文化的评价也较公允,奇怪的是少人问津,点击仅70余人次,顶帖只我一人?乃转此备考。其在网易博克自我介绍: 杨涌泉 北京 西城区 40岁 金牛座 自我介绍 知名财经作家、旅行家。曾做过会计、当过法官、新闻记者等职。千禧年之后,专门致力于中国区域经济、文化、旅游的策划与开发,足迹遍布全国一千多个县市,多次成功策划全国性的大型旅游经贸活动。出版有《中国十大商帮探秘》、《温州人生意经》、《温州商人》、《新文化苦旅》等多部个人专著。 |
-- 作者:老灯火 -- 发布时间:2009/9/16 15:28:10 -- 抱愧湖南/杨涌泉 文 一
|
-- 作者:老灯火 -- 发布时间:2009/9/16 15:33:12 -- 续转 二 怀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竟然使我彻底改变自己的观点呢? “槐化是个什么地方?我不说。这地方是有的,不过很远很远罢了”。八十多年前,沈从文先生在他散文《槐化镇》,是这样描叙他记忆中的槐化镇的。确切地讲,沈先生笔下的槐化镇,是位于现在怀化市东南郊的泸阳镇,在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现在怀化市所处的位置,还只是一个叫榆树湾的小村庄。 今天的怀化,已不再是“很远很远”,水、陆、空交通四通八达,沅江水运通江达海;湘黔、焦柳和渝怀三条铁路呈“大”字形在城区交汇,怀化火车编组站,是中国九大铁路编组站之一,每天有50多对旅客列车、100多对货车始发和过境;209、319、320三条国道和沪昆、杭瑞、包茂三条高速公路穿越境内;芷江机场开通国内多条航线,初步形成了四位一体的立体交通网络,是我国连接东西、贯穿南北的一个重要交通枢纽。 阳春三月,应怀化市人民政府的邀请,我搭乘南方航空公司的航班,从首都国际机场出发,只需三个多小时的航行,便到达了怀化芷江机场。怀化市经济协作办公室主任田敏先生亲自到机场接我,让我很是感动。 从芷江机场到怀化市区,还要半个小时车程,汽车驶上高速公路之后,窗外开始下起雨来,雨虽不大,但却给我的心情蒙上了一层阴影,我很担心,这雨要是一直下个不停,岂不影响我此次的行程。一路上,田主任给我简单介绍了怀化的有关建制情况,使我对怀化市情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 怀化市别称鹤城,位于湖南省的西南部,属大湘西的范畴,自古就有“滇黔门户、全楚咽喉”之称,是连接我国东西部经济合作交流的战略要地和东中部地区通往大西南的“桥头堡”。下辖12个县(市、区)和一个管委会,包括鹤城区、洪江市、中方县、沅陵县、辰溪县、溆浦县、会同县、靖州苗族侗族自治县、麻阳苗族自治县、以及芷江、新晃、通道3个侗族自治县和洪江区管委会。 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进入怀化市区,尽管已是午夜时分,夜幕下的怀化依然灯火通明。虽然雨仍在下着,但街道两边的小吃摊档,照样是门庭若市、熙来攘往,不像北京,九点钟不到就歇业了。怀化人很是会过生活,仿佛这雨与己无关,又仿佛是习以为常,有如妻听夫鼾。 可我还是担心,这雨会不会无休无耻的落下去。我默默地祈祷,希望雨能停下来。或许是我的虔诚感动了上苍,雨终于停了,我的心情不由得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天气的好转,更主要的是主人的热情,早已把我的烦恼抛到九霄云外。 躺在豪华舒适的怀荣宾馆里,翻来覆去,我怎么也睡不着。怀化,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这个城市都有些什么特点?她是不是也根其它的城市一样?这里的人情味怎样?这里的女孩漂亮不漂亮?我脑海里始终萦绕着这些问题。无奈之下只好起来,想打开窗户看个究竟,当我推开窗户的那一刹那,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天又在下雨了。 怀化的天气简直是蛮横得让人无法容忍,霸道得不可言说,雨想落就落,想停就停,似乎有一股子不能理喻的匪气,有如湘西的土匪,神出鬼没,但不伤人,带着点侠肝气。这儿的人,会不会也像这儿的雨一样,天然地有一种让人琢磨不透的魔力和秉性? 我不由得又想起沈从文先生的散文《槐化镇》来:“槐化还有一个特色,就是落雨。雨之类,像爱哭的女人的眼泪样,长年永是那么落,不断的落,却不见完。尤其是秋天同春来,使脾气极好的人,也常常因这种不合理的雨水落得发愁,生出骂一句娘的心情来了。终日靡靡微微,不成点也不成丝,在很小的风的追逐下,一个市镇,全给埋葬在这种雾霾中”。 沈先生说的似乎也很贴切,但这毕竟是1926年4月他记忆中的槐化镇。沧海桑田,物是人非,而今八十多年过去了,许多人在这雨中已渐渐老去,无论冷过热过的、悲过喜过的,统统都化作了尘埃;许多往事也随时间的流逝,逐渐被人们淡忘。今天的怀化早已是今非昔比,不仅地方变了,人也变了,似乎一切都变了,而唯有这雨不变,照旧不通情理,照旧“像爱哭的女人的眼泪”;照旧“长年永是那么落,不断的落,却不见完”;照旧“终日靡靡微微,不成点也不成丝”;照旧“在很小的风里,一个市镇全给埋葬在这种雾霾中……”,这是一种不讲道理的匪气和霸道,保持着不受沾污的原始灵气与活力。 一个地域的气候,莫非就是这个地域的性格和脾气?如人一样,不是可以轻易能够改变的。而脾性的长短好坏又不可定论,只有相处在一起久了,合得来就成了兄弟姐妹、成了朋友或夫妻。所以,长期居住在这儿的人,因了这匪性的雨,女人便有了水色,水灵灵的,娇柔似水,好看得很。至于男人嘛,虽直来直去,粗声粗气,心却是水做的,乐于助人。 在来怀化之前,我曾经查阅有关怀化的一些历史资料,多多少少对这个地方有一点了解。怀化是一个即年轻又古老的城市。说她年轻,是因为她1998年底才建立的地级市,至今不过十岁多一点,像天真无邪的少女;说她古老,是因为她很早就纳入了中央的版图。 据史料记载,现在整个怀化地区,古时候为“五溪蛮”之地。“五溪蛮”亦称“武陵蛮”。《史记》和《汉书》均称其人“皆稚结左衽,邑聚而居,能耕田”。 《后汉书•南蛮传》:“光武中兴,武陵蛮夷特盛”。《三国志•黄盖传》:“武陵蛮夷反乱,攻守城邑,乃以盖领太守”。《南史•夷貊传》:“居武陵者有雄溪、樠溪、辰溪、酉溪、武溪,谓之五溪蛮”。所谓“蛮”,其实是一种蔑称,朝廷认为这些地区的人未被开化,故以蛮称。当时五溪蛮的都城,就在今天怀化洪江市黔城镇。黔城向为五溪蛮地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交通、宗教中心。 至于“五溪蛮”之发端,可追溯至远古时代三苗部落建立的“三苗国”,当时,三苗与欢兜部落相处融洽。到尧帝晚年,欢兜部落推荐共工继承尧位。尧任共工为工师。舜帝摄政时,欢兜部落及共工被舜冠以“凶族”罪名而流放三苗国。三苗部落与尧子丹朱反叛失败,欢兜族南迁,融入“蛮夷”。在舜帝执政时三苗部落瓦解,大部分迁往湖南西南山区。后演为荆蛮、苗族。禹帝执政时,禹帝率部征讨三苗,三苗败,与土著蛮族融合,成为“荆蛮族”。夏朝(先楚时代),楚人生活在湘西,被中原王朝斥为“楚蛮”、“荆蛮”。 春秋晚期,楚国向南开发湖南地区并开始征服今贵州一带,至此怀化地区开始纳入楚国统治。战国时楚设黔中郡,郡治就设在今沅陵县。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分天下为三十六郡,亦在沅陵置黔中郡。今天人们在沅陵县城南窑头村,还能看到黔中郡故城遗址。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楚怀王槐时,屈原任左徒,参议国事,主张改革,遭尹子兰等反对,被黜为三闾大夫,流放汉北。楚顷襄王横三年(公元前296),屈原又被流放溆浦。先从郢都沿长江东下,又向南折入洞庭湖,溯沅水而上,自枉渚(常德)抵辰阳(辰溪),东折至溆浦。沿途写下著名的《九歌》、《九章》、《天问》等,其中,《涉江》写于溆浦,相传著名的《橘颂》、《湘君》、《湘夫人》也是写于流放溆浦期间。 虽然三闾大夫在怀化留下了不朽的诗篇,但真正让怀化名扬九州的不是屈原,而是史称“诗仙”和“诗家天子”的盛唐诗人李白和王昌龄。不少朋友也许知道湖南的别称叫芙蓉国,但可能不知湖南境内有一座芙蓉楼,这座被誉为“楚南上游第一胜迹”的芙蓉楼,就坐落在怀化洪江市所在地黔城。 黔城古称龙标,唐开元十一年进士王昌龄,后考中博学宏词科,迁汜水县尉,后贬为江宁丞,再贬为龙标尉。“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据说王昌龄左迁龙标尉后,写下了这首《芙蓉楼送辛渐》的绝句。 王昌龄谪居龙标大约有七年时间,这期间他干过些什么,已无从查考。除了留下《送柴侍御》、《龙标野宴》等几首脍炙人口的七言绝句外,他似乎什么也没有留下,甚至连这座古朴的芙蓉楼,也系后人为纪念他而修筑。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岳阳楼千古留名的不也是作记的范仲淹而非修楼的滕子京吗! 如果说王昌龄的《芙蓉楼送辛渐》让怀化名扬九州的话,那么,李白的传世名篇《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更是使怀化锦上添花了。“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诗中除了提到龙标外,还提到了夜郎,而诗中夜郎,就在今天怀化的新晃侗族自治县,唐代曾经在这里设过夜郎县。 据说当年李白因永王李璘谋逆案而受牵连,曾经被流放过夜郎。李白有关夜郎的诗句,除了上面这首外,还有很多,比如:“三载夜郎还,于兹炼金骨”、“传闻赦书至,却放夜郎回”、“昔放三湘去,今还万死余”、“万里南迁夜郎国,三年归及长风沙”、“天地再新法令宽,夜郎迁客带霜寒”、“去国愁夜郎,投身穷荒谷”、“去岁左迁夜郎道,琉璃砚水长枯槁”。但流放李白夜郎,究竟是湖南的夜郎,还是贵州的夜郎,很不好说,也说不清。 李白《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聊寄思念之谊,伤之并自伤。但位卑而名著的王昌龄,似乎没有善作帝王师的李白那样豪放和张扬,李白诗名耀千古,而王昌龄留其诗,人们不大记得住他的名字。因而今人知李白者多,识昌龄者少。然而,诗就是诗,人就是人,诗从来就救不了诗人,才华也成全不了仕途。文武双全,能够成就一代伟业和功名的,有如大海捞针。与王昌龄同时代位至封候的唯有高适,明有王阳明,清有曾国藩,仅此而已。 不管怎样,怀化因了屈原的放逐、昌龄的谪居、李白的流放而闻名。只不过那时还没有怀化这一说,直至到宋代,才有了怀化这一名称。宋熙宗七年(1074年)改“蛮砦”为怀化砦,取“怀柔归化”之意。而“砦”同“寨”,跟现在十分流行的“山寨”有些类似,有着不愿被官方管辖的意味。那时候的怀化,不过是个寨子而已,直到1942年才设县。 明眼人一看便明了,怀化不就是一个“蛮夷之地”和长期流放谪官迁客的地方吗?这样的地方,赌死你都不会将它跟繁荣的商业文明联系到一起,更何况还是一个很难管的地方,不是这样,宋朝的皇帝老儿用得着“怀柔归化”吗?之所以要“怀柔归化”,无怪乎这地方的人不开化、霸蛮、性格粗重,就像这儿的天气,直来直去。这就更让人纳闷了:霸蛮之人,一般都是忠义侠胆、情天义海之人,而商人却是平和圆滑妥协的人,两种性格之人,怎么也扯不到一块呀。这样一种形象,怎么着也让人联想不到商人。 |
-- 作者:老灯火 -- 发布时间:2009/9/16 15:35:29 -- 三 怀化,并非像人们相象中的那样,完全是一个“蛮荒流寓”之地;怀化人,也并非像人们相象中顽固不化之人。怀化在中华文明的发展史上,同样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写下了可歌可泣的不朽篇章。 在怀化沅陵县,有一座山名为二酉山,是大酉山与小酉山之合称,在小酉山半山腰有一山洞,叫“二酉洞”。这可不是一般的山洞,《方與胜览》载:“小酉山石穴,有书千卷,相传避秦人所藏”。当年秦始皇“焚书坑儒”时,朝廷博士官伏胜冒着生命危险,从咸阳偷运出书简千余卷,辗转跋涉,藏于二酉洞中,使先秦文化典籍得以流传后世。成语“学富五车,书通二酉”即出于此。这些书简在秦灭汉兴时献给汉高祖刘邦,刘邦在获得伏胜所献大量秦前书简时大喜,亲自将二酉藏书洞封为“文化圣洞”,将二酉山立为“天下名山”。至此,二酉山二酉洞就成为天下读书人毕生向往和追求的地方。清代湖南督学使者、原燕京大学校长张享嘉拜谒此洞后,书有“古藏书处”,刻于石壁。怀化是一艘先秦文化的“诺亚方舟”。 与二酉洞同样让人“震惊”的还有龙兴讲寺,可以说它是中国甚至世界最古老的学院。龙兴讲寺坐落于沅陵县城虎溪山麓,建于唐贞观二年(公元628年),比千年学府岳麓书院还要早300多年。其名称特殊在“讲寺”二字上,讲寺,即讲学的地方。唐太宗李世民为加强对江南一带的统治,特敕建龙兴讲寺于沅陵县虎溪学院。五百多年前,明代理学大家王阳明自贵州龙场驿(今修文)量移江西庐陵知县,途经沅陵,寓居此间数月,并乘机开堂讲课,广授门徒,以传他创的“心学”。有《辰州虎溪龙兴寺》诗一首为证,诗云: 杖藜一过虎头溪,何处僧房问惠休? 云起峰间沉阁形,林疏地底见江流。 烟花日暖犹含雨,鸥鹭春闲自满州; 好景同游不同赏,诗篇还为故人留。 即便你没有到过怀化,你可以不知道二酉洞,也可以不知道龙兴讲寺,但你一定要知道芷江。在芷江七里桥,有一座牌坊,那可不一般的牌坊,它是让中华民族扬眉吐气的抗战胜利受降纪念坊,是华夏大地上唯一纪念抗战胜利标志性建筑,被誉为“中国的凯旋门”。而类似这样的凯旋门,全世界只有六座。 纪念坊的领额是蒋介石所题的“震古铄今”四个大字。立柱上分别题写两副对联,中间一幅是蒋中正所题的“克敌受降威加万里,名城揽胜地重千秋”;侧联是李宗仁题的“得道胜强权百万敌军齐解甲,受降行大典千秋战史记名城”;坊背柱中联是何应钦将军题写的“名城首受降实可知扶桑试剑富士扬鞭还输一着,胜地倍生色应推倒铜柱记功燕然勒石独有千秋”。 芷江古称无阳,无阳即是无日,历史竟是如此的巧合,日寇注定在此灭亡,永不还阳。“烽火八年起芦沟,受降一日落芷江”。中国人民的抗日斗争,起于北京的卢沟桥,经过八年的腥风血雨,艰苦卓绝,把一个伟大的句号划在芷江七里桥。1945年8月,我的同乡老前辈何应钦将军,就是在这里举行了震惊中外的小日本投降典礼;签发了载有投降详细规定命令备忘录;确定了日本投降各项具体条款,受降签字时间、地点,完成了接收日军投降全部实质性工作。 我一生走南闯北,好入名山,曾经到过全国近千个县市,也曾游览过许多庄严肃穆、气势雄伟、雕刻精美的牌坊,可以说,没有一座像芷江这座受降纪念坊那样,即让我肃然起敬、胸潮澎湃,又使我魂牵梦绕、思绪万千。 怀化芷江,写下了自1840年鸦片战争以来,中国抵御外敌入侵第一次取得完全胜利的光辉一页。受降纪念坊,是用中国人的血肉铸成的。看到纪念坊,你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打仗,想起当年的“芷江保卫战”(又叫湘西会战),那是中国抗战从相持阶段进入战略反攻阶段的转折点,被中外媒体称其为中国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打仗杀日本鬼子,花拳秀腿哪成?百无一用是书生,没有一股子霸气不行,没有几下子蛮劲不行,这样的霸气和蛮劲,不正是湖南人的秉性吗。 上战场打仗如此,经商做生意,何尝不是如此?不然人们怎么会说:商场如战场。可能有人要说了,这样把湖南人与商业扯到一块,未免有些牵强附会。然而,种种事实和证据均表明,湖南人不仅会种田、读书和打仗,同样也会算账、会经商,而且还做的很棒,一点都不亚于其他地方的商人。 根据考古发现,在湖南湘西一座战国遗址出土的木牍上,写着“四八三十二、五八四十……”这样的篆文,它竟与现今生活中使用的乘法口诀表有着惊人的一致,经专家考证,这是中国最早的乘法口诀表,说明早在两千多年前,湖南湘西一带的人就已经会运用了乘法口诀。 如果说乘法口诀的运用并不代表就会经商的话,那么,在沅陵出土的元代商品包装纸广告,则应当表明湖南人很早就具有强烈的商品意识。 考古人员在怀化沅陵县双桥发掘出一座元代夫妇合葬墓,在女棺的随葬品中发现了两张商品包装纸。纸内有板刻文字和朱色印记,说明了店铺的详细地址、所售商品的品种、质量和特性。文字中有“买者请将油漆试验,便见颜色与众不同”,“请认红字门首高牌为记”这样唤起消费者注意力的典型广告用语。令人称奇的是,纸质包装广告的5枚朱印竟是防伪标记!中国文物专家曹砚说,沅陵元墓出土的商品包装纸将包装、广告、商标融为一体,已经具备了现代包装广告的某些主要特征,并初步有“创名牌意识”的萌芽。据此他认为,这是中国目前发现的最早的纸质包装广告,也是世界上迄今发现最早的纸质包装广告。表明元代的中国不仅是一个农业大国,还是世界上商品经济最发达的国家之一,广告意识居于世界领先水平。 一般地认为,沅陵的“陵”,应解释为“大土山”,沅陵就是沅水边的大土山的意思,这种解释似乎也符合沅陵的地貌特征。然而在当地民间,却不大认同这种说法,认为“沅陵”的取意,应是沅水边上的君王墓。《水经注•渭水》曰:“秦名天子冢曰山,汉曰陵,故通曰山陵矣”。而沅陵正好是在汉高祖五年置县。现今在沅陵太常乡的窑头村,分布着40多座大小山头,经中科院长沙大地构造研究所和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组成的专家组测试,发现每座山头都是一座巨型墓葬,其年代在战国至汉代之间,大部分墓葬规模都超过长沙马王堆汉墓。但由于技术、资金等方面的原因,这些墓葬至今尚未开启,说不定哪一天随着墓葬的发掘出土,保不准会有惊天动地的奇迹出现。 |
-- 作者:老灯火 -- 发布时间:2009/9/16 15:37:34 -- 续转 四 在距怀化市区以南约五十公里之外的沅水边上,有一个叫做洪江的小城,长期以来,这里连设县的资格都达不到,可你千万不要小视这个地方,就是这样一个长期以来连设县资格都达不到的洪江,历史上却是“商贾云集,货财辐辏;万屋鳞次,帆樯云聚”、“烟火万家,称为巨镇”,素有“七省通衢”、“小重庆”、“小南京”、“湘西明珠”、“西南大都会”之美称。 此前,怀化市副市长王行水先生到北京出差,送我一本名为《洪江古商城》的书,当时我还以为是介绍某个商城的招商说明书,根本没有在意。偶有一日,我无意中翻开了这本书,发现在书的扉页上,有罗哲文老先生提写的“中国第一古商城”字样,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罗哲文先生是我国文物和古建研究方面的泰斗,洪江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地方,竟然让他做出如此的题词? 于是,我将这本书仔细阅读了一遍,乖乖,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被书中罗列的一系列历史数据惊呆了:7冲8巷9条街10大会馆、18家报社、23家钱庄、28个码头、28个行业公馆,29家会馆,34所学堂、48个半戏台、50多家青楼和烟馆、数百个店铺、近千家作坊。全国18个省,24个州、府,80多个县的商贾、游客和流寓之人,在此设立商业会馆,行商流动,来往返复,坐贾久居,子孙繁衔。鼎盛时期,洪江的货币流通量仅次于省城长沙。 洪江古商城起源于春秋,成形于盛唐,鼎盛于明清,以集散洪油(洪江桐油)、木材、鸦片、白腊闻名于世,凭借便利的水运条件造就了独特的商业文化。清咸丰时,仅著名的洪油一项每年便由此输出700万公斤,值银百余万两,运至汉口、镇江、上海等地转销海外市场。从沿海运回的食盐、布匹、百货则散往湘、黔、鄂、桂、滇边远山区,成为大西南货物吞吐枢纽和金融划拨中心。 历尽千年风雨沧桑的洪江古商城,至今依然完好地保存明清至民国时期许多宫殿、祠寺、会馆、报社、钱庄、戏台、客栈、油号、作坊、妓院、镖局等古建筑380余栋,总面积近30万平方米,其规模之大、气势之雄、建筑之奇、保存之好,实为国内罕见。可想而知,当时的洪江人,与来自全国各地的生意人一样,大胆突破重农轻商的传统束缚,汇聚在这块宝地上,艰苦创业,白手起家,演绎出一个又一个商业传奇。近水楼台的洪江人、宝庆人、常德人等本省商人,更是早早地开启了深购远销、品牌经营、诚信经商等现代经营理念,把商道文化发展到极致,开创了堪与晋商、徽商比肩的宏伟大业。 洪江古商城不仅对研究我国明清古建筑,基层组织管理模式、经济发展模式都有很高的研究价值,同时也是研究中国商贸起源的活标本。罗哲文先生在考察古商城之后说:洪江古商城是中国最早的南方水上丝绸之路必经的集散地;是中国近代商业发展的一个标本;是我国明、清、民国时期社会历史的缩影,也是我国内陆地区资本主义萌芽及发展的活化石。 当我走进洪江古商城的时候,有如走进了历史的时空隧道,走进了一幅明、清社会市井风貌的“清明上河图”。置身其中,仿佛还听到当年码头船工的号子、商贩的吆喝叫卖声。感悟到洪江商人“鱼龙变化、“外圆内方”、“吃亏是福”等经商之道。体会到中国商人自强不息、敢为人先的壮阔历程。感受到中华商业文明的源远流长与博大精深。 我不由自主的想起沈从文笔下的洪江:“由辰溪大河上行,便到洪江,洪江是湘西中心。出口货以木材、桐油、鸦片烟为交易中心。市区在两水汇流一个三角形地带,三面临水,通常有‘小重庆’称呼。地方归会同县管辖。湖南人吃的‘洪江柚子’,就是由会同、黔阳、溆浦各县属乡下集中到洪江来的。洪江商务增加了地方的财富与市面繁荣,同时也增加了军人的争夺机会。民国三十年来贵州省的政治变局,都是洪江地方直接间接促成的。贵州军人卢焘、王殿轮、王小珊、周西成、王家烈,全用洪江为发祥地,终于又被部下搞垮。湖南军人周则范、蔡钜猷、陈汉章,全用洪江为根据地,找了百十万造孽钱,负隅自固,周陈二人并且同样是在洪江被刺的。可是这些事对本地又似乎竟无多少关系。这些无知识的小军阀尽管新陈代谢,打来打去,除洪江商人照例吃点亏,与会同却并无关系。地方既不因此而衰败,也不因此而繁荣……” 上个世纪40年代,这位只读过高小从湘西走出来已成为大学教授的沈从文回到湖南,在沅陵住了四个月,写了一本《沅水流域识小》(后更名《湘西》),在《沅江上游的几个县份》中开篇便写到了上述这样的文字。在同书《常德的船》中又这样描绘:“在沅水流域行驶,表现得富丽堂皇,气象不凡,可称为巨无霸的船只,应当数‘洪江油船’。这种船多方头高尾,颜色鲜明,间或且有一点金漆装饰,尾梢有舵楼,可以安置家眷。大船下行可载三四千桶桐油,上行可载两千件棉花,或一票食盐。用橹手二十六人到四十人,用纤手三十人到六七十人,必待春水发后方上下行驶,路线系往返常德和洪江”。 在洪江参观,如果不是身临其境,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历史上竟然会出现如此高度发达的商业文明。尤其更让我感到“震惊”的是,这个地方历朝历代都没有行政建制,也就是说没有政府,别说县一级的了,就是乡镇一级的政府也没有。那么,这样一个“商贾辐辏”之地,是靠什么来维护社会秩序的呢?而且还管理得井井有条、一派繁荣。 洪江靠的各属会馆、行业自律,靠的是“里仁为美”、“议方格守”。《洪江古商城》一书的主编、长期研究洪江商人的曾湘洪一语道破天机。这就是怀化的洪江,特立独行,独一无二。然而,洪江不仅是怀化的洪江,而且更是湖南的洪江、中国的洪江、世界的洪江。洪江因水路而起,怀化因铁路而生。洪江很古老,怀化却很年轻。过去的洪江,就是今天的怀化。未来的怀化,必定超过昔日的洪江。 |
-- 作者:老灯火 -- 发布时间:2009/9/16 15:39:48 -- 续转 五 从洪江商人的身上,我发现了湖湘人的商业基因。怀化之行回来之后,我彻底改变了“湖南人不会经商”的看法。 其实,细细回想起来,即便在我本人有限的所见所闻中,可以证明湖南人从事商业活动的事例也是屡见不鲜,可惜我把它们忽略了。比如在首都北京宣武区虎坊桥,有一座“北京戏曲博物馆”,我不是戏曲发烧友,但有一次却陪同京剧票友到那里去看过戏,演出结束后,朋友问我戏演的怎么样?我不太懂不敢加以评论,但我倒是对那个精美绝伦的戏台感兴趣,朋友告诉我说,那是世界十大木结构剧场建筑之一,整个博物馆是在原来“湖广会馆”的基础建立的,1997年才正式建成并对外开放,是北京市建成开放的第一百座博物馆。 湖广会馆不就是当年湖南、湖北两省同乡商贾来京做生意时的一个聚居之所吗。虽然名为湖广会馆,实际上主要以湖南人为主。该馆始建于清朝嘉庆十二年(1807年),包括大戏楼、乡贤祠、文昌阁、宝善堂、楚畹堂、风雨怀人馆等一组建筑。说起来作为明清两朝首都的北京,应当是够富裕够繁华的了,各省在这里建立的会馆也不少,没想到湖湘人盖的一个会馆就把风光占尽。今天首都人要找一个戏曲演出的最佳舞台作为文物永久保存,找来找去竟在人家湖南人的一个临时俱乐部里找到了。 湖广会馆有着悠久的历史和深厚的文化内涵,堪称人文荟萃之地。1870年10月11日,旅京两湖同乡官坤商祝贺曾国藩六十寿辰;1912年,孙中山先生曾五次莅临湖广会馆,发表政治演说,并于8月25日在此主持召开了国民党成立大会;1913年3月,北京国民党本部在此召开追悼宋教仁追悼大会;1917年1月,梁启超也在此发表《变法之纲领》的演讲。 又如在我的家乡贵州省,几乎三分之一以上的县市,过去都曾经建有湖南会馆。在省城贵阳,湖南会馆成立的时间最早,始建于清朝顺治年间(1644年-1661年),初名三楚会馆,后改名湖南会馆,道光二十四年(1844年)改名两湖会馆,位于今中华南路百花影剧院处。是由“大公”、“长沙府”、“衡阳府”、“永州府”、“宝庆府”、“常德府”六个府组成。“大公”由五个府拨出产业组成,主持会馆中的大型“神会”,会馆总领两人,一名官总领,一名商总领,商总领五年一次从长、衡、永、宝、常五府德高望重人士中推举。官总领是清咸丰年代以后才增加的,目的是利用他的权势壮大声威,加强势力。推举总领的同时,各府自行推荐本府值年,每次二人,任期两年。总领负责保管会馆的房、田契约以及其他一切重要文据,值年负责管理本府收支事项,以及其它一切杂务事项。会馆会员只是在“神会”期间得到会馆请柬之后前来聚餐。为了保证会馆能为同乡提供治病、安葬和吃喝玩乐等方面的便利,总领和值年就要想尽办法添购房屋、田产出租,增加会馆财产。湖南会馆别墅在贵阳城西,名紫林庵,祀观音,后有花神祠。遗址今无存。惟尚保留紫林庵之名。 反映一个地域商人势力范围的显著标志是他们在各地建立的会馆,明清时期,湖南商人建立的会馆比比皆是,无论是在两淮盐都的扬州,还是在山城重庆;无论是在云南会泽,还是在甘肃兰州,甚至新疆的昌吉,等等,都有湖南商人建立的会馆。在“九省通衢”的汉口,不仅有湖南人建立的会馆,还有他们自己的码头,即便是在今天,汉口的许多街道,仍然还以当年湖南宝庆府的名字命名。汉口硚口区的宝庆正街,不足两百米,却衍生出二街八巷:宝庆二街、宝庆三街、宝庆一巷,宝庆二巷……宝庆八巷!三百多年前,湖南宝庆府的客商,慕汉口九省通衢的地利,是个以货换钱、将本求利的好地方,于是,就把衫木、竹子、桐油、茶叶之类土特产,装船驾橹,出洞庭,下汉口,逐商业利润,拓生命空间。考虑到从汉口返回宝庆乃逆水,行舟实在吃力,这些来汉口的运输船,就设计只用一次,不择木料,用当地松木板,船面粗糙,只刮灰不上油,到了汉口,连货带船一起卖。一趟下来,船员水手,大多留在汉口,做了“挑码头的”,而艄公这类专业人员,仍回原籍候雇。久而久之,赚了银子的和出苦力的湖湘人,就在这汉水边,或建瓦屋起层楼,或搭棚子盖偏厦,形成了以宝庆府人为主的民居片,汉口人称宝庆帮。清咸丰年间,为加强湘籍人在汉口的凝聚力,宝庆府在汉商人,在宝庆街建起“宝庆五属同乡会”的会馆,并在会馆附近汉水出江处的集稼嘴,建起自己的专用码头——宝庆码头。后来,湘人来汉日渐增多,见汉口已十分拥挤,遂朝汉水南岸的汉阳发展,且多经营竹木业。逐渐,在汉阳鹦鹉洲上,居民逾万,三分之二是湖南人,形成包括宝庆籍在内的长沙、常德、辰州、衡州五府十八帮庞大的商业民居群落。 再比如我们上中学时学过的,创办安庆内军械所和江南制造局的曾国藩;创办福州船政局的左宗棠;中国化学工业的先驱范旭东等,不都是地地道道的湖南人吗。类似这样的事例可以说不胜枚举。 十多年前,我在考察明清时期清水江流域的商贸活动时,曾经从贵州的天柱县漂流到湖南洪江,事实上我当时只是到了洪江的黔城镇,并未到过洪江古商城,不能不说这是一个遗憾。 在我出版的《中国十大商帮探秘》一书里,没有提及到湖南商帮,完全是出于对历史的无知和对湖南人的误解。唯一可以原谅的是,产生这种误解的远不止我一人。误解容易消除,原因却深可玩味。造成这种误解的不仅仅是湖南人在政治、军事上的强势,蒙蔽了大家的眼睛,更主要的是我们许多人在经济观念上的一大缺漏,一大偏颇,亟待从根子上进行弥补和矫正。 好在我的朋友、与我同年同月生的伍继延兄——湘商文化的发起人,要给“湘商”寻根溯源,将在今年5月,举行“湘商寻祖”活动,认定怀化洪江是湘商起源地之一;并推出“10+1”商帮理念,使与中国十大商帮失之交臂的湘商成为“10+1”中的又一大商帮;打造湘商文化墙,将以往评选出来的“中国杰出湘商”在文化墙上做重点推介,推广湘商品牌,向世人昭示:天下湘商无愧于伟大的湖湘文化,无愧于我们的先贤列祖;湘商群体的崛起,代表着湖湘文化第三次复兴的希望,也一定会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做出自己独特的贡献! 湘军的集结号再次吹响,让人几分激动,几分憧憬,几分期待。 (本文作者系知名财经作家、旅行家,著有《温州人生意经》、《温州商人》、《中国十大商帮探秘》、《新文化苦旅》等。) |
-- 作者:乡音 -- 发布时间:2009/9/16 20:44:13 -- 湖南应该授于这位杨涌泉先生荣誉湘民才是。 |
-- 作者:哥巴 -- 发布时间:2009/9/16 21:21:56 -- “……在洪江参观,如果不是身临其境,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历史上竟然会出现如此高度发达的商业文明。尤其更让我感到“震惊”的是,这个地方历朝历代都没有行政建制,也就是说没有政府,别说县一级的了,就是乡镇一级的政府也没有。那么,这样一个“商贾辐辏”之地,是靠什么来维护社会秩序的呢?而且还管理得井井有条、一派繁荣。……” 西方发达国家的“市”,实际上就是如此。西方发达国家的“市政厅”,并不是我们中国意义上的“市政府”,他们有的“市长”甚至是业余的。可见并不是“官”。他们的城市并不是官僚管理的,而是市民自己管理的。 |
-- 作者:轻描淡写 -- 发布时间:2009/9/19 14:25:40 -- 比我们湖南人更了解湖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