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口才

陈广生

口才是说话的才能，它在我们的生活中起着重要的作用。我们吐纳心声，传达智谋，与人交流，最主要都是通过语言来表达。口才是一种技术，也是一种艺术。律师、教师、说相声的、干主持的，搞公关的、干推销的等等都是侧重于口才的。我们都是靠做工务农生活，因此不必花精力去钻研什么口才的技术和艺术。但是我们每个人都必须具备把想告诉别人的，能清清楚楚地告诉别人的能力。总不至于蒙了冤受了骗，花钱买了假货，给人干了活人家不给钱，父亲、兄弟被人欺侮了，老婆、姐妹被别人强暴了，都只会抓耳挠腮干瞪眼急得呼呼出大气，就是讲不出个一二三。一个人真是这样，实在是太可悲了
我们恋爱搞对象，经过接触后自己很中意对方，做梦都想把他或她占为己有，做梦都陶醉于与他或她生活在一起的幸福。如果自己不把自己的所想清楚地通过语言告诉对方，至于在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用什么方式，虽然不好意思，虽然难以启齿，总而言之要说出来，让对方明白你的意思。如果不说，就有可能从黑角弯里杀出个李逵来横刀夺爱，也有可能上帝用手把他或她从你的身边分开。抑或到了天涯，抑或到了海角。待彼此“人生何处不相逢”时，都已经是爷爷和奶奶了。
一千四百多年前，有一靓女女扮男装远去杭州求学，途中邂逅了一位也是到杭州求学的帅哥，两人一见如故。从此，同窗共读，形影不离，同学三年，情深似海。这位靓女深爱这位帅哥。帅哥忠厚纯朴，不解其意。分别时，彼此都依依不舍。在十八里相送中，靓女借物抚意，暗示爱情。可这位靓女就是没有把心中所想清楚地告诉这位帅哥：“我爱你，我要嫁给你。”结果，古代这位靓女和这位帅哥给我们留下了一个家喻户晓，曲折离奇，凄艳绝美，有东方“罗密欧与朱丽叶”之称流方千古的“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
口才不是与生俱来的，它是靠刻苦训练得来的。古今中外历史上一切口若悬河能言善辩的演说家，雄辩家，无一不是靠刻苦训练而成功的。我国著名的数学家华罗庚，不仅有超群的数学才华，而且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辩才”。他在总结练口才的体会时说：“勤能补拙是良训，一分辛苦一分才。”
我是广东人。广东人的生理特点是额头高高，眼睛凹凹，瘦瘦精精，黑黑圪圪。就像离太阳最近的人面额上都有高原红，就像经常吃羊肉羊奶的人身上都有一股骚臭味，叫人一眼望去就知道其是产自何处的山药蛋。广东人说话多卷舌音，乍听广东人说话如同听俄罗斯人说话，在电视中听葡京说话就有浓重的得儿……得儿……的卷舌音。
中国幅员辽阔，风俗习惯和语言的差异是很复杂的。我当知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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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说着，焦点便落到了我头上。每每在这个时候，我都是望着众人像一只肥猫傻笑，有时也会有一两句透鲜出味的话冒出来：“唉哟，拜托大家莫拿我这个萝卜头开心好不好，我是薛仁贵投胎，吃得斗米称肉，可我这个饭桶从来就没吃饱过。哪个女人跟了我，晚上就像数一二三五六——没四（事）。为么子没事？为么子没事？请你们猜猜，请你们猜猜，我那小弟弟作不得用，就像一条小蚯蚓，就像一条小泥鳅，软疲溜溜的，搓它、弹它、打它、反正就是硬不起来。既撞不得钟也进不了洞，名副其实地像俗话所讲‘卵都没用’。”我讲有全是是真话，可万万令我意想不到，每每投其所好地逗大家笑一笑、乐一乐，人缘却会出奇地好了起来，全队男女老少都喜欢我，都愿意跟我在一起干活，都说跟我一起干活时间过得快，做工夫也不觉累。再没人提我的出身好不好，再没有人问我是不是狗崽子，都成了我的“粉丝”。生活终于让我悟明白了：人要合群，人要与人交流勾通，人要与人说说笑笑。我一改过去远避众人独善其身的处世方法，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我都用微笑去获得好感，用幽默去获得喜欢，用诚恳去获得信任，用尊敬去获得回报。我特喜欢与人交谈。不论是谁，只要你说，我就眼睛珠子眨都不眨望着你聚精会神地听。对我来说每一次与人交谈，都是“同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听后仔细筛选，看有不有一句两句可以为我所用。读报看书亦如此。读一篇报纸记住一句话，看一本书记住一句话，久久便成了一种本能，久久便成了我搜集民间口头语言和丰富扩大各种知识的积累。直到现在，这是我一生中最主要的求知方法。

我时时告戒自己：练口才要像练武之人一样崇尚武德，练口才更要崇尚口德。俗话说：“嘴巴两块皮，说话无高低”。这高低二字就意味着口德，或褒或贬，或积口德或丧口德。我们要自知之明，我们既是弱者，我们只希望能过上平平安安平平静静的日子。自己是一个弱者，嘴巴不收敛有什么好处呢？谁会喜欢一个嘴巴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人呢？社会之复杂，人心之叵测，事物之麻烦，都是很难意料的。千万不要东扯葫芦西扯叶惹是生非，自己把自己的生活搅得不平安搅得不平静，最后卷入到不必要的纷争之中难以脱身自己伤自己的脑筋，自己给自己带来完全不必要的痛苦。

说话要看时间地点人物对象，不是说话的时候，一定要三缄其口，沉默是金。《史记》作者司马迁，不看时间地点对象，说了别人不喜欢听的话，被汉武帝把鸡鸡阉了成了废人。上世纪６０年代，几百万知积分子说话不看时间地点对象，也是说了别人不喜欢听的话，统被戴上“右派”的紧箍咒，统被流放全国东南西北中饱受非人虐待一晃便是二三十年。一个人的一生有多少个二三十年呢？还有多少含冤屈死不闭眼的亡灵？这些都是历史留给我们深刻的有关“祸从口出”血的教训。

在生活中，讲真话是很难的。比方：我们看到一个聪明伶俐活泼可爱的孩子，我们便会对孩子的父母说：“这孩子今后一定有出息，一定能做官，一定能干出一番事业。”这是真话吗？这不是真话，这是违心的假话。因为孩子的将来，还是个未知数。但是，孩子的父母听了喜欢，说不定还会好酒好菜款待你。假如你说：“这孩子今后一定会死。”这是真话吗？这是真话。因为每一个人最终都是要死的。孩子的父母听了这种真话，就会骂你打你，会记恨你一辈子。如果我们既不想说违心的假话招孩子的父母喜欢，也不想说实实在在的真话招孩子的父母记恨，这话只能说“这孩子长得哈哈、哈哈……”

话说有一佃农，在大年三十这天，他家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妻儿饥寒交迫凄惨的哭声。他把家中仅有的一口水缸背到地主老爷家里，欲与老爷换一斗米过年。老爷此时正在和当地一位老秀才聊天，老爷起身看了看缸，同意给他一斗米。正吩咐家人量米给佃农时，老秀才也起身了，他手里拿着一支长长的烟竿在巴答巴答地抽烟，他拿着烟斗在缸边敲烟灰。“呀。”他对老爷说：“一斗米怎能换一口裂缸呢？”老爷听他这么一说，又走到缸前用手拍了拍缸，侧耳细听，果然是一口裂缸。生意当然做不成了，佃农转背走了，他当强盗去了。俗话说：“做贼不犯，天下第一。”佃农被拿着了，投进班房定了死罪。在班房中他细想，若不是那老秀才一句“一斗米怎能换一口裂缸呢”，他也许不会走到今天要被砍头的地步。也许那天将缸换了一斗米，一家人熬点粥度日，等过了年也许会有条别的生路。他越想越恨，老秀才呀老秀才，你丧口德，我便寻你垫背，于是他一口死死咬定那老秀才是他的赃家，所偷所抢的东西都由老秀才销脏然后二人平分银子。众所周知，赃家与主犯同罪。那老秀才也被捉拿归案投进班房定的也是死罪。于是令我想起在增广贤文中有一句：“话到嘴边留半句，不可全抛一片心。”老秀才讲的是真话，结果却应了那“祸从口出”的俗话。这位老秀才，也许他阅历丰富，也许他满腹经伧，也许他口才很好，但人世间的确就有“有口难辩”的事情发生。在曲波著的《林海雪原》这部小说中，就有这样的描写：在威虎厅中，在座山雕和八大金刚面前，栾警尉明明是土匪，杨子荣明明是共军。但是，杨子荣却以“革命的口才”使栾警尉“有口难辩”死狗一般。结果座山雕冷笑三声，开了杀戒。栾警尉被杨子荣拉出去，代表祖国，代表人民把他枪毙了。老秀才的下场，也是“有口难辩”。看来，这位老秀才还不懂得“话到嘴边留半句”的真谛和在讲真话时“哈哈、哈哈”的妙用。　　　　　　　　

我时时告戒自己：练口才千万不要把自己练成夸夸其谈只会纸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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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的谈匠，千万不要把自己练成只会花言巧语“责人重、责己轻”的小人，千万不要把自己练成缺少动手能力像三百斤野猪横直就是一张嘴的“白师傅”。练口才，我给自己立了一条铁的规矩：实干能力一定是口才能力的三倍。换言之，我有三分的实干能力，我只能说一分话，绝不能言过其实。我在农村当生产队长的时候，全队的男劳力加上妇女半劳力有七八十人，都归我指挥调度，要把大家凝聚起来一条心一股劲投入到集体生产上，光靠嘴巴功夫来领导只认“三担牛屎六粪箕”的贫下中农，他们是不会听也是不会服的。要怎样才能使他们服从指挥调度呢？关键的关键，就是要做给他们看。你田犁不好，我批评你，我骂你，最后我犁给你看，而且是比你要犁得好；你红薯行拢不好，我批评你，我骂你，最后我拢给你看，而且比你拢得好……总之，要使人口服心服。就是自己先做好才有发言权。

我一生中的很多时段，我的口才帮助我成功地扮演了几十个下里巴人角色。刚从农村回到城市，我只有一双手，为了阻止全家人肚子不唱叽咕叽咕的歌、不像老鼠子吱吱地叫，不让孩子一看到人家吃东西就流口水，我的惟一只能是学习“三毛前辈”帮人推车。谢谢老父老母，给了我一付壮实的下力胚子，我自信干这等工作，我优越的天赋不会让我失业。我在马路上“闲荡”，眼睛像鹰一样在睃视目标。我看到一位老伯拖着满满的一车土，约莫有千多斤重，车扁担挂在他肩上，弓着腰，头一俯一仰，脚一蹭一蹭，汗一滴一滴，两只手掌控着车把，车扁担的两根绳子绷得紧紧的深陷在两只手胳膊的肌肉之中，仿若一个落水之人被打捞上来，活脱脱一个被汗水浸透的“落汤鸡”。我走过去问他：“您请人推车吗？我是回城知青，也是一条牛，我干活不偷懒，工钱随您给。我帮您推车，您的车子就像装了一台发动机，您只要掌好车把子，车轮子就会自动滚滚向前。”这位老伯停住脚先是横我一眼，听我说完，喜得像捡了一砣金子似地笑着说：“我请！我请！我请！”就这样，我们彼此像俗话所说：“一个寻锅镥，一个要镥锅。”老伯找了我这样一个帮手皆大欢喜，我找了老伯他却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每天从他那里能赚到一块钱，而这一块钱，就能使我们家有了炊烟有了歌声有了欢乐有了生的希望。

我的口才表现得尤为突出是在我开了几年饭馆的时候。开饭馆，每天都要接待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食客。一个聪明的饭馆老板，他一定会潜心感悟“春来茶馆”老板娘阿庆嫂的口才的：“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至于阿庆嫂所讲的这些东西，自己在临场的应用水平，那全是经验的积累和本人的悟性。我的饭馆，从来都没有什么菜谱给食客参考。所有的菜，我都熟记于心，都是靠我的口才推销出去的。食客进店来，我微笑着安顿他们坐下，伺候好茶水，接着他们在我热情和得体的推荐中，一个个都成了任我摆布的的酒肉兵。说得不客气一点，无论是红道、黑道的，就是说我想给他们吃什么就是什么。俗话说：“十年难操一个买卖人。”这句话什么意思呢？也许一个人，用十年时间学一种乐器，能成为一个演奏家；用十年时间学习声乐，能成为一个歌唱家；用十年时间创作，能成为一个作家；用十年时间学英语，能走上联合国的讲台演说……但是，一个人用十年时间来学习做生意，很难操练成为一个老练成熟能应酬来自四面八方客人的买卖人。一个买卖人最难操练的功夫是眼睛，俗称眼力。一个生意人在接待客人的时候，微笑着一眼望去，在极短的一两秒内自己心里就要准确判断这个顾客是不是贼？至于这个顾客是好人是坏人暂且另谈别论，因为贼进店来是会偷东西的，是会给你带来伤害的，尤其现在有些贼穿着都特别讲究令人不起疑惑。我曾应长沙政法频道之邀，在我的店子而且是由我当主演拍一个“掉包”的短片。两个穿着入时的帅男靓女，进店来要买“芙蓉王”香烟，我把烟递给他们，他们左看右看后说：“我们还要买两瓶五粮液。”就在我起身去拿五粮液的一瞬间，他们就把掖在衣内的假“芙蓉王”与我的真“芙蓉王”掉了包。他们当然被我发现了，因为我吃过这方面的亏，有这方面的经验，更有这方面的研究。再因为我自己的烟，我早就用绣花针在上面钻了很多看不风的孔，就像刻了盲文一样。所以我对自己的烟，就像对我自己的孙子一样亲蜜熟悉，这两个“掉包贼”胡乱拿一条假烟来胡弄我，就好像拿一个陌生的孩子说是我的孙子一样。可是，我对这个孩子根本就不认识，又怎么能把这个陌生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孙子呢？因此，他们当场被我拿下，当面被我戳穿肮脏的伎俩，当然也要领受我一顿义正词严的“教育”。最后，我借镜头提醒我的同仁：我们做生意一定要多一个心眼，提防这些“掉包”的贼。再则，顾客进店来，是什么阶层的人？是什么消费水平？是真来买东西还是来消磨时光打发日子的“马路天使”？是尖酸挑剔“买卖争厘毫”的？还是大大冽冽干干脆脆来买东西的？一眼望去，心里都应该有个八九不离十。　

我在开饭馆的时候，总有农民工进来吃饭。比方说：进来了６位农民工，这些人进店来，目的只有一个是填饱肚子。但由于囊中羞涩即使进店来总有些忐忑不安生怕挨宰挨剁。碰到这些人，我一句话就能使他们所有的顾虑烟消云散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各位，请坐、请坐，先喝茶。我也是从农村来的，到了我这里，就如同是到了家，我没有请服务员，招待不周，请大家随意。收费标准是５块钱一个人，两晕两素一汤，我一甑饭刚蒸好，吃得一斤吃一斤，吃不得一斤吃八两，我保证让大家吃好吃饱。”我把话讲完，一个个都高兴得像久别的亲人重逢眉开眼笑。

如果进店来是６位有头有脸的食客，而且一眼就看出他们吃了是要开发票报销的，抑或是什么包头、老板公关宴请的，我同样是微笑着说：“各位，请坐、请坐，先喝茶。我今天一定要拿出浑身解数，给各位贡献几个拿手好菜。”如果对方大大咧咧地问：“老板，有菜谱吗？”他话没落音我便会接着说：“要什么菜谱？好吃的好喝的全在我心中装着。各位要喝酒，今天首推金字招牌下酒菜是‘焦炸泥鳅。’这种来自洞庭湖的野生小泥鳅，大油炸得焦黄焦黄，佐以辣沫酸菜等十来种作料，味道堪称一绝，不晓得你们要不要？”“要！要！要！”我接着说：“虎皮鹌鹑蛋。先将蛋煮熟剥皮走大油炸得焦黄焦黄，佐以红辣椒米、葱花、姜沫、蒜仁、十三香等佐料，装盘上桌，红绿黄三色搭配，色香味俱佳，过去，只有慈禧才能享受，今天一定令你们大饱口福，不晓得你们要不要？”“要！要！要！”“我这里有毛主席喜欢吃的经典红烧肉……我这里有毛主席喜欢吃的经典猪脚……我这里有毛主席喜欢吃的经典臭豆腐，这种臭豆腐闻起来臭，吃起来香……我这里有正宗乡下的煨土鸡，炖土鸭……我这里有金勾虾大烩的雄鱼头炖豆腐……我这里有胜过韩国泡菜的‘酸酸甜甜、情同初恋’，这是我们当知青时，我老婆向当地伯娘嫂子们学习自制的具有浓郁湘南风味的坛子菜……我这里有火功到家红烧的、清炖的狗肉、牛肉、羊肉、野生兔子肉……我这里有专门下饭的豆豉辣椒蒸火焙鱼……我这里有各种时令小菜，装盘上桌就像刚从菜园里摘下来的一样……”我把部分的菜介绍完，食客像欣赏了一段“莲花闹”。没有不嘴馋、不动心、不就范的。把菜点完，自然就是我和妻到厨房“大展鸿图”了。这时候，女儿和儿子正在读初中，放学后便像“飞”一样回家帮忙摆碗筷、配菜。同时女儿和儿子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给每个菜进行“质量检验”和“梳妆打扮”。我要他们在配菜时都多配一点，当菜装盘上桌前，他们都要用手先抓一点塞到嘴里，我要听到他们检验后说ＯＫ！这盘菜才能上桌。否则，就要返工。开饭馆几年，他们从来都没有时间吃中饭，填饱肚子都是靠这种产品检验。正是由于我们严格地把好了“产品检验”这一重要的关，我炒的每一个菜上桌都被食客交口称赞。自然而然，我的名声便一传十，十传百。

王师傅在药厂开小客车，他与我有１０年的“插友”情谊。大凡有吃饭的生意，他都推荐并把车开到我的饭馆来。一天中午，他又把车开到了我的饭馆门口，车刚停稳，他“的、的、”按着喇叭。我从店堂跑出去，他用手轻轻招我过去，小声说：“是日本人，可以剁！”我站在车门口，先下车的是位年轻漂亮的女翻译，我与她握手时她告诉我：药厂从日本引进了一条制药生产线，车上６位日本专家是安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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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试设备的。他们已经在五星级宾馆住了两个月，对那里的饭菜吃腻了，今天下午就要回国，提出请求：要求到长沙民间的小饭馆吃顿饭。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非常高兴地对翻译小姐说：“我是本店的老板，热烈欢迎远道而来的日本贵宾，我一定亲自掌勺，奉献本店最有特色的菜。”翻译小姐对着车内说完了这番话，外宾们才笑着下车来走到我面前向我鞠躬。我热情地引着外宾走进包房。外宾们直挺挺地团桌而坐，我亲手为他们每人沏上香茶并对他们说：“稍候片刻，马上就上菜。”我到厨房，将袖子往上一捋，伸手到泡菜坛子里捞取一碟酸黄瓜、酸豆角、酸萝卜、酸大蒜等，上面撒两把糖，笑着端上桌对翻了一番译小姐说：“来！大家先吃这道菜，进餐前，这如同英国人的开胃酒，也如同美国人的开胃汤。这道菜叫‘酸酸甜甜情同初恋’。大家下午就要登机回国了，现在我们美美地品尝它，马上就可以提前感受到与亲人情人相聚的幸福时光。”翻译小姐把我的话翻译完，外宾们马上报以热烈的掌声，并站走来向我鞠躬。我茫茫然不知所措，他们拍手我拍手，他们鞠躬我鞠躬。第二道菜我上来一碟“油炸臭豆腐”。我又笑着对翻译小姐说：“这道菜叫‘油炸臭豆腐’，是湖南著名小吃。其特点是外焦内嫩，乍闻很臭，佐以辣沫酱油麻油香醋一起吃，愈吃愈香。中国人民伟大领袖毛主席，他是湖南人，最爱吃这‘油炸臭豆腐’。因此，湖南长沙的‘油炸臭豆腐’蜚声海内外。有句顺口溜：‘不到长城非好汉，到了长沙不吃油炸臭豆腐真遗憾！’”当翻译小姐向外宾们翻译完，他们一个全感动得呆如木鸡。天哪！马上就要吃到中国人民最大的领袖毛主席最爱吃的东西了，那种天大的幸福感，令他们全都站起来向我鞠躬再鞠躬。第三道菜我端上来“豆豉辣椒蒸火焙鱼”。我请翻译小姐告诉外宾：湖南不但是毛主席的故乡，也是富铙的鱼米之乡，境内洞庭湖盛产小游鱼。人们将小游鱼晒干后用烟薰制佐以茶油豆豉辣椒蒸之，味极佳，系湖南特色名菜。湖南人爱吃这道菜，就像日本人爱唱《北国之春》和《拉网小调》一样。翻译小姐讲完，有外宾提出来议：能不能请老板为他唱一首歌。大家都彬彬有礼地拍起手来。于是乎，我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放开歌喉唱道：“亭亭白桦，悠悠碧空，微微南来风，木兰花开山岗上，北国之春天啊……北国之春已来临……”我唱完了《北国之春》，在他们热烈的掌声下，盛情难却，我又为他们唱了一首《拉网小调》。“依呀哈！兰——索兰——索兰——索兰——索兰——嗨！嗨！你听那海鸥声声在歌唱，勇敢的渔民爱海洋，爱海洋……多阔依秀、多阔依秀、多阔依秀。”我唱得很投入，我的情感就像退回到了我当知青的年代，我就好像是站田野上、站在小河边、站在高山上，为贫下中农、为知青朋友、为我的爱妻唱歌一样。我的歌声，启发着、引领着他们一个个拿着筷子敲着碗碟敲着桌子摇着头晃着脑尽兴地高歌起来……随后，我又给他们上了蒸扣肉、炒肚片还有小菜和汤，端上一大盆饭，他边唱边吃，快乐极了。他们也是黄皮肤黑头发，一点也看不出他们是日本人，说实话，他们真像是我的小弟弟，统是到哥哥家里来做客一样。瞧！他们有的用筷子敲打着碗碟，有的拍着巴掌，都在尽兴地唱着我听不懂的歌。我凝视着他们，也许，从他们某一个人中的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一声呼叫，突然然使我想起了我认识了几十年的几位日本人，我在揣度，我认识了几十年的那几位日本人，很可能还是他们的爷爷抑或是外公。瞧！那个靠里面坐着的，眼睛深陷，颧骨高高，下巴尖尖，多像《平原游击队》这部电影中的松井，他坐在高大的日本马上，高举着指挥刀，在电影配乐“剁来剁拉索、拉索、拉索、拉索咪来剁、来剁、来剁……”指挥着日本兵进攻的样子，是我们这一代人都会牢记的；这边这个，肥头大耳，满脸横肉，越看越像《烈火金刚》中的猪头小队长，这个凶残的家伙，还和史更新对抗过拼刺刀，可是让他侥幸地留了条命下来；那边那个，瘦瘦精精，一脸狡猾，无论如何都是《铁道游击队》中那个被芳林嫂没拉弦手榴弹击中脚后根冈村的孙子。

时间每一分钟都在制造湮没。然而，有些刻骨铭心的记忆，是决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湮没。日本人侵占我东三省，南京杀我三十万同胞，枪击老人，刀劈小孩，强奸妇女……这些，我们在电影电视中还看少了吗？老一辈的人，都可以一串串、一串串给我们讲述日本侵略者殘害我国同胞的故事，真是历历在目，令人毛骨悚然。想到这些国家仇民族恨，我的心如针刺般隐痛，我的血压在升高，我的后背被冷汗浸湿再浸湿。虽然，眼前这些日本外宾，他们给了我足够的礼貌、友善的掌声和微笑，也许刚才我有间接性失忆，可现在我看着他们再笑不起来了。

儿子送来帐单，我一看是５０元，忙将菜单塞入裤袋。我陡地想起了大促马著的《基度山伯爵》这本小说中有一章：“罗杰范巴的菜单”。这一章节，主要是描写爱德蒙·邓蒂斯报复邓格拉斯的手段。几十年前，邓格拉斯污陷了爱德蒙·邓蒂斯，使爱德蒙·邓蒂斯被关进“伊夫堡监狱”。他的未婚妻因此改嫁，他的父亲因此而活活饿死。在“伊夫堡监狱”，爱德蒙·邓蒂斯度过了漫长而艰难的岁月，在牢友长老的帮助下，冒着生命危险装死用“掉包之计”，被狱卒抛入大海得以逃生并得到基度山岛的金银财宝成了伯爵。经过漫长的岁月，邓格拉斯以爱德蒙·邓蒂斯为垫脚石，扶摇直上，步步青云，成为了显赫的银行家。爱德蒙·邓蒂斯绐终有强烈的复仇意愿，邓格拉斯终于落到了爱德蒙·邓蒂斯手里。爱德蒙·邓蒂斯的报复方法并不是简简单单地要邓格拉斯的小命，他认为：一次迅速的死实际上是便宜了邓格拉斯。这种报复，是经过蓄谋已久处心积虑的一种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所复。他们把邓格拉斯关起来，虽然按道理上讲，那些把人捉来关起的人应该喂饱他们的俘虏，可是，在这里却没有这种规矩。在关押邓格拉斯的石窟门口，每４个小时轮换看守他的人，相同的是每一个看守他的人都在津津有味地吃东西，任邓格拉斯如何喊叫都不理采他；不同的是每一个人都在吃着不同的好东西。这样做的目的，首先是要让邓格拉斯感觉自己的胃像穿了底，并且对于一个饥饿的胃即使是最糙的食物也包含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几十小时后，终于有人同意卖给他食物，但是端来的烧鸡要十万法郎一只，面包要十万法郎一个，酒要十万法郎一瓶，什么东西都是十万法郎一样。还得先买单再吃，还价立马就端走。邓格拉斯终于体验了饥饿的滋味，他用瘦削的拳头捶着自己的胸口表示深深地忏悔才得到了爱德蒙·邓蒂斯的宽恕。

我学着“吴老贵”的样子笑眯眯地问我的食客：是我的饭菜好吃还是五星级宾馆的饭菜好吃呢？我请翻译小姐把我的提问告诉外宾。只见他们６人都竖起大姆指说：“当然是您的饭菜好吃。”“好吃多少倍呢？”我问。“”外宾们都伸开巴掌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地说：“１０倍！１０倍！”当翻译小姐问我需要付多少钱时，我又笑眯眯地说：“我的饭馆，客人吃了不满意，可以分文不给拂袖而去；客人吃了满意，任给多少都行。”当我接过那位像猪头小队长日本人给的钱，我仿佛是接过他们的投降书。那一刻我觉得屋外的阳光特别灿烂，因为我是胜利者，日本人是失败者，我居然十分庆幸自己开了个饭馆，才能有像疏通管道时一样有亲手宰、亲手剁日本人的机会，真的好开心！

送走了日本人，我把那一扎票子一数，我的乖乖！竟是５千！全家人都惊呆了。现在虽是改革开放这初，但对我们这些曾经经历过多栽一蔸南瓜苗便是资本主义，多养了一只鸡也是资本主义，而且阶级斗争要天天讲、时时讲的老知青来说，亲眼面见这么多钱，心里着实是像打了小鼓般的恐惧。我哆嗦着对妻说：“这笔钱绝对一分都不能动，要留着退赔。我们都要有思想准备，你可能要守寡，我可能要坐牢。”很久很久，妻攥着这些钱一直不敢动，但每提出来及这件事，全家人又快活得笑出眼泪，又害怕得栾心冲。虽是剁了日本人的的“战利品”，但也认为这是不义之财。但，大刀又不能不向鬼子的头上砍去。很多年过去了，估计也没问题了，日本人没来，倒是像日本人一样搞“三光政策”的汹涌的洪水来了。洪水，冲垮了妻舅和表弟的房子，我们全家人决定，把那５千元，全部送给他们。　

我的口才虽终生为我的目的服务，但万变不离其中，我又立下一条铁的准则：说话一定不能脱离“实事求是”这一逻辑，凡说出口的话，都要经得起“实事求是”这四个字的检验。

一生之中，有一件事我闭口不谈，那就是文学。我虽然写了几本书，这是为了实现我的梦想——人生中最后一个角色要当作家；这只是我在寻找回来人生中的另一番价值——我把脑子里储藏的人生故事和生活积淀发掘出来写成书，感动一些人，教育一些人，激励一些人。对我来说只有这个惟一变成了事实，我赤条条来到这个世界上“耍”了几十年后，在与世长辞时我才会眼闭心安。

一个小学毕业生，屈指细算为了一家人的生存已有三十二年久违了书本和纸笔。小学学的那些字，它们认得我，有的我早已不认得它！

感谢生活的馈赠，我的一生，几乎每天都像斯巴达克斯手握长剑，敢于迎战和挑战一切束缚我前进的困难！虽然困难终究会在我力不从心的时候将我灭亡，但，我从来就不怕它！生活可以摧残我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但不能屈服我打倒我；岁月也可以折磨我步履蹒跚老态龙钟，但我的心永远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我深知写一本书很难很难！不是喝牛奶喝鸡蛋汤！但是，写书之难比起当知青饿了十年肚子，比起一家人回城后没户口没粮食什么都没有，那种置死地而后生的困难又算是什么困难呢？那简直就兔子比驴子，芝麻比西瓜。再则，已故作家王小波说：“什么是文学？文学就是先把东西写好看了再说，其余就管他妈的！”无疑，这就给了我极大的鼓励和启迪。

我对文学，只能告诉大家两个字——不懂。我对文学，就像西藏歌手索朗旺姆对音乐一样一无所知。在中央电视台举办的全国青年歌手大奖赛上，我认识了西藏歌手索朗旺姆。她那风格独具高亢的歌声，说她像百灵，百灵不如她，说她像夜莺，夜莺不如她。当唱完时，余秋雨老师问她综合素质题时，她很腼腆地说，我什么都不懂。当余秋雨老师再问她为什么会热爱唱歌时，她说，我每天放羊，羊儿在吃草，我面对蓝天白云和美丽的草原，我就想唱，不停地唱。多么真实而真诚的话，想想她再想想自己，我不会流泪的眼睛也来了个情不自禁。不懂的东西没有资格谈。谈了就是乱谈，说了就是乱说，就是丧口德。

我曾应湖南文学研究所所长、湖南商学院中文系主任陈书良先生之邀，走上了大学讲台，为同学们作《关于读书》的专题演讲。这次演讲的成功，无疑是我一生中的闪光点值得自豪。但是，我往嘴里塞石子练口才并不是为的这个。我的初衷是想不像父亲那样得儿……得儿……地笨口结舌，是想把自己所要告诉别人的能清清楚楚地告诉别人，是想在自己的尊严和切身利益在受到伤害时，我能据理力争。性格使然，我不会不明不白地蒙冤受屈后忍气吞声，我也不会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我更不会被人强奸了只会关起门来躲在被子里哭。总而言之，我练口才的目的是自私的，是为了自保和防身的，是完完全全为自己和自己小家庭的利益服务的。至于我后来参加了一些公益活动，给一些企业和单位演讲，并时时关心我身边的一些年轻人，给他们讲一些人生的道理。这全都是改革开放后我吃饱了穿暖了一种反思后的行为。试想，一个温饱都成问题的人，不论他在说什么，学什么、练什么，做什么，目的只有一个，都是为生活而沤心沥血。

文化大革命，是中华民族近代史上，空前的浩劫。这是一场由毛泽东错误发动和领导，被反革命集团所利用，给党、国家和各族人民所带来的严重灾难和内乱。作为“出身不好”的知青，根据“老子反动儿混蛋”这一血统论逻辑，当然也是横遭迫害。人身自由都受到限制，张三到李四处串门都是“反革命串连”，都要绳捆索绑挨批斗。

有一次，我实在是饿得慌，便到本大队的知青处，指望能有几个红薯芋头吃吃。我刚进门，立马就有眼线到大队民兵营报告说我在搞反革命串连。立马就来了十几条火铳，还有人带来了几条水浸过的棕绳。贫下中农蜂拥而上，有人杀气腾腾把棕绳放到了我的肩上。心想：红薯芋头没吃着，“麻辣捆鸡”肯定是吃定了。我用一种似哭非笑的表情说：“最最革命的民兵营长，最最革命的贫下中农，我们都是本大队的，你们谁都认识我，谁都晓得我像你们一样是一个‘晓了蠢’。（当地话把没有读书的都自谦为‘晓了蠢’。）我到这里来，不是搞什么反革命串连，是想搞几个红薯芋头吃了，明天下手（卖力）出工。野鸡朴朴飞，你们铳一响，野鸡就落地；野兔蹦蹦跳，你们铳一响，野兔就倒地。我保证不会跑，我两天没吃饭，莫说是你们来了，就是老虎来了我也跑不动。再说我要跑，你们何不试试一铳将人放倒的快活？刚才进门我喝了一瓢水，现在就想屙尿，把我捆起来，我的鸡鸡还得请你们抠出来。真不好意思，我的鸡鸡从来没洗过，它比资本主义还脏还臭。”这番话，我是用当地纯正的土话流利说的。民兵营长听后朴哧一笑说：“这卵崽当真是比老子还‘晓了蠢’”。大家都笑了起来。一场杀气腾腾的阶级斗争，被我的口才化干戈为玉帛。一生中，细想起来我的口才对我最大的贡献是使我免挨了一绳子。当时很多知青就被捆得五痨七伤，有的至今还留下永难磨灭的痕印和内伤。

那时候，有一条革命的口号是：宁吃社会主义的糠粑粑，不吃资本主义的白馍馍。人人虽饿得肠胃翻江倒海，人人虽饿得口水缩进流出，但这吃与不吃是一种革命的态度问题，是一种无产阶级的觉悟问题。即使是这样，如果在开会的时候，有人领头喊这条口号，全体人都得应声虫似地举手跟着喊：“我们宁吃社会主义的糠粑粑，我们不吃资本主义的白馍馍”。那时候，男人的扁担挑的都是日子的艰难，女人背篓里背的都是岁月的沧桑。大家的日子难熬，知青的日子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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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但是难熬的日子，还得一天一天地过。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屈指细算，下乡已有九年。这时，我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无疑，在生产上我也是个样样拿得起放得下的全把式。大山之外，依然高唱着“造反有理”的主旋律；大山之内的生产队，朱、郭、唐三姓代表着三个家族的派系斗争日益尖锐。他们之间，常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发生小孩子揪耳朵，女人揪头发，男人动拳头的磨擦。更有甚者，唐姓家的鸡、鸭、牛到了庄稼地，看见的人不是去赶开，而是把自家的鸡、鸭、牛统赶到庄稼地里来凑热闹。内斗使得生产队里的庄稼颗粒无收；内斗不得不使生产队的每一个劳力必须从事第二职业——“刘海砍樵”。于是，有无数参天古树的原始次森林，一个又一个的山峰，渐渐都变成了和尚的光脑壳。

每年，生产队都要改选队长，朱、郭、唐三方彼此都不卖帐，谁都不愿意另外两方的人当队长。在这种情况下，当有人提出让我这个知青当队长时，全队社员都齐刷刷地举起手来。当了领导就要讲话，可是，讲什么话才能使大家信服？讲什么话才能把一盆散沙的社员凝聚起来把集体的生产搞好，把目前极其艰难的生活现状改变呢？

生产队召开社员大会时，我的就职演说既是很简单的问答式，又是一盆狗血泼向众人的臭骂：

“我们一个月不吃晕腥，心里慌不慌？”

“慌。”

“田里地里没肥料，能不能增产？”

“不能。”

“一根筷子容易折，十根筷子折不断的道理大家懂不懂？”

“懂。”

“大家不团结，三个人三条心，能不能把生产搞好？”

“不能。”

“我们都是作田汉子，对国家没有贡献，父母妻儿跟着我们饿肚子，跟着我们受煎熬，我们是人还是猪？”

“是猪。”

“人要有志气，人要有恨心，人要长记性，请大家和我一起学猪叫……”

“……”会场沉寂了好久。突然，我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叫呀！叫呀！妈的！你们这些杂种，饭都没有吃，还天天你搞我，我搞你，你斗我，我斗你。现在要你们学猪叫，怎么不叫呀？”

青年人抬着头笑格格，老年人低着头泪潸潸。

我站起来像总统就职一样举手宣示：“陈广生今后如不全心全意为公，带领大家把生产搞好，五雷轰顶，天诛地灭。”

“讲得好！讲得好！”下面响起了了热烈的掌声。

我约法三章：

“如果今后谁在生产上安二心，用江永话，我整他娘哪帕！用长沙话，我剁希啦嗉嗉法！用北方话，我操他奶奶的！”

“整尼好！剁尼好！操尼好！”下面尖叫声、喔嗬声、掌声更加热烈。每个人的潜意识都被我骂得激发出来了；每个人的血液都被我骂得沸腾起来了，每个人的积极性都被我骂得调动起来了，恨不得马上就荷锄下田下地去干活。

先圣孔子有云：“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而不从。”两千多年前的古训，证明一个永不过时的真理：“打铁全靠本身硬。”

每天，我和社员打成一片，遇到重活脏活时我对大家说：“弟兄们跟我上”，而不是说，“弟兄们给我上。”每次开会或布置工作前，我必定先调查研究，必定先到三方斡旋，必定先虚心听取老农的意见。综合多方意见后，我再把话对每一个社员说得明明白白，把工作任务布置得清清楚楚，让每一个人都听懂后都领会后，再恩威并施地命令他们无条件地服从和执行我的意志。不然，我就在会让他工分册上的工分从这个地球上消失，因为我还身兼权力大得很的记工员。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社员上山打柴，上自留地的手脚那么快？啊——那是做自己的事；为什么出大寨工，人一排排树桩一样地站在地里，干起活来就像一群慢牛在吃草，你顾我盼，磨磨蹭蹭？啊——那是在吃大锅饭。我试着搞一些小承包，慢慢总结经验。心想：只有用承包的方法，才能把社员的潜能最大限度地发掘出来。

今天我们来谈承包，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在当时，谈承包，被上头知道了，是要坐牢杀头的。承包，不但与农业学大寨背道而驰，更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两条路线的原则问题。但是，苦日子确实是过怕了，作田人连饭都没有吃的事是多么伤心啊！我横下一条心，只要是为了大家有饭吃，坚决按自己的意志办，要坐牢，就去坐，要杀头，就让杀，充其量知青贱命一条，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我把生产队的每一块水田从犁白板、踩青肥、插完秧，把每一块旱地从犁地开垅到栽完薯苗；把生产上的任何活计每一道工序的工分都写在纸上，搓成砣丢到米升里，上面放一双筷子，依次让社员去夹。

山里人豪气，就服这种做法，即使是夹到活计难做的，工分少的，都认手气都认命半个屁不放。社员的潜能和积极性最大限度地调动起来了。春插的时候，家家的老人、妇女和儿童都来帮着扯秧栽秧，每个人都在忘我地干着自己分内的事情。我背着锄头在田里跳“踢踏舞”，检查社员的田犁透了没有，耙平了没有，拿根尺检查社员插秧的行距间距，不管是谁，如果质量不合格，取决我当时的情绪，抑或用本地话整他娘哪帕！抑或用长沙话剁希啦嗉嗉法！抑或用普通话操他奶奶的！我虽骂得凶，动机是好的，对方马上点头哈腰笑呵呵返工。

金秋十月，是收获的季节，我和社员的汗水没有白流，田野里的庄稼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大丰收。开镰收割，归仓结算，包括红薯杂粮等折合稻谷指标，比历年最高产量，净增产一万四五千斤。人们笑逐颜开，家家舂粑粑，蒸米酒。我生活了十年的小山村，第一次跨过粮食自给关，还提前完成了公粮上交任务，作田汉子不再是猪，都是堂堂正正大写的人！知青能当队长，而且还做出了成绩，我属于可以改造教育好子女的典型，到公社开了三天先进表彰大会，领回了一套《毛泽东选集》。在我６０多岁的时候，再来回忆一生当中知青这段艰难曲折的历程时，我只能苦笑地说一句：咱当知青风光过！练口才，我也只能苦笑地说一句：为活命我曾“骂”过！而且，还骂出了名堂。

从农村回到城市，我干了三年疏通管道的工作。造成管道堵塞的原因很多，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黑心建筑商伙同黑心的建筑监理，他们钱权交易，沆瀣一气，在每一栋高楼的正负零以下看不见的地下排水管，不按设计要求，大玩偷工减料的鬼。我现在居住的小区，就是这个原因，隔不了多久，地下排水管道堵塞了，臭水流得这里一滩那里一滩,于是便这里挖那里挖，挖得一塌糊涂。当然，我们也不能排除还有其它原因造成的管道堵塞，比如老人在厕所里洗猪肚子，猪肚子滑溜溜，老人手一颤，猪肚子滑到厕所里去了；又比如有人将起虫的黄豆绿豆倒进厕所，他以为黄豆绿豆会被水冲到化粪池，结果豆子在管道里全长成了茂盛的豆芽菜等等。无论是什么原因的管道堵塞，全世界绝对没有金银财宝或者美元欧元人民币把管道堵塞的。我疏通管道的时候，天天就想像阿里巴巴在山洞里发现了金银财宝一样、天天就盼望管道里有这些东西，但是没有。管道里有的是臭烘烘的粪便，红通通的卫生巾，猪肠子一样的避孕套等秽物还有那看不见的细菌病毒和那令人窒息令人作呕的气味。每作业一次，手接触到这些东西，即使用洗衣粉洗三次仍然臭不可闻而且越闻越臭恨不能把手剁掉。特殊的职业，使我变成了特殊的臭人。就像那些与锰、石墨打交道工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洗三百六十六个澡，屁股丫子还是黑的一样。那时候我走在路上，一身臭气为我开道，无须喊借光，人们自觉就会让出一条道来！倒过来一想；自己一身臭遭人嫌，要是一身香多好哇，于是羡慕起性工作者来。每一个性工作者都年轻貌美，涂脂抹粉，香气朴鼻。正因为如此，市场需求才那么旺，哪个骚鸡公会抱一个臭鸡婆困觉呢？除非脑壳里短路，除非神经不正常。干最臭的工作也好，干最香的工作也好，都是社会的需要，都是令人不堪回首的事实，都会给每一个过来人留下永不磨灭的悲伤！

我记得那年的冬天特别冷。西北利亚寒潮接二连三地扫荡过后，雪花已经飘了数日，大自然整个变成了唯一的白色。屋檐下挂着长长的冰棱，凛冽的北风吹得行人都成了缩头乌龟。离过年只有几天了。这时候，区政府的主下水井突然像趵突泉一样咕嘟咕嘟往外冒水，约莫有五六个篮球场大小的地方都成了一片泽国。这片水的后面有十几栋宿舍的人要出出进进，还是人有办法。有人便在水中用红砖铺了一条临时通道，人人走在上面都踮起脚尖伸开双手偏过来偏过去像跳芭蕾舞。已有数人倒在臭水中，其中还有两位是“南下”的老资格。跌倒了老干部，这是不得了的事情。群众呼声颇高，区长压力蛮大，但是区长自己不能去疏通这个下水井。善于察颜观色的手下立马叫来一二十个还没有回家过年的民工。这些人到现场一看，各抒己见，叽哩呱啦开了一个诸葛亮会。于是有人脱掉鞋袜卷起裤子淌入水中手拿一根竹竿往下水井中左探右探猫着腰像工兵探地雷。探来探去，井并不深，约一米四五，四周都是红砖所砌，无缝无隙，可这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脑壳里面虽有了问号，但这等人缺的就是想象和逻辑推理，所以也就不能找到原因和答案。于是又有人提议：“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扎猛子到井里去用手摸摸看看。”虽是冰天雪地，想想曾有人对他们说过，疏通了这个下水井每人可得五十元，比做一天的工的工资要高。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种意气的冲动，这些民工看样子把命都不要了。有人买来几瓶酒，还有人端来一大盆炭火。抽签决定先后，第一个中签者猛喝了几大口酒，把衣服脱得光光，趁着酒力咕咚一声下到井里。吸一口大气后沉入井底用手一顿乱摸，头上上下下重复了几次，上来除了像一只乌鸡一样战战兢兢，所说井下的情况同上所讲的一样。先后有五人下到井里，上来都是上牙碰下牙得得得地说团围四处都是井壁都没东西堵，都不晓得这咕嘟咕嘟外冒出来的水是哪里来的。第六个一看情况不对，小命要紧言语中就撤退投降了。这时，有人用车把我和我的助手小吴请到了现场，这是区长的第二套方案。因为在下此时正是长沙市赫赫有名的疏通专家，冰天雪地要解决像这种特殊而具体的问题，他们怕我卖关子不来，歪打正着就促成了我有资格享受这种车接车送的待遇。其实，我这赫赫有名的疏通专家是自吹自擂的。本公司连官带兵就我和小吴两人，但是来洽谈业务什么的，叫我陈总我还答应得不是很干脆，非得等小吴提示后要叫“陈董”我才会笑呵呵地嗯一声。每次施工作业，没人的时候，我便和小三下五除二拼命干，目的只有一个，干完验收后好拿钱走人。有人的时候，我和小吴便东南西北地打乱讲说起了相声，这也是一种自慰也是一种唬人的心理战，无疑什么话这都是我教小吴的。比方小吴说：“陈董，这管道真比大庆油田的还复杂。”我便接话答话说：“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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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油田，说真的，依我看克拉玛依和胜利油田的管道都没有这么复杂。”我们干起活来又快又好，每天解决的都是最急切最实际的具体问题。比方，有一对新婚夫妻外出旅游度蜜月，他们的新房在一楼，管道不知什么原因堵塞了，结果整栋楼百十来人的生活用水全从他家的大便器倒灌出来。当他们心怀幸福地地打开爱巢之门一看，一房不知花了多少时间多少心血多少金钱的家具器皿，比重轻于水的都在粪水中飘飘荡荡。鞋子像“鸳鸯戏水”；沙发像“登陆舰艇”；一个洗浴用的大木桶浮在水上，使我想起了当年岳飞母子逃生的那口大花缸！眼前的意想不到，急得新郎新娘嚎天哭地捶胸顿足要是面前有一瓶“敌敌畏”我想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一口喝下肚去！我们的到来，又快又好地解决了问题，在他们对我的感谢声中我相信他们不会喝“敌敌畏”了。看到他们不会喝“敌敌畏”，当然我们的心里也快活了。说到在疏通管道的中快活，还有一件是我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最快活的事情、就是一家叫什么株氏会社的请我去疏通管道。我们到现场勘察一番后，我像《平原游击队》电影中的吴老贵笑眯眯地对主人说：“这个嘛——困难大大的，钞票多多的，管道通通的”。至于报酬，我说一千就得给一千，我说两千就得给两千，没有半点商量，还价我就八格！死了死了的！我对我的顾主之如此不礼貌，我之如此霸气，因为我生来就恨日本鬼子，这正是老子泄愤大大的好机会！老子虽是臭人，但此刻如同天马行空，独来独往，随心所欲，赚不赚钱无所谓，老子一个疏通管道的臭人，能面对面地戏耍和制裁日本鬼子，老子就是三天不吃饭，心里比什么都快活！只恨，一年中能碰上这样的机会太少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在疏通管道这一行中我出了名。于是，有记者对我作过专访。我记得那次谈话内容是：“厕所里捞出来的前途”。外人可能会认为我的“满意疏通公司”至少会是个处级单位，名片上又并列着总经理、董事长、疏通专家，其实就是我一个孤家寡人。纵然我像哪咤有三头六臂，业务也好得忙不过来，于是我决定请一个帮手。我来到劳务市场时天快断黑了，鸟投林似地站着一两千人，有老有少，或提个蔸，或背个包。朔风呼啸，干冷干冷。每个人的眼睛都在顾盼梭巡，每个人都存在一个共同的想法，希望在天断黑前还有人来施给他们一个着落。不远处，几家豪华的夜总会的霓虹灯都亮了，什么美容、足浴、按摩的广告闪闪烁烁，与这里形成强烈的反差。都８０年代了，为什么还这么多贫困的兄弟姐妹像我回城时一样，受着生活的胁迫呢？他们今晚将到哪里吃饭、到哪里睡觉呢？冬夜，这都是很具体的问题，我的心不觉一沉。当我开口要请人时，马上就围拢几十人，当听明白我是要请人去疏通管道掏厕所时，大家哄地一笑都跑开了。自以为自己的神经有缆绳那么粗，有特殊的应变力和承受力，没想到此刻的心情的确是十分悲凉！正想打道回府，走过来一个小个子拦住我对我说:“伯伯，您讲的那种事我愿意做，只要有饭吃，只要有地方睡觉，工钱随您给。”我一看，他瘦骨伶仃，还像个孩子。我亲切地问他：“你多大啦？请童工我是要犯法的呀。”他急得哭起来说：“我１８了。我娘说我小时候经常病，所以不肯长。”我又问：“为什么出来打工呢？”他噎着回答：“家里穷，想为妹妹赚点学费。”

一个孩子，离开贫穷的父母，怀着求生的欲望来到都市的怀抱为妹妹赚点学费，他抑或涌现过很多幼稚而美丽的憧憬。他能对我说出这番话甚至是哭着来恳求我，他抑或已预感到饥寒交迫的冬夜无家可归将会被冻死。此时的他，泪水涔涔地在索索发抖。我虽然是个很“冷”的人，如果要请一个帮手，我一定会像在农村的牲口市面上场挑牛选马一样，挑选一个身大力不亏的。可是他几句话，却深深地触动了我的良心，使我的鼻子又尝到了“酸”的滋味。我对他说：“孩子，跟我走吧。”他坐在摩托车后面，我开得很慢，仿佛后面坐的就是我的儿子，我生怕北风把他吹感冒了吹病了。从此，他不但是一个时时不离我左右的好帮手，而且最使快活的是我爱唠叨的习惯有了一个最忠实的听众。不论我说什么，他总是静坐一边睁大眼睛看着我点头。看着他那诚挚求知的目光，常使我在他的面前不好意思说一句不负责任的话。每每我总是提出一些问题问他也是在问自己：我们一无钱二无权要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下去，还梦想撑起一片属于自己的蓝天，只有……？只有勤劳，他说。我们有的是力气，如果把力气看得像金子一样不肯多付出，只有……只有死路一条，他说。

四季交替，岁月流转，弹指已过３年。他不仅长高了１０公分也重了５公斤，而且还把我多年积累昂首谋生低头处事的经验，也学个八九不离十。他老家在平江。每到月底或开学前，我就要他把钱送回家。每次，我都要他把钱放在贴身的衣袋里，亲自用针线帮他将钱缝合好，因我深有体会，钱到了农村是要“增值”的。他每次从平江回来，都要带给我一些与他的工钱有关的好消息：或者是父亲买了化肥、果苗、良种鸡，或是替妹妹交了学费，或者是妈妈给全家人添置了新衣服、新鞋子……他喜欢整洁，喜欢把头发梳得乖乖的把皮鞋擦得亮亮的。此时的他，不但在疏通管道方面是一位很难得的人才，而且训练有素的敬业精神常令人刮目相看。　　　　

有一次，长沙一家大公司王总经理家的管道堵了，他手上有绝对的权力，即刻就有数十人来溜须拍马大大地表现。楼上楼下，这里那里折腾了一天，都像医院里的狗屁医生，面对痛苦的病人，死活就是找不出病因。有人慕名而至，用车把我们接了去。我们提着工具到了之后，还有人在叽叽喳喳发表高论，怀疑这里堵了那里堵了。我把食指竖放在唇边，很幽默而且很藐视地对这些窝囊废说，暂请发表怀疑论的人都把嘴巴闭起来，我们会检查。我拿着铁锤敲敲主下水管，声音清脆，结论是主下水管没有堵。我们用疏通机疏通大便器，疏通机的绞头能通过，通过时，水浸了一点点。这说明在弯头处的堵塞物不能被疏通机的绞头和钩子带出，需要探囊取物。我和小吴都脱光了上身的衣服。小吴对我说：“陈董，让我先来，我的手细一些些，万一差一点我的手够不着您再来。”

一个人在紧急关头的敬业精神，有时真是令人难以想象的。我们将报纸摊在便池边，小吴侧躺在上面，脸几乎吻着粪便与脏水，把手通过便池的下水管伸到弯头处，我用双手抬着他的头，他尽量把手伸到弯头处，我看着也不觉为之心惊肉跳，汗刷刷滴下。过了片刻，小吴才说：“伯伯，是一个与管道直径差不多的球卡在里面。”众人这才明白是王总的小孙孙干的好事。要把一个卡在管道的球取出来并非易事。小吴对我说：“伯伯，您赶快去找修鞋的借把锥子来，要把球刺破才有办法。”锥子借来了，小吴又重复刚才的样子，用锥子把球刺破了，当便池咕嘟咕嘟冒起汽泡时，大家心上的石头才落了地。当小吴拿着皮球的残骸上来，水哗地一声垮了下去。管道疏通了，王总对我们非常感谢，付了工钱，即刻又派车把我们送回家。

没想到第二天接王总一个电话，说有要紧事要与我商量。见面后，王总所握着我的手说：“陈董，昨天您走后，大家都佩服您带兵有方，贵单位领导和员工的敬业精神都值得我们好好学习呀。我们单位有几十栋房子，行政科正需要一个会疏通管道会维修管道的人，昨天帮我疏通管道的那个伢子，能不能把他给我呀？”我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着他说：“那伢子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是我单位的一员大将，您这不是要断我手臂吗？王总笑着说：“这我们都知道，我们可以给您一点适当的补偿。”我架着二郎腿，喝着王总给我沏的香茶，在他办公室把小吴的来龙去脉谈了个通明透亮。最后我说：“王总，我们都是有孩子的人，我们应该对自己的孩子负责，同样，我们也要对别人的孩子负责。我正在筹划办一个体力服务公司，经过策划的朋友论证，前途看好，我决定让他出任总经理。如果您要他，除非答应我两个条件，明天就要他来便是。”王总笑问我：“陈董，两个什么条件呢？”我说：“一，解决他的农村户口；二，给一间房子给他安身。”王总听后说：“就这两个条件？好说！好说！”

别离的那天晚上，我与小吴谈了一夜。我们都哭了，我不知小吴心里翻腾着什么，我感谢这样的眼泪，它像春雨滋润一棵未成材的树木成长，也灌溉着我这干涸的心灵。他对我说：“伯伯，您爱喝茶，

让我再为您泡一杯吧。”我端着热呼呼的茶，心里涌动着温泉般的情思。我憧憬着小吴的前途，一定会像绩优股飘红看涨！

王总没有食言，不到半年就解决了他的户口，还分了一套房子给出他。小吴对我说，他时刻牢记我对他说的，我们没权没有钱，只有勤劳，只有将力气多多付出的教导，他在单位上，人缘极好，大家都喜欢他。５年过去了，有一天他告诉我，他被提长为行政科副科长，还递交了入党申请书。最后，他还红着脸对我说：“有个长沙妹子喜欢他。”我常常想起我和小吴那段同甘共苦的日子，我们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感情始终不断。情，是人间一切美好事物的助产士。我们这一代人都曾经历过兽性横行年代，细细琢磨，惟情了得，惟情永恒。

这时，由于我的到来，那一二十个民工当然只好知趣地退场了。他们虽然没有把事情做好，但他们当中确实有5人在冰天雪地脱光了衣服下到臭水中洗了个澡。当有人伸手向区长讨几个去寒的酒钱遭到拒绝后，看到民工的那种惨状，自己心里也实在是很难过的。

与区长客套了几句，便言归正传。我对区长说：“具体困难就不必说了，既然这么多民工都没把事情做好，可见这个工程的难度是很大的。我们不妨定一个口头协议，也是我向您立的一个军令状，今天搞通了，我要三千；明天搞通了，我只要一千五；后天搞通了，分文不取。请您相信我，还是人有办法，一定会搞通。”区长说：“陈董，您说话干脆豪气，我答应你。”

我迅速和小吴拜访多位住在当地的老人，仔仔细细地询问这口下水井的结构。一边问，我一边在纸上画图。一位老人说：“那下水井，我是看见砌的，有四五米深，我们这一片居民区的生活用水都是通过无数根管道集中流到这口下水井里，再流到马路下面的大下水管。”我请老人凭记忆给我画了一张这口下水井的内部结构图，老人画好了并且用红笔标明井下四周出水管的位置和高度。但是，那些民工他们为什么人能下到井里呢？把图纸看了又看，再三推敲后：很可能在民工用竹竿所探的那个深度，井壁四周的出水管流出有诸如木棍、竹片、铁丝等等杂七杂八的东西鬼使神差地在下水井织成一张“网”。然后又在这张网上，覆盖着各种各样的垃圾，形成了建筑上所说的“薄壳结构”，而这个“薄壳结构”便被民工轻信为井底。于是，他们才会轮流下井去用手去摸。幸好水的浮力减轻了人体自身的重量，不然，踩垮台了这层“薄壳结构”，人坠落井底，上面的水压下来，还想活着出来吗？想到这里，我不禁吓出一身冷汗！同时，下水井堵塞的原因与一个鲜明的疏通方案也了然于胸，我高兴得笑了起来。

我喊来兄弟朋友10 来人，抬着一箱酒，扛着一根６米长的罗纹钢，一行人吆喝着来到现场。４个孔武后生每人先喝了几大口酒，然后脱掉长裤，赤脚站在下水井边，把罗纹钢竖起来，其它人则在我的指挥下，扯开喉咙助威：“一、二、三！”举起罗纹钢朝下水井中猛地一戳。小吴精灵，把耳朵贴在罗纹钢上。片刻，他笑着对我说：“伯伯，好像有流水声。”我一听，并把我拉二胡揉惯了弦的手在上面感受，果真如此。我要兄弟们把罗纹钢一顿乱摇，哗！一声巨响，地面上的水帽子戏法般旋即涌入下水井中。当时，惊愕得我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兄弟朋友也笑了起来。我们虽然冷极，心里却愉快极了。我们找来撮箕扫把，大家一鼓作气，把作临时通道用的红砖堆好，冲水的冲水扫的扫，把事情尽量做到零缺点，尽量做到验收时对方无话可说。我抬腕看表，前后不到三小时，我们就拿下了“上甘岭”。

我推门走进区长办公室，屋里暖融融，区长的几位部下都在里面。他们见我走进来，明知道下水井已经疏通，但是大家的脸上的表情对我并无感谢之意而且都很木然。区长对我说：“陈董，谢谢你。我们正在开会，商量给你报酬。请问收费３千元是依据什么标准呢？”我的心一沉，我虽然全身都冻麻木了还在颤颤抖抖，但在我的头脑中还保持着一股清醒的力量。我笑着对区长说：“因为疏通管道是一种特殊的职业，也是一种被生活逼上梁山走投无路的臭人才会干的工作。也许，全世界目前还没有哪一个国家有关于疏通管道的劳动定额和收费标准。不过，我依据的是我俩的口头协议；我依据的是我们国家少生优生计划生育的国策。您原先请来的那些人，虽然冰天雪地跳进下水井里，一个个身子冻得像乌鸡一样，一个个的鸡巴冻得像斯大林、丘吉尔叼在嘴上的烟斗斗一样。勇气可佳，也不怕脏不怕臭不怕死，但是他们不可能为您排忧解难，因为他们都是不动脑子的蠢夫莽汉，都是您的弱智儿。他们没有把事情干好，您不给他们酒钱也是应该的，因为干什么都有游戏规则。我半天不到就把事情办好了，解除了您的心患，给大家又恢复了往日的方便，您应该高兴呀。怎么反倒对一个聪明一点的儿子百般叼难起来言而无信呢？这实在是令我百思不得其解。您是这里党的政策最高的领导者和执行者，您是我的父母官。我是一个弱者，您给多给少，就像父母给孩子零用钱一样，我做儿子的有什么办法呢？但是根据我俩的口头协议，我把事情做好了，您验收满意了，工钱就一分都少不得。您少给，我就会到“爷爷奶奶”那里去告您。我想，为了疏通管道一点应该给的工资，让我和我的工人在冰天雪地的年关边边上，到市长、省长、市人大、省人大那里去叽叽喳喳、去哭哭啼啼告状，去讨要几个疏通管道的工钱，这实在是有损您的工作能力，这实在是有损您的光辉形象呀。也许，我一辈子都会干疏通管道的工作，而您的前途正如旭日东升，灿烂辉煌，请您三思。”我这番话，虽然并没有“词源出泉涌，舌妙见莲华”之才，但一个“告”字够胆，竟说得这些父母官面面相觑无言对答。最后，区长在发票上签了字，财会上才把钱给了我。

说起我告别疏通管道这一行当，事隔多年后的今天，我仍然很伤心，犹其对不起儿子。小吴走后，我的“满意疏通公司”又是我在单打鼓独划船了。有一个星期日，一个十万火急的主水管堵塞的任务等着我去疏通。儿子没有读书，他一定要和我前往。这下可就令我犯难了，心里真是有苦讲不出，有话更讲不出。“辛苦我一个，幸福全家人”，这本来就是我为人之子，为人之夫，为人之父的责任。但是，一个强盗在干杀人越货的勾当；一个妓女为了金钱在被人蹂躏，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被自己的子女知道。此刻，我的心情正是如此。我越是婉拒儿子，儿子越是体贴父亲。就这样儿子便一同和我去疏通　这个管道。到了现场，我一头便扎进了工作。主下水管堵塞，首先就要拧开下面一个小阀门。儿子正在读初中，带了副眼镜，他哪里会干这种事情，我真后悔千不该万不该带他来。我要他离远点，他偏要凑近点；我全神贯注忙这忙那，儿子全神贯注看得眼睛眨都不眨。当我就要拧开主下水管下面的小阀门时，我大声吼叫他站开站开，他却靠墙站在一人死角跑也跑不脱。小阀门一打开，里面的脏水粪便，简直就像河水决堤，炮弹爆炸，冲得儿子一头、一脸、一身。恰恰，为了疏通这个管道，怕其它人用水，又把自来水的总闸关了，洗也没处洗，我伤心极了。不过，一个新的决定也在我的心中形成：当天夜深人静，我把我所有疏通管道的工具，一部疏通机、几十米疏通管，几块长长的竹片等等装了一车，拖到一位同行的门前轻轻放下转背走了。第二天，烧了所剩的名片，换了电话号码，从此，疏通专家陈满意便在人间蒸发了。

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几十年挪来挪去，生活的鼠标，最终将我锁定在一个小杂货店老板的位置上。更没有想到，这生意一做便是二十年，而且我一点也没有改行的意思。相反，我爱上了这一行，这是我的事业。做这种小生意，我时时与人打交道，我时时可以表现口才，我时时可以得到满足，我时时可以得到快乐。

话说有一天，我的店子里突然来了一位我的顶头上司。我的顶头上司，当然就是工商局的领导。顶头上司的到来，令我很有些惊诧。我又是敬烟又是泡茶，该说的客套话我都说了。领导说，他只是路过，顺便进店来看看我这个作家老板。于是，我不得不再次谢谢领导对我的关心。交谈中说着说着，我的话语就有点语无伦次了。我说：“领导，我开杂货店有十多年了。现在我人老了，脑筋不灵活了，不能与时俱进，您要开化开化我呀。”领导说：“你人也不老，生意也做得不错，大家都知道你是作家开店，不卖假货，所有讷品，赚一点点，大家都有口皆碑呀。”我说：“领导，我一定是欠了您很多工商管理费没交？＂领导说：“没有哇。工商管理费你不是连续好多年都是在元月分就把一年的都交齐了吗？我一直都要其它个体户向你学习呀。”我说：“那就是有很多人向您投诉了我卖了假货？”领导说：“也没有一个人投诉了你卖假货。”我说：“领导，既然如此，有一个问题我始终百思不得其解。既没欠您一分钱管理费，十多年又没有人向您投诉我卖了假货，为什么‘消费者信得过的单位’‘文明经营户’的奖牌您一块都不给我呢？现在社会上官可以买，土地使用证可以买，矿藏资源开采证可以买，文凭可以买，驾证可以买，什么都可以买。我正想到市工商局、省工商局去咨询咨询，我也想买一牌‘消费信得过单位’或者‘文明经营户’的奖牌挂挂，也好让我脸上有光蓬荜生辉呀。今天，正好请您点拨点拨我，要多少钱一块？抑或要多少瓶五粮液酒、多少条中华烟也行。”我把话说完，吓得领导有点慌了张地说：“你这个老鬼，千万不能乱来呀。人人都晓得你是个作家，你上过电视，人人都晓得你是个公众人物，你千万莫这里那里去问，那我们都要被你害死，今年我保证给你一块。”我傻呼呼地问：“要多少钱一块呀？”领导说：“要你个鬼，不要！不要！这个事你只找我，千万不要这里去问那里去问。”我以为领导来了我要破财，没想到，他却被我敲诈了。

我对她说：“漂亮的小姐，你移民加拿大，真是好福气，真令人羡慕啊。我听人说那里的人不吃饭、不吃菜，专吃麦当劳、肯德基。你身材这么好，我真担心您吃多了那些食品会发胖。您现在的容貌、身材、举止、气质，我越看您越像一位光头的大令，太像了！太像了！但是，那位光头的大令，别说是买５０瓶五粮液，就是买５００瓶五粮液，也是不会少价还价的。”她一听我说完，神色慌了张，脸刷地变白了，急得不得了地冲我直问：“天哪！老板，你说我像哪一位光头的大令？我的先生可不是什么光头呀！我先生的头发好长好长，还是自然卷的呀！”我微笑着对她说：“您不还价，能让我赚一点点，简直太像了！太像了！您真像蒋光头的大令宋美龄呀！”她听我这么一说，脸色才由白变红地说：“天哪！真把我吓死了！我像宋美龄吗？我有她那么漂亮吗？我有她的那种气质吗？”“不还价就像。”我说，“不还价就有。哈哈……哈哈……”就这样，在欢乐的笑声中，我把这笔大生意做成了。众所周知，经营是讲究口才的。经营是讲究艺术的。而且是高层次，高水平的综合艺术。幽默的作用之一，就是在令人无法满意的情况下让人满意，让人开心，让人欢笑，让人达到目的。

在前面，我曾说我应湖南文学研究所所长、湖南商字院中文系主任陈书良先生之邀，走上大学讲台，为同学们作了一次演讲。答应陈主任，细细想来这本身就是我一种意气、不负责任的冲动，纯粹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我能给同学讲些什么呢？好几百大学生坐在多媒体的大教室，听你一个人口若悬河，还要摄像，还要录音，这就不能像平日一样口无遮拦，这就是铁证如山不容抵赖，心里不免有些发毛。打湿了头就要剃。同学们在读书，就谈谈读书吧。本篇题目是《关于口才》。走上大学讲台给大学生演讲，无疑是我口才水平的集中表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嘴里，肯定也吐不出象牙。将这次演讲的一些片断收录在此，目的只有一个，供大家笑话，希望大家批评指正。

同学们！大学时代，是一个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时代，也是一个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看到你们能在这么好的环境中学习，我真羡慕你们，恨不能将自己的年龄除以３或者４，变成你们的同龄人，参与到你们当中，一起来共享青春的美好时光！看到你们人人朝气蓬勃充满活力，好像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未来中国的崛起和强大，将来左右中国的命运和前途，希望就在你们身上！

读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必须经过一番刻苦的修炼。你想不刻苦，轻而易举地把什么文凭、什么学历都拿到手，这是不可能的。读书要想读出个名堂来，必须要做到废寝忘食，孜孜不倦，学贵在专。

“书到用时方恨少”，这句话同学们现在是很难体会透的。但是，随着你们年龄增长，随着今后生活、工作和阅历的增大，你才会对此话有深刻的认识。因为，你所需要的知识会越来越多，会越来越感到自己的知识不足，会越来越体会到知识的可贵。到那时，你才会理解“书到用时方恨少”这句话，不但是长辈用来激励你们努力读书的一句名言，更是长辈们实实在在的一句肺腑之言！

同学们！大学之所以叫大学，因为大学相对而言，在当今浑浊的社会中，大学是一块净土，大学是一片绿洲，大学是培养人才的摇篮，大学是一个国家的思想库！可以说，能到大学来读书都是“天之骄子”，到大学来读书全凭自觉，没有人用黄荆条和皮鞭来逼你们。

我们读书，每天都在探索新的知识，人只有在探索新的知识的同时，脑细胞才能被激活，脑细胞被激活了，才会产生兴趣和激情，精神也集中了，这才是一种积极的学习，这才会得到很好的学习效果。我们读书，真正的探索之旅并不是要我们去发现新的山水，而是需要我们用新的眼光有新的发现并产生新的意识和新的思维。

我们读书，千万不能读成蒲松龄笔下的朗玉柱。朗玉柱死读圣贤书，结果越读越呆，越读越傻，读得不谙世事。他迷信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颜如玉。但是他根本不懂读书只是获取知识的一种手段，有了知识，有了本事，才可以做官，才可以干事业。做了官，事业成功了，黄金屋、千钟粟、颜如玉才会得到的道理。

孔子曰：“学而时习之”。这个“习”，我认为不仅仅是复习，是温习。这个“习”，主要是思考。

孔子又曰：“学而不思则罔”。罔是什么意思？罔是迷惑的意思。学而不思就会迷惑，就会糊涂。还有“思而不学则殆”。殆是什么意思？你天天思考而不去学，就会想入非非，胡思乱想，空想蠢想，这是很危险的，殆就是危险的意思。

我们对前人、古人、外国人的知识，如何去借鉴学习呢？我想，主要的方法就是阅读。培根在《论学问》中讲到：“有些书可供一赏，有些书可以吞下，有些书则应当咀嚼消化。”

笛卡尔在《论正确指导心灵方法》中讲：“阅读所有的好书，的确如同与历代最高贵的人交谈一样。”

叔本华在《书籍与阅读》中讲：“善于读书的人，决不滥读，这是极为重要的。无论何时何地，凡是大多数人所欢迎的书，切勿贸然拿来读。例如那些正在走红，并于一年内一版再版的政治的、宗教的小册子、小说，诗歌集等。你要知道，凡是为傻瓜写作的人，总有一大群读者。请不要浪费时间去读这些东西。应该把你的时间花在阅读那些超越一切国度，超越所有时代的作者的作品上，这些作品的作者的声音值得你去倾听，只这些作品才会使你开卷有益。”

一个读书人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去读一些歪书坏书，不要去看那些不尊重历史，完全是由作者、编剧、评论家、出版商同流合污朋比为奸以骗钱为目的泡制出来的宫廷戏、武侠戏，色情戏、恐怖戏等等。同学们！请问，这些东西到底能对你有多大的帮助？我们在学习之余，为什么不花点时间去读点名著呢？名著是能够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书，是世界亿万读者多少年来得到过启迪的书。每一本名著，每当我们捧读它，都会使人从中感受到一部分生活的意义。

鲁迅强调博览群书，他主张不要对自己的阅读范围作过窄的限制。他在《读书杂谈》一文中说：“爱看书的青年，大可以看看本分以外的书……即使和本业毫不相干的，也要泛览。譬如学理科的，偏看看文学书，学文科的，偏看看理科书，看看别个在那里研究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样子，对于别人别事，可以有更深的了解。鲁迅先生说的这番话，只能证明，金字塔没有宽厚的塔基，那个尖顶是放不上去的。

邓拓读书时极重视积累，他打过这样一个生动的比方：“你看农民出门，总随手带粪筐，见粪就捡，成好习惯。专门出门捡粪，倒不一定能捡很多，但一成了随时捡粪的习惯，自然就会积少成多。知识积累，也应该有农民捡粪的劲头。捡的范围要宽，不管是羊粪、牛粪、狗粪、都一概捡回来，让它们统统变成肥料，滋养作物生长。”

在古时候，也有很多刻苦求学的人值得我们学习。汉代匡衡，酷爱读书，因家境贫寒，晚上无烛，便在墙壁上凿一小孔，借着邻居的烛光而读书。汉代孔敬，刻苦好学，朝夕不已。读书欲睡，便以绳子一头系上头发，一头系于屋梁，头垂而发牵，以疼痛驱赶睡意。晋人孙康，家贫无钱买灯油。为了读书，孙康不顾严寒，于冬日月夜，映着雪光刻苦学习。“头悬梁”，“锥刺股”的故事，都是说明学子们刻苦求学的。我们正在读书，我们正在求学，上面列举的这些人的学习方法，学习态度，都是值得我们好好深思借鉴的。

同学们！做什么事情都应该培养自己的兴趣，读书也一样，没有兴趣，硬着头皮去读，是读不出什么结果的。孔子说：“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读书为什么快乐？是为了获得知识，是为了完善自身。所以，我们读书应该快乐地读书，我们为什么要痛苦地读书呢？读书要有持之以恒之心，不要蜻蜓点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读书最可贵的是“坚持”二字。我们读书，不光要重视对知识的学习，同时我们也要重视对人格知识的学习。什么是人格知识呢？首先，我们要搞清楚什么是人格？人格就是人的道德性。人格是个体行为的全部本质。什么是人格知识呢？比方：孔子的“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孟子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等等。

那么什么又是人格表现呢？“见义勇为”、“舍己救人”、“拾金不昧”，等等都是人格表现。但是，利用手中权利，以权谋私、看见钱就想伸手，看见女人就想占有，这也是人格表现。有的人，想出国，到大使馆签证，对方拒绝共产党员入境，要他写一份脱党声明，他利欲熏心拿起笔就写，这也是人格表现。有一个留学生，为了到日本人的企业谋职，日方的要求是绝对服从，面试是被打了两个耳光后的表现。结果他被打了，他像我们在电影电视中所看到的武士道信徒一样立正站着，口里还哈咿！哈咿！这都是人格表现。所以我们在努力读书的同时，时刻都要培养自己的爱国主义精神和民族自豪感！

读书基础很重要。现在学科分得越来越细，越来越专，越来越具体，这就要求同学们在扎扎实实的专业基础知识上，不断扩大自己的知识面，丰富自己的知识结构，开拓自己的视野。专业的基础知识学好了，掌握牢固了，今后走上工作岗位才会运用自如。

知识并不是全都在典籍中藏着的。有的知识，在社会中藏着；有的知识，在老百姓的生活中藏着。所以，我希望同学们不要读死书，不要把自己读成一个朗玉柱抑或孔乙己！试想：一个朗玉柱孔乙已式的博士，即便是他把他所学过的知识全部复印在脑海里，也是没有用的。所以在求知的过程中，只有不断地怀疑，不断地求证，这样求得的知识才是有用的知识。我希望你们在学好本专业知识的同时，能走出校门，到广阔天地中去经风雨见世面，多接触社会多了解社会，多接触各种各样的人并体验他们的喜怒哀乐，这对你们都是很有益的。

同学们！我们在拥抱前人经验和接纳外来文化的同时，对自已国家的国学知多少？什么是国学？国学一词的含义是非常笼统的。从广义来讲，包括了我国过去历史上的一切文化和学术现象。比如：孔子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仁爱精神；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积极进取精神；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无私胸怀等等，这都是国学中的一部份。因为目前大学生由于很多复杂的原因，国学素养相对是比较薄弱的。其实，加强大学生的国学教育，使同学们通过对传统文化和民族文化的学习，对于增强学生的爱国思想，增强审美能力和人格素养的建立都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你认识几多繁体字？“两岸三地”都是用的繁体字。你一个大学生都不认识繁体字，你怎么与人家接轨？怎么与人家交流？

你的汉字写得怎么样？俗话说：“字是敲门砖”，给人的第一印象非常重要。如果你写的字，让人一看就怀疑是否缺钙得了软骨病，让人一看就造成眼污染。一个大学生写出这样的字，平时自己还不觉得，要是在招聘的关键时刻，人家看着你写的字，再把一种瞧不起的目光在你的脸上扫几下，你心里是不是像有一个交响乐团在演奏呢？

我给大家讲一个真实的故事：上世纪７０年代，我有一个朋友，他是公安局一位侦察员，而且还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刑侦专家。他破过大案，立过大功，也犯过大错。犯过什么大错呢？把手枪丢了。手枪怎么会丢呢？因为他是侦察员，平时总是一身便服，平平凡凡、普普通通，任何人也不知他是干什么的。为了防身，他当然有枪。但他的枪不是像我们平日所见警察叔叔别在腰间的那种手枪，他的手枪很小很小，只能放在衣服口袋里。在一个寒冷雪夜，他单独蹲点侦察一个犯罪团伙行动规律的任务。拂晓回家，他冷极饿极，便在路边的大排档，要了一碗杂酱面二两烧酒暖和暖和身子。面和烧酒下肚，他直想困，他实在太疲倦了。他骑着单车往家里赶，路面一个坎坷，连人带车摔了下来。人没摔着，单车却骑不得了，他只好扛着单车回家。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枪便跌落在地。幸好，这支枪被人捡着马上就送到了公安局。持枪人把枪丢了，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情。他批评挨了，处分也受了。就在这节骨眼上，正是盼望了好多年加一级工资的时候。虽说加一级工资只有８块钱，可在当时这８块钱便是两个人的生活费。犯了丢枪这样的大错，他当然对加工资不抱希望了。没想到局长却对他说：“枪丢了，这是大错。批评挨了，处分受了，这也是应该的。我欣赏你小子的工作能力，也欣赏你的字写得好，每次送上来的侦察报告、案情报告，字写得漂漂亮亮，让我看起来就感到舒服。所以这次加工资，还是有你一份。”字写得好的人，生活中是要占一些便宜的。至少，我们见到字写得好的人，立马就会对他肃然起敬。

你基本的中文水平怎么样？能写好一个报告吗？能写好一个总结吗？有一位学中文的研究生同学，写了点东西，用信封装好寄给我，信封上写着：请“陈老师扶正”。这位同学的意思是想请我给他“斧正”一下，可是他把“斧正”写成了“扶正”。这一字之差，就大相径庭了。恰好老伴和我都坐店子里，我便对我老伴说：“这位同学以为你死了，也以为我有二奶，扶正的意思就是你死了，我把二奶扶为正室就叫‘扶正’”。老伴听我说完，我俩都哭笑不得。

平便可想而知了。有的同学认为学好英语是由发声、语法、句子和词汇组成的，认为只要学好了发声、语法、句子和词汇就能学好英语。事实上，如果学好英语以达到交流为目的，那么在平时，我们千万不要忽略的是：表达英语时所应用的，符合英语文化和习俗的正确方式、方法和内容。在学习英语的过程中，“准确”两个字是非常重要的。如果发现自己在某方面还有些不足，多下点功夫，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同学们！你们好不容易能走进大学，你们是国家之希望，是家庭之骄傲，未来广阔的前途在等着你们。所以除了好好读书锻炼好身体之外，任何影响读书的消极因素都要积极主动地抵制和拒绝。就像我们种牛痘是为了不得天花，种卡介苗是为了不得肺结核一样，时刻都要心怀警觉排斥干扰，一心只像登山的人朝知识的顶峰攀登前进！

同学们，祖国的改革开放，给我们每一个人都带来了机遇。如果你是学哲学的，先别说中西方文化的碰撞抑或怎样才能拯救人类这样大的话题，也别说给你一个支点，你就能撬动地球！但你的脑海里时刻要为你的祖国你的人民而思索。也许，一种崭新的超越传统的能凝聚十多亿中国人的新理论新概念将由你的头脑而产生，在你的理论和概念的作用下，每一个中国人，人人都会反思，人人都不忘国耻，人人都刻苦读书，人人都奋发工作，人人都敬老携幼和睦相处，人人都克己奉公各尽所能建设我们伟大的国家，未来的思想家可能就是你！

同学们！你是学中文的，当作家一定是你的梦想。当你在凭良心不写歪书的时候，别忘记曹雪芹在写《红楼梦》的时候，穷困潦倒到“举家食粥酒常赊”窘迫地步。安徒生在寒冷的冬天，在仄仄的小屋里，没有钱买煤生火，他忍受着寒冷与饥饿，裹着毯子在写《海的女儿。》在今天物欲横流的社会中，你应该有这种思想准备。传统的秀才读书是为了“学而优则士”。现代的大学生似乎还多了一个目的——赚钱。这不是短视，这很现实。一个人如果不能明哲保身，安居乐业，是不可能有什么远大抱负的。我们不能重蹈只谈精神不谈物质的复辙。但是，惟独作家不能把付出和回报看成是正比的，因为作家的付出将有益于他的祖国，他的人民。你还可以边工作边学习，像徐本禹一样走向西部，走进大山深处，走到贫困地区去教孩子。尽管他的行为只能改变这个世界的极小部分，但他的行为是值得人们拍巴掌的！

同学们！你是学数学的，千万别为了几个臭钱，昧着良心去教孩子“奥数”。请听听国际数学大师丘成桐的声音：“中国培养数学人才的方法局限性很大，奥数正在扼杀我们的天才！因为奥数不学微积分，很多学生就不去学微积分。不学好微积分，怎么会成为好的数学家？”研究数学需要兴趣，陈景润对数学就很有兴趣，尤其对“哥德巴赫猜想”有着如醉如痴的兴趣。如果他没有兴趣，怎能忍饥受冻在楼梯下那间斗室里，稿纸都演算了几麻袋？你不妨步陈景润后尘，勇敢地去摘取“哥德巴赫猜想”那顶皇冠，尽管是很艰难，甚至需要毕生的精力。陈景润虽然没有摘到皇冠，可是就在他只差一步之遥的时候，突然有人发现他是“光杆司令”，于是，相继有一两百位靓女等着他的挑选，等着要嫁给他！

同学们！你是学物理的，一位世界上最伟大的物理学家爱因斯坦离开我们已经整整五十年了。他从十六岁起，光速问题就一直困扰着他。经过千百次努力之后，他花了整整十年心血，写下了《论动体的电动力学》，这就是日后赫赫有名的《狭义相对论》。在这之后，他又花了十年心血，终于完成了被他认为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思想”的著名论文：“广义相对论”。牛顿有一句颇有哲理的名言：“如果我比别人看得更远些，那是因为我站在巨人肩膀上的缘故”。确实如此，爱因斯坦就是站在牛顿的肩膀上，而我们又是站在爱因斯坦的肩膀上，科学就是靠着这种人梯而不断进步的。我真希望你们都能站在爱因斯坦的肩膀上！

同学们！你们是学艺术的，首先要理解艺术。不要崇拜“野兽派”把自己搞成野兽一样。抑或把头刨光把头发染成红绿蓝，别出心裁地扎一小辫儿或剪一个什么罗纳尔多、贝克汉姆式的发型；抑或把耳朵穿几个孔戴几个耳环抑或把好端端牛崽衣裤剪几洞等等。如果这就是艺术，也只能是叫人反胃的艺术。如果你是学美术的，静物素描、野外写生、临摹作品等等这些基本功，对每个有执着追求的人，“三天不练手松”都是浅显不过的道理。除此之外，你心里是不是常装着郑板桥的竹，徐悲鸿的马，齐白石的虾，李可染的鹰等等中国画大师们的作品呢？另外：梵高的《向日葵》，达芬奇的《蒙娜丽莎的微笑》，米隆的《掷铁饼者》，毕加索的《和平鸽》等等西洋画家的精髓、统可以拿来学习研究。除此之外，还要到大自然去，到社会去，到人民群众中去体验，升华自己的人格和品质。张泽端在四百多年前画的《清明上河图》，被中国绘画史称为“中国第一神品”。你可曾想过，抑或留下一幅能被称为“中国第一极品”的作品在人世间而名垂青史呢？

同学们！你的学习方法如何？实话实说，我是一个小学毕业生，为了生活，长达三十多年久违了了书本纸笔，因此我得了一个可怕的“恐书症”。只要手一拿书，看不上几行，眼皮就会粘在一起。　有时为了读一本书，眼睛不得不靠冷敷、热敷、涂抹清凉油、辣椒水等办法才能读完。我的衣袋中时时都有一个小本本，时时都把读书的感悟记下来。我明白一个道理，比方说：我有一个苹果，你有一个苹果，我俩交换，各自还是一个苹果。但是我把学习方法与你交换，我俩都可获得两种学习方法。如果我俩把思想交换，我俩都可获得两种思想。我在店中做生意，不认得的字我随时都可以问人，不懂的知识我也随时可以问人，每天我都与顾客交流我读书的感悟，我可以非常骄傲地说，我是世界上老师最多的人。同学们！我们通过老师的教育，目的是尽可能多的掌握各种知识，提高自身的综合修养和综合素质。全世界学校的教育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在培养学生形象思维和逻辑思维的基础上，再提高他的创造性思维。怎样才能提高创造性思维呢？就是要多接触社会，多动手、多实践、多吃“螃蟹”、多锻炼自己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从而达到突破已知经验世界的超越。

同学们！我们读书，知识因然重要，但更应该重视才能。犹太人把仅有知识而没才能的人，比喻为“一头背着很多书本的驴”。

请问你的动手能力怎能样？独立对事物的判断能力怎能么样？独立解决处理事物的能力怎么样？比如你是学机械的，车、钳、刨、铣、磨等设备，你能操作吗？你是学交通运输管理的，各种车辆你能驾驶吗？你是学医学的，有人突然“心脏骤停”你会抢救吗？你是学建筑的，图纸说不清楚的地方，你能想法设法让人家看懂吗？你是学电器专业的，运转的机器突然瘫痪了，你能像中医一样通过望、闻、切、问，迅速排除故障使机器活起来吗？你是学进出口贸易的，各种商品从出厂到出关，各种商品从进关到市场，这一系列程序你能了如指掌实际操作吗？你是学公安刑警的，擒拿格斗最基本的功夫怎么样？能制服一个歹徒吗？当今世界，没有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祝愿你们通过刻苦读书努力学习，所有心中的希望都能在不久的将来能成为事实。最后，我还得提醒大家一点：当前在大学校园中，恋爱爱已成为一种时麾。我不反对你们恋爱，也不反对你们结婚。在宇宙万物的自然规律中，阴阳结合是和谐的、是美的、是能爆发出巨大能量的，天空中的电闪雷鸣就是例证。你们恋爱了，能把你们的恋情转换为电闪雷鸣般的激情来彼此鞭策互相激励努力学习，岂不是更好吗？但，我反对一箭双雕，一石三鸟这种不负责任不严肃的恋爱态度。我更反对你们过早生孩子。孩子的降临对于你们无异于是最沉重的包袱和最大的绊脚石。世上多少有才华的父母亲，他们就是过早地哼着舒伯特的《摇篮曲》断送了前程而改写了人生。因此，我不希望你们休学回家带孩子。现在仍有不少同学处于迷茫状态，无法认清自己肩负的责任。随着今后就业的压力越来越大，如果同学们不想在大学业那天失业的话，我们就必须在求学期间掌握比自己竞争对手更多的知识与技能。我们有理由快乐地生活，但我们绝对不能没有忧患意识。我们的祖先很早就有了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忧患意识。孔子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孟子说：“生于忧患，生于安乐。”没有忧患意识的盲目乐观派是很可怕的，与白痴无异。谢谢大家！

      传奇的经历，传神的表述！

   “我们吐纳心声，传达智谋，与人交流，最主要都是通过语言来表达。口才是一种技术，也是一种艺术。”

   写得很精彩，高水评，慢慢看，好好地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