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接听的电话

前天晚上给一个一年多没有联系的老同学去个电话，想知道他们的网址或QQ号，便于以后在网上联系。

“喂，请问是黄**家吗？我找曾**”“你找谁？”“我找曾**”，“哦，曾**死了。”我再三问：你是谁？我找曾**。但对方确切地告诉我：“曾**在今年六月二十四日已经死了”。

曾**死了！！这个实在是不能使我接受并没有想到的噩耗，无情地顽固地响在电话的另一头。我的心像突然被电击中，泪水不由分说地涌了出来。他去了，真的他去了。他死于鼻癌。

我在极其悲痛的情绪中，又拨通了另一个同学的电话，想知道更多有关他死的信息，得到进一步的确认。这位同学告诉我的更为使我震惊，说曾**是因不堪医疗费的重负，同时受不了手术后放疗、化疗给身体带来的折磨而上吊自尽的！这个睛天霹雳让我更是伤心地恸哭了起来。

曾**，他是一个极为平凡的人。他的死并不会对除家人以外的任何人有任何影响。但是，让我回想起了有关他的点点滴滴。

他初中毕业上了山。那时不过才十七岁。在生产队与贫下中农一起战天斗地好几年后，调到社办企业凉席厂当破篾工。他不辞辛劳不讲条件地在深山老林里工作、在山蚊成群的环境中生活，不但不认为苦，反而还为能有机会进入到“工厂”而感到幸运。因为不但每月可以拿到十几元工资，并且还能日夜与年青人为伴，吹拉弹唱，好不热闹。

在大江南北一遍红的年代，文艺宣传队是非常吃香的，曾**活泼开朗的性格，当然是宣传队里面的一个成员。他在对口剧中扮演的爷爷真像是个慈爱的老人。在花鼓戏中扮演的年轻小伙，也不乏英俊潇洒。高歌的独唱也是他的拿手好戏。他最希望的是与一个女同伴的对唱，只是对唱一事，从来没有实现过。因为那位女同伴从来不愿意上台表演。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走上了上山下乡道路的他，也因众所周知的原因在知青大批招工返城时他不能回城。直至几乎未婚知青全部返城，他才得以回家。其实，他早已没有了家，他的父母早已去了天国。于是，他只有独自面对着这座并不接纳他的城市。

回城后，经过给人打零工刷油漆、给小学当代课老师等不管粗细的临时工作后，终于被一个工厂认可了，成为了这个企业的供销业务员。

这时，他真神气了，背着一个黑色时髦的供销包，口袋里装着硬盒白沙香烟，走街串巷，坐车乘船。在外的感觉真好：白天可以走万家，夜晚可以不回家。一日三餐可上不同的小摊，坐在小摊上要上一碗“光头”米粉，从供销包的深处掏出自备的味精瓶，想放多少味精就放多少。吃完米粉后，还可以从内衣里面的口袋里摸出给自己准备的软包装的白沙烟，静静地吸上一阵，真是神仙过的日子啊！晚上住在外面的任何小招待所，不管条件多差，总比在山区时，有时上床可能有丈多长的蛇在候着要好得多！因此日子就这样有滋有味地一过就是三十多年

婚姻的不幸转为万幸。小日子过得还蛮顺意，现在，因有了一个贤惠恩爱的妻子，特别是有了一个视为掌上明珠的宝贝女儿后，忙时外出想着是为家人而忙，，闲时也如同别人一样，享受天伦之乐。生活有了目的与盼头。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娱乐生活也丰富多彩了，约上几个朋友上卡拉OK歌厅亮一嗓子，或邀上几个老同学开战麻坛，真是好惬意。

可是，长期好了那一口烟的他，今年春节发现了鼻癌已是中晚期。于是他又走上了漫长而可怕的与病魔抗争的道路。在三个月的手术、放疗、化疗的过程中，他又一次饱尝了人间的痛苦。由于治疗的原因，他自以为得意的外貌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头发掉了，人瘦得变了形。一个非常讲究仪表的男人，失去了往日的骄傲。由于治疗的原因，使得他喉咙干燥既不能饮水又不能进食，每一口进食这个常人正常的动作，但对于他都是一次艰难的历程。精神上的打击与肉体的折磨使他倍感痛苦，而这些还不是他不能越过的鸿沟。使得他难以接受的是无止尽的沉重的医疗费。

在艰难与清贫相伴的一生中也不低头的他，这次却让重负不堪的医疗费给击倒了，最终使他选择了一条实在不情愿的又十分无奈的道路。因为他想到：不能让经济重担压坏了爱妻、不能让才十岁的心肝宝贝女儿没钱上学、不能让朋友们为他操心劳力。走吧，只有走了。

他就这样静悄悄地走了。在人们还在睡梦中，他就这样不辞而别的走了。

------。

曾*：你的网址在哪里？你的QQ号是多少？请你一定告诉我，我们还会联系。我的手机仍为你发短信：祝你在远方能顺意。

                                2005年11月4日修改

今年清明已过去几天了，本不想触及一些伤感的人与事，但是还是忘不了曾经的朋友，同学。再将旧稿发至知青网，让他也参入到我们中间来。

                                                  2009-4-9

        生命就是奇迹, 永远都不要放弃希望, 哪怕光亮渺小如豆, 我们都要坚持举着它, 即使烛火灼伤了皮肤, 我们也不能放手, 否则我们将永在黑暗之中.

    他就这样静悄悄地走了。在人们还在睡梦中，他就这样不辞而别的走了。

祝你在远方能顺意。

这个同学很多长沙知青是应认得的。下在东门公社。一谈到知青，我就会想起他。好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