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乡往事——山路的秘密(2)
       时过境迁，山路的秘密，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好像已经无关紧要，因为他们没有到过深山老林或者不会重返那里，但是在当时当地，却是你必须知道的常识。
       现在生活好了，人们都喜欢旅游，对于一些上了档次的“驴友”，他们已经不再满足于大大小小的旅游景点，而愿意到一些鲜为人知或者未曾开发的地方探险，领略大自然原生态的神韵。前些日子，也有朋友表示希望到靖县的鸿岭山旅游，再重温以前知道的一些常识，说不定对你有一些小小的帮助。
       我们下乡的前几年，也是我们当时所属的大林大队一户农家所发生的事，给人们敲响了警钟。
       在当地，过年时也有“初一崽，初二郎，初三初四拜干娘”的习俗，这对夫妇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妻子又怀孕了。平时忙于劳作，大过年的，夫妇俩自然应该回妻子的娘家拜望老人。可是一整晚狂风暴雪都没有停歇，天亮以后，丈夫看着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临时改变了主意，不想去岳父母家了。妻子早就盼着这一天，早已经归心似箭，而且再过两个月，第二个孩子出世，将会更加忙碌。见丈夫不肯同行，赌气背着孩子，腆着大肚子，提着装有礼物的篮子出了门。翻过高高的地卢界，山下的地卢大队就是她的娘家。
        地卢大队的六个生产队由北向南顺着山下一条长长的山冲排开，最南边的地卢六队(杨家团)与通道侗族自治县搭界。
        地卢大队、大林大队都属于寨牙公社，那时候这里还有老虎，我们生产队的一个姑娘就被老虎叼走。当时是傍晚，她正在菜地摘晚饭菜，失踪后乡亲们马上打着枞膏火结队上山寻找，找到她的尸体时，她的屁股和大腿已经被老虎吃掉了，死得很惨。后来我们下放到这里，就把这块菜地给了知青做自留地，它就在我们知青屋后面三、五十米。乡亲们常提起这件事，有时候在自留地搞得晚一点，乡亲们会善意地提醒我们早点回去。
       偏偏不凑巧的是，因为前些日子附近发现了老虎活动的踪迹，有人在地卢界上放置了捕捉老虎的夹子。这种夹子是捕兽夹中最大的一种，光靠人的力量是无法直接打开的，放置前必须用大树作成的杠杆把它扳开。更不巧的是，因为大风雪，这个猎人自以为不可能有人上山，也就发了懒筋，没有按规矩清早去把夹子收回来。而狂风暴雪早已经把他架起来的杉树皮吹倒并深埋在厚厚的雪下面，也把山路的秘密掩盖起来。一个又一个的“不巧”，终于酿成了一场令人震惊的惨祸。
        高高的地卢界上，方园数公里没有人家，平日里也是人迹罕至。孕妇顶风冒雪，深一脚浅一脚地上得山来，山腰以上是很深的茅草，被大雪压倒，早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漫天风雪打得人睁不开眼睛，原来熟悉的路已经看不到了，孕妇只能踉踉跄跄继续往前走。猎人放置的夹子，隐藏得非常好，连嗅觉和视觉特别发达的野兽都难以察觉，没有杉树皮的标记，人类的眼睛根本不可能看到。
       不幸在瞬间发生——一声惨叫，她踩上了夹子！
       不难想像当时的惨状，老虎都奈何不得的夹子，一个被夹断了脚的孕妇又如何解脱？在荒无人迹的大山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孕妇拼命的呼救，孩子凄惨的哭喊，胎儿在腹内徒劳的踢打，都是一场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的垂死挣扎，锥心的疼痛，刺骨的寒冷，还有饥饿和绝望，使她（他）们在无助中痛苦地死去，呼啸的暴风雪无情地掩盖了一切。
       已经过去几天了，坐立不安的丈夫见妻子和孩子还没有回来，便到岳父母家打听，岳父母大惊，说女儿和外孙根本没有回来过。丈夫顿感不妙，连忙回去请大家帮忙上山寻找，终于在山上找到了死去多日的妻子和孩子，还有夹断了妻子骨头、但还牢牢夹在妻子脚上的老虎夹子。
       三条人命！
       不仅当地震惊，“上面”也被惊动了，马上立案侦查，并派人到案发地了解情况。
       当地村民世世代代居住在这片连绵不断的深山老林中，善良、淳朴，贫穷、闭塞，使他们对于法律的理解，基本上停留在“杀人偿命”上。他们也知道案情重大，知道当事人如果被抓，不管偿不偿命，他的那个家庭肯定要被击得粉碎，永世不得翻身。
       虽然都知道“法不容情”，但是世代积淀下来的亲情，使当地的村民和那位悲痛欲绝的丈夫在“法”与“情”的冲突中，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后者。他们知道：再重的惩罚，已经于事无补，只是再多毁灭一个家庭。
       不管上面派来的人如何调查，当地的村民竟然一个个守口如瓶，令前来调查的人无可奈何，最终只得无功而返，一件惊天惨祸，就这样不了了之。
       有对法律的敬畏，也有对那件惨祸的痛定思痛，从此以后，这个地方再没有人敢放夹子了。

误踩夹子的事常有，但这桩惨案还是头一回听说，真的令人毛骨悚然！

法不容情人有情，古老村寨的淳朴乡民用沉默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就事论事，我以为是对的，毕竟悲剧只是误伤造成的。但同样的悲剧不应重演，所以地卢人记住了血的教训。

谢谢老团兄记下了这件事。

    秀勋应是位好猎手，做侦查员也绰绰有余。

    我所在的排牙山那一带，放夹子和下套子的少，我是没看到过。这桩误踩夹子的惨案我也是第一次听到，太悲惨了。

    是所谓“人有人路，羊有羊路”。放套、装夹子都是有“路”的。夹子一般装在羊、野猪的必经之路上。而这种路是能够通过动物的脚印找到的。所以您在山里走，只要是走自己的路，您钻篷堪，莫走“羊路”，一般就不会有危险。把夹子装在人路上是有毛病，冒着大雪走“老虎路”是自己不长眼，怪不得别个。

     我装夹子从来不收，直到夹到货为止，因为我守规矩，坦然的很。

     上山着夹子夹到，山民不会谴责装夹子的人，而是说被夹的人是“哈古”。

不难想像当时的惨状，老虎都奈何不得的夹子，一个被夹断了脚的孕妇又如何解脱？在荒无人迹的大山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孕妇拼命的呼救，孩子凄惨的哭喊，胎儿在腹内徒劳的踢打，都是一场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的垂死挣扎，锥心的疼痛，刺骨的寒冷，还有饥饿和绝望，使她（他）们在无助中痛苦地死去，呼啸的暴风雪无情地掩盖了一切。

    可以想象那孕妇惨死的惨状，三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

真叫人惋惜。

   老团兄说的山，我不很熟悉，但也不很陌生。靖县搞村民选举法的试点就是在寨牙，我被抽去搞工作队，在寨牙住了半年，一些山头都去走过，大林，汕头，地卢，这些生产队也去住过。因为工作关系，和杨秀勋接触很多，他原来的老婆已经故去，现在的老婆很年轻能干。我们现在偶尔也还能见面。

   看老团兄的文章特别亲切。

老团兄的文章总是不动声色地引出传奇故事。

靖县山村还有个习俗，不知大家注意过没有，每个村子进出口的路上都安有“响板”，即故意将铺路的石板不垫平，路人踩上去石板偏向一边，松脚石板就会发出“咣咚”一响，隔很远都能听见。老百姓讲是防贼、防土匪的，石板一响，老远就知道有人进村。

我们队上好象没有出过这类伤人的事，在山上见到过有人下的套，一根一握粗的树板得弯弯的。但其中的详细构造没有研究过。这队上五年，这方面的经历几乎没有，现在想起有点遗憾，炸石头克哒。

但我们为修水轮机站，出冲到外面挑沙子，我们喂的狗却被人放在大路边的炸弹炸死哒，气得我们要死，两人拿着扁担坐在树林里等哒一个小时冒看见一个人来收，否则会要搞他一餐好的。

回来后，听社员讲，这样的人是切代古，他放在大路边上就是为了炸路过的狗，但有可能人踩上去，脚板都会炸脱。至于我们为什么没有等到，这个人可能就是附近的，看到我们几个知青走进去，又听炸弹响，知道炸哒我们的狗，当然不敢来收。

读老团的文章就象嚼槟榔，很刺激，越嚼越有味。

下次去靖县一定要留神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