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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创】再入汶川(13)-寻访大禹出生地  (http://2009.hnzqw.com/dispbbs.asp?boardid=53&id=50585)

--  作者:富裕中农
--  发布时间:2009/9/25 20:06:59

--  【原创】再入汶川(13)-寻访大禹出生地


      汶川是传说中的大禹故里,而其中的故事又集中在绵虒镇的所在地,除了我们已到过的涂禹山,还有飞沙关、石纽山、刳儿坪等等,基本上传说的遗迹在绵虒都可以找到。目前,为了“旅游搭台,经济唱戏”各地都在挖空心思发掘当地的旅游资源,像大禹故里这样的王牌当然更是各地争抢的目标,如今除了汶川、北川,还有安徽、河南、山东、青海等地也都开发出来了大禹故里。我无意去分辨如此之多的真假古迹,再说即使是假的,那也是前人造假,几百上千年了,当年假的“古迹”到今天也可以算是真正的“古”迹了,只是既然这里有传说,我就去看看,至少还可以帮当地开发开发,唱唱旅游经济这出戏。
      正好我在汶川的最后一天,我们建设局的同志要上刳儿坪,现场了解将来要铺设的石级走向,我就和他们一起上了一趟石纽山。传说大禹出生时,山崩地裂,岩石扭曲变形,形成了纽曲状。在飞沙关隧洞处的悬崖峭壁上,还有“石纽山”三个大字石刻,有人考证为唐李太白隐栖岷山南麓期间所题。半山之上有一片平地,叫做刳儿坪,就是大禹出生的地方。刳儿坪的“刳”字,普通话念“kū”是从中间破开再挖空的意思,因为大禹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剖腹产的人,所以把他出生的地方也叫做刳儿坪了。
      当地有这样一个故事。大禹的母亲莘氏怀孕一年零两个月尚未生产,大禹的父亲崇伯(鲧)十分着急,这一天莘氏疼痛难忍,崇伯在一旁束手无策,突然一阵风吹来,把他挂在墙上的佩剑吹落下来,崇伯一把接住佩剑,这时他想到也许这是天意告诉他该怎样做,于是就势用剑划开莘氏的肚子,大禹出生了,而随即莘氏的肚子又合拢,伤口一点也看不出来。这就是所谓刳儿之说。相应的当地还有好多与大禹出生相关的遗迹,如禹穴--大禹出生所在的石穴;洗儿池--大禹出生后,莘氏为他洗澡的水池;血红草--大禹剖腹生下来,莘氏的血流在路边的茅草上,染红了茅草;石纹--刳儿坪的石头有好多奇形怪状石纹图案。至于后人所建的祠、庙、塔、碑就更多了。
      我们来到高店村,因为村长不在,他托付一位姓董的村民小组长(要在过去,就是生产队长了)陪我们上山。老董说山上很多地方已经比较难走了,特地带了一把砍刀,我看和我们靖县的刀差不多,尤其是他还有一个木制的刀系盒,简直就像我们队上的人,马上一股信任感油然而生。开始上山的路还好走,慢慢的路越来越陡,路也越来越窄,建设局的翁工好几次讲,原来计划一米八宽的台阶看来是没法修了,这种路最多可以修到一米。往上走了才五分之一,路更窄更陡了,麻烦的是由于进入灌木林,地面又湿又滑,一不小心就会跐溜下来,不得已,只好手足并用,攀着路边的树、草往上爬,老董则在前面一边走一边用刀砍挡住路的树枝。
      路的左边是一道深深的山沟,过去山沟里有一条小溪,终年有山泉水流淌,在小溪上方还挂着一道瀑布。可是在前些年大力开发水利资源的时候,在瀑布上面筑了一道水坝,把水引走到山的另一边,与那边的水合到一起,供水电站发电,这条小溪从此消失了,瀑布也消失了。我们想,如果将来要把这里开发成旅游区,这条小溪和瀑布恐怕还得恢复才行,有水,山沟才有生气才有灵气。
      山爬了一半,老董找了一个地方给我们休息,这是一个叫大岩窝的地方,一块突出的大石头,形成了一片阴凉。大岩窝底下原来有一片空地,现在全叫树木长满了,老董砍了好一阵才砍出足够我们几个歇脚的地方。在这时,老董突然发现了什么,一个人钻进刺蓬壳里,过一会拿来几个野果子,我一看这不就是八月瓜吗?好久好久没见过八月瓜了,真有点亲切感。靖县的八月瓜又香又甜,只是名字不好听,有人把它叫做牛卵子,还真别说,两个八月瓜在树上一挂,还真像一对牛卵子。一会,大家又发现岩石边挂着好多红红的小果子,老董告诉我们,这叫野丝瓜,好看但不能吃,于是一群人围着野丝瓜拍照。
      到了山上,眼前豁然开朗,这就是著名的刳儿坪了。出发前看到高高的山上一棵老柏树,现在到了面前,这棵老柏树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老董说他从小看到这棵树已经是这么高这么大从来就没变过。联想到我在涂禹山看到的老柏树,在一百年前的照片上与我现在拍的照片比较,同样是一点没变,说明这些树少说也是几百年了,会不会是大禹当年种下的呢?想到这里,我往北边远远的看过去,重山跌峦之间,可以清楚地看到涂禹山,大禹和涂氏女(女娇)当年是不是也在这里遥遥相望过?
      刳儿坪过去是一个十分繁华的村庄,仅仅与大禹相关的庙宇就有好几处,既有供奉大禹的禹王庙也有供奉大禹母亲的圣母祠,在刳儿坪上面古老的茶马古道旁还有一座禹王殿,据说当年香火很旺。这个村,直到公社时期都还有人居住,老董当年就是这个村的出生长大的,可见七十年代甚至八十年代都是住人的,后来改革开放了,农民逐渐脱离了土地,村民也就搬下山,仅仅耕作时上上山。再往后,山上的土地没人种了,山上的村庄和原有的土地变了放牛的地方,剩下来的房子除了关关牛再也没有什么用途。村庄就这样慢慢的彻底没落了。待到我们来的时候,连能够称得上残垣断壁的遗迹都不多了,庙宇则已很难确定原来的位置,只有几棵苹果树,一如既往的结满了苹果,不大却依旧香甜可口。
      村边的石壁底下,有一处刻着禹迹两个大字,因为年代久远风化严重,字迹很难辨认,前些年汶川旅游局有人上来,用白色的颜料涂了一下,但涂得实在太差,不但没有标识得更清楚,反而使人有一种假冒的感觉。禹迹下面是一个大石坑,据说就是大禹出生的地方,所以又叫禹穴,同样禹穴也长满了野草和灌木。同样在离禹穴百来米处的洗儿池也是躲藏在一片灌木之下。洗儿池上方有一块标志性的石头,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奇奇怪怪的石纹,石头下方一个石坑,坑底有一层河沙,老董说在山沟的溪水没有引走之前,这个池里始终保持一汪清泉,但在水电厂建成以后,洗儿池就干涸了。
      在洗儿池休息了一会,我们提出去看看血红草,这是一种茅草,形态与其他的茅草没有任何区别,但是颜色是血红的,一年四季都是红的与季节无关,这种血红草只有这里有。老董说血红草只有一小片,大概几丛而已,生长的地方还在上面一些,因为现在树长得深了,可能会比较难走。老董一路上开路,要砍好久的树我们才能前进一小点。这一百来米我们走了将近一个钟头才走到,可是到了地方却什么也没见到--四周的树长得太高了,把这一片地方遮蔽得严严实实,不要说血红草了,什么草都没法生长,稀有、珍贵的血红草完全绝迹了。有人建议,过些时候派人来把这一片树林全部砍掉,也许被树荫挡住阳光的草根又会生长出来,我想,也只有如此了,但愿奇迹会出现。本来我在一路上还说,见到血红草我要剪几片叶子回去,请农科中心用组培法(组织培养法)大量繁殖,也许是一种新的绿化美化植物,可惜我连一片叶子也没见到。
      不知不觉,已经是下午了,我还要到成都赶晚上的飞机,得赶快走了。走之前,我们把山上各处以前的人们遗留下来的塑料袋、包装皮、烟头、水瓶等等收拾了几大包,一并带下山去。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一点也不错,下山的路更要小心,因为这样的山路,如果失足,就不仅仅是摔一跤的问题,路边就是悬崖峭壁万丈深渊。上午上得山来,已经累坏了,下山的时候膝盖都是软的,两条腿的肌肉还不时的发发抖,尽管在山里生活多年常走山路,知道要如何保持平衡,但是毕竟年纪大了体力保证不了,“技术动作发挥失常”,勉勉强强总算安全的下了山。
      累了一天,心中隐隐约约还是有点失望,在山上看到的遗迹不像原来想象的那样多,一些自以为应该保留下来的东西却已经消失了。但回想这个过程,却又十分无奈。过去我们往往把一些历史文物的消失和损坏,归结于某些人归结于某个时代,但在汶川看到的很多东西,却无法做这种归结。随着人们生活方式的改变,人们不自觉的放弃一些改变一些,如果这些历史的代表物,对人们的生活不存在现实的意义,人们放弃它们也是十分正常的。过去,高半山村是羌人主要的生活坏境,因为农田基本上都在山上,于是历史文化的遗存在这里基本上表现在山地文化,包括各种遗址,也包括后人修建的各种庙宇,都存在于高山之上。但是,因为交通状况的改变,道路不再是出于高山之上的茶马古道,而是沿江的现代公路,又因为物资交换的发展,人们可以脱离土地而生存,甚至在脱离土地以后可以生存的更好,高半山地区的人们脱离高山移居河坝就成了一种历史的必然。一旦人们大量的离开高山地区,这些山地文化也就必然处于一种无人保持无人继承更无人发扬的自生自灭的文化残留。在自然界强大的力量下,这些历史残片经不起哪怕是几十年甚至几年的风化,于是历史迅速的被湮灭。
      我们有幸生活在这样一个生活方式迅速改变,生活质量迅速改善的时代,但我们又不幸生活在这样一个历史过程迅速变迁,历史遗存迅速湮灭的时代,在生活改善与历史湮灭当中,我们要抱一种什么态度,要做一些什么努力,才能向上对得起列祖列宗向下对得起子子孙孙?


远远看过去,高高的山上有一个台地,上面长着一棵老柏树,这就是我们要去的刳儿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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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村子就是飞沙村,位于飞沙关旁边,村后的山上新建了一个蓄水池,在无法集中供水的自然村,基本上都是靠这样的蓄水池供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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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董,腰间系着一个刀系盒,刀系盒里插着一把砍刀,与湘西人的打扮完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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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一边砍树一边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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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大岩窝,老董忙着砍出一片地方给大家休息。山沟对面还有一条路,再差不多的地方也有这样一块岩石,那边叫小岩窝。有了可以坐下的地方,大家好好的享受山风野果,再过一会将要攀登更加艰难的地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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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甜的八月瓜和漂亮的野丝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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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的时候,看看山下的公路,看看飞沙关。飞沙关底下也有一条公路,公路通过一条隧道穿过飞沙关,但是这条路完全被地震塌下来的土石掩埋了。飞沙关上面原来有一座圣母塔,也被地震毁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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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刳儿坪,老柏树终于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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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里可以看到绵虒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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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可以远远的看到涂禹山,照片上第二重山的山脊上就是涂禹山,前面一重山是白土坎村。涂禹山村的村头也有一棵高高的老柏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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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地上有一条深深的地裂沟,是这次512大地震形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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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看岷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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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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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儿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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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条鱼的石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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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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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没有想象的那样好,但能看到这么多遗迹已经不错了,在山上留个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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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呵呵
--  发布时间:2009/9/27 9:4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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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中农同学再入汶川的系列报道!什么时候能抽空给我们讲讲就更好了。
--  作者:呵呵
--  发布时间:2009/9/27 22:0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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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照片颇“风骚”


--  作者:雨晴
--  发布时间:2009/9/28 13: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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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这张照片才让人轻松了一点点。


--  作者:知青铜匠
--  发布时间:2009/10/9 21:5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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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中农兄.
--  作者:朵朵
--  发布时间:2009/10/9 23:5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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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中农兄带我们看汶川,什么时候能有幸听你侃汶川就好了。


--  作者:金麦彭姐
--  发布时间:2009/10/13 11:4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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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中农兄弟“再入汶川”的系列报道!什么时候能抽空给我们讲讲就更好了。
--  作者:立立
--  发布时间:2009/10/19 20:1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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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我们往往把一些历史文物的消失和损坏,归结于某些人归结于某个时代,但在汶川看到的很多东西,却无法做这种归结。随着人们生活方式的改变,人们不自觉的放弃一些改变一些,如果这些历史的代表物,对人们的生活不存在现实的意义,人们放弃它们也是十分正常的。过去,高半山村是羌人主要的生活坏境,因为农田基本上都在山上,于是历史文化的遗存在这里基本上表现在山地文化,包括各种遗址,也包括后人修建的各种庙宇,都存在于高山之上。但是,因为交通状况的改变,道路不再是出于高山之上的茶马古道,而是沿江的现代公路,又因为物资交换的发展,人们可以脱离土地而生存,甚至在脱离土地以后可以生存的更好,高半山地区的人们脱离高山移居河坝就成了一种历史的必然。一旦人们大量的离开高山地区,这些山地文化也就必然处于一种无人保持无人继承更无人发扬的自生自灭的文化残留。在自然界强大的力量下,这些历史残片经不起哪怕是几十年甚至几年的风化,于是历史迅速的被湮灭。
      我们有幸生活在这样一个生活方式迅速改变,生活质量迅速改善的时代,但我们又不幸生活在这样一个历史过程迅速变迁,历史遗存迅速湮灭的时代,在生活改善与历史湮灭当中,我们要抱一种什么态度,要做一些什么努力,才能向上对得起列祖列宗向下对得起子子孙孙?”

看中农同学的帖子不但开眼界,而且长思想,现在好些民间民俗的东西被湮没被改变,恐怕与我们这个时代的变化太快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