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京妞
-- 发布时间:2009/8/24 17:40:05
-- 北大荒北风那个吹,我的青春岁月(三)
旱地拉爬犁 69年的深秋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冷,常常刮大风,路面上已经没有多少雪留得住。由于宿舍还没有完全建好,需要水泥,我们连离水泥连有17里左右的路程。不知道是那个连队领导出的馊主意,让同学们两人一组,每组给了一个用木头钉成井字的简易爬犁。上面拴了两根麻绳,让我们到水泥连去拉水泥,那次经历差点没要了我的小命。 我和二莉组成一组,她比我高一点,我们两个都只有80斤重。她的力气比我大,因为她是豆腐房做豆腐的,常常要摇吊在空中的豆腐渣,练出来的劲。我们在水泥厂装上了180斤重的水泥袋后,两个人第一次使劲,爬犁纹丝不动,怎么拉也拉不动。还是厂里的人帮我们推了一把才动起来,我们两个顺着劲不敢停卖力的拉着。遇到有雪的地方还算好点,每次停下来休息,都需要别人帮我们推一把。很多同学走的飞快,因为她们的水泥袋子破了水泥漏掉了,可是,我们拉的水泥袋子就是不破,牢牢地粘在那个土爬犁上。 17里路我们一直走到了天黑,在离连队还有一里远的地方,我终于走不动了,腿抽搐着。我们是两个很实在的人,我们的水泥也很实在,后来才知道很多同学把袋子捅漏了。上午十点离开连队,到下午四点天黑了。我们的棉衣冒着热气,湿透了,后来上了冰霜。我们坐在马路边,全连的人都回去了,就剩下我们两个小女生。指导员吓坏了,带着人一路搜寻过来,我还能说话,指导员第一次低三下气的求我起来回去。因为他知道再这么坐在地上,就会冻僵了后果不敢想。 二莉不停的在边上拉我,想让我站起来,她哭着,冲着指导员尖叫着,“你害死我们了,这是能拉爬犁的路吗?这个袋子为什么不破呀,你知道我们是怎么回来的吗?我们用尽了力气,她不行了”!那时我根本不能走了,腿已经不听使唤,腰以下没有了知觉,衣服慢慢要结成冰了,看见远处团部的灯光,我在想我要死了吧,为什么腿不听我的话,站不起来了?最后还是两个同学把我架回来的,那次拉爬犁是我人生第一次和死神走的这么近。 做颗粒肥
70年的春天,上小孤山,老黑山开荒之前,我们的劳动是做颗粒肥。先用镐刨那堆成山的冰粪堆,春节过了气温仍在零下二三十度,抡不了两下子就会出大汗,没力气的经常刨不下多少粪块,把粪刨成小块合着土上搅拌机绞,不知道还放了什么,用大筛子摇滚成小颗粒,在寒冷的室外,没有偷懒的人,因为只要你停下来,不一会身上的热气就散失了,里面的衣服已经汗湿很容易感冒,我只有八十斤重,经常的经受这样的湿寒考验,给我的身体埋下了风湿的种子。 在送肥的路上,经常可以看到跟着拖拉机跑的兵团战士,由于土地辽阔,出了连队看到的就是地平线,天地连成线,一眼望去好像没有边际,常常是一上午只能锄一条大豆垄沟,下午再从天的尽头锄回来。同学们坐在颠簸的拖拉机上,就像进了冰窖的搅拌机,想到的是同命运的颗粒肥。为了不被冻僵,坐一会就要下来跟着拖拉机跑。我们是值班分队连,配备了枪支的连队,成份不好的男生三个月后就被调走了,陆续从其它连队调来出身好的人,女同学也被分成三六九等,出身好的排在四排,出身不好的排在五排,六排。女生是没有枪的,由于很多男生被派到兴安岭伐木去了,站岗守军械仓库的重任也轮到了女生的头上。 手握钢枪
有一天轮到我和另一个女生值夜班,那天天阴的厉害,天空好像披了件黑斗篷似的,云层贼拉厚,我从小怕黑,这天气仿佛就是在和我做对,每人发了一杆枪很沉的,也没闹明白是个什么枪,三八大盖不成?反正我也比枪高不到哪去,何况枪里没有子弹,拿来唬人的。没唬到别人倒是自己心里发虚,知道没子弹,万一苏修特务来了,这玩意还没有烧火棍好使呢。枪械仓库后面是晾晒场,我们两个相互紧挨着背靠库门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库门前,抱着那杆没子弹的枪,满脑子都是坏人来了怎么办,眼睛拼命瞪着,四周只有远处宿舍门前有一盏灯,能看到的都是鬼影子般的模糊物,有四只狼从我们面前不远处走过,同学说是狼,因为它们的尾巴都是耷拉着的,这是狼和狗的区别,狼都敢进村了?!。 我吓得腿都软了,一动也不敢动,半夜下起了小雨,我们穿上雨衣,那感觉更加的恐怖。同学比我大两岁个子也大些,她说到后面去看看,我死死拽着不让去。后来她还是去了,没一会功夫也慌张的走回来,说好像看到有个人影在场院里,吓得我们抱成一团,想着一定是特务放信号弹来了。那时常常有信号弹升起来,我们手里的枪没有子弹。我们悄悄商量要报告连长,可是谁去呢?一起去绝对不行,我去吧两腿已经不听使唤了,一步也挪不动。我守着仓库?那坏蛋就在仓库后头!当时就觉得头皮是麻的,雨水泪水分不清了,同学说她去叫人,让我别动。说完就跌跌撞撞的跑了,我像个木头立在门前全傻了,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过了多久,连队男生们都起来了,夜空喧闹起来,人声把我从噩梦中唤了回来,直到黎明也没有找到一个信号弹。什么特务,信号弹都是我们的幻觉闹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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