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ouyang
-- 发布时间:2009/1/4 18: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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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洌的风在田野里肆掠,偶尔有一声狗叫打破村庄的静寂。围坐在老乡家的火塘边,望着那忽明忽暗的树蔸火,迷盲、无聊,空虚、无奈。 忍着烟熏,拿根吹火筒,靠近树蔸猛吹,门外响起生产队长的嗓门: “长沙姑儿在不?” “都在屋里向火。” “公社下哒政治任务,每个队都要搞个阶级教育展览室,交得把她们。” 无聊,空虚的我们顿时来了精神,把生产队长团团围住,兴奋得脸都红扑扑的。 “坚决完成任务”我们表示决心。 跟在生产队长身后,走那弯弯曲曲的田埂小路,队长把我们带到一幢孤零零低矮破旧的茅草屋里,(那茅草屋以前住牛。牛走后,派做了阶级教育展览室。阶级教育展览室撤消后,那屋做了我们知青在农村的家)指着墙脚一堆旧图板对我们说: “你们把这搞清爽,把这些阶级教育材料摆整齐。明儿个全大队的贫下中农都会来参观。”讲完跺跺脚,丢下我们,自己独自走了。 那图板上有图片,还有些文字,看得出已经很陈旧了,不知是何年月制的。我们用扫把除去墙角上的蛛网,将地面清扫得干干净净。然后,把那些图板沿墙脚摆放一圈。看看感觉还少点什么,就去找老乡要了根毛竹枝,去了竹叶,试了长短,放在那图板边上。 第二天早早开门,做好准备迎接全大队贫下中农的到来。 可是等了好久,没等到一人。 “咯时候还冒来,什么时候来咯。”那屋里清冷,清涕控制不住的就出来探头探脑,拿手绢捂捂冰凉的鼻子。 “怕莫要等贫下中农们都集合好了,再一起来参观吧。”用嘴巴将肚里那可怜的一点暖气哈到冻得冰凉的手上。 伸脖向外看看,只有枯藤老树,四野无人。脚尖冷得痛,只好在那屋里不停的跺脚转圈。就这样等了不知有多久,见前面屋场上弥漫起炊烟,肚子咕咕也叫了。 这时来了一人忽高忽低的踮到我们面前,是个瘸子。他一言不发踮进屋转一圈,又一言不发的踮走了。难不成这就是我们接待的第一位参观者? 不久又来了一人,一看竟是个歪嘴。管他歪不歪嘴,总还要做好自己的工作,毛竹枝拿起,指点着图板,长沙腔的京调刚冒出一句。歪嘴已转完一圈。然后,背着双手出门去,嘴里还哼唱着花鼓小调: “ 不错、不错,真不错哪嘿嘿……” “今天怎么搞的?头一下来个bai 子,二下来个老乜,还嘿嘿……”我们笑。 话音冒落来了第三个参观者。双肩显得有些高低不平,过细看原来肩上背个剃头箱。一看到他,我们就忍不住放声大笑。那参观者也和我们一起笑,用手指着自己的脸说:“你们是笑我面麻啵?”一边把那剃头箱往上耸了耸,进屋一转。自言自语的:“七饭克(吃饭去),莫把青年知书笑死哒,莫把青年知书笑死哒。”(他就是我们的麻脸房东刘大伯) 第一次接受的光荣政治任务,我们总共就接待了这么三个参观者而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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