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公社社员
-- 发布时间:2009/11/12 10:39:52
-- [原创]兰 儿
兰儿是生产队长的千金,七十年代的生产队长不算是国王,至少也是一个酋长。兰儿虽然长得不很俊俏,却也身材健壮、端庄大方,双眼炯炯有神,是典型的铁姑娘型。小学毕业就辍学在家,但还算机灵,为了显示与别人的不一般,她常常会呆在我们知青屋里,与我们热乎。兰儿有意无意地暗示她与别人的不一样,她有她的身份——生产队长的千金。 那时候,能嫁一个吃国家粮、有工作的男人,是很多乡下姑娘的愿望。兰儿当然不例外,她有资格有这样的愿望,她认为自己的条件好。她不但看不起当地的农村青年,就是城里下放来的知识青年她也看不上。她觉得嫁给他们,那是绝对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的。她告诉我,她至少要嫁一个电磁厂(电磁厂就是征收我们生产队的土地而建)的工人,才对得起自己,所以,乡下无论谁上门提亲她一概不答应。 与我们生产队相望的另一个山头上,是一所中学的学农农场。那些年,学生和老师都要到农场劳动锻炼。儒雅的小王老师是老三届中刚从大学分配到这所中学的,正好被派到农场劳动锻炼半年。小王老师没有女朋友,有点中意我们知青中的黎红,因此,经常到我们队里来玩,和我们大家都混熟了。黎红并不中意小王老师,兰儿却动心了,常常找由头与我们呆在一起,趁机接触小王老师。 当年头,农村缺医少药,生命也没如今金贵。因此,有一点点文化的人就学几下针灸,帮助赤脚医生医治一下贫下中农的小毛小病。小王老师大学毕业前,已在一个国营农场学农一年,当然也会一点针灸。兰儿那天胃痛,小王老师拿出他的银针,露了一手,细细的长长的银针扎下去,兰儿的胃便即刻不痛了。后来,兰儿又胃痛过几次,都是小王老师给治好的。一天晚上,兰儿又胃痛了,可小王老师回城里学校办事去了,我们没有找到小王老师(奇怪,那时候就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休息日)。其实小王老师的那几下我也会,我主动地想帮兰儿扎针,可兰儿坚决不同意,就这样一直呼天唤地喊到半夜,我们毫无办法。后来兰儿总会隔三岔五地胃痛,都是小王老师替兰儿扎针,他首先用酒精,轻轻地擦兰儿的虎口,轻轻地仔细地涂擦胸窝,然后再细心地拧着银针扎下去,我们似乎有点明白了。这之后,兰儿胃痛不需要我们满山找小王老师了,小王老师总在,我们就再没有必要陪兰儿了——我不知道小我们几岁的兰儿是怎样想到这个主意的。 兰儿常常会给我讲那些从姥姥们那儿听来的故事,通常是她一边给我讲,我一边看我的书。有时她为了检查我是否在听她讲,随机找问题问我。还好,一般我都能答上,万一答不上,三句两句我也能转到她的话题。她说,你看了那么多的书,就不能给我讲个故事。至今我都内疚,我一直没给她讲过故事。 那一年,快到中国神话故事传说中的“情人节”了,兰儿她讲完七月七日牛郎织女相会的故事后,神秘地告诉我,七月七日的晚上,躲在水缸后、池塘边、溪水旁,可以看到牛郎织女相会,不过要和自己的男人同去,她将男朋友也称作男人,她说今年她要去。 后来,我回城了,就再也没机会与兰儿她们在一起了。听说兰儿确实嫁了一个城里的工人,生了儿子后,她也去城里做临时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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