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工受挫记

当年知识青年都盼望着招工，我也不例外。虽然我们这批知青大多是踏实苦干的人，但“家庭出身”普遍不太好。因此一年又一年，招工这档子好事就总是与我们这批长沙老知青无缘。对招工，我们虽然都满怀期盼，却又差不多个个都心灰意冷了。不过有一天，好事却突然降临到我的头上。

那是1972年秋冬的一天午前，我正坐在灶前准备午饭，两个城里干部模样的人突然出现在我的小屋门口。

“请问TST同志是住在这里吗？”他们客气的问道。

“我就是。你们是……？”

“我们是郴州冶炼厂的，来你们公社招工。听说你篮球打得好，我们就过来了……”

当时正是午餐时分，问清他们还没有吃中饭，我立即量米煮饭。没有菜，就煮了一大碗红薯丁，加了些葱花当佐料。两个招工的同志边吃边说口味好。他们见我生活虽然清苦，但小屋里井井有条，就说：“我们刚从山那边的竹中大队来，那里的冯文高也是你们长沙知青吧。嗨，他那屋里床上被子稀烂，床下兔子打洞，一团稀糟啊。”

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聊体育、篮球以及知青生活，好象已是多年的老朋友。吃过饭，他们让我填了招工表，到队上签了意见，就告辞走了。

我静静地在队上等通知。开始那几天还满心欢喜，但过了五、六天仍没有消息，心里就不踏实了。听说冶炼厂招工的仍住在县委招待所没走，我决定亲自去拜访一下。

我走进招待所的房间，那天来我队上的两个同志都在，见我进来，他们脸上的笑容显得十分尴尬。他们把我引到一个半躺在床上的年近五十的叫L书记的胖子身边，就知趣地退到了一边。那位L书记傲慢地抬起头望了望我，以一口东北话阴阳怪气地说，“哦，你就是TST？你的表我看了。你舅舅是什么情况？好象没写清楚……”。我知道，我舅舅的问题是我在家庭出身之外的又一软肋。不过他的情况我确实只知道那么多，再说又只是“社会关系”，招工表中在那一栏也没有太多的空间。我知道我这次招工没希望了。胖子L书记翻出我舅舅的问题意在打压我。

那次招工尘埃落定后不久，我听我们公社家住桂阳县城的知青小邓说了些来自小道的内幕消息。说那L书记原来在桂阳BS铜矿也任过职。他这次来桂阳主持冶炼厂的招工后，与BS铜矿的老同事达成了一个互招子弟的口头协议，原来的招工方案于是大变脸。

我又在农村多干了两年，到1974年秋才招到师专当了工农兵学员。恰好，我们班有一个叫L胖子的同学家住冶炼厂，他爸爸是冶炼厂的书记，据说已去世了。我问当年招工到了冶炼厂的冯文高和四伢子，他们说，L书记是出恭时突发心脏病倒在公共厕所里去世的。

造孽啊！

2009-9-9

以下是引用云中牛在2009-9-9 15:21:31的发言：
  哥巴斑竹：那胖子书记没招你，现在看来未必不是好事；不然你在那冶炼厂，哪有现在好啊，还研究上了体育心理的学问，天南海北到处“考察”，幸福得像花儿一样呢！

    那确实！我和云斑竹是“英雄”所见畧同。祸兮祸所依，坏事变好事---当然最重要的一条是靠哥巴版主持之以恒的奋斗，有了实力和素质，才能在失去1972年招工回城机会时，终于抓住了1974年的读书机会--书中自有黄金屋啊--那个株洲冶炼厂只怕还冶炼不出黄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