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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火土重生 -- 发布时间:2009/3/21 9:57:52 -- [原创]浪迹大西南(一)『原帖乱了,重发』
浪迹大西南 (一) 父亲去世 一九七一年刚二月下旬,同队知青从场部替我带回一封家信,信一拿到手中,一看信封上那母亲的笔迹,一颗心猛地往下一沉;父亲怎么了?为什么由母亲给我写信?颤抖着手急急撕开信封,连信纸都撕破了,打开一看,母亲在信里告诉我父亲病了,一颗心才稍稍平静了一点,因为母亲是半解放的小脚,扶不动父亲,让我回家带父亲去看病。拿着这封母亲的亲笔信去找队长请假,由于春节己过,队长相信不是为了回家过年,很干脆就批准了,带上几件换洗衣服,第二天清晨动身赶了二十里路到江永县汽车站坐车奔赴冷水滩转车回长沙了。 回到家里,看到父亲趟在床上,满头白发,眼窝深陷,面色腊黄,骨廋如柴,我的心一阵酸痛,双眼泪水一涌而出,可是又不敢放声大哭,内心更是绞痛,直到母亲从厨房进来,为了不让母亲也伤心,强忍痛苦向母亲问好,母亲向我讲述了父亲己经病了一个多月了,等二天带父亲去医院做检查,一路上父亲几乎是扒在我身上走的,一番检查后做了一个透视,拿着检查单回到门诊室,医师看着检查单问我父亲在做什么事,我告诉医师:父亲发病己半月有余,吃一个老中医的药一直没有起色,过去一直干补水泥纸袋的活,就是把破损的水泥纸袋拆开,然后张张分开,把破洞用浆糊和小纸补好,然后再三张一叠的叠好一折,几十叠一梱,全部补完又送回去,按三张一叠为一个水泥纸袋计算报酬。医师听完后沉默了很久,背开父亲用非常沉重的语气向我说:你父亲原来就有肺气肿,气管炎也非常严重,平时多数时候是张开嘴呼吸,而水泥纸本身灰尘就特别多,长年累月吸入了太多的粉尘,己经无法治愈了。听到这些话,我的心又是一阵阵的绞痛;老天啊!你为什么待人如此的不公啊? 回到家里,父亲问我为什么医师没开药,我谎称医师说没什么大事,安心静养并补充点营养就是了,从父亲的眼睛和神色里我读懂了他的内心,他既不相信我说的话,也己经明白了自己病情的严重,只是都没有设穿而已。在母亲跟前我也瞒着没告诉她。一杯浓浓的苦酒让我一个人呑了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还是每天熬着中药给父亲吃,并改换着口味给父亲做菜吃。但是毕竟病入膏肓,回天无力。我也只能尽力让父亲感受到他还有一个儿子在跟前尽孝而心中稍有所安,直到这时我才把看病的真相告诉我母亲,母亲一句“我早就知道了”,才让我明白这杯苦酒三个人都喝到了。 一九七一年三月八号一早,父亲突然轻声提出要吃煮荷包蛋,我心中格冬一跳;这是“迥光返照”,父亲今天要走了,强忍痛苦给父亲煮了两个荷包蛋吹冷着慢慢喂父亲喝,还没有吃完一半,父亲示意不要了,扶父亲慢慢趟下,到厨房请来了母亲,母子俩坐在父亲床边看着父亲,房间里充满着沉重而痛苦的气息,大约半小时后,父亲微微睁开眼睛,昏花的眼里流出两行混浊的泪水,使力地将一只手举到胸前,费力的伸出一个手指头指指自己的头顶,然后慢慢放下这只手与另一只放在胸前的手一起双掌并起对我做了一个“对不起”的动作;一时我的心象被千万把锋利的钢刀在深浅不一的扎割着,天哪!父亲在弥留之际还在记挂着自己头上的那顶“右派份子”的“桂冠”,并表达影响了我而对不起的意思,我泪流满面,悲痛欲绝地泣不成声,也不知道父亲还给母亲做了些什么手势,只感觉到母亲推了推我轻轻地说了句“死了”。 母亲站起身来吩咐我给父亲抹抹身体换套衣服,其实子女是不能“收拾”父母的,鉴于当时的情况也就只能事急从权了。把家里的事办完,到派出所消了户口,就到建湘路长沙火葬场市内办事处办好手续,上午十一点钟左右,来了一辆改装的轻骑车,将父亲的遗体往边斗里一放,“叭叭叭……”声音越来越小,车子走远了,莫说留骨灰,连鞭炮都没敢放一个,可怜的父亲就这样默默地走了 记得那一天是一九七一年三月八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