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静一
-- 发布时间:2009/6/30 17:4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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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十余年的教学生涯
我是1949年8月上学期参加教育工作的(在此以前一九四四年曾任过一期初小教员),到1988年10月退休。次年永兴一中校长黄承宗经教育局同意,又返聘我一年,教学生涯凡四十余年。退休后我又先后被永兴政协、郴州市有关办学单位,聘请我为高三补习班教师兼班主任工作,教了三届高三补习班历史课,又在郴州市民办群能学校教书一年,直到1998年上期,才正式结束教书生涯,时年我已七十三周岁。
我四十余年的教学生涯就是这样匆匆度过的。
1949-1955年六年中,教小学高年级,那时,全国刚解放,我教的学生中也有年龄比我大的,因为他们旧社会无力上学,解放后才上学的。我教过的许多学生,后来都成为社会各界顶柱之材,我记忆最深的有曹武现,大学本科毕业,高中名牌数学教师;郭荣弟,大学毕业,曾任郴师校长;李孚汉,大专毕业,曾任郴州市教育局副局长;还有乡镇企业家曹爱佳,业余作家许柏舟,樟树乡农村电影放映员李友湘(他在平凡的岗位上被评为全国十佳放映员,现荣调入郴州市任职)、南京医学院教授李满飞等等,那时他们都系少年儿童,现在他们大都也退休了,甚至有的作古了,回想起来,欣慰中不免带有伤感。
1957年7月-1962年10月,我从湖南师院毕业,分配在贵州省黔东南苗侗族自治州雷山民族中学工作,担任该校文史教研组组长,雷山县县政协候补委员之职,教高三语文、历史科(因贵州省县属中学的规模很小,学校班级不多,师资也缺乏),次年我爱人李华南也得到组织上照顾,从家乡永兴调入到贵州雷山县城丹江小学任教,夫妻在同一地区工作。贵州省是少数民族丛居地地区,我教的学生有汉、苗、侗家族、布衣族、土家族、彝族等民族的子弟。我在这里工作近六年,逐年的毕业生被保送入北京、云南民族学院深造的不少,高考录取入大专院校的也不少。记忆中有吴德敏,苗族,考入贵阳师大;穆国良,苗族,被保送入北京民族学院学习等等。当时正值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时期,我积极和师生们投入运动,经过支农大兵团劳动,大炼钢铁铜等工作,我夫妻都评到大跃进一等奖,优秀教师奖等荣誉,深感在民族大家庭中的温暖和乐趣,由于相距时间已五十余年,很多的事和人都遗忘了,但该校的校长叫吴士熙,苗族人,他对我的印象最深。还有当地的山山水水,层层的梯田,莽莽的丛林,满山满岭的小米、高粱……以及座落在山峰间一排排、一幢幢木结构的苗寨。苗族同胞纯厚的风土人情,苗民吹着悠扬的芦笙载歌载舞和苗家唱出的悦耳的苗歌,以及苗族妇女平日的素装打扮,节日满身银饰的盛装……常常使我忘却了远离家乡,置身异地的缕缕乡愁。今天回味起来又勾起了我对该地区难忘的甜甜的思念。
1962年国民经济困难时期,党中央提出“调整、整顿、充实、提高”八字方针,人事方面也在调整之列。由于我母亲不幸去世,接着我岳母也去世,我夫妻得到组织上的照顾,调回家乡湖南永兴,先是被分配在湘阴附中任教,时正遇上社教“四清”运动,接着是文化大革命运动,由于我出身不好,在运动中受过一些冲击——大字报围玫,小组批斗,写检查书等,又下放到小学和我爱人一起教书,不久又调回中学(湘阴附中)。1968年12月干部下放,将我家下放到老家前进公社(现樟树乡)树头大队枫头生产队插队劳动,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公社大队将我安排在前进中学(现樟树中学)任教,假日在生产队和社员一起出工劳动,等待组织上处理。
1972年上期,组织上才将我调到永兴三中任语文教师。我和师生一起也是下队、下厂、下部队学农、学工、学军,并组织学校文艺宣传队到农村、工矿区演出、搞宣传。学校由工宣队、贫下中农管理。部分吃商品粮的学生毕业后上山下乡曾为知青;这些知青正是长知识的时候,却不能安心在学校里学习和深造,却经受种种磨炼,直到1977年恢复高考以后,得到机会,才通过努力,考上大学、中专、研究生。我最熟悉的有李华强,现在永兴政协工作;王主才,现在县人民医院任内科主任、主治医师;梁欣泉,同济医科大学研究生毕业,在郴州市人民医院血液科任主任……真是“但愿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2007年李华强先生主编出版《曾为知青》一书,篇篇文章生动反映知青经受磨难,作出种种奉献的经过,我读后曾挥笔写过几句读后感云:“读罢全书泪涔涔,可怜天下父母心,不是知青磨难苦,神州哪得日月新。”从内心佩服知青这些宝贵的人才。
高考恢复后,学校大力提高办学质量,学制也恢复了,教材也改编正规了,1983年上期我从永兴三中调入永兴一中,担任高中一年级、三年级的历史科教学。经过全校师生努力,涌现出的人才班班辈出,不胜枚举。1987年教师首届评定职称,我荣获高级教师职称。1988年下期我才退休,时年六十三岁,退休后学校又返聘我一年,又教了三届高三补习班,一年民办中学教学,七十三周岁时我才正式休息。追忆我这四十余年的教学生涯,不免踌躇满志,我教过的学生及其家长,均欢迎我,至今总记念我,当教师虽然清贫,但我们精神上的享受是富裕的,充实的,让我终生难忘。我曾与老同事开过玩笑说:“现在我真老了,力不从心了,假如有来世,我仍要选择当教师的职业!”
四、清淡的家庭生活
我的老伴叫李华南,年轻时是共青团员。高中毕业任小学教员,曾任塘门口镇完小教员,团小组组长,少先队大队辅导员,第一届县人民代表……现已年逾八旬,退休后在家操持家务,读书报、习书法,全家过着清淡、和谐的生活。
我夫妻年轻时,除抚育儿女外,尚赡养两个老人(我妈和我岳母),培养一个弟弟中师毕业,一个姨妹初中毕业。退休后资助三个外甥孙大学毕业,其中两位是我妻大姐的孙儿,一位是我妹妹的孙子,他还读了研究生,得到武汉大学水电系硕士学位,工作颇出色。
我膝下有二女一男,均成长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当时学制缩短了,初、高中均是两年制,大女、次女上世纪七十年代高中毕业,上山下乡曾为知青。当时大女十七岁,次女十五岁,1977年恢复高考后,经过复习功课,在党和学校老师的培育下,才有机会考上大学、中专学习,现大女邓丽平任郴州市职业技术学院副教授,小女邓水莉,中共党员.在永兴人民医院办公室任职;儿子邓建平,任永兴一中高级美术教师。
我的家庭生活,一向以清贫为乐,一贯过着清淡而和谐的生活,随着党和政府对教师待遇的改善,已步入小康家庭了。
五、退休后生活拾零
我于1988年10月退休。到1998年完全在家清闲度日,其间有不少的事令我终生难以忘怀,值得追忆。
1989年7月26日盛夏时节,雨过天晴,忽有客人叩门而入,说:“认识我们吗?”我夫妻俩定睛一看,几乎是同时喊出:“啊!是雍民弟,丽华弟嫂!”
离别四十余年了,要不是在相片上熟悉了他俩的相貌,我们的确是认不出来的,接着,相约到宾馆相聚,真是亲朋咸至,盛况非凡,事后我将此次会见的盛况,写成短文,投到《湖南电视报》,由湖南广播电台播出,青岛市《老年生活报》国庆50周年征文以《海峡两岸骨肉情》为标题登出,该报寄来报刊上的登文,我已剪贴寄到台湾李雍民先生家。
雍民先生是我县碧塘乡人。曾任台湾高雄市国立师范大学教授,是一位知名的名老教授,省立三中(现县一中)校友,其著作颇丰。他年轻时和我夫妇俩同在省立三中求学,和我爱人是同乡,一起长大,情同姊弟。解放前夕,雍民在武汉航空学校读书,随校迁往台湾,从此就音讯渺无了。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由于党的政策英明,海峡两岸开始通信,我们才知道他在台湾,有一个美好的家庭,当时我高兴得真是“漫卷诗书喜若狂”!现在雍民先生已退休,可惜他已病卧在床多年,他的夫人张丽华女士,至今仍和我俩频繁通讯,友情不减当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遥祝他俩夫妻平安无恙吧!
2003年秋,我患上一次重病——溶血性贫血,体重由65公斤减至23公斤,面色黄黑,卧床不起。经县人民医院谢志东,内科主任王主才大夫(他俩都是我教中学时的学生)为我精心治疗,王主才大夫亲自为我抽骨髓化验(当时疑惑是白血病),并转院到郴州市第一人民医院血液科治疗,科主任是梁欣泉大夫,也是我教中学的学生,后考入同济医科大学研究生毕业,是省内知名的血液医学专家,经他精心治疗,真是“妙手回春”,半月之内将我的病治愈,体重恢复到60公斤,血色素由五克上升到十一克,从死神手中将我的生命夺回来。病中,县一中的领导、工会、离退休协会同仁及广大的师生、职工及其家属人等对我的关心、牵挂,至今追忆起来,历历在目,令我感激得老泪纵横!
2005年12月3日(农历十一月三日),是我八十周岁的生日,我的儿女为我举行寿宴庆祝,由学校领导、工会、离退协会主持,学校工会主席、党总支副书记胡兆文先生,离退协会理事长曹善林老师均在寿宴上致以热情的贺词,县政法书记陈舒藻偕夫人康永喜(我教高中时的学生)亲临宴席祝贺,湘南学院教师曹锋(我教高中时的学生)为我拍照,永兴一中老语文教师曹庸夫、李星辉吟诗作词为我祝寿。令我感激难以忘怀。兹摘录贺词如下以作记念。
曹庸夫老师的贺诗是:
(一)
鹤算十年即渭钓,生辰百岁若轻程。
何需释道炼丹术,寡欲清心作寿星。
(二)
三千桃李勤灌溉,两袖清风不辍忙。
厚道名师树典范,傲霜一品梅花香。
李星辉老师的贺词是:
历尽沧桑岁月驰,且欣庠序为人师。
黔山便水春风暖,历史长河雨露滋。
桃李菲芳争吐艳,芝兰馥郁发新枝。
杖朝今届犹忘杖,寿晋期颐信可期。
(二)祝寿词《贺圣朝》
喜斟香绿为君寿,耄耋筵开就,亲朋学子祝南山,有如瑶池奏。
仲冬日暖,校园苗秀,勤劳人虽瘦,自赢得杞梓成材,感情依旧。
立德修身,遐龄永享耄耋寿。
(三)祝寿对联
立德修身,遐龄永臻耄耋寿。
齐家授业,诸子咸荣仰高风。
不少亲朋、学生来电向我道贺,我频频致谢。他们说,老先生声有钟气,思路清晰,谈吐高雅,定享百岁,我欣喜若狂,无以为报。
2006年春节期间,2008年的国庆节这天,我校一八三班(八八届)和一六五班(八六届)的学生校友,分别相约到永城聚会,邀请我参加。举行了宴会、座谈会,游览永兴银都风光。他们在一中求学时,都是些翩翩少男少女,现在都是国家各界栋梁之材,而且都成熟得桑叶已满子成荫了,我更是一位满头白发、步履蹒跚的老翁了,我们的师生的深厚感情依然如昨。这两次师生聚会,真使我倍感“海内存知已,天涯若比邻”,足慰平生。我一个年迈苍苍的老头,夹在这些英俊的青壮年中间,好似回到当年执教年轻体壮的时代,思想起来,不亦乐乎!这两次聚会,本应大书特书,由于年迈,文思短缺,只在此简略叙之,聊作纪念。
五、一点感受
人生的过程,好比走过的一条路,流过去的一道河。路有羊肠小道,有一马平川的大道,更有坎坷不平、崎崛,陡峭的险道……河有时潺潺缓流,有时波浪澎湃,有时宽、有时窄,有时顺畅,有时受阻。尽管路有平坦、坎坷、崎崛、陡峭,河有缓流、澎湃、汹涌、弯直、宽窄。……一样都成一道风景,都可赏心悦目。我的平凡人生琐屑事,或许也算人生一道风景,聊可令人读之,作为茶余饭后的读资,亦可作为“抛砖引玉”之石,引起人们特别是与我同龄段人更美好的追忆,故谨执笔志之,以备不忘也。 二OO八年冬草于永兴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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