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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立立
--  发布时间:2009/8/29 17:09:00

--  [原创]投稿

雄鸡报晓你好!

赶在9月1日前投上这篇稿,匆匆忙忙没有修改,还有一篇过几天投来,如果你有时间,欢迎你的修改,哪天我有空闲有感觉时,跑过来改几句也可能,总之,现在读书少了,脑壳帕实的,文章粗慥之处多多,让你费心了,谢谢!

我的高考我的梦

“高考”的话题确实是我们这一辈人百感交集、五味杂陈、挥之不去的敏感内容,谁让我参加了73年的那场“高考”,虽然那是一场被政治扭曲了的高考,但是当年的那场考试,仍然像风雨飘摇之中一盏有几分朦胧的航标灯,照亮了无数青年心中尘封的梦想。

记得63年考进长沙一中初中时,父亲很是高兴,因为他和姑姑都是解放前一中毕业的,我成为了他们的校友,同时也成为了父亲心中的一份骄傲。可惜我不是那种从小就有着高远志向的孩子,一中的校史教育和理想前途教育是抓得很好的,初一那年开课之前先参观校史展览,辉煌的校史,名家璀璨的校友介绍令我们目不暇接,不久,又开了一次班会畅谈理想,当时同学们的发言使我记忆犹新,至今我还记得这样几个理想:一个喜欢数学的男生说,要当华罗庚的得意门生;外语好的一个同学说,要当周总理的翻译,跟着周总理去周游列国;当然,想当老师,想着将来桃李满天下的就不止一个人了,我印象最深的是W.D同学说的一句话:“我认为当一名科学家的贡献绝对不比当工人农民的少。”他这番话,是针对当时“愿做革命螺丝钉”的教育有感而发,我没发言,但心中也认同这个说法,当时同学和老师都很平和理解地对待每一个人的发言,哪怕有些的发言难免少年轻狂。

有人说,一中的教育在我们心中播下了理想的种子,可是当时我自己并没有固定的想法,以至到初三时还混混沌沌,也没想好要考哪所高中,看了电影纪录片《边疆处处赛江南》后,就跟几个干部子弟议论着想参军到新疆建设兵团去,随之而来的文革和反动的血统论彻底粉碎了我的梦想,现在想起来觉得真好笑,幸亏没有去新疆,才没有成为“湘女出塞”这一政治口号的陪葬品。

随后,文化革命、上山下乡,身边总有一伙同学和校友,知青生活也是共产主义似的大家庭,那种感觉似乎与在学校没有太大的不同。真正开始经受磨难独立地思考是下乡4、5年后,身边的同学相继招工招生走得越来越多,自己才开始感到一种磨励的痛苦,一种行将被遗弃的迷茫和惶恐,我就这样在农村一辈子吗?不会!我坚信自己不会当一辈子农民,可是出路在哪里?

感谢我的父亲母亲在关键时刻送来他们的教导:“不要荒废学业!”“记住:知识就是力量!”感谢我们队上父老乡亲的纯朴憨厚,在那个政治挂帅左得可怕的年头,让我们始终享受着一种宽松的学习环境,我可以公开地收听《美国之音》的英语900句节目而不必担心被“告发”,最应该感谢的是生产队大队的层层推荐,让我有幸参加了73年这次不同寻常的高考。

考试前,我在公社中学当英文代课老师,自然也好好复习了一番,记得那是夏天,被推荐的全都是长沙知青,(到第二年,才开始陆续有了回乡知青和当地的高中毕业生。)  大家都到县城赶考,我们队上一男一女两人参加,其它几位没有参加的人也都心态平和,临考前,肖J.W.和我们说着“范进中举“的笑话,我笑着答道:“我们还没有范进那么老呢。”

考场设在县城的一所小学,我们公社的校友们都在一起,住县招待所,好大的房间,上、下铺,又像回到当年在学校寄宿的日子!语、数、外、理、化,分科闭卷考试,反正我只上完初中,对考试成绩倒没有什么包袱可背,理科考试平平,数学最后一道题做错了,为此还掉了几滴眼泪。轮到英语考试了,当然印象深刻,试题充其量是现在初一学生的水平,唯一没有把握的是一个词组:science field, 怎么理解?science译作“科学”应该没错,field在这里显然不能译作“田野”,我当时不知道它还有“领域”之意,冒失一盘吧,明知不可以问,可我还是举起左手,提问!久违了的课堂提问!监考的夏复涵老师——毕业于湖南师院外语系的县一中王牌英语老师,走到我桌子跟前,出于条件反射,她脱口读出这个词,好听的女中音,标准的发音!field的长元音读得够长够清晰,虽然她抱歉地说不能告诉我中文意思,但我心里却立刻生出一种莫名的兴奋,被夏老师的声音吸引,被她优雅的气质,可人的风度吸引,她的外型像我的大姐,戴眼镜,不胖不瘦、端庄美丽、干练大方,当时,她也就是三十来岁的年龄?比我大姐更年轻。

这一次考试,注定夏老师与我这个当时前途渺茫的知青不止一面之交,后来的口试又是夏老师主考(准确地说,只有她一个考官)题目很容易,我答得很顺,初中3年的优质教育和美国佬的英语900句没有白学,考毕,只见夏老师微笑着连连点头,也许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她的这种无言赞许,在日后成为了我前进道路上的莫大动力,在后来的学习经历中,我眼前时常浮现出夏复涵老师的这个点头微笑。接着,高考成绩出来了,可是本人并没有接到正式通知,据说我的英语笔试98分,口试优等,全县名列第二,第一名是我们同队的男生,现居美国的高三校友Y.Y.C。

尔后,就是回队等通知,在张铁生的白卷事件出来前,我确实做了一回“师院外语系”的美梦,参加高考之前,心中并没有一个固定的理想,母亲希望我学医,可是我曾在姐姐工作的医院看到她坐在诊室,被病人团团围住忙得不可开交,心里没觉得当医生有多么好啊,这次见到了夏老师,尤其看见她从校园里款款健步走出,身边簇拥着一群生气勃勃的年轻学生,夏老师优雅自信笑容可掬地与他们交谈,那一场景至今仍刻在我的脑海里,她的声音,她的身影和气质,简直就是优秀外语教师的典范!那一回我有了一个念头:能当一名这样的老师,多好!

后来的经历有很长一段郁闷的时期,一次又一次地被“政审”淘汰,那种挫折感自卑感和伤痛感远不是一篇文章里能够说得清楚的。然而,我还是要感谢命运感谢上苍,在人生最迷惘的时候,是1973年的那场高考,她点燃了我心中的理想之火,从此再没有熄灭。后来我当过工人,翻过夜班,经历过困境和顺境,对世间很多事物的看法也随着阅历而变化,唯有学英语的欲望和读书的爱好不变。那些年,我做过好多次相同的梦,梦见又回到学校,回到教室,可是黑板上的字我一个也不认识,梦中急醒了……。现在回忆这一切,冥冥之中也许这正是命运之神对我的眷顾对我的鞭策,直到我通过学习和努力走上正式的教师岗位,感觉这才找到自己在人生征途的位置,从此,这种急煞人的梦再没有出现过。

这是父亲当年寄给我的原版《英语900句》,它是我心中的航标灯,是父亲留给我的传家宝:













--  作者:立立
--  发布时间:2009/10/13 12: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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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知青原创网文选》作者投稿    回  执

姓 名 陈立端



                  

网 名 立立

文章题目一 :

我的高考我的梦

文章分类:

岁月如茶

文章原稿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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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题目二:

步行串联井冈山


文章分类:

岁月如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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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真实姓名:

                                           年 月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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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立立
--  发布时间:2009/10/14 22: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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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行串联井岗山

早几天,我和大队的十几名知青外加几名校友一起游览了井岗山。呵呵斑竹催我发上游井岗山的帖子,可是我该从哪里写起?因为对我来讲,井岗山不仅仅意味着游山玩水,她更见证了40年前,我们这群单纯的女孩响应《红卫兵不怕远征难》的人民日报社论,打绑腿,背被包,爬山涉水,唱着歌谣,一路步行上井岗的少年意气。

1966年11月,班上的几个干部子弟横蛮地不准我们这些所谓“黑五类”子弟坐火车串连,长到16岁,第一次尝到受歧视的伤痛,我们不服:凭什么?他们平时的成绩和表现远不如我们!我们偏要串连给他们看!于是我们6个女生结伴,作了些物质准备后,到烈士公园的烈士塔前宣过誓,然后向北行进,我们要走到北京去!一路走过平江县城,然后翻过幕阜山,翻山的那一天一夜经历至今记忆犹新(这是后话)。。。。。。进入湖北境内后,有位同学生病了,路上只要一挥手,就会有司机停下来的,可是,懵懂的我们要学革命前辈,仍然坚持不坐车,好不容易走到了武昌,在武汉三镇参观休整了几天,生病的同学仍未见好转,于是大家只好打道回府,乘火车回到长沙。家中怎么呆得下去?批父亲的大字报铺天盖地,母亲担心我会受到大字报的伤害,劝我住回学校去。回到学校,我们一伙女同学又商议着步行上井岗山。

67年元旦刚过,我们班十几名女生,举的举旗帜,打的打竹板,唱着《共青团员之歌》,念着自己编的快板,俨然一副宣传队、播种机、宣言书的伟大模样,一路互相鼓励,互相打趣,互相搀扶,豪气冲天地步行上了井岗山。

这两次步行途中的具体地点和日期,怎么也记不起来了,惟一留有文字记载的一个日记本,也在下农村时弄丢了。可是,长征、北京、 井岗山,它拨动的是少年心中那根最虔诚的弦,现在回忆那段经历,虽不甚清晰,却让人泪水盈眶;虽不乏狼狈,却能激起内心的微笑与豪情。

上井岗山的那天刚刚下过大雪,我们在冰天雪地里沿着上黄洋界的盘山公路整整走了一天。一路上总能看见一队队和我们一样不怕远征难的红卫兵,有不少还是从北方走过来的,听说上井岗山的红卫兵太多,井岗山住不下,要封山了,于是我们推了三名走得快的同学打前站,以便先到茨坪定下住宿。我们在冻得硬邦邦的公路边艰难地爬着,平时走盘山公路不觉得难,可结了冰的上坡路,每走一步都有摔跤的可能,这个时候,我们看过的革命历史歌舞史诗《东方红》起作用了,先烈们唱的“跌倒算什么?我们是革命者,爬起来再前进!”激励着我们,摔倒了,立马爬起来或被同伴搀起来,不敢歇息,一刻不停地往前赶路,要是在天黑之前到不了住宿地,那就更惨了。累了,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气,渴了,顺手摘下路边树上吊下的冰棍含在口里。我们每人都摔了好几跤,我记得自己摔了5跤,还好,我当时不戴眼镜,没有摔坏眼镜之虑,我们班的学习委员教授摔了8跤,她戴眼镜,为了不摔坏它,只得取下眼镜走,可想而知,冰天雪地又看不清地面,不摔个昏天黑地才怪!然而,我们当时也没觉得心里难过,各自数着自己摔的跤,还总是念起学过的课文:《翻越夹金山》,天哪!我们跟爬雪山过草地的红军战士攀比上了!当时,还真有那么些虽苦犹荣的感觉。

更狼狈的事情在后头,好不容易摔到了黄洋界,大家争先恐后地上厕所时,发现厕所的粪便已经延伸出来好几米远。从容点的,找几块石头,踩着石头进去,着急的,由几个人挡着,周围有不有男生,也顾不了那么多。从黄洋界走到茨坪的路上,天渐渐黑了,大家又一路跌跌撞撞,各自又摔了好多跤?已经无心思数了。

由于有三个打前站的同学,我们住进了茨坪宾馆的房间的地铺,大家很知足了,因为房间外的走廊上都睡满了人。井岗山当时己经断粮断菜,我们每人发了一些空投下来的压缩饼干,吃到平时只有军人才能享受的压缩饼干,我们都觉得挺逗挺新鲜的。我将小饼干穿成一串,象尼姑脖子上的大佛珠链,带回家来给两个妹妹尝味。

回到长沙后,我们才听说井岗山爆发了脑膜炎,死了红卫兵。可是当时,我们却浑然不知。回忆到此,我仍在想,这条骇人听闻消息到底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