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乡>>___(38)挣钱!挣钱!做什么?

   自从到了美国后我就拼命挣钱,一个星期做八天,一天做两三份工.这样的挣钱为什么?当时对买车买房概念还很模糊.第一,我出国前已有了单位的宿舍房.第二,那时认为买车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想都不敢想.第三,究竟我能挣多少还是个未知数.但我有一个最基本的目标,也是一个小小愿望那就是----打死不再吃死甲鱼!说起来还有段笑话.

  1987年我离婚后,九岁的儿子判给了我.前夫每月只给二十元的抚养费.二十元要抚养一个吃长饭的男孩是很困难的,吃饭、穿衣、上学，样样得用钱。记得那年月上午发粮票，下午就换鸡蛋了,等到粮票作废的那天我手上只有十来斤,而妹妹却废掉了上千斤粮票.那时我发现馒头是一种经济的食品。别人去食堂买馒头是用饭盆,饭锅,而我则提一大水桶.因我每次都要买二两一个的馒头二十到三十个.食堂的工作人员看我提水桶来了就不卖给我.说，你一人买这么多,那排在后面的就买不到了.其实他们说的也有道理,可我没办法,只好求排在后面的熟人每人帮我买五个,我躲在窗口看不见我的地方再来收回馒头.儿子也可能是没油水,一天二十个馒头一眨眼就没了.后来住我一层楼的另三家邻居,每次要把剩菜倒掉前,都会在楼梯口喊一声:牛姐!我家的剩菜你要不?不要我就倒厕所去了!这时我就会一个箭步冲出屋说:不要倒!不要倒!我家就是厕所,都倒到我家来好了.

    一天邻居小红,花四十元在一挖沟的民工手上买了一只甲鱼.她要等出差的先生回来一起吃,就养着没杀.两天后红问我:牛姐呀!要是我的甲鱼死了你敢不敢吃?

"敢!但你不要等死了好久才给我哟."我回道.

   从那天起一下班我就去她家,用火柴棍捅那甲鱼,看它还动不动.最后红终于把那不动的甲鱼给我了.我拿回家把那甲鱼开膛破肚洗干净,放在高压锅上蒸,然后就去厂医院找到院长说:院长大人,请您把抢救吃甲鱼中毒的药先准备好,等会儿我就要吃死甲鱼了,万一有什么不測,您可要在第一时间抢救我母子啊!

   安排妥当后,甲鱼也在高压锅里蒸了一个半小时.中午吃甲鱼时,我的餐桌后站了一圈邻居,他们要亲眼目睹我母子俩吃死甲鱼.我之所以敢吃,一是,这甲鱼刚死;二是,我想就是要有多大的病毒,在高压锅里蒸上这一个半小时也会杀死了;三是,我已在医院报了到,会有人救我的.那天的甲鱼真鲜呀!以后我再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甲鱼了.

    好事不出门,下午厂里就传出了一爆炸性新闻:在气站上班的牛姐中午吃了死甲鱼!上班路上碰到的都是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死甲鱼好吃吗?味道怎样?虽然大家都没恶意,但我却感觉不自在.下班后我对着邻居们发誓：将来如有钱了定要在家里挂上一横幅:上面写着"打死不再吃死甲鱼".

  现在我不但不吃死甲鱼了,就连活甲鱼都不吃了.因听说现在的甲鱼都是吃避孕药长大的.　　　　　

                                       <<在他乡>>---(39) 再面试　

                      
   自从我到林大夫家工作后,职业介绍所的艾米就一直没停止给我介绍工作.她有功利目的:如能把我推荐出去,她不仅是能收我的介绍费,还能从雇主那儿收取相当于我一个月工资的手续费.这是规矩.我曾利用林大夫上班后的空闲时间去面试.艾米告诉我这叫作骑马找马,不会吃亏.怎奈自己不争气,多少次的面试都失败了. 就在林大夫去莫斯科参加一个国际眼科学术会议时，我又接到艾米的电话,让我去新泽西州一犹太医生家面试.艾米说如这家面试成功了,工资比林大夫家要高很多.我很希望面试能成,但又觉得对不起林大夫.
我来到新州这家后,这对医生夫妇开始了提问，像考试一样。
女主人先发话:“你的主要任务是每天早上先开车送我们夫妻到火车站,然后接送我家两个男孩上下学.我家有两个儿子,一静一动，性格相异.老大八岁,喜静.你会下像棋吗? 我想你有空就陪他下下棋.”
“我会.”我答道.暗自庆幸,多亏出国前我学了国际象棋,不然这一招会卡住.
女主人再问:“我小儿子六岁,爱动.你会骑单车、游泳、打网球吗?”
“我都会,只是打网球不正规,自己对墙瞎打的.”我回道.
“网球打得不好没关系,我们会送你去上网球课.只有你学好了,才能陪我们的孩子练球。我们还会送你去学英文,如你英文不好就没办法和我家孩子沟通.”
听了女主人这样解释,我心里很高兴,这都是我想要的.
接下来这对夫妇又问:“会做中西餐吗?”
“中餐上过厨师学校,西餐会一点.”我回答。
“在中国你是做什么的?”
“小学体育老师.”瞎编的。临来前艾米告诉我,像这样有男孩的家庭,一定喜欢体育老师.我教你怎么说就怎么说.
“你喜欢看什么电视节目?”
“NEWS (新闻)。”其实我当时只会说这个英文单词.
“那太好了!我也只喜欢看新闻报道.”老板娘很高兴.
接下来就是去考开车,他们的两个小儿的性命将捏在我手里.今天要是考车这一关通不过,那就没下文了.
林大夫曾经出钱送我又学了几堂驾驶课.而且每天开车送林上班，这考车关也就马马虎虎地通过了.
  最后就是查推荐信了。这回来之前我多了个心眼儿，先打电话跟写推荐信的人卡洛打了个招呼,告诉她如接到这类查证电话时可不能再出洋相了.
“这样吧,你先在这儿陪我家老大下盘棋，我们去楼上打个电话.”老板娘说.
我在想你们是在考我,是不是真会下棋哟!我边下棋边心慌,心想这通电话可千万不能再被卡洛的儿子或先生接到呀,不然就前功尽弃了.老板的儿子是刚学下棋,我也想表现一下自己的能耐,几着棋就把老大赢了.等老板下楼来,并没夸奖我,而是对我说:
“跟小孩子下棋,应该让着点,不然以后孩子就没兴趣了.”
果然如此,自从那次下棋输给我后,老大十年都不再和我下棋.从这里我学到了经验,将来我和孙辈们下棋时,一定记着让着点儿.
今天的电话可能很顺利,老板问我哪天可以来上班? 接下来还问我:我们刚刚带你看了你住的房间和卫生间.你觉得还需要什么?我们会为你准备好.这时我想起在看我那卫生间时,没看见洗发水,可这洗发水的英文怎么说?我怎么也记不起来了.这时我只好使劲地用手拍打自己的脑袋.老板娘看着我直发愣,这是要什么?我这边急得一身冷汗都出来了,原来我会的英文只是面试时要回答的范围.出了这个圈圈,就是白师傅一个了.正好老板一朋友来拜访,她在旁边插一句嘴:
“是不是要SHAMPOO?”
这下可救了我,马上回道：YES!YES!
定好了上班的日子,我立马找傻秘辞工去了.
                
                      

第三任老板全家和我.左边的男孩是老大叫MAX,右边的是老二叫BEN.

十年后的全家和我在参加老大MAX的高中毕业典礼.

                   1987年的艰难时世……

    死甲鱼是不能吃的哦，但是刚死的例外！我们老家（江苏昆山）有句老话说：XXX吃死蟹！

            “骑马找马”，是好的开始！

死甲鱼是不能吃的哦，放牛娃真是胆大包天，庆幸老天保佑，有惊无险。

你的《在他乡》系列文章，我一路看下来，洋插队不易啊，好佩服你能在如此条件下坚持下来。

没有坚强的意志，在国外是很难生存的。   放牛娃好样的！

放牛娃姐，你是一个聪明智慧的人、一个吃苦耐劳的人、一个豁达开朗的人、一个乐观向上的人、一位坚强的女性、一位了不起的母亲！！

喜欢你的《在他乡》！篇篇喜欢！!

第三任老板全家和我.左边的男孩是老大叫MAX,右边的是老二叫BEN.

十年后的全家和我在参加老大MAX的高中毕业典礼.

看上去就像一家人，看来你在这家干得不错。

   那个年代比较困难，吃死甲鱼是没有办法。其实只要不是腐败了，死甲鱼并不是那么可怕。广州有的超市也买成批的冻甲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