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乡>>----(28) 给自己献花
  
  

   出国前与同学老板去歌厅时不时会遇见她的朋友们,有的点了歌后，在上台唱之前,会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二、三十元钱交给身边的朋友,要这些人在自己唱完歌后买束鲜花送上去.我当时觉得这种给自己献花的行为很可笑,很虚伪.

  到美国后我也曾为自己献过花, 而且是“一花两献”. 有次我忽然间想起第二天是自己的生日了.独在异乡为异客，没有生日的祝福,没有生日蛋糕, 没有欢快,只有不尽伤感. 这时回想起林大夫在面试时,看过我驾照后曾说过一句话: "你的生日很有趣,比我早一天."我便想了个主意,何不买束鲜花回来,第一天献给自己,第二天再献给老板.这样一举两得,让自己高兴高兴,老板也会喜欢,又不用花很多钱. 我跑到楼下花六元钱买了束鲜花，藏在自己屋内的窗台上,用窗帘遮住，不让老板看见.第二天我生日,每隔一会儿,就偷偷地打开窗帘欣赏一下自己给自己献的花,陶醉在那一丝幸福之中.中午我接到了傻秘的电话,她祝我生日快乐!那一刻我激动得哭了,居然还有人记得我的生日!
  第三天我就把那束花摆在客厅里,献给老板了.

  其实美国人都很注重生日,都会尽量地记住朋友或亲人的生日,还会给过生日的人一个意外的惊喜或PARTY.美国人庆祝生日,不一定要在生日的那天，有时会推迟或提前几天或几个星期,主要是看哪个时间比较合适.比如说一上学的孩子,如他的生日是在七、八月暑假其间，那家里就会在五,六月份提前安排生日PARTY.因放假后,同学们都会跟家长出远门度假,如在真正的生日那天开PARTY,没人来参加,孩子会很失望.这点我在国内时就无意中赶上时代了,记得有一年我很想买一条花裙子.苦于没有经济能力,就想了个办法,强迫妹妹和妈妈提前送生日礼物给我.这样我五月份时就穿上了八月份时才能得到的生日礼物——花裙子.
  
  如夫妻或父母与子女的生日在上下邻近的两个月,生日PARTY就会安排在一起.其实在真正的生日那天,一般只是问候一句:生日快乐!

十年后这个我曾经为自己买花的花店还在.这样一个普通的花店对别人来讲,没什么.可是我的感情就大不一样.为
了这篇文章,我又专程赶到这里来照像,像机刚举起.眼睛就被泪水模糊了,因想起了十年前为自己买花献花的那一孤独的时刻.

                                    <<在他乡>>___(29)卖花老太

  在美国时间就是金钱.只要是抓紧时间,不挑剔工作,就一定能赚到钱.自从来到林大夫家工作,每周只工作五天.还有两天周末休息可不能浪费了,我到美国不是来睡觉的,是来赚钱的.一定要趁着自己身体还好时,多打工多挣钱.只要是爬得起来站得住,就一定要去找工作.可是周末的一两天短工很难找,于是我只要是休息有空,就在唐人街的十几家职业介绍所转悠.功夫不负有心人, 我先找到了一份,每周六做清洁的短工.这是住在布鲁克林区的,一对早年从台湾来年过八旬的老人.那儿治安不好,就是从家里出来到楼梯间扔袋垃圾,都要把门锁上.和林大夫家外出几天都不用锁门相比较,真是两个极端.
  又经老乡介绍，星期日在纽约市的宾州火车站的一花摊上谋到一份工.这样我就每周做七天打三份工了, 虽然累点但我觉得很充实.还自嘲：人家是卖花姑娘,我就是卖花老太.
  花摊的老板是一对从北京来的母女,她俩反差很大.妈妈王太是细白皮肤,高挑单瘦,身材娇好的美女.女儿丽莎则是黑胖短粗,像个举重运动员.不是她俩亲口告诉我,怎么也不会联想到她们会是一家人.后来王太给我讲述了她的故事:文革前她还在北京读高一时,北京要招一批高中生女兵.那年头当女兵是件无上光荣的事!多少女孩梦寐以求.千里挑一,万里挑一选定了一批女生,王太就在其中.正当这群美女沉浸在当上电影名星一样的荣耀中,一列火车把她们拉到了大西北某某基地.原来她们是给部队军官当配偶来了.与当年八千湘女上天山有所不同的是;这些女孩是经过严格挑选的.在上级的指定下, 王太嫁给了一个她根本不爱的男人.她指着女儿说:"你看见她就知道她爸长得啥样了." 王太的军官丈夫可能在工作中接触放射线,英年死于癌症.丈夫死后王太辗转回到北京,后经人介绍再嫁一老华侨来到纽约.王太的这第二任丈夫对她不好,他认为能把王太母女从大陆办到美国来已是天大的恩赐.他在家白吃白住，不给一分钱,让这对母女供养着.没办法王太托朋友帮忙办了这个花摊执照,以此为生.以前我是最羡慕女人长得漂亮,听了王太的经历后我才对自己有点信心,原来美女也怪可怜的.
   母女俩不会英文,能听得懂一点点，开不得口.对我这个能应付两句半英文的帮工她们很尊重，也很信任.这个摊位除了卖鲜花还卖一些小礼品,她们把摊位的钥匙交给我,星期日早上我就自己去卖,晚上九、十点钟她们来收取一天的营业款，卖了多少都是由我自报,她们从不查问.
   情人节是花摊生意最旺的一天,王太母女和我三个人都忙不过来.这时王太发现有个白人男青年,把两支玫瑰花藏在皮夹克里,打算不付钱开溜.这母女英文说不出来,稍稍地告诉我:这人偷了就偷了吧,咱英文不好，惹不起人家.我想这不行,咱中国人不能老吃哑巴亏.就上前用不标准的英文问那大男孩："先生!请问:你大衣里的两束玫瑰花是准备买下来吗?" 男孩吓得一脸惨白,不但掏钱买下这两支已藏好的玫瑰花,还另外买了几十元的其他礼品.原来他也怕进警察局.这件事我告诉自己,只要是对的就一定要坚持,不能太窝囊了.
  这个花摊位于火车站内的交通要道,这样一来它就成了个厕所问讯处.每天买花的人不多,问厕所的却不下几十人.我在学英文时书里是这样写的，"请问:你能告诉我厕所在哪里吗?谢谢!"。可是在我这个问讯处,很少有人这样彬彬有礼地打听厕所.好多次,有的黑人,一只手捂着裤档冲到花摊前对我吼一个词：Bathroom（厕所）!没办法也得给他指路.后来我问英文家教苏珊,她说纽约人较懒,能少说就决不多说一个词.实际生活中的语言和教科书里的书面语言大异其趣！

纽约的宾州火车站是建在地下的.

我身后的这一小块地盘,就是我原来卖花的花摊.现在改成银行提款机了.每次经过这里我都要停留几秒钟,再看看我曾经卖过花的地方.只要有人与我同行,我都会主动介绍;看!这里就是我做过的厕所问讯处.

汤哥对不起了!我怎么看你这张照片,有点像那手捂裤档问厕所的呢?(照片来自念想)

放牛娃，我真佩服你在那么艰难的条件下，仍然很乐观，给自己鲜花，虽然有点心酸，还是很浪漫。

哈哈，汤哥这张照片是有点那个样子，不过，放牛娃放心，汤哥不会生气，他知道问的不是他，他是不会来问厕所的，因为那里没有亲家母那样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