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乡>>----(8)不做残疾人
    

     妈妈来美国探亲七次,最后一次弟弟已帮她申请好了绿卡,妈妈却放弃了。理由是如果留在美国，她会是一个残疾人，讲不得英文是哑巴,听不懂是英语聋子,不会开车是瘸子。
   我刚到美国时也遇到同样的问题：要想不做残疾人。就要学会英文和驾车。真正到了美国才知道这里有很多互相矛盾的东西。比如说是先学英文还是先学开车呢? 如是先学英文,那上课必需要开车才能去。先学开车,可是你不懂英文,看不懂路牌,听不懂考官的口令怎么能拿到驾照呢? 无论如何都不能退却,我最后和弟弟家商量决定：一边去教会学校去上免费英文课,一边去驾校学车。

    在弟弟家我帮他们看两个孩子,他们付我工资。我在他家打电话须自己付费,每次弟弟家电话账单来了,我要用笔勾画出哪通电话是我打的然后按账单上金额付给弟媳。我还要用余钱上驾校学车。上英文学校较简单,只须登记一下出生年月和姓名,学校免费提供笔纸和教材,自己只要带个字典就行了。我的第一个英文老师叫Peg, 她是做义工的，那年她已78岁。当她得知我不会开车后,每次开车来我弟弟家接我去上课，下课后她又约朋友去打网球。这时我才明白为什么美国的老人都不打麻将。
    第一天上课我就出了洋相, 老师问我 ：
Do you need some paper?(你需要一些纸吗?)
No you don\'t.
我的回答驴头不对马嘴。
同学们都笑起来,我尴尬极了。老师马上安慰我说：
“没关系,说错了不要紧,不会英文才到这里来，如果你都会了也不用坐在这个教室里了。你这么大年纪还来学一种新的语言,值得我们大家学习，想想如我们现在去学中文还不知要比你笨多少呢。”
    真是要感谢我的几任英文教师,她们从来就是安慰和鼓励,没有挖苦和讽刺。有了这些义务服务的老师,有了她们的理解和支持，我才能一直坚持学英文。在国内我上过英文夜校,但冷不丁一下面对老外还有一个听力的过程。我在国内公司的一老总,他曾是一英文教授。一次公司派他去英国出差,他回来告诉我们，在伦敦的巴士上,一群小孩的对话，他怎么也听不明白。这就是说走出听力的障碍还需要时间。为了练习听力我克制自己不看中文电视,弟弟家有很多从国内带来的影碟,怎么不想看呢?我告诫自己：要想学会英文就要舍弃一些,不然永远是哑巴,是聋子。过去我对别人晚上十二点以后睡觉很想不通,哪有那么多事要做？这时我才懂得每天的时间永远觉得不够用。做完弟弟家的事,我还要做英文作业,每晚都是十二点后睡，太晚了做作业时常常打瞌睡。真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可美国的房子没有梁,只好狠掐自己的大腿。
真是少小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我的第一任英文老师PEG和我,那年她78岁.

                               <<在他乡>>——（8）考驾照难

    来美国近三个月了,弟弟突然发现我的护照签证只有两天就到期了,过了这个时间就没有资格考驾照。(在2001年9月11号以后,这个政策又改了.就是有效签证也不能考驾照了,还要很多手续).
    我们万分火急地行动起来。在这两天内我们要凑齐考驾照必需的六个点数(这些点数来自有效护照、银行账单、电话账单、信用卡等等)，只要在这两天内通过笔试,才能保留考驾照资格。笔试可以考中文,可是一本厚厚的交通规则要在一天背下来不容易，年纪不饶人啊！

    在有效期最后一天,弟弟带我去考笔试。美国的驾照笔试相对中国的要容易得多，15道题可以错7道,对了8道就可以通过。2006年我在长沙考中国驾照,100题要对94题才可以通过。

    从考场出来拿着自己的答案交给工作人员在电脑上一打,不妙,没通过!我站在那儿傻了,这就意味着我没有机会了,在这个国家我将永远是瘸子了！我急得哭了起来。在美国没后门可开,不像在国内,没通过可以找熟人花钱买通。

   交通局的接待人见我这么伤心,深表同情,告诉弟弟：这里没通过你还有一个机会，可以去另一个区的交通分局考场，这里允许一天考两次但不能在同一考场。弟弟一看时间已是下午两点半了,美国的政府机关下班早,要赶快。我们心急火燎地往考场赶,争取最后一线希望。在路上我祈祷千万不要再出现任何差错,一定要在下班前赶到。我们到第二考场时已是三点二十了,好在报考手续简单。这次我无意中坐在了一个靠大玻璃窗的位置,站在外面的人可以清楚地看见我的试卷。我全身都在发抖,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能再出错,否则就没有机会了。越是紧张就越不清醒。在一道A.B.C.D 选择题时我怎么也不敢画圈, 时间是有限的不能老停着不动笔。这时弟弟站在窗外看见了我的题目,稍微考虑了一下后,用右手做了一OK 的手势,啊!这个答案一定是C了! 我画完圈再回头看弟弟，他已吓得躲得老远。再想问他,他死活不肯再靠近我了。后来我才知道这是违法的,搞不好要进警察局的。真是一阵后怕呀!靠着弟弟的手势我终于通过了笔试,谢天谢地！

   笔试通过后必需要去上5小时的课,这上课也是免费的,只是要打电话去约时间。我英文根本听不懂,上课简直就是听天书。可不走这个过程就拿不到实习驾照，我约了个懂英文的中国朋友一起去听课,她不时地翻译给我听。5小时的课我只记住了一个问题。老师在上面问:没有手的人能开车吗?

大家回答:不能!

错了!

又问:没有脚的人能开车吗?

回答:不能!

又错了!

只有盲人不可以考驾照,其他人都可以。这可是个新鲜事，我记住了。

    美国驾照的路考可把我考苦了。其实如果能有20多小时的驾驶经验通过考试并不难。可弟弟要上班没时间教我，我还要帮弟弟带孩子,有一点时间还要上英文课。弟弟家是住在纽约州一个叫雪城的小城市,那里的驾校没有中文教官,而且收费很高,一堂课九十分钟要七十元。不懂英文，我经常被黑人教官告状到弟弟那里,说："什么都听不懂还学什么开车?还是先学会英文再来吧。"

    在美国各个州的交通规则都不是统一的,比如在纽约市开车,遇见红灯是不能右转的。但只要是出了纽约市,红灯就可右转了。但是在某种情况下也有红灯不可右转的。一天黑教练让我自己开,碰到一红灯我毫不犹豫地右转了。这时黑教练哇了哇了叫起来,并且使劲拍打方向盘。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心想我没错啊。他也无可奈何,因为不管他怎样生气,我这边反正是蛤蟆跳井(不懂)。

   他打电话给我弟弟,弟弟再翻译给我听是;原来在我右转的交通灯上,写有：NO TURN ON RED(红灯时不能转)。可怜我这个傻冒,居然连这么简单的英文都看不懂。可见我当时的英文水平是何等的低。直到现在每当我开车时遇见这样的牌子时,我都会不由地想起当年黑教练生气的神态。由于急于求成,我总共只开了六七个小时的车就去考试,结果一次不过,两次、三次都没通过。我灰心了,考不到驾照,我就不能自立,就是要依靠他人的瘸子。好在美国考驾照笔试和路考都不要一分钱,但是如考三次以上的就要交十元钱。第四次考试前,我请一个中国朋友带我到考场上多转了几圈，熟悉了地形,然后又反复地背记考官要说的几句左右转,直走靠边停下等英语,再加上我的黑教练好像跟考官说了些什么,我猜他可能跟考官说："这个中国老太已经三次没过了,这次你就手下留情吧!"不管怎么说好歹我通过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不是瘸子了。

    要摆脱残疾人的影子,我为自己定了下一个目标——学英文，做到能听会说还要会填写各种英文表格。这是一个长远而且不太容易实现的计划,因为年纪大了,一般学的单词可以说今天学明天就忘了。

就这么几个英文字,我愣是没认识,羞愧呀!

在美国很多小城镇都能看到这样的交通牌.

   你已经看到了第一抹曙光。

      放牛娃，加油！

为了不当“残疾人”，一把年纪了还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

放牛娃，真钦佩你！

佩服，还是佩服！

放牛娃，为你的拼搏精神感动！

第一步迈出去了，第二步接着来，真不容易。

荷塘兄说得好：希望更多的知青朋友用放牛娃学英文和考驾照的精神来学电脑、学上网，到乐园里来一起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