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 口

    题记:自由,比什么都宝贵,特别是当你失去自由的时候.

    
   N君执行公务,来到了一个决非常人可入的禁地.

   三叉口,绝对的任何地方都是三叉口.路口相同,苗木花圃相同,房屋结构相同,就是呈现在你眼前的颜色也是相同.当进入一个叉路口,你若是一个陌生人,别想试着走出去.

   N君叹道:就是水浒里祝家庄的盘陀路,都不会有如此精妙的构想.看来这设计者真是良苦用心了.

   有几个同事去例行公事了,禁地值勤的对N君说:你如没别的事,就在这等着,别乱走啊.

   N君说:是怕我走失迷路吧?

   值勤的抑揄着说:我来这一个月,才弄清了方向,你若能走出来,可是天才呢.

   N君笑笑:那我就在边上溜哒溜哒.

   前不远处,一扇小铁门开了,走出一个年约40岁模样的中年人.他神色沮丧,步履微颤,围着小屋转着圈,看看天,看看地,然后又蹲着在小花圃扒弄几棵小草.

   N君看在眼里,心想:这大概是一个曾经很了不得的人物入此囚了.他无声的走近这位中年人,无声的递过一支烟.中年人摆了摆手,突然冒出一句:你不怕走近我?N君摇摇头,表示他并不在意.中年人又说:那你敢与我谈谈话?我有10多天没与人说话了.我要疯啦.N君说:你想说,你就说吧,我听,好吗?

   这中年人叫K,看到逮着了N君这个听众,就将堵在心窝十多天没说过的话,一下泻了出来,也不管N君的什么感受.他自称曾是个呼风唤雨的角,有个很好的领导职务,有个很美满的家庭,眼看着就可再上一个职务的阶梯.谁知自己在那岗位得意忘形,受贿无度,东窗事发,被初查就有500多万元来历不明.好在他积极退赃,在双规后不久就进了这个神秘的禁地.这儿破例给他每天25分种在屋外放风的特殊照顾.他长叹一声:人啊,就怕钱的诱惑.想那时,我是怎么花钱的吗?一晚消费一到二十万,就是在北京的天上人间,我一个电话,就有人坐飞机过来为我埋单.什么享受我都尝过了.可现在,你知我的最真实的想什么吗?K没等N君回话,他指了指在前不远的小路上扫地的一个老妈子:我就想来世做一个这么扫地的.真的,只要扫地,人多痛快.没有自由,没人交谈,这生不如死啊.

    说到这,N君分明看到K的嘴角在蠕动抽搐,眼中溢着泪花.N君见此情景,又机械的递过一支烟,K下意识的接着,放到鼻下嗅了嗅,颤抖着说:娘啊,你若来世再生下我,我只会选择扫地,就是扫不出这三叉口,我也满足啊.

    与N君来办公务的同事回来了,K的放风时间也到点了.K在转身回进那小铁门的一瞬,向N君投来一个凄然的笑.这个笑,深深的刻在N君的心上.在回程的各个三叉路口,N君看着散落在路口的几个扫地的老人,反复咀爵着心里冒出来的一句话:老妈子们,你们不知道吧,有人在眼红你们的这个工作呢,这还只是他来世的唯一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