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大汉,悠悠几千年,视龙为图腾,亿万炎黄子孙顶礼膜拜,根植于心,祈望能呼风唤雨,腾云驾雾,以与深不可测的诡秘大自然相抗衡.
图腾崇拜,也造就了一个民族的性格乃至上升为人生哲学.文革的风云,龙图腾竟也随风而去,代之以挥巨手的伟人,对其崇拜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中国也由此进入了一个无以复加的亢奋时期.
岁月一晃.回顾曾经的敬仰崇拜,我惊讶的发现,在那风云中的图腾之前,我竟对蚕宝宝是如此的眷念,这小虫儿曾是那么的萦绕于心,构筑了我美妙的童年生活的根基.只是那不可抗拒的风暴,使我这美好的图腾在不经意中黯然倒下.
今日此时,那曾经的快乐时光和童趣,又使我将那几乎断裂的镜头一一闪回......
痴痴的望着那大一点的小哥们很神气的眩耀蠕动在小盒里如蚁般的小蚕.哀求:给我两只吧?
回话是:嘿嘿,拿钱来,一分钱4只.
于是,禁不住的向大人撒谎:要买墨水本子咯,给一角钱吧.弄到了钱,扣5分钱出来,呵呵,就PDPD的买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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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哥们乐得赚我这笔横财.用棉端儿捻成小丝头,细心的把那小蚕粘住,一条一条的粘着放进我如同看着神龛的纸盒里,末了,很大方的说一句:给,送你四片桑叶,若再要,就要钱啦,一分钱两片.
这蚕宝没出7天蜕第一次皮时,黝黑,吃不了多少桑叶,蜕了第一次皮,这小家伙食量就大了,那稍显棕黑的小钳嘴,一剪一剪的撕吞着桑叶,看着乐滋滋的,也看着心慌慌.这桑叶哪找啊!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我把这蚕盒每晚置于自己的枕边,看着渐渐长大的蚕儿孤缠在几根桑梗上,盒底徒添上一层小不点的黑黑的蚕粪,心揪揪的,几度在梦中哭泣呢.
总用钱买桑叶,这代价是付不起的.我居住在城镇,没地方弄这蚕儿的口粮,就请教那贩蚕的大主."偷啊!你有胆量吗?有胆的就跟我们去."这些个大蚕主在怂恿我.想着我那快要饿死的蚕儿,我心一横:去就去,谁怕?大蚕主说:今晚8点我来叫你,别反悔哦.我说:你们别撇开我就是.我真的为着蚕儿要挺而走险了.
晚上准八点,就邀齐了我们这五六个小偷,趁着微微的月光,向着我不知何处的神秘地方奔去.天啊!这一走不打紧,竟走出了离城逾8里地的郊外.偷叶的头儿说:前方那个小山坡,是个桑园,我们要绕到山坡后面上去.他还补充道:动作要快,只能偷摘5分钟啊!有看园子的,被捉住了就自认倒霉.
一行小偷就这么摸黑,蹑手蹑脚的摸到了后山坡.刚近小桑树,这些个老手就麻利的捋起来,一把一把的塞进小书包.而我这才十岁的新小偷,竟是瞅着大一点的叶子一片一片的摘,晕晕糊糊中,还没摘得几片,就只听得一小声惊呼:快跑,看园子的来了!于是,一行人就连滚带爬从后山逃跑开去.摸黑中,这不打紧,竟慌不择路,冤枉多跑了6里路.于半夜回家,亮开袋子一看,就我少得可怜.那些个惯盗,竟连桑蕾都偷来了.好在有一个较好的伙伴,抓一把送给了我.
这一惊一咋的刺激,使我觉得真对得住我的蚕宝宝,一是解了断粮之围,更值得的是,我知道了偷桑的去处。
此后,我又知道了几个种桑基地,昼伏夜行的偷过不少次,也逐渐成为了一个老盗.我养的蚕数也超过了那些曾向我炫耀的老手.特别是,我也一样的开始向比我那更小的养蚕者出卖养殖成果,这些回报,使我可以去买心爱的小人书,小玩具,俨然如现在的大款啦.
养蚕,就如此这般的涌进了我儿时的美好回忆.那肥胖胖的白蚕儿一个个的吐丝作茧,再一个个的破茧而出交配撒籽,多少个轮回,几度春秋,伴着我走向了寄与梦幻的新的人生之路.此后,当我儿子也曾试着养蚕时,我竟可驱车到老远去采摘桑叶,以消除他对养蚕断粮的焦虑心情.儿子没有我那偷桑的经历,是好是遗憾,我也无法做出判断了.有一点:就是蚕儿,已在我父子俩的心中,宛如图腾般耸立着!
这图腾的崇拜,也奇怪得让人晕头.谁又能想降低自己心中偶像的份量呢?我想,我是不会逊色于这些崇拜者的-----
彝族的虎,蒙古的狼,回族的猪,苗族的牛;
重庆簊江的男根生殖;
检察官的明镜;
李亚鹏的哈雷摩托车;
印第安人的太阳;
贝克汉姆的十个怪异纹身;
中国蓝球迷心中的乔丹或姚明:
南非人心中的曼德拉;
印度人心中的甘地;
更别提那小流氓的龙虎帮......
我倒看重奥大利亚最早提出的图腾"科帮";
我更注重严复1903年从英国引进译出"图腾"一词.
可我想:有哪个能胜出我心中的蚕宝宝这一图腾呢?
春蚕到死丝方尽.
我将向善.
由此而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