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本方式查看主题 - 湖南知青 (http://2009.hnzqw.com/index.asp) -- 游客晏生专栏 (http://2009.hnzqw.com/list.asp?boardid=115) ---- [原创]我在金麦"升级"后的日子(三) (http://2009.hnzqw.com/dispbbs.asp?boardid=115&id=44502) |
-- 作者:游客晏生 -- 发布时间:2009/7/14 17:56:46 -- [原创]我在金麦"升级"后的日子(三) (三)辛劳、奋斗 1974年的五一劳动节,是我三儿子出生的日子,也是半夜发作的。我们又按照乡里的搞法,让她坐在楼板上生。乡里人的说法是坐在地板上生还要生得快些。说起来也奇怪,三儿子的个子比二儿子大得多,但生起来也快,脑壳出来后,我要她再加把劲。我喊:“一二三!一二三!”她随着我的喊声用力;我双手抓住出来的半边肩膀,有节奏地扯。这时,二儿子被吵醒了,她那时才一岁零五个月,他吓得哇哇大哭,我没顾得那么多了,让他哭。当三儿子生出来后,他突然不哭了。还用手指着:"唉! 唉!”地告诉我。我指着三儿子对他说:“这是弟弟!你是哥哥了,不要哭!”他怪懂事的,真的不哭了。 天还没有亮,我打着火把到蒋伯娘家把她接来,她把三儿子的脐带剪好,打好包。她再次恭喜我们:“连得三棒崽了,好福气哟”! 我再一次将地板撬开,将三儿子的胞衣埋好,盖上地楼板。九个多月以来,我这颗沉重的心再次落了下来。我想,我们有“谷”有“进”应该有余就好。于是,我将三儿子取名叫“陈余”。 按乡里人的讲法,一头牛也是看,一群牛也是看。但这“一群牛”看起来真不容易, 那些日子,我俩背一个,抱一个地从清早累到鸡归窝;晚上莫想睡个安静觉。我那时养了队上的一头牛,是队上的主要劳力。只要是在门口犁田我总是我背着二儿子犁田,大儿子爱跟在田埂上玩。有一天大儿子突然喊:“爸爸,我要抱,我要赶牛。”于是,我一手掌着犁,一手抱起大儿子,他扬着鞭子要帮我赶牛,好得那头牛走得不快,逗得背上的二儿子咯咯咯笑。社员都说从来没见过这种犁田汉子,真的是长沙知识青年大不同喔。唉!这一切都是逼出来的。 那些年也真是天助我们,养什么成什么,我们一年喂两头猪,社员喂猪要到山冲里扯好猪草;而我们就拿着镰刀在门口的田埂上割些辣榴草、大粪草,猪偏生吃得好.我们送一头“派购猪”,杀一头猪过年;我们种什么得什么,我们就在屋前屋后的刺花边刨上几上洞,丢上几颗南瓜籽,到了秋天脸盆大一个个的南瓜结几十个,又粉又甜几好呷。 每年的这个季节,队上都要把拌了农药的谷子撒在田埂上,我们的屋前左右都是田,都撒上了"乐果"药谷,我们来不及关鸡的话总要毒死十几只.一日,翘妹子提起只大鸡婆给我看:“怎么办,还是生蛋的鸡,又吃了药谷.” 我摸了摸鸡涨鼓鼓的食袋说:“干脆将食袋划开试一试。”翘妹子也赞成。于是,我用水果刀将鸡食袋划开,将食袋里面的药谷翻了出来,在小溪里将食袋彻底洗干净;翘妹子拿来针线,一针一针的将食袋缝好。没想到这只鸡几天后又活蹦乱跳吃起食来,最有趣的是它不再吃那地上洒的药谷,专吃稻杆上的新鲜谷,我们第一次给鸡动手术成功了。 这下可好,社员的鸡一吃上药谷必死无疑,一桶一桶地拿到小溪里剖洗,真的可惜。而我们的鸡不但不死,而且尽选好谷子吃,社员们讲得蛮有味:“他们长沙人喂的鸡都要灵变些,乖巧些,怪事,怪事!” 这个开刀的秘密到后来被社员发现了,这下他们才大悟也,纷纷提了鸡到我们家开刀,我们家成了手术室。有一回我们的一只大公鸡开刀后忘记鏠针了,但它还是吃谷,不过谷子从开刀的口子里漏出来,笑得我们要死。 不久,我被安排到大队当民办教师,翘妹子当“赤脚医生”。当民办教师倒是个好差事,上午10点钟上课,下午4点钟放学能做好多的家务事。我那时候早学会了做木工,山上有的是木材,我砍倒一棵大樟能做几十口箱子。我把做好的樟木箱偷偷地买给解放军(驻军)和铁路局的人,还能赚好多活钱用。 翘妹子当赤脚医生那些年,大部份时间是给社员接生,半夜来人,半夜要跟着走,这人命关天之事,一点也怠慢不得。一次,高竹湾生产队的一位小伙子来喊,“帮我婆娘接下生,现在出来个"拳把鎯"了” “什么?你还"拳把鎯"拳把鎯",那是横胎,赶快送县医院!”翘妹子讲话的声音在颤抖。这一下小伙子才吓住,拔脚就跑,幸亏送医院送得及时,才保住大人的性命。 说句实在话,她每次去帮别人接生,都希望接一个男娃儿,接个女娃儿,主人家脸色怪难看,好象怪她似的。有几次接得女娃,主人家脸色难看还由止可;出门送都不送她一下,让她一个人她摸黑走回来,鸟叫声把她吓得要命。但接得个男娃儿,主人家可热情了,哪怕是半夜,都赶忙杀鸡煮蛋,口里喊托福托福,一直送她到屋。 “怎么不剪?生男生女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翘妹子说着一弯腰,刚洗的头发正搭在婴儿身上,粘满了血和羊水,她没顾那么多,迅速将婴儿脐带剪好,包好递给她娘.她又回头跟那位父亲讲:“女儿好,培养出来不比男儿差,不要嫌弃。”那社员听后连连点头。(20年后那妹子到长沙读完了大学,现在县某中学教书) 有一次,有两个大娘和背着儿子来打针,但药箱里只有一针退烧摇了,那位贫下中农带娘伙首先讲:“这药当然让我们贫下中农的崽女打。”那位富农带娘伙只把儿子紧紧搂在怀里不做声。翘妹子用体温表跟两个孩子量了一下体温,贫下中农的崽38度,富农的崽40度。翘妹子二话没说把那一针扎进了富农崽的屁股上。这一下贫下中农带伙和开叫了:“你是甚么赤脚医生喔,我们贫下中农的崽比地主富农的崽女还不如啊!” “那我的崽不打针万一出了事你负责啵?” “我当然负责!现在就喂药给他吃,到下午如果温度在上升的话,黄医生进药回来了再打针也不迟;倒是她的崽如果不打针的话会“拐场”了,一条人命我可负不了责。毛主席教导我们:‘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你懂不懂哦!”翘妹子一席话讲得那贫下中农带娘伙哑了口,只好乖乖地把儿子的口扳开让翘妹子喂药。 她回来讲这事时,我听了心里好舒服,我说你做得对!做人就是要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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